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锦鹤国!苏引心中一沉,“是那个被人称为男人国的锦鹤国么?这个国家真的存在?那不是传闻么?”
听他这话,锦鹤国必然是存在的,而且还与他达成了某种协定。他方才说发生在她去天禹国之后,若是在之前她便不用去天禹国了,她去天禹国的原因是因为他想借由他的手摧毁天禹国……如此说来他与锦鹤国联合的目的便是为了摧毁天禹国,若说他想摧毁天禹国那还情有可原,那是因为他的野心,可那个什么锦鹤国这么做她就不能理解了?一直处于隐蔽状态的国家怎么会突然就想掀起战争呢?而且对象还是天禹国,这其中难道另有原因?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国家以倾国之力出动?
“不是传闻,锦鹤国的确存在。只是从未有人去过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就越来越质疑它的存在,可它的确一直存在着。所有的事朕都不想瞒着老师,事情的前因后果朕都不想瞒着老师,所以在听说完之后也希望听到老师的回答。”秦越将毛笔放在水中,艳丽的红色在水中晕染开来,如一抹艳魅的朝霞。
听到她的回答?什么意思?苏引微微眯起眸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臣答应,不过至于是什么样的回答臣就不能保证了,毕竟现在臣还不知道皇上口中所谓的事究竟是什么。”
秦越闻言勾唇,“只要老师会给朕回答就好。”将颜色蘸淡了之后,这才画上画纸,淡淡的红抹过,画上的人便被点亮了唇色,“老师知道朕让老师去天禹国的目的是什么,锦鹤国的突然出现朕也曾怀疑过,不过……在派人去了锦鹤国之后朕相信了,那是个十分强大的国家,不,应该说是强悍。若能与锦鹤国合作,西越称霸天下指日可待,只是锦鹤国提出的要求有些难办,不过相较于摧毁一个国家来说那便不足为提了。经过衡量之后朕决定与锦鹤国联盟,由他们帮助西越扩充疆土,由朕帮他们找回圣女。你可能不知道他们的风俗人文,锦鹤国的人也信奉月神,不过他们比我们严重的多,几乎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方,所以一切与之有关的东西都是禁忌。他们每一位君王在位的时候都会加持一名圣女以此侍奉月神,圣女在锦鹤国象征着纯洁威严,位置与皇帝同等。二十三年前,锦鹤国的圣女在海上祭祀的时候遭到海啸袭击不知去向,根据调查船只残骸飘到了西越境内,这些年锦鹤国的人一直在找寻圣女的下落却苦无所获。近年锦鹤国皇帝久病成疾即将不久于人世,锦鹤国的人才想到了与朕合作。现在,老师明白了么?”
苏引除了震惊之外已经没有别的感觉来描述了,总觉得听到的一切太过荒谬,“皇上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找到了锦鹤国的圣女,锦鹤国便出兵助我们开拓疆土,一个圣女便出动倾国之力,这……等等!锦鹤国不是被称为男人国么?为何会有圣女?”
圣女该不是男的罢?为了一个人拼上整个国家,月神究竟是个什么?居然又此等能力,邪教?
“老师关注的地方好像错了罢?不过也情有可原,朕想任何人听到都会有这样的疑问。其实,锦鹤国并非如传言那般全部都是男人,被称为男人国的原因是在他们那里的确是男人占得比例大,女子也有,只是只有男子的五分之一罢了。”秦越觉得惊奇又好笑,在他眼里苏引便是个喜形不于色的人,不管是多大的事他的反应始终都是淡淡的,这次却超乎意料。
苏引恍然,原来有女人啊,她还以为……有什么秘方能让男人生孩子呢。男人是女人的五分之一啊,那还真的是男女比例失调的严重啊。不过,这些与苏家有什么关系?苏府里为什么会有锦鹤国图腾?该不会苏夫人就是锦鹤国那个失踪的圣女罢?有没有那么狗血?应该不会的,应该。
“老师在想什么?”
