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云便笑道:“你倒是看得明白。”
柏舟便道:“小姐这几日可为这件事费了不少心思。等到尘埃落定了,就能放心处理朝堂上的事了。”
正说着,便听常棣进来回禀道:“小姐,世子爷在书房等您呢!”
傅朝云连忙起身,她让陆景恪去跟着那黑衣人了,估摸着是有消息了。
书房。
陆景恪见她急慌慌地闯进门,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怎么这么着急,急着过来见我?”
傅朝云听他那么打趣,便嗔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情闹我!”
陆景恪便道:“不这么闹你,你哪里记得住,下次还是这么急,跌着了怎么办?”
傅朝云便笑:“你也太小心,好端端的怎么会跌了!”
陆景恪便牵了她的手说道:“对你,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傅朝云坐在椅子上缓了缓,然后才问道:“怎么样了?可有眉目?”
陆景恪笑着斜了她一眼:“我亲自出马,哪有搞不定的!”
“是不是太子的人?”
陆景恪正了正神色:“你怎么知道?”
傅朝云便微微一笑:“从王氏哪里试探出来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陆景恪续了杯茶递给她,然后问道:“太子最近怕是逼急了。”
傅朝云啜了口茶:“他被逼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总不能他每次被逼急了就想拿我下手吧?我又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陆景恪笑着看她:“你还不知道你给太子带来了多大的威胁吧?户部一多半都是太子的人,现在突然有了你这么个变数,还在江南动了他的羽翼,他怎么敢放心?
再者说了,到了九月,户部就又要查帐了。户部这几年就像太子家开的一样,由着他拿钱。现在你进去了,就好像在他家后门上加了把锁,他又怎么能甘心?”
傅朝云点了点头,随即道:“他不放心不甘心也得忍着!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想让我顾不上他?我偏要在他心窝里扎上一刀。”
陆景恪笑着看她:“你打算怎么做?需不需要我帮你?”
“暂时不必,我拉拢了秦王。先让他们去斗,瑾王可以避避风头,省得涉及储君之争。”
这是为陆景恪着想了,毕竟涉及储君之争的,都会引起皇帝的猜疑。
陆景恪皱了皱眉,有些担忧:“有什么需要做的你就直接说,瑾王既然下定决心要夺位,就要冒这个风险。你不必自己为难。”
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傅朝云怔了怔,才牵着他的手说道:“你放心。”
三日后,迎风阁。
傅海容听说溱哥儿又吐奶了,急得不得了。赵大夫查看过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
“三小姐,您慢点跑。”
傅端云的小脑袋藏在门后面,脆生生地唤道:“父亲。”
傅海容看见是傅端云,连忙招了招手,然后抱起她说道:“端儿乖,你弟弟生病了,父亲心里着急,你先跟奶娘去玩好不好。”
说着便要抱给魏紫。傅端云歪了头,轻声说道:“可能是酸梅汁太酸了吧,端儿每次喝都感觉牙齿要软了。”
傅海容一愣,抱着她问道:“什么酸梅汁?端儿,有人喂你弟弟喝酸梅汁吗?”
傅端云愣了愣,然后怯生生地说道:“是弟弟的奶娘喝的啊!喝了好多!
魏紫姐姐说了,奶娘是为了弟弟好。就像前段时间弟弟刚出生的时候奶娘要喝药一样。”
奶娘要喝药,说的是溱哥儿早产,所以身子看起来不好。赵大夫开了两帖药,吩咐奶娘喝下去,然后通过**化出来。
可是赵大夫却从未吩咐过要喝酸梅汤。溱哥儿早产,又才两个多月大,胃里怎么禁得住这般酸。
傅海容大怒,转过头去吼道:“把魏紫给我带上来。”
好啊!他本来体谅着刘氏产子艰难,所以体谅她。没想到啊!这一个个的,都把他当傻子不成?
傅端云见傅海容生气了,连忙拽着他的衣角求情道:“父亲不要责罚魏紫姐姐好不好,她给端儿的黄鱼泥可好吃了!”
身旁的赵大夫一惊:“三小姐是说丫鬟给您黄鱼泥?”
