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傅朝云应了一声说道:“听说每年腊八节圣上都会赐腊八粥呢!”
说着又含了口水漱了口说道:“你去膳房看看,吩咐她们做些腊八粥,然后分给底下的小丫鬟们。”
柏舟应了一声“诺”,然后便替傅朝云换了朝服。
冬日里的朝服甚是厚重,傅朝云自己还真穿不过来。
她一边任柏舟给她系着领上的盘扣,一边又不放心地吩咐道:“母亲那边也别忘了送。”
柏舟笑着道:“忘不了,就算奴婢忘了,还有卫妈妈想着呢!”
傅朝云微微一笑,又说道:“卫妈妈的心思一向是最周全的。有她在母亲身边,我也放心一些。”
柏舟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最近迎风阁那起子小人越发得意,若不是有小姐在前朝得势,还能撑着采薇院,怕是……”
忘了说,傅朝云升了职,现下正是正三品光禄大夫。加上有谢玄机在朝中的支撑,说是朝中的新起之秀也不为过。
柏舟将傅朝云送出门的时候还是笑盈盈的,说是就去吩咐膳房的妈妈多做一些腊八粥。
没想到,再回采薇院的时候,柏舟已经被打了个半死。
辰时末,迎风阁。
傅朝云面色凝重地杀进门,脸上带着的煞气任人都看得出来。
银杏上前拦道:“大小姐怎的未经通禀就闯入迎风阁,莫非是瞧不起我们姨娘不成。”
傅朝云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便是看不起她又如何?”
银杏待要再说什么,便听到傅朝云冷声道:“让开,否则我让你那情郎死无全尸!”
银杏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待反应过来,连忙低了头。
最近傅朝云并不怎么理会府中的事,她还以为傅朝云是自认失势了。一时间嚣张起来,竟忘了傅朝云手中还捏着她的把柄。
傅朝云又往前一步,继续寒声道:“我先前的确是答应为着魏紫的事,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步步紧逼,欺人太甚,难保我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
“大不了就闹到父亲面前去,我倒是无所谓,你猜着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银杏猛地一惊,竟看到傅朝云眼中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杀气,带着种嗜血的味道。
银杏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傅朝云一眼踹开了刘氏的房门。
刘氏早已听见了外边的声音,料着是傅朝云找过来了,心里自然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没想到,傅朝云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上来抓住了刘氏的衣领。那股凶狠的气势,绝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还得多亏了傅朝云在朝堂上混了许久,最是清楚对付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法子。
傅朝云猛地压上前,死死地瞪着刘氏说道:“莫要试探我,我可没那么大的耐心。你指使人险些打死我的丫鬟,我便让你也尝尝这等滋味。”
刘氏看着还不及她高的傅朝云,忽地一笑。然后说道:“大小姐难不成还想打人?”
傅朝云侧眸看她,丝毫不见慌乱道:“便是打你又如何?”
此刻刘氏正是微微仰着,傅朝云猛地一把推在了刘氏肩上,刘氏猝不及防,便坐在了地上。
傅朝云居高临下地弯了腰,然后在她耳边说道:“刘氏,总有一天我要还了柏舟这笔账!你且给我等着!”
采薇院。
柏舟的情况已经是十分不好了,虽则及时请了赵大夫止血疗伤,但仍然是气息微弱。
傅朝云进去的时候,柏舟正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就连忙睁开了眼。
“小姐。”
傅朝云连忙上前说道:“你身上都是伤,安心静养就好,过段日子我便从刘氏那里给你讨回这笔账。”
柏舟便虚弱地摇了摇头说道:“小姐,眼下不适合。她暂代中馈,万万不能跟她起正面冲突。”
傅朝云不忍她劳神,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嘱咐她要好生养伤。
出了柏舟的房间,便听常棣回禀道:“小姐,刘姨娘去找老爷主持公道了!”
傅朝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说道:“她找死!”
前院,傅海容的书房。
刘氏正回道:“按理来说,腊八节应该祭祀祖先。但是今儿早上采薇院的柏舟错拿了祭祀用的腊八粥,所以眼下还不能行祭礼。”
按大黎的风俗,腊八是腊月里的头一个节日,又将近年关,所以有祭祀祖先的习惯。
像傅家这种百年世家,自然是将祭祀看得尤为重要。
傅海容皱了皱眉,又是跟采薇院牵扯上的。他压下心中的火气冷声说道:“怎么会发生错拿腊八粥这种事?”
