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则吃饭的时候,因着她的目光,吃的格外费力,好像手一抖筷子就要掉下来了似的。
林霞忽然一筷子过来。
江浩则下意识想躲,却见林霞竟是夹着一个鸡腿放到了他碗里。
江浩则惊讶地看向林霞,林霞不耐烦地道:“看什么?你这副样子,当然多吃点,补点!”
江浩则赶紧点头,然后开始吃起来。
不过嘛,当然是食之无味的。
他心里正在想,这鸡腿是下了药的,还是刚刚掉地上的?不然林霞怎么会给他夹鸡腿?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
正想着,林霞忽然低头,盯着他手上的伤口看。
江浩则满以为她准备咬一口,于是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林霞却道:“这谁帮你包的,怎么看起来跟团粽子似的,丑死了。”说着,就帮江浩则取下纱布,而且小心翼翼的,没伤到他分毫。
接着,又细心地帮他重新包好,并且果然好看了些。
江浩则目瞪口呆:“你竟会这些?”
林霞瞥他:“我自己以前玩鞭子也老伤到自己,一来二去,不就会了么。”
江浩则赶紧闭嘴。
心头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刚刚林霞低着头帮他包伤口的样子,还蛮好看的诶……而且她对自己还是很温柔的啊,只要自己不和别的女人鬼混……
江浩则想这些的时候,清昭也是暗自惊心。
这林霞,打江浩则几鞭,却又给了他几颗糖,而那些糖里,又带着刺……这样高超的训夫方法,委实让清昭讶异,看来林霞这几年并非完全没有变化啊。
又或者,她本来就是这样,虽然很蛮横不讲理,有时候又没脑子,但是面对一些无比重要的事的时候,她却格外小心,懂得步步为营……
82.表白(上)
吃过了饭,众人都各自歇息去了,江浩则被林霞拎着耳朵来跟清昭道歉了,说是怪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让清昭差点受了委屈,清昭笑着看江浩则苦着脸跟自己说了一次又一次的对不起,然后对林霞道:“没事,以后有你,谅他不会再这样了。”
林霞听了,道:“那是自然。”然后对着江浩则道,“听见没?!你以后纳妾什么的就算了,如果还敢用强的,我打的你不(举?)”
江浩则惊愕:“你,你用词怎么这等粗鲁?!”
林霞冷笑:“不这样,你会听么?”
江浩则摇头叹息。
清昭掩嘴而笑,然后让他们离开,自个准备去休息。
清昭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觉得像场梦似的,高高低低,起伏不断,却又格外清晰。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清昭觉得约莫是宋沐或者江浩则什么的,于是直觉不想开门,于是躺在床上懒懒地道:“谁?”
“我。”外面那人却道,原来是林天阔。
清昭有些吃惊,不知林天阔这时候叫自己干什么。
她开了门,见林天阔正站在门口。
“有什么事?”清昭出门,问他。
毕竟那里是自己的闺房,虽然林天阔和她都不是拘小节的人,只是那些问题总归是要注意,不然让人说了闲话还是不好。
“我是来讨要谢礼的。”林天阔笑道。
“啊?”清昭愣了愣,失笑。“你一个大老板大公子,居然还记着这个,真是小气……果然是无奸不商啊。”
她开着玩笑,倒也没意识到眼前这个大老板大公子其实并非是自己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对象。
林天阔听了她的挪揄,丝毫没有不高兴,却笑了起来:“如此说来确是我小气了些,不过这谢礼我当时就说了要,现在不过是迟些时候拿回来,你可不能不给啊。”
“哈哈,知道啦。不过你到底要什么?”清昭疑惑,“只有我有的东西……”
林天阔笑吟吟低看着她,忽然手一伸,从她头发上掠过,清昭一惊,连忙闭眼,却没有丝毫感觉。再睁眼,却见林天阔手中所执,乃是一撮乌黑的头发。
正是清昭的。
“你愿意把这个送我么?”林天阔依旧含笑,但是语气和眼神中却有一丝少见的坚定和认真。
清昭一愣,道:“这……”
古代女子常常以秀发作为定情信物赠与男子,暗藏“善藏青丝,早结白头”的含义,也算是含蓄的示爱。而男子也常常皆由向女子索要黑发来暗示女子自己的心意,如果女子肯给,便代表女方也同意。
那么,这林天阔,便是在变相对自己……示爱?!