前段时间傅端云因为海鲜一直肚子疼,此事还是他来看的。当时一再嘱咐不能给傅端云用鱼腥海鲜。
迎风阁的人竟然明知此事,还敢给傅端云用黄鱼泥。
傅海容听了之后更是大怒,转头就问刚被带上来的魏紫:“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清楚就是你谋害主子!这回定要将你发卖出去。”
魏紫连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老爷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姨娘吩咐奴婢做的……”
傅海容大怒:“你还敢狡辩,端儿和溱哥儿都是你主子的亲生儿女,她怎么会如此做。”
魏紫小声嘀咕了一句:“儿子哪里是他亲生的。”
声音不大,却足够傅海容听清楚了。他一愣,刚想问清楚怎么回事,便听下人回禀说是王氏在迎风阁大门前叫冤。
傅海容气冲冲地出门去,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王氏叫屈的声音:“冤枉啊!蛇蝎的妇人偷天换日抢走了我的孩子啊……”
戌时,采薇院。
“怎么样了,结果出来了吗?”
傅朝云一边整理着户部的账目,一边抬头问涉江道。
“回主子,有消息了。老爷震怒,刘氏被关进了柴房。”
傅朝云笑了笑:“这王氏可真不是一般的功力啊!硬生生的把这局面扭过来了。”
涉江恭恭敬敬地回道:“少不了小姐在背后的绸缪。”
傅朝云笑道:“是该感谢魏紫和血杀的人吧!”
她叹道:“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还觉得刘氏深不可测,单凭我一人根本没办法斗败她。
谁知道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有了魏紫和血杀,便在迎风阁建立起来了一个完整的信息网。”
涉江点了点头说道:“能为小姐效力是他们的荣幸。”
傅朝云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你去把柏舟叫过来。”
涉江行了个礼便直接下去了。
不一会儿,柏舟便欢欢喜喜地进门道:“小姐,刘氏真的倒了。”
傅朝云点了点头:“所以请你去跟我一起看看她的下场啊!”
话说,两个时辰前。
王氏带了两个产婆,不管不顾地在迎风阁门前哭诉,直接把傅海容引了出来。
“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世家最重规矩,王氏作为姨娘,自然要给下人做好表率。
谁知王氏一把扑过去抱住傅海容的腿哭道:“老爷为妾身做主啊!刘氏的儿子根本不是她的!是妾身的啊!”
傅海容一惊:“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
第八十六章 刘氏之死
王氏连忙将身后的两个产婆叫出来。傅海容自然认得,两人正是给王氏和刘氏接生的人。
此刻见了傅海容,再也没了当日接生时的模样,直接跪下来叩头道:“傅老爷恕罪啊!当日我们也是拿人钱财,迫不得已。并非有意将王姨娘的孩子换给了刘姨娘。”
傅海容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平日里王氏在他面前刁横泼辣,刘氏却温婉可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是被蒙蔽了。
他自认为是生在后宅,长在后宅,但是刘氏的心机隐藏之深,连他也看不出来,可见是有多可怕。
想到此处,他又不愿意相信了:“你们可有证据?”
两个产婆连忙异口同声道:“那孩子手上有个圆点一般的胎记。”
那给王氏接生的产婆说道:“当日里是刘姨娘许诺我们。她说她假孕争宠,一旦事情败露必死无疑,所以要我们将王姨娘的孩子抱给她。”
给刘氏接生的产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她还威胁我们,如果不照她说的去做,她就要告诉老爷,是我们弄死了她的孩子。”
正在此时,刘氏听杜若回禀了门前的一幕,连忙慌慌地赶过来说道:“老爷不要听信他们一派胡言,是姐姐买通了这两个接生的婆子来陷害妾身。”
一边说着假意又要流泪,傅海容此刻反应过来,自然是不信的。
“刘氏,你说王氏买通了两个接生的产婆诬陷你,那你贴身的丫鬟呢!总不会也被买通了吧?”