刘氏看了一眼傅海容,见他有些心烦便故作寻常地说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大小姐上朝之前吩咐说是让丫鬟去膳房拿些腊八粥分给采薇院的众人。
“谁想到那丫鬟偷懒,不愿多跑一趟,便直接趁人不注意,端走了膳房做好的腊八粥。
“妾身发现后,便为此事责打了那丫鬟四十板子。谁想到大小姐直接跑到迎风阁去找我了……”
这么说着,又突然掩住了唇。愣了愣才说道:“老爷恕罪,是妾身失言了。大小姐想是为了贴身丫鬟的事着急……”
第五十五章 下毒谋害
傅海容没有再说话,面色有些阴沉。他淡淡地瞥了刘氏一眼,然后吩咐道:“请大小姐过来一趟。”
刘氏猛地打了个寒颤,她似乎在傅海容眼中看到了威胁之意。只是那一眼,便令她遍体生寒。
傅朝云埋下头去看着公文,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刘氏却再不敢说什么了。
其实对于傅海容来说,他虽生傅朝云和谢氏的气,但无论如何,谢氏是主母,傅朝云是嫡长女,断容不得任何人说什么。
刘氏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暗恨,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惧怕的样子,缩在了一旁。
片刻,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父亲,听说您有事找我?”傅朝云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傅海容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
傅朝云推门进来,有小厮在外边带上了房门。傅朝云往前走了两步,施了一礼道:“父亲召女儿前来有何事?”
傅海容搁了手中的笔,然后抬起头来说道:“你姨娘说,采薇院的丫鬟拿走了祭祀用的腊八粥。”
傅朝云蹙了蹙眉,然后说道:“父亲,女儿不知,实在无法分清柏舟拿的是否是祭祀用的粥。”
傅海容便转头又看着刘氏,刘氏见要引火烧身,连忙说道:“膳房的方妈妈可以证明。”
傅朝云便面色严肃地对傅海容说道:“父亲,此事关乎女儿贴身丫鬟,也事关女儿的名声,女儿恳请召膳房的方妈妈过来对质。”
傅朝云揉了揉眉心,然后抬头看着傅朝云吩咐道:“传膳房的方妈妈去采薇院!”
既是要对质,自然是要当事人都在。柏舟作为拿错祭粥的丫鬟,自然是要讲清始末。
傅海容跟着傅朝云移步到采薇院的偏厅。方妈妈和柏舟早已被带了上来。
只不过柏舟被打得满身是血,跪也跪不得,便被抬了上来。
傅海容皱了皱眉,刘氏将柏舟打成这个样子让他十分不满。若是传出去了,还以为傅府苛待下人。
“方妈妈,你先说,事情到底如何!”傅海容面色严肃地端坐在上首审问道。
那方妈妈便说道:“回老爷,今日卯时正左右,柏舟姑娘来了膳房,说是让老奴煮一锅腊八粥,要分给采薇院的小丫鬟。
“老奴当时正在准备祭粥,于是便让柏舟姑娘稍等。柏舟姑娘见老奴锅里正煮着,便要求先紧着采薇院。
“老奴告知柏舟姑娘锅里的是祭粥后,柏舟姑娘便没说话。后来刘姨娘身边的银杏姑娘来取祭粥,老奴在院中说了几句话,没想到趁这时候柏舟姑娘竟自己端了粥,老奴进门时已经没了……”
刘氏在一旁微微有些得意,这方妈妈可是她主管中馈以来特意换上的,自然是处处向着她说话。
不像以前那个徐妈妈,软硬不吃。幸亏让她早换走了。
傅朝云注意到刘氏眉梢微挑,心里不由得便冷笑一声。
傅海容思忖了片刻,然后又转头盘问柏舟道:“方妈妈说的可是实情?”