苏引闻言一怔回过神来,抬眸便对上那双探寻的眸子,便道,“臣是在想那位圣女的事,照皇上所言来看至少我们得找到那位失踪的圣女这合作才能算真正成功。那关于那位圣女是不是有什么特征或者讯息呢?此事已过二十二年,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西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想在偌大一个西越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可想而知,而且有可能那位圣女根本就不在西越,这些都是问题。”
秦越点头,“老师说的极是,朕也是才接手这件事没多久,与锦鹤国使臣的最终商谈就定在三日后,若是三日后确定了具体事宜他们便会将那位圣女的画像给我们。若是有了画像找起人来便简单多了,这也是锦鹤国的人不能在西越大肆找人的原因,他们不想出面干预天下事,军队的给予也是私下的交易。”
苏引愕然,这不是跟黑市交易一样么?称霸天下什么的就那么重要么?比天下太平比血流成河还要重要?不过,现在锦鹤国这么一闹他就觉得如虎添翼了。先不说这个,照现在这个走势那位什么圣女的极有可能跟苏家扯上关系,一切只看那张圣女画像了。唉,可别在她走的时候闹出一出大戏来,她可没那么大的情趣。
眼前人影一闪,苏引蓦地抬头,眼前果然多了个人,“皇上?”
怎么一个个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练的都是什么功夫。
秦越定定的看了会儿,才道,“画好了,老师过来看看罢。”说着便将手伸了过去,骨节分明,修长有力,食指上还染着墨迹。
看着面前那只手,苏引犹豫了半晌才慢慢放上去,方一触到温热的掌心便被紧紧地握住了,陌生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让她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为什么还要找这种机会接近呢,真是弄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将那只手紧紧地握在掌心,秦越觉得心底涌上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他握在手中,那种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以前明明一直牵着这只手却不知道珍惜,如今失去了才惊觉他的重要。
若是……他早点发觉便不会陷入这无法挽回的境地了。
不,没有无法挽回,只要他现在不放手还来得及,他还没有跟司空隐怎么样,这一切都来得及!这一次他不会逃避,他会用自己的实力来实现他所描绘的未来。
只要他还在身边,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绕到画架前两人停下了脚步,秦越转眸望向身旁的人,柔声问道,“像么。”
不得不承认看到画得一瞬间被惊艳了,苏引一直都觉得水墨画是这世上最美的东西,可从未见过有人将水墨画画到了如此境界,虚无缥缈的幻境中勾勒着流畅的线条,画的不仅仅是人还有气韵,跃然纸上。通篇以墨色为主,深深浅浅的绵延开来,唯一的亮色便是晕染的一抹红唇,画龙点睛,有种说不出的冷魅,惊艳绝伦。
“嗯,很像。”
很像以前的苏引,看到这画上的人她才算真正看清她现在的脸,透过这张脸映射出原来的苏引,他看到的是她,存在他记忆里的却是那个苏引。
“跟老师的画相比,朕还差些火候儿。”这一句的肯定让秦越放松下来,认同便代表着接受,只要他点头……只要他点头一切为时未晚。想到此处,秦越缓缓开口,“方才朕说过在听完之后老师要朕一个回答,老师不会不承认罢?”
苏引实在无视自己被越抓越紧的手,尝试着挣扎一下问丝未动,“臣记得,皇上请说。”
回答什么?方才的问题跟她有什么关系?西越的事她现在已经关不上了罢?大概是让她引诱司空隐里应外合的事?好像只有这个最有可能了。
秦越转身,微微俯身对上那双垂低的眸子,一字一顿的开口,“别再回天禹国了,给朕最后一次机会好么?老师很清楚朕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师不会让朕失望的对么?”
苏引一震不可置信的扬眉,用力扭开了那只手,“皇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君无戏言,臣向来做的只是遵循圣旨而已。”
机会?现在才说别回天禹国不是太迟了么?他这是要表达什么意思?现在西越有别的途径了,所以就不要她去色诱了是么?退而求其次,是替补的东西么?为什么一个人付出了生命的感情却被拿来如此践踏?太可笑了。
掌心一空,秦越的心沉了下去,“朕当然知道朕在说什么,倒是老师……你这是不愿意么?”
