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和娘去傅家,我去二哥的饭馆看看,不如我就在那等着你们,估计你们出来,也该肚子饿了,吃过饭你们再去上街吧?”子寿说道。
在夏家夏太太没功夫招待子寿,子寿心里有些不自在。傅家的门槛更高,子寿更不想进了。
“小三,傅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你还是去看一眼吧。”子晴知道子寿的心思,可是,傅家毕竟是安州城的知同。万一将来子寿想做点什么,也能给自己留一条路子,好歹先混个脸熟。
沈氏听了也说是这意思,倒是秋玉高兴坏了,笑道:“我这一趟还是来的值,还能进安州城里的大官家里做客,回去可得好好跟他们摆摆脸。”
子晴一行刚到傅家门口,傅家的门房就认出沈氏来了,忙不迭有人跑进去回话,这边又有人领着众人进门。
秋玉的眼睛四处乱转,倒是没有多嘴评判,还没到二门口,傅夫人就迎了出来,子晴上次见过的那个小丫头傅家二小姐,也陪着傅夫人身边,已经有些小姑娘的模样了,比她大姐秀气多了。
傅夫人迎过众人,一一问好,连秋玉也没拉下,笑道:“这是曾女婿的小姑吧,还是第一次上门,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多担待些。”
秋玉有些受宠若惊,也有几分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家夫人主动跟她问好。忙磕磕巴巴地回了一句,“夫人不敢当。”倒把众人惹笑了。
傅氏又拉着杨氏问了几句子寿考试的事情,子寿没进二门,被傅家的管家迎到外院喝茶去了。
“婶子,你要这样一个个地问,等你问完了,我们也该走了。”子晴笑道。
“还说呢,你家宝贝怎么没抱来?我左盼右盼的,生了孩子你不说,满月了你还不说,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呢,派人一打听,居然连百日都过了,要依我的性子,就该把你打一顿,可偏偏我下不了手,还巴巴地想着给孩子什么见面礼呢?”傅夫人说完沈氏几个都笑了,秋玉见傅夫人如此随和,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我这还不是一片好心么?想着我家孩子蛮多的,担心婶子知道了抱怨说,‘怎么又生了孩子?还有完没完?这一年的这礼那礼都不知诳了我多少去?’我还不是想替婶子省点么?既然婶子不领情,以后我家孩子过生日,过年我都给带来,让婶子看着办吧?”
傅夫人指着子晴笑着说不出话来,沈氏拉着子晴也笑道:“这孩子,看把你惯的那轻狂样?以前也不这样呀?怎么跟亲家夫人说话呢?也太没大没小了。”
子晴听了忙对着傅夫人行了个礼,说道:“一时高兴,有冒犯之处,还望夫人多担待些,夫人知道,我原也是个粗鄙的乡下野丫头。”
傅夫人缓过劲来,拉着子晴的手,对沈氏笑道:“无妨,又没有外人,自家人还不随意些?我虽没大吃过苦,可也是小家出身的,不过是跟着孩子他爹早出来了几年,也学不来那些扭扭捏捏、拐弯抹角的。”
子晴听了暗道,难怪傅氏的性子也不像那些大家闺秀,原来是师出有门。
在傅家坐了一会,子晴才知道,傅家的大公子今年十六岁,中了秀才,在安州府学念书,没考入白鹭书院。傅夫人颇为惋惜。
从傅家出来,秋玉松了一口大气,说道:“我可是不来这些当官的家里了,吓死我了,连话也不敢说,我就纳闷了,子晴也没出过门,怎么感觉比我见的世面强太多了呢?”
“小姑,傅家不是和气多了吗?”杨氏问道。
“那我也紧张,再怎么说人家那身份在那摆着,她一对我说话,我都不知该怎么回话。”秋玉说道。
“小姑,我看你顶撞我家婆时还是很有底气的。”子雨问道。
“那不一样,你家婆不是看不上我吗?我也是忍不住说了她一句。再说了,她家的官还不如子福大呢,我纵然冲撞了她,还有子福呢,再有,你娘是五品诰命,她又不是什么大官夫人。”秋玉说道。
不得不说,秋玉的想法是大多数农村妇女最普遍最直接的认知,你家官比我家小,你凭什么摆架子瞧不起我?
