“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卿尘微笑道,“我这回是要他们把吞下去的给我全吐出来。”语气里透着冷意。
朱砂立即明白,小姐这是故意让二夫人抉择,是舍弃钱财保她自己,还是强要钱财把她自己也搭进去。
“可是,小姐为什么不趁这次把二夫人一起扳倒。”朱砂仍有不解,难道说小姐又想放二夫人一马。
“这些钱不足以令她无可翻身,最多不过被关几个月的禁闭。”
能扳倒二夫人的,就是她钱生钱的方式。
如今,宋妈的自保,罗妈的倒戈,她已经知道是什么,只是证据放于何处,宋妈与罗妈都不知道。
所以她要查,要等,不仅是为了得到证据,更主要的,是指证完后,她必须销毁那些证据,因为,这些证据会给染府染上祸端。
各方都在快速地行为,谁抢得先机谁的胜算就更大。
只是这一切均在掌控之中,该拿的人一个也没落下。
南宅,青黛先把李子钱为大管事的任命先说了,又将手谕交给了李子钱。
李子钱拿着手谕,立即宣布。
“即日起,限制南宅出货:其一,出货同一家者,每旬超过白银五百两,每月超过白银一千两的订单,须由东家同意。限制以内者,则由大管事把关。其二,日常出货必须以明码售价为准,需要削价出售的,必须经东家同意。其三,库房货物登记入帐,凭提货订单发货,日清月结,每月盘点,大管事核查,要做到帐帐相符,帐物相符。若是胡乱发货,谁出货谁付钱。其四,守卫看护见货出必查,凭提货单放行。……”
其实,卿尘这次手谕的重点在第一第二条,主要就是针对这次刘兴所做的限制,其他的不过是捎带。
因此,李子钱念完,店内的其他管事及伙计并无太大反应。
只有刘兴,脸色刷一下,变得煞白,浑身冷汗直冒。
他今日给刘管事出的货,价钱若只比原售价稍低一点还好办,他可以强辩货物已出,手谕才至。可是这批出货的价钱不仅远远低于店里的售货价,还低于当初的进货价,也就是说亏本儿卖,这如何能解释得通。
在他发怵的时候,青黛已从李子钱手中接过今日所有提货订单,单数并不太多,而且青黛是有目的地看,因此一下就找见了刘管事的那单提货。
待刘兴回过神来,就瞅见青黛手上的单子,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惹得众人侧目而视。
青黛走到跟前,睥视着他道:“还需要我说出来么?”
刘兴苦笑地摇头,原以为是自己在算计人家,谁想人家是早就坐着等人入套了,好一招将计就计呀。
“那就好,小姐说了,咱们也不动私刑,就送去见官吧。”青黛冷冷地道。
刘兴这一听,一下就跌坐在地,喃喃地道:“完了!全完了!”
这见了官,还有什么能够隐瞒,吃进去的,全部都得吐出来。
就这样,刘兴被两名护院押去见官,最后家中所有钱物没收归还南宅,其一家被发配偏远荒地苦役,三代之内不得脱奴籍。
一场较量,众人还没觉得开始,就已结束。
但染卿尘留给南宅众人的印象,却又是那般深刻,让众人不敢有半步差池。
和苑里。
二夫人听到麦冬悄悄来报后,着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这事进行到现在,差不多接近尾声,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她如今只能想着,如何才能不被这事扯出来。
“宋妈,你快想办法,这事我绝对不能被扯进去了。”她如今是六神无主,急急地问着侍立一边的宋妈。
宋妈的脸更瘦削了,此刻也是魂不守舍。
她最近与那叫于虎的混混周旋了那么久,不仅没见着那镯子的影子,还连自己的急着要回镯子的原因都被于虎挖出来了。
这下,这于虎就更嚣张,狮子大开口,要五千两,否则镯子不还回,可让她去哪要这么多银子。
“银子……还回……银子……”她根本没听见二夫人问话,犹自想着如何弄到银子。
二夫人这一听,还以为是让她还回银子消灾。
心下一阵肉疼,最近银子好像总留不住,一点收入都没有,反而大把大把的扔出去,而且还是白白扔,她一点好处都没得。
