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他以十倍的努力学习那些帝王学之类的东西。
那段时间,由于家族的关系,他们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对他而言,这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直到那个男孩的六岁生日,他被提前一年告知必须在生日晚会上演奏帕格尼尼的《女巫之舞》。
那是属于魔鬼的技巧,他整整练习了九个月却依然无法掌握,灰心地想要放弃。
可是那个男孩说了一句话:‘如果你在我的生日晚会上为我拉这首曲子的话,长大以后我就娶你。怎么样?’
多么幼稚的童言童语,但他当真了。
他豁出命般的练习,每天用八小时学习,十小时练习小提琴。
他做到了。
虽然,这个约定一直不曾再被那个男孩所提起,可他始终牢牢地把它埋藏在心的最深处。
再然后……再然后,就到了十八岁。
那个男孩意气风发地说要自己出去闯荡,他决定义无反顾地跟随,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们从最底层学起,一起打拼,直到在时装界站稳了脚跟,直到拥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在第一次成功的发布会后,那个男孩对他说,‘我们不回去了,就这样浪迹天涯一辈子!’
他认真地把这当作了第二个约定,哪怕看起来这只是那个男孩喝醉后随口说说的。
很童话,很天真,对吧?”麦文的嘴角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弧度。
“如果不曾出现那个人,这两个无心的约定可能也不会被打破。”
他顿了顿,“没有如果,那个幸运的男人出现了。
随之,这个故事开始向谁都想不到的方向转弯。
有一天,那个男孩告诉他他找到了真爱。
他开始并没有当真,直到见了面,才发现原来自己拥有的幸福无异于一个五彩的肥皂泡泡。
而现在就是,该破碎的时候。
他不甘心,所以想尽了一切办法,却还是无济于事。
甚至为了那个人,男孩打破了他们第二个约定。
他说他要回去,回去那个当初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要逃离的地方,约定好一辈子不回去的地方。
约定就这样无声无息粉碎了。
可至少那个男孩还信任他,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他。
所以他本来打算把那份心情就此默默地埋葬,认真地作那个男孩最好的朋友……只是最好的朋友。
甚至为了能够在事业上为男孩护航;他也选择回去那个牢笼;即使必须用注射天使之泪来向家族宣誓他的忠诚和不再背叛。”
天使之泪?秦燊震惊的抬头,望着麦文。
那是现今最纯粹的毒品,只要注射一次就百分之百成瘾。
发作时的痛苦据说就好像18层地狱一层一层的走下来,而成功戒断的可能性低于0。01%。
更何况,他也的确是不曾记得那两个让他念兹在兹的约定的存在。
秦燊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那么肯定的断言,
他和麦文,究竟是谁先背叛了谁?……
谁辜负了谁更多?……
谁亏欠了谁更多?……
相较于秦燊的震惊,麦文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然而那天,魔鬼却让他看到了地狱……那两个人的幸福。
他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在那个幸运的男人面前渺小的无以立足,结果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耐。
于是他选择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单行道……”
先就这样吧,至少该照应的都照应上了
很久很久后的一天,赢弈不禁想到,如果那天他抽中的是另三分之二该有多好。←秦被绑架催眠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下一次站在这里,居然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以那样的方式将所有的美好毁灭殆尽。←秦向弈开枪
“那么,秦,你已经破坏了一个约定。我希望,你能遵守另一个。”←请看这章^^
应该没什么逻辑上的破绽了,等下一章我合上因果环,就没问题了
继续给我很多很多的回帖吧,合掌
47
“然后呢?”在漫长的讲述过程中始终保持沉默的秦燊问道。
“然后?没有然后了,男孩的故事到此结束。之后的故事就属于那个男人和他的朋友。”
“是你换掉了原本保存在医院里的正本DNA,让阿弈一直走进死路?”