清昭非常的惊讶,可是惊讶中却又有一些早已明白的感觉……
其实,对于林天阔的心思,清昭一直隐隐有些感觉,但是毕竟林天阔和自己交集并不多,仅有的一些也只是擦肩或者是林天阔英雄救美——诚然,就算他们两中谁喜欢上谁,也该是清昭爱上那个大英雄。
只是江浩则那件事中,林天阔的表现显然有些奇怪,虽然他之间是说是为了帮林霞,可是他对江浩则分明很敌视,也隐隐透露出厌恶的感觉,如果只是因为妹夫让自己失望,万不该是这样的。
那么,余下还有的一种情况便不必说了。
不过清昭一直懒得去多想,她只要稍微往这边想一点,就会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太多,然后埋头睡觉,所以也算在逃避。
而且,清昭对一件事记忆深刻——那次李杜节上,林天阔说,自己有夫人了。
就因为这句话,林天阔早早的被她剔除了,何况林天阔的身家那么高那么贵,她可完全没有要进去的念头。毕竟大官僚中二世祖比较多,而且也很惹人嫌——可以看看江浩则……
虽然清昭也知道林天阔与那些二世祖完全不同,但是对他还是有偏见的。
而且,以前她还是一心向着宋千里的,觉得宋千里大抵是自己的归宿,何曾想过要跟林天阔去大户人家争啊斗啊的?
现在林天阔却用这种看似含蓄实则因为运用次数太多而明显的方式,暗示自己——他喜欢她,或者,他不喜欢她,但是他想娶她。
清昭愣了半天,她觉得自己还是蛮理智的,也有足够的冷静,但是现在看着林天阔手中的一撮长发和他那张笑意已隐去大半的脸,却好像也说不出什么……
半响,她道:“你不是有夫人了么,何必做这等降低你我身价的事?”
语气中,却是有一丝不满和嘲讽。
也是,林天阔都有夫人了,还跟自己要头发,看来本质和江浩则也没啥区别,只不过一个比较文明,方法也比较让人动心,另一个则是令人完全厌恶。
林天阔闻言,愣了片刻,半响,失笑道:“我险些忘记……”
清昭一听,原先对他有的那么一点好感霎时消失无踪:“连自己的夫人都忘记,你这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林天阔见了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摇头叹气:“我看你平时也挺伶俐,怎么在(这件事)上就没出什么端倪呢?”
清昭有些疑惑,却也不愿再看他,道:“什么端倪?”
“那簪子,和你在二嫂婚礼上遗失的那个,是一样的吧?”林天阔问。
林天阔的二嫂就是楚纱,而清昭的簪子也确实是在那时候掉的……清昭大惊:“你怎么知道?莫非……”
林天阔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清昭这回却是真正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了,她道:“你,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我的簪子,你说是你夫人的?”
“我那时候说了,快了啊。”林天阔状似无辜地说。
清昭:“……您脸皮真厚实。”
林天阔笑:“过奖了。”
清昭听了,心中无比复杂,她又忽然想起宋千里,觉得心里闷闷的。
忽然,她道:“难怪那日你会说晚些再到我这要谢礼,原来是猜着了千里会和他爹走!”
林天阔失笑:“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事事猜得这么准?只是我觉得,起码他的表现并不会让你满意——这和我可并没有关系,完全是他自己使然。”
清昭看着林天阔非常无辜的脸,咬牙道:“您真是一肚子墨水!”
这回林天阔再聪明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了,只有些疑惑地看着清昭。
腹黑!
——清昭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自己居然被一个这么腹黑的人瞧上眼这么久,而且还无知无觉的,委实让人心惊。清昭看了眼林天阔,道:“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
后面的,她也说不下去了。
林天阔笑了笑:“我说许多年前你信么。”
“莫不是那次七夕?”清昭疑惑。
“正是。”林天阔却非常满意地点头,“很聪明。”
清昭摇头:“那时候我们才多大!”
林天阔也摇头:“我看宋千里对你有意思的时间,应该更早吧?”