几人一边说,一边笑,进了好几家布店,子晴要的棉布可不是一点半点,一般的要四百五十文一匹,差一些的四百文,子晴走了好几家都差不多,最后还是沈氏带着子晴到以前沈氏常去的那家布店,也就是子晴买红丝绸做灯笼的那一家,没想到还在。
小二看了看子晴几个的穿着,忙不迭走过来,沈氏跟这家还是熟一些,子晴看中了五样耐穿耐脏的粗棉布,每样棉布要了都是二十匹,掌柜的越听越合不拢嘴,每样一匹给便宜了二十文,子晴定完这些,才仔细转了转,想给沈氏和曾瑞祥买一块厚些的布料。
沈氏听说子晴要给她买衣料,忙推辞了,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家里的衣料还穿不过来呢,除了那些,你大哥和小四每次回家也要带不少,还有你也没少给我拿来。都在库房堆着呢,哪里能穿的过来?”
“娘,早上出门前,你不是说了,今年过年还要穿素净的,以前我们给预备的都是喜庆的。”子晴说道。
“就是啊,娘,听姐姐的吧,还是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子雨也劝道。
掌柜的听了特地拿了一匹墨绿的罗呢,说是苏州新出的,一匹二十尺,要四两银子,子晴给沈氏挑了一匹,也能给曾瑞祥做一身。
本也想给秋玉买一匹,既然一起出门了,没个单给她落下的道理,没想到秋玉竟然拒绝了,说道:“我们也没地方穿出去,没得浪费银钱。”
沈氏听她如此说,便说道:“既然来了,也没个空手的道理,你就挑一个吧,难得大家出来一趟。”
秋玉听了,便要了一匹藕荷色的花棉布,和一匹粉蓝的细棉布,因为对她们来说,还是棉布合适。这个才花了一两银子。沈氏暗暗点头,觉得秋玉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掌柜是个聪明的,难得遇到子晴这样的大主顾,一出手就是上百匹地买,特地送了子晴匹精细白棉布,适合做内衣的,子晴又看了看铺子里挂着的成衣,因为子晴总也不出来,不知道城里的人都实行什么样子的衣服。
子晴付过定金,带着众人往外走,旁边就是文家的大银楼,子晴是没什么想买的,可是子雨说道:“娘,姐姐给买衣料了,不如我送娘几样首饰吧,说起来,我还没给娘买过东西。”
沈氏不依,子晴子雨便推着沈氏进了门。
第三百五十六章、大毛的好事
子晴几人进去时,看到银饰柜台边有个人影有些面熟,秋玉的眼尖,一看居然是大毛,只是他身边的女子大家就不认识了,两人正趴在柜台上选银饰,只听那女子说什么:“休想这么便宜就打发了我。”之类的话。
“大毛,你干什么呢?这是谁啊?你老婆孩子呢?”秋玉问道。
子晴和沈氏都是一愣,说实在的,子晴是在老爷子的弥留之际才见了大毛一眼,好多年不曾来往了,子晴这会才打量了一下大毛,个虽说只有一米七左右,可浓眉大眼的,加上又一直没在农村干过苦活,皮相倒是还能唬唬人的。旁边的这女的,一看关系就不正常。
大毛看到子晴他们,闪过一丝慌张,甩开了那女子的手,走到沈氏和秋玉跟前,回道:“二舅娘,小姨娘,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我没干什么,只是陪一个熟人过来挑点东西,你们慢慢逛,我们有事先走了。”
大毛虽说要走,眼睛却往子晴身上瞄了两眼,有惊讶,有羡慕,也有一丝怨恨,其实大毛也很多年没见到子晴了,那日在老爷子的弥留之际,也不过是黑暗中晃过了一眼,没来得及细看。他没想到在这里碰见,猛然一见,这些年岁月竟然在子晴的脸上似乎停滞了,要说变化,就是整个人的气质不一样了,一眼看去真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当家奶奶,一点也没有小时候那个村姑模样了。还有就是比以前微胖了些,一看就是精心保养的,没吃过苦。
大毛还是冲子晴和子雨还有子寿打个招呼,不过,三人也没搭理他。
“走什么呀,东西还没买上呢。”那女的一脸的肆无忌惮地瞧着子晴一行,要不是看着子晴的穿着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估计该发难了。
沈氏轻拧着眉头,虽说和春玉一家没了来往,可大毛毕竟是曾瑞祥的外甥。目前春玉一家又是这样的情况。桂花的男人已经问斩了,桂花和孩子如今是一点生活来源没有,只能靠着娘家,二毛是虽生犹死,老婆还卷款跑了,把两个孩子扔给春玉。三毛进了监牢,老婆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婆家,这一家子的负担都压在了燕仁达和春玉两个的身上,也不知四毛那个铺子能养活这一大家人吗?