麦文点头。
“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认为你是我的情人就好?”这个问题从他恢复意识起就一直缠绕着他。
如果麦文做的再狠一点,那么他完全有可能和弈这辈子两两相忘。
这么拖泥带水的做法,不像是麦文一贯的风格。
“呵,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一段没有他的人生。你的爱情,我并不想用这种手段得到。那太廉价。”他轻蔑的撇了撇唇。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成为霍华德?”
“因为我嫉妒,我无法忍受格林总是跟我提起西泽尔,还一脸的崇拜。所以我决定让你们成为敌人,希望这样可以让格林有所改变。”麦文耸耸双肩。
“你什么时候向我下第三次催眠指令的?”
“就在那晚,我把你从西泽尔家中叫出来的时候。格林居然两眼放光的对我说,他大概爱上西泽尔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世界分崩离析。但如果不是你对我说你和西泽尔一起回了日本,我也曾经打算永远都不是启动那个催眠指令。”
“为什么从飞机上掉下来之后,第二重催眠会解除?”
“因为他叫了你格林,那就是解除催眠的指令。”
真的是很聪明,秦燊赞叹。在霍华德家,除了麦文不会有第二个人叫他格林,这实在是再安全不过了。
“为什么在我开枪之后,你选择解除最后的催眠?”
“那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就这样继续瞒你一辈子吗?”
“可是……”
“秦,你已经问我很多问题了,现在换我问你一个问题。”麦文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
“你愿不愿意现在和我结婚?”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好不好?”
“如果你答应,我们就直奔东京机场,然后飞到荷兰去结婚。反正现在穿的衣服也非常合适。”麦文看了眼彼此的打扮。
“如果我不答应呢?”
“这艘游艇上装载着足够把我们炸到粉身碎骨的炸弹。”说这话的时候,麦文连眉毛都没动过。
秦燊用指节敲打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麦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脸。
“对不起……可是我不能用一份不完整的爱情玷污你的纯粹。”
说完,他默默地闭上双眼。
弈,我大概要先走一步了。
如果你来,我会在地狱门口等你;
如果你不来,我会感谢主!
等了很久,却没听到爆炸的声音。
“秦,还记得这个吗?”
他疑惑地睁开双眼,看到麦文的手上拿了一把小提琴。
“这是你六岁那年我为你演奏《女巫之舞》时用的小提琴。”麦文笑着说道。
他站了起来,琴音缓缓地飘出。
依然,仍旧是那首《女巫之舞》。
“你觉不觉得,我有进步了?”他一边说,一边向船舷退去。
“秦,你还是这个样子。无论做什么都有最好的理由,我甚至都不能选择恨你。”他撇了撇嘴。
“不过我本来也没有办法恨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光,唯一的上帝。”
“刚此我说的都是谎言,这艘船上什么都没有,你尽管放心。”说着他已经退到了船舷边。
“秦,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曾经告诉我,如果他不曾出现,你会爱上我。那……是真的吗?”
秦燊沉吟了许久,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吗,那么我就满足了!记得帮我跟阿弈说声抱歉。”
他微笑着倒向了湛蓝的海面,让那轮原本就不存在的海中明月破碎于无形……
秦燊冲向舷边,却只来得及看到麦子最后那个凄绝却又甜蜜的笑容。
“秦,我从来不曾后悔爱上你,从来不曾,哪怕是最凄惨最绝望的时候。
我爱你,这辈子,下辈子,永远。
对不起,还有……再见!”
“麦子,麦子,麦子……”
那一晚,日本海上好像一直回荡着那首激烈而又绝望的《女巫之舞》,不曾止歇。
秦燊浑浑噩噩地回到那所空荡荡的大房子;因为他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去。
现在是午夜两点,去医院是注定要被拒之门外的。
他打开门,看到的是和当初映入赢弈眼帘的一般无二的景象。
一样布满了灰尘的椅柜,一样冷清而寂寞的空气,一样似有若无的笑语欢声。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地上那滩红到刺目的血迹了吧。
他弯下腰,伸出手,轻轻的抚摩着那些鲜红的印记,惊惶的发现手上手上沾不了一星半点的红。
那血本也不属于他,而现在更是早已渗入木质地板的纹理之中,擦抹不掉,碾磨不去。
就这样倒在满是尘土的地板上,头枕着沙发的坐垫,看着米色的天花板。
外面的星星有没有一颗颗的掉下来?