贴身的丫鬟?刘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头去,狠狠地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杜若,哭着道:“老爷明鉴啊!溱哥儿的确是妾身的孩子。”
那给王氏接生的产婆便说道:“当初便是刘姨娘要我们将小少爷抱到她房中去。”
那给刘氏接生的产婆也点了点头:“不仅我们知道,当初在房内负责接生的魏紫姑娘和端水侍药的小丫鬟都知道。老爷若是不信我们,大可叫人过来对质。”
傅海容便盯着刘氏说道:“去把迎风阁所有丫鬟都给我带过来!我就在这儿审!”
刘氏本来还仗着迎风阁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等到魏紫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
要说当初她本不该信任魏紫的,但是银杏着实盯了她一段时间,说她挺本分的。后来魏紫又帮她得了宠,渐渐在她心里也高看了几分。
王氏那边跟魏紫结了仇,平时魏紫又不往谢氏院中走动,她还以为是个可信的。
没想到,还真同她想的一样,背主的奴才,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一时也想不到脱罪的办法,刘氏当即便泪目盈盈地冲着傅海容哭诉道:“老爷给妾身做主啊!这些都是她们串通好了的。”
王氏狠狠地瞪着她:“刘氏,你莫要胡诌,魏紫当初是从芳草阁逐出去的。我们两人之间是结了仇的,又怎么会串通在一起。
分明就是你偷偷换了我的孩子,如今事情败露,你不想承认罢了!”
魏紫也知道,成败在此一举,若不能整垮了刘氏,让她东山再起,自己一定不会好过。
“老爷明鉴,还有三小姐作证呢!姨娘不仅偷了小少爷,还企图让三小姐和小少爷装病来争宠。”
提起此事,傅海容便觉得心火旺盛:“刘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若说王氏污蔑你也就罢了!难道连你自己的女儿也帮着别人陷害你吗?”
一提起傅端云,刘氏便有些心虚。她平日里没少利用傅端云来博得傅海容的关心,只是仗着傅端云年纪小,跟她说是为了她好罢了!
此时被傅海容当场揭出来,又不能不认,眼珠一转便梨花带雨地仰头看着傅海容:“老爷,妾身还不是念着老爷,所以想要您几分关注罢了!虽是错了,但也全是因为老爷啊!”
此话一说,便叫傅海容有些不忍心。他平日里跟谢氏感情甚好,对两个妾室自然也不怎么关心,的确是有些愧对她们。
但他平日里也算待她们不薄,没想到她们私底下为了争宠,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当初纳妾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开枝散叶罢了!王氏不过是个填房的丫头,刘氏也就是个歌姬。两人身份都算不得高贵,傅海容待她们已算极好。
“父亲”,傅端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刘氏当时见情况不妙,只是吩咐奶娘将她带下去休息,想必是被吵醒了跑出来的。
终究是个孩子,傅海容也不忍心吓到她了,蹲下身张开双手抱着她说道:“你怎么给跑出来了?”
傅端云看了看跪着的刘氏,然后低头在傅海容耳边说了几句话。傅海容登时暴怒,立即起身吩咐道:“把刘氏给我带到柴房关押起来,明日移交到刑部去。”
刘氏一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本来眼见着傅海容要从轻处罚,却又立马变了脸。
傅海容牵着傅端云,然后又低头看了看王氏说道:“此事的确是委屈你了。你把溱哥儿抱回去吧!以后就养在临波苑。”
王氏心里一颤,这么些日子,总算是见到她的亲生孩儿了,连忙跪下哽咽道:“妾身谢老爷做主。”
抬起头来,傅海容早已带着傅端云走远了。
柴房。
傅朝云说了要带柏舟过来看刘氏,便直接趁着晚膳时分过来了。
刘氏一见傅朝云,还有些害怕。其实之前她就一直怕,后来掌了府里的中馈,手上握了点权力,便逐渐迷了眼。
“刘姨娘可好啊”,傅朝云笑盈盈地问道。
刘氏平静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现在我也是将死之人了,难为大小姐还有时间过来看看我。”
傅朝云轻笑一声:“我害得姨娘有了如今这般下场,怎么也是要过来看看的,不然如何放心呢?”
刘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是,我早该猜到的。凭王氏那个蠢货,怎么可能找得到人。那两个产婆,还有魏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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