从寺院雇人花钱,到地利银庄借钱,如今为求自保,还要她把拿银子吐出来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二夫人不甘心。
“没了,只有银子。”宋妈还在神游。
“什么只有银子?宋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扯了一下宋妈的手臂,也没注意到宋妈根本尚在状况之外,听得宋妈如是一说,她立即就急切地问。
宋妈被二夫人一拉,清醒过来。
最近想着镯子的事,都快把她逼疯了,不知不觉地,她总会走神。
被这一问,立即惊出一身冷汗。
她想马上解释,却又不知之前与二夫人是如何答话,她强自镇定。
“夫人,容奴婢再想想。”她只能先拖上一拖,借机从二夫人那重新得到些讯息。
“你快想,只是不能想太久,快来不及了。”二夫人着急,“麦冬说现在都已派了人去,要清查刘管事这次进的货。你要赶紧出个主意,千万别让这事把我扯出来了。”
二夫人言毕,宋妈心中一松,原来是这样。
她故意沉思了一会,便道:“夫人,先自保要紧。要赶快联系上刘管事,把之前从他那拿的钱退回给他。另外,他媳妇与儿子不都还在夫人您的陪嫁铺子帮忙么?把人找来扣住,这样一来,刘管事也就不敢把你也咬出来了。”
“对对对!要先自保。”二夫人想想,觉得宋妈讲得有理,但又有些不解:“既然抓了他媳妇和儿子,那钱也不用给他了吧?”二夫人还是肉疼那些钱。
“夫人,这可不行。”宋妈立即道,“您想啊,这刘管事名下吃进去的钱,那位会不让他全吐出来?而这刘管事所得的钱,绝大部分都放在夫人这,这下让他把放你这的钱也要从他那出,他哪来那么多,还是得跳脚下呀,最后实在扛不住,还是把您供出来了。”宋妈说着,蓦地心中一动,眼里冒出几许热切,“所以,夫人您这钱一定要拿出来消灾的。”
二夫人这会儿哪沉得下心想事,宋妈又是她得力的军师,平日也是按宋妈说的主意,基本上都是能如意,这次更是毫无例外,对宋妈的话,那简直言听计从。
“好好好,宋妈,你先去叫人,然后把刘管事的媳妇儿子一起送到我的庄子上,在西郊的那个,让人专门看管起来。”二夫人着慌地交代,“我去看看这活钱够不够给刘管事。”她匆匆忙忙地进了内室。
宋妈看着二夫人进了内室,眼里闪过一道厉光,想迈步跟上,但又迟疑了一下,终还是转身出了主屋,打发人去刘管事家强行接了人就走。
然后她很快就返回了主屋,二夫人未见着,应该是还在内室。
于是,她向内室走去。
到了内室门,她站定,然后试探地喊了一声,“夫人!”
“快进来!”果然传来二夫人的声音,不过听她语气,似乎不太高兴。
宋妈急忙进去。
只见二夫人正坐在床沿上,大床里放了几个盒子,盖子都已打开,里面全是空的。
床中央,是几十张银票,整整齐齐地一张张摆在大床上。
宋妈走近一看,哎哟,我的乖乖,全是一千一张的银票。
她惊讶得嘴巴张大,“夫人,怎么会留下这么多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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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老罗一家,让我白贴了这么多银钱出去,前些日子还了地利银庄的高利贷,顺便把放在那的钱也带了回来,想凑够数后再放进去。”二夫人恼恨地道,“没想,现在这钱又要白给了。
宋妈双眼微红地盯着那些银票,”给刘管事的钱有这么多?“”总共四万三千七百两。“二夫人脸上的呈菜色般难看,”这要给了出去,我的现银就所剩无几了,要赶紧想折得到钱才行。“这大夫人之位,一定要拿到手,这两个月不当家、油水不足,荷包都扁了。
宋妈眼珠子一转,”夫人,这钱怎么给刘管事?他如今定是被限制了行动,根本就过不来。夫人这时候去,定是不太方便,恐怕那人也不会让夫人见到刘管事。“
二夫人犹疑地沉吟了一下,最后无奈地点点头,然后道:”让谁去好呢?这么大数目的一批钱,我不放心哪?“”夫人如果信得过老奴,就由老奴去送!“宋妈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只可惜二夫此刻正低着头沉吟,并未瞧见,这一错过,便也将钱错托于人了。