闭上眼睛算一算,离他们关上这里的门不过才十八个月,而他同时失去了情人和最好的朋友。
感觉这六个月来的一切好像一场噩梦,在梦里的他拼命想要醒来,却不知道醒来后的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更为残酷的噩梦。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一梦不醒。
无论如何,这一夜秦燊还是睡了过去。
当他再一次站在赢弈的病床前时,不禁茫然自问,这场恶梦是真的醒了吗?
或者他只是不自知地坠入了更深的梦境?
而这次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乞求梦醒的时分,因为没有哪一位伟大的神能向他保证醒来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这一天,他整整在赢弈的床前站了十个小时,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八点。
离开时他的双腿已经不知道何谓麻木。
一个人漫步在灯红酒绿的里新宿,希望能借助那股糜烂的气氛将自己麻醉,麻醉已经超过承受限度的太多的痛苦。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一个那么懦弱的男人。
他走了一个晚上,从月升到月落,最后依然回到赢弈的病房门口。
门还没有开,他的身子靠着墙壁滑倒。
将脸深深的藏进双手之间,可惜藏不住那飘出的细细呜咽。
“弈,快点醒过来吧,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秦先生,秦先生……”一个医生拍了拍秦燊的肩。
他茫茫然抬起头,眼睛好像已经对不准焦距。
“从昨天午夜开始,赢先生的脑波就有强烈的波动,而且经过24小时的术后观察,他各项生理指标的恢复情况都相当良好,所以完全有可能在十二小时中醒过来。只是……”
秦燊站了起来;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子;“不要说他会瘫痪,不要说他会失忆,不要说他会失明失聪失语,不要说会出现任何的后遗症。好了,现在告诉我,但是什么?”
“先生,先生请你冷静一点。”医生挣扎着甩开秦燊的手,“请相信无论出现什么症状都不是我们希望的,只是……”
“不要说了。他大概还有多久会醒?”秦燊摆了摆手。
“估计在六个小时内。”
他不再理睬背后的医生,推开门,走进病房。
静静地站在和昨天一样的地方,看着赢弈紧紧闭合的眼。
嘴里喃喃自语:“弈,再熬六个小时,我们就可以见面了,你是不是也很期待呢。”
痴痴地隔着氧气罩画过赢弈消瘦的脸颊,“快点醒过来吧,我带你去吃鱼生,去吃松板牛肉还有天妇罗。真实的,好不容易把你养胖一点,居然又变成这么皮包骨头的。只不知道抱起来会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病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
原本呆着的两个小护士都无法那种压的死人的沉闷而借故离开,只剩下秦一个人还守在床边。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十分,四个小时二十分,四个小时四十分……
离预定的六小时只剩下八十分钟了,赢弈却还没有办点醒转的迹象。
秦燊四周的空气好像在迅速的压缩螺旋,就快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热带风暴。
别说病房里,连门外的走廊都罕有人至。
突然,仪器画面上的线条发生显著的波动。
“弈,弈!”秦燊惊喜地弯下腰去,看着那双已经闭合了整整36个小时的眼睛缓缓地睁开。
他兴奋地握住被单下冰冷的手,“弈,弈。”
除了这个单字以外,他已经接近失语。
他看到床上的人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因为隔着氧气罩而什么都听不清楚。
他毫不犹豫的打开氧气罩,“弈,依你想说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么乱来?”门外冲进一群医生,“他刚刚醒来,还需要做大量的检查,请让一下。”
秦燊木然地退到一边,他刚才好像听到赢弈叫他“秦先生”?
天呐,可不可以不要再惩罚他了?
主啊,请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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