大毛不管家里的死活。只是带着老婆孩子在外头住着,如今却有了闲钱养小老婆,沈氏着实厌恶这样的男人,不过,沈氏也没立场去管教他。
“大毛,你作死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有闲钱来这。你爹你娘在家可是吃糠咽菜的过着苦日子,你有闲钱,不说贴补一些,也不留给你老婆孩子,反而来这糟蹋了。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还没有点良心呀?什么野女人你也敢招拨?”秋玉骂道。
子晴一听乐了,从小,子晴就记得秋玉感情上一向和两个姐姐亲近,对大毛他们几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加上每年多多少少也会贴补春玉一些。把些自己不要的衣物送些与春玉一家,因而常以长辈的身份教育大毛几个。后来,发生了春玉气死老爷子的事情,秋玉虽说恨春玉恨得要死,可是,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摆着,秋玉多多少少还是会看顾春玉一些。这不又开始了教育大毛。
大毛眉头一皱,旁边的女人见秋玉的衣着,只是个村妇。便嚣张地问道:“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大毛哥的事你管得着吗?”
“我是她姨娘。你说我管得着吗?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女人,不知道大毛家里有老婆孩子吗?”秋玉气的骂道。
“那又怎么了?大毛哥说了要休了她。回头娶我,既然你是大毛哥的姨娘,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好歹将来我还是要唤你一声姨娘的。”女子大言不惭地说道。
子晴对这女人的嚣张忍不住发笑了,真要娶进门,也够大毛喝一壶的了。
见子晴发笑,这女人瞪了子晴一眼,还没说话,秋玉开口骂道:“你放什么屁呢?大毛都有五个孩子了,你还要缠着他?你不嫌跌股?你爹娘没教导你?”
大毛一看两人吵了起来,忙劝道:“姨娘别动怒,我先送了阿玉回去,回头我来找你细说。”说完大毛连哄带拉地把那名女子劝走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叫什么事呀,家里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他还倒有闲钱在这哄野女人。幸好子晴当年没嫁给他。”秋玉说道。
子晴和沈氏听了秋玉的话很不高兴,沈氏板着脸说了一句:“孩子她姑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是没轻没重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嘴里还是没个把门的。”
秋玉听了脸腾地一下红了,自悔说话莽撞,几个人再也无逛的心情,沈氏本来就没想买什么,家里金的银的玉的还有一堆呢。
刚从银楼出来,大毛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了,把秋玉拉到一旁,说了半天,期间只见秋玉的脸色变来变去的,子晴离得远,只听什么“不能生养,被休,掌柜,和离,嫁妆”等,足足说了有一刻来钟,秋玉才神色凝重地过来了。
子晴带着大家去陈氏的饭馆,没有下人,就沈氏和秋玉、杨氏、子寿、子晴、子雨几个坐在单间吃饭,秋玉才把大毛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那名叫阿玉的是大毛他们掌柜的女儿,今年二十五了,成亲八年无所出,被休回了娘家,也不知怎么和大毛勾搭上了,两人打的火热,阿玉非要大毛休了糟糠之妻,两人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女方答应了陪嫁十亩水田,大毛岂有不乐意的,不能生养正好,他横竖已有了五个孩子了。
“只是可惜了大毛老婆,这些年跟着大毛也没享什么福,只怕这事,你还是要劝劝,都五个孩子了,又没做错什么事,那能说休就休的。”沈氏说道,哪怕没有关联,女人也总是同情弱小的女人。
子晴想的恰好相反,只怕大姑和姑爹会巴不得儿子休妻呢,十亩水田可是一百五十两的银子,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是雪中送炭,他们能不想要?
正说着,子禄和陈氏进来了,子晴笑道:“二哥,这饭馆了挂了不少你写的字,连吃饭也觉得是件文雅的事情了。你不如在每个作品的下面贴一张小签,标明卖价几何,人家也就知道你是要出售的,有兴趣的自然就会问了。”
“这样也可以吗?会不会显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