宋妈怀揣着巨额银票,心脏怦怦直跳,乱得很。
有了这些钱,她可以不在乎是不是逃奴,可以不愁吃不愁穿过完这辈子,甚至还能好吃好喝,逍遥自在。
她小心翼翼地往后院的侧门悄无声息地走去。
如果,出了这道门,就算是成功了,二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会带钱逃走。
她此刻是又兴奋又紧张,看到前方的门口在即,而且守门的婆子居然不在,她浑身上下激动得忍不住地颤抖。
在迈出侧门的那一瞬,她仿佛全身都要瘫软下来。
就在她舒了一口气,满心喜悦抬脚要往前走,抬首间,眼睛余光猛地扫到一个人影,立即被吓了一大跳。
在她的左侧不远处,有一棵树,树下静静地立着一个人,此时那人正缓缓地朝她走来。
完了,跑不了了……她脚下不由得噔噔向后踉跄了两步。
然后,又强自镇定地自我安慰,不怕,不怕,她不可能知道,也许只是碰巧,刚刚碰上了。
她颤颤惊惊地向来人躬身问安:”大……大夫人!“
来人正是染夫人。
染卿尘把宋妈的举动都算到了,因为宋妈的举动也是她让于虎逼她要钱的结果。
而让染夫人亲自亲来拦住宋妈,是不想把动静弄大,目前还不能惊动二夫人。
而能让宋妈不敢吭声的人,只能是比二夫人大上一级的人,染府主母。
其他人来,宋妈不免会大声辩驳,大声嚷嚷,虽也能拦住,但怕的是会节外生枝。
染夫人站定后,从侧门里又有人走了出来,正是秦嬷嬷与珍珠,还有守门的婆子。
这下,宋妈心中的侥幸顿无,这染夫人不是为她而来,还能为谁?
她心中充满了绝望,偷主子的钱,还是如此巨额的钱,不是被送官,就是直接被杖葬毕。
她害怕得身子都无可抑止地瑟瑟发抖。”跟我走吧。“染夫人瞧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直接命令宋妈道。
宋妈脸色惨淡,哭丧地,艰难挪步,全身发软地、慢慢吞吞地从侧门又进了后院里。
当侧门在她身后”哐啷“一声,关上的时候,她不禁吓得跳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就象只鸭子,被关进笼子里,待宰。
此时,她的脖子已被人揪住,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抓住脖子的手。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刘管事所吞扣的钱财物料,全部都被吐了出来,从宋妈身上搜出的银票,都归了公中,当然是挂刘管事的名头。
宋妈被悄悄地送到染夫人的陪嫁庄子,着人看管了起来。
刘管事则送去见官,由官府为其定罪。
刘管事吞扣事件,对染府的仆役们震动很大,他们对大小姐印象,由以前的温和可亲转变成了雷厉强势,却并不令他们排斥,反生亲切。
染府的奴仆们做起事来更有劲了。
而二夫人的事,则被有意地暂时压了下来。
二夫人不见宋妈归来,虽然奇怪,但刘管事将事全都扛了下来,因此也并未让她有所怀疑。只埋怨宋妈目无主子,定是又私自出府,大概是追歹人要回银子去了。
这样想,她就无话可说了。
日子就这么平静而又暗潮汹涌地流过。
离大婚只剩下十天的时候,永浩从药行回来了。
一月之期的考验已结束,结果可想而知,只看染合法满意的眼神就能看出。
只是,江姨娘请求大夫人暂缓宣布收永浩一事。
如今的二夫人,若再受刺激,难保不会变得疯狂,她不想让永浩陷入危险之中。
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令卿尘母女深受感动。
那么,她们要扳倒二夫人的速度,要加快才行,卿尘思忖着,不能只是被动地等待了……
秋风瑟瑟,深秋的晚上,寒意已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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