清昭一听,想也是哦……然后她忽然抬头:“你刚刚那句话里,好像有点酸味哈?”
这是挪揄林天阔的话,也是清昭为了缓解这有些怪异的气氛而说的,清昭正等着林天阔说笑般地回话,结果林天阔却用略带忧愁的声音道:“我确是有些不甘,按说,我跟你遇见应该算早,可是居然有人比我更早。”
清昭失笑:“这有什么好比的……”
林天阔听了,灿然一笑:“也是,遇的早也不代表什么。”
他这分明是故意曲解清昭的话里的意思。
清昭道:“呃……哎,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就和你摊开说吧,先不论我对你的感觉,光是你的身份,就足够让我避而远之了。我虽然也生在官宦家,但是父亲毕竟是小官,家中也只有两位娘,但是其间争斗,已足够让人心惊。倘若我真嫁给你,以后面临的女子定然更多,而我,只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林天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把那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道,“这句子确是好。”
清昭摇头:“不是我说的,呃,是我以前的先生说的。我就希望像她那样,找个平凡的人,两个人一起过一辈子。”
林天阔听了,完全没有惊讶,只微微一笑:“我若说我与你想法一致,你大抵是不相信吧?”
清昭惊讶道:“自然。你家世好,身份高贵,长相也不差,怎么可能只甘心于一个女子一同过,以后定然是妻妾满堂,儿孙无尽……”
林天阔哑然失笑:“你没看我现在身边一个女子也没有么?”
清昭斟酌片刻,缓缓道:“据说,你是个断袖……”
林天阔扶额叹气:“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清昭笑了笑:“我也未尽信,只是你的想法,让我委实不解。”
林天阔笑道:“你既然也是这样想的,为何却偏偏不懂我的想法?就好像,你以前是否觉得宋千里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是否觉得,他会只同你一起过?那么,为何你觉得宋千里可以,我就偏偏不可以呢?我没什么好家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我也只想,同一个女子过一辈子。”
他说这话之时,语气里满是真挚,眼神里也透露着坚定的信息。
85.表白(下)
【不要问我为啥没有83和84,作者直接穿越到85了】
他说这话之时,语气里满是真挚,眼神里也透露着坚定的信息。
清昭听了,不觉心中一顿。
怔了片刻,清昭才道:“即便你这么说,你是林家二少爷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就算你真的只想娶一个女子,你父亲,母亲,是否会答应?”
林天阔不甚在意地说:“我要出来经商,我爹都阻止不了,我只娶一个姑娘,他能说什么?至于我娘……我娘很早就不在了。”
清昭不知林天阔竟有这番故事,一愣:“什么?”
林天阔看了她一眼,用轻松的口气说:“其实倒也没什么,你家中原有两位夫人,想来应该也知女子间的斗争。我娘最初是妻,后来被挤下成为妾,最后抑郁而亡。你记得我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么,就是因为后来的大娘有一次将我置于家中的冰窖里很久,让我落下了病根,后来我父亲知道了,又休了那个大娘,然后请了师傅教我习武。”
清昭默默地听着,见林天阔始终带笑,语气更是轻松的跟说“今天吃饭了没”一样,好像根本与他无关。
可是……将一个孩子放在冰窖里,甚至让他落下病根,那该让那孩子多么难受……
林天阔见了清昭的表情,笑道:“诶,你放心,我那病早好了,你可别因为以为我是个病秧子而嫌弃我啊。”
清昭愣了愣,笑道:“且不说你的病,光是你的身份,就很让我嫌弃了。”
这半真半假的玩笑,却让林天阔失了笑:“你没弄懂我刚刚告诉你我家人事情的缘由么?我经历过那些事,难道还会想要看自己的妻妾来弄那些令人厌恶的事情么?”
“这……”清昭咬了咬唇,其实她非是不明白林天阔的意思,只是故意不去说。虽然林天阔这样说,可是他只是因为年少时的往事而有所想法。可是他生在林家,林宰相也不是有好名声的人——毕竟那样官位的人,有几个真正没很多女人的?
林天阔现在这样想,以后万一反悔呢?
就好像宋元,虽然宋元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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