柏舟侧过头去,轻蔑地看了得意洋洋的方妈妈一眼,然后回过头来平静地说道:“回禀老爷,她的话简直是胡说八道,子虚乌有。”
傅海容依旧皱着眉,严肃道:“那你倒是说说实情是什么样的。”
“回老爷,今日小姐去上朝之前,特意吩咐奴婢去膳房拿一些腊八粥分给丫鬟们。
“奴婢谨记小姐吩咐,送走小姐就去了膳房。当时方妈妈正在煮粥,听奴婢说要腊八粥,便说锅里正有现成的,然后吩咐奴婢自取。
“再后来,迎风阁的银杏姐姐去了,方妈妈便站在门外同她说话。奴婢自取了粥,回了采薇院。
“辰时左右,刘姨娘便派人来采薇院抓走了奴婢。说奴婢自取祭粥,罪不可恕,将奴婢打成了这个样子。”
傅海容皱了皱眉,审案最怕这种各执一词的,谁也说不清谁有理。
傅朝云看着傅海容为难,便上前说道:“父亲,女儿想问方妈妈几个问题。”
傅海容闭了眼,挥了挥手,示意她自己去问。
傅朝云便走至方妈妈身前,蹲下身来问道:“妈妈,当时除了您之外,膳房可有其他人能证明您说的话所言不虚?”
方妈妈故意挑的膳房里没人的时候,就是要让柏舟背上私盗祭粥的罪名。于是便说道:“当时膳房只有柏舟姑娘跟老奴两个人。”
傅朝云拖长腔调,“哦”了一声,然后猛地脸色一变说道:“你还不知罪。”
方妈妈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便说道:“老奴不知罪在何处,莫不是大小姐想要为贴身丫鬟脱罪,便要将老奴屈打成招。”
傅朝云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方妈妈既然负责祭祀用的腊八粥,为何不好生看着,要独留柏舟一人在膳房?”
“这……”方妈妈一时有些语塞,竟不知如何辩解。擅离职守,这可是大罪。
“再说银杏”,傅朝云转过头去看着刘氏说道:“假若方妈妈说的是真的,银杏是去取祭粥,那何以要跟方妈妈站在院中叙话?”
为了给柏舟留下作案时间……这句话刘氏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的。
傅朝云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说道:“在当差的时候还不忘闲话,不知道迎风阁的规矩是否如此?”
几句话便道出疑点,同时又不忘给刘氏扣上一顶御下不严的帽子。
刘氏眯了眯眼,更觉傅朝云若是留下了,绝对是个天大的祸患。
傅海容自然也是听到了整个过程,于是又继续问道:“刘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氏咬了咬牙,忍气吞声道:“妾身没有。”
“既是如此”,傅海容说道:“方妈妈在当差期间擅离职守,造成柏舟错拿祭粥。罚方妈妈与柏舟同样打四十大板。
“迎风阁银杏,当差期间闲话,罚二十大板。至于你……”
傅海容看着刘氏,想到她竟然不安分到想要利用自己,便不得不重罚。
“罚你向大小姐赔礼道歉,然后禁足一个月,为夫人抄写太平经三十卷。”
别的倒是不打紧,偏偏这赔礼道歉,狠狠折了刘氏的面子。
她野心勃勃地想要掌控傅府,若是此番向傅朝云道了歉,恐怕以后再难服众。
但是傅海容在面前,她不忍着道歉也不行。
咬牙走到傅朝云面前,然后屈膝小声说道:“是妾身错了,请大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妾身这一回。”
傅朝云笑眯眯地扶起她来,然后说道:“姨娘有这份心就是好的。这后宅之事讲究公正,姨娘以后还是查清真相为好,免得被人说是偏私。”
刘氏狠狠地瞪着傅朝云,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傅朝云这话,不就是暗指她处事不公?若是让底下人知道了,以后还有谁肯听她的?
心里气急了,脸上却还要笑着说道:“大小姐说得对,是妾身不经事。”
应付完了不敢多留,连忙起身就告辞了。
是夜,迎风阁。
银杏被打了二十大板,心里正恨着傅朝云。想到傅朝云白日里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暗骂傅朝云不守信誉,是个小人。
想了想便招了同屋的小丫鬟说道:“你,去给方妈妈带个信儿,就跟她这么说……”
那小丫鬟应声下去了。
膳房,下人房。
膳房的下人房都是通铺,十几个女人睡在一起。方妈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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