“愿意?”苏引笑了,“皇上觉得这是臣能选择的事么?臣说了臣只是遵循圣旨而已,若这是皇上的旨意臣自然遵循,求皇上别到此刻再让臣选择,已经没有必要了。”
那眸中的讽刺如利剑般刺入心扉,秦越瞬间白了脸,“老师分明是在怨朕,怨朕那时将老师送了出去。没关系……没关系,这是应该的,老师怨朕也只应该的,只要老师不再离开,总有一日老师会原谅朕的,朕会用朕的言行获得老师的原谅。”
终于还是暴露了他心里的想法,果然是怨他的……是啊,怎么能不怨他?是他将他当成礼物一样送了出去。
苏引转头移开了视线,唇角的笑越发的讽刺起来,“皇上还是不要这样了,如今天下谁不知道皇上将臣送给了司空隐,这个时候臣怎么能不回去?皇上与锦鹤国确定关系了么?军队到位了么?作战计划又制定了么?没有时间了,父亲的忌日一过臣就要依照原先的约定回去,若是没有回去皇上以为司空隐会怎样?他会轻易收手么?不可能的。所以皇上还是依照之前的计划,臣既然已经棋子了就没有悔棋的余地了,若皇上是因为后悔的话就大可不必了。”
这算什么?悔恨?这悔恨是不是来得太晚了?若是原来的苏引会怎么选择呢?大约会与她一样罢,只不过初衷完全不同,她是为了自己而她为了秦越乃至整个西越国。
“这些都不需要老师担心,这一切都交给朕,朕只问老师愿不愿意留下来,留在朕身边。”秦越伸手按住了苏引的肩,语气染上几分焦急。
苏引真的很想挥过去一拳,一开始不知道珍惜到最后才来后悔这种人最让人火大!之前干嘛去了?等人死了才到坟上说一句对不起有用么?可她现在不能这么做,不仅会暴露自己还会将事搞砸,唯一的方法便是让他死心。
“太迟了,从皇上做了决定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来不及了。臣心已死却不容得臣此刻退缩,臣会继续做皇上的保护盾,直至西越胜利的那一天。”
这话,这语气……她的演技是不是太到位了?好像她真的苏引一样,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她不是心痛而是生气。
“老师……”秦越不可置信的摇头,收紧双手紧紧地抓着苏引的肩,失控的力道几乎要将肩上的骨头碾碎。
苏引疼的面色一白,无力的往后退了一步,“皇上请放手,你弄疼臣了。”
这家伙要死啊!使这么大的力,骨头都要碎了!
秦越一震蓦地放开手,颓然的往后退去,“对不起……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朕希望朕的话老师再仔细考虑考虑,请老师务必相信朕的真心。朕就不打扰老师了。”
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苏引躬身行礼,“恭送皇上。”
总算走了。
秦越的背影一顿,脚步却没停下,很快消失在花园深处。
苏引长长的松了口气,缓步走到了桌案边坐了下来,“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看着凉亭中叹气的人,泠崖走了进去,“公子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皇上为难你了?”
“的确是为难了。”扭头看着走近的人,苏引烦恼的揉了揉眉心,“泠崖你说……我最近是不是撞了桃花劫了?”
怎么连原先利用她的人也开始倒戈了呢?倒戈倒不是什么大事,可得等她走了之后再说罢,现在这不是添乱么?又整出一个锦鹤国来,她怎么觉得有种被套牢的危险?
不行,还是快点祭祖之后离开罢,什么锦鹤国她也不想过问了,男人能不能生孩子与她何干?她又不是男人。
“桃花劫?”泠崖闻言一怔,想到方才离去的秦越眸色沉了下去,“是不是皇上方才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他是不是……后悔了?”
还是后悔了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她呢?若是秦越真的后悔了,她会怎么做?
“后悔?大概是罢。”苏引推开果盘,软软的趴到了桌面上。
果然!泠崖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他后悔了所以让公子留下来么?公子……你打算怎么办?你对皇上……”
“什么打算怎么办?你别忘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引了,他的后悔对我没有用,我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照原先的计划行事。”苏引蓦地转头,直直的凝视着对面的人,“泠崖你怕我留下。”
原本打算离开天禹国问清楚的,可是一路上的机会她都错过了,好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