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瑞庆想了想,便说道:“那爹你去找老二吧,你跟他说,‘我寻思你家最近好事挺多的,都是添丁进口的,怕这东西冲撞了,你还要找我吵架来。’”
老爷子听了黯然不语。不管怎么说,曾瑞庆都是他的长子,他要维护他长子的脸面。
老爷子来找曾瑞祥商量,可曾瑞庆买的是杉木,偏生徐师傅那一时还没有杉木,沈氏只得过来找林康平想办法。
“你说。我又不是不给他银子,前些年也没亏过他们,两副寿材才多少银子,一块买了我还承他一份情,爹娘心里也高兴。如今,爹娘心里怎么想?”
这事本来可大可小的,要是万一两位老人有什么,曾瑞庆可得被人诟病,相当于诅咒自己的爹娘了,故而,老爷子和田氏心里为这事还犯画魂,可又不好嚷嚷出来。
夏玉听了也是心里一惊,她自然知道这些说法的,也想不通曾瑞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大哥做事越来越偏激了,真真让人说不出话来。
“二嫂,兴许是他不好意思上门来找你们商量,就自作主张了。你们两家的关系走成这样,大哥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二嫂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还是想个法子弥补吧。”
“他不愿上门,跟爹娘说一声不行吗?大嫂也不是没来过我家,子雨成亲时还上门了呢。算了,这么多年,他们就没一件事办得让人心里痛快的。爹说了,说他们是担心我家今年添丁进口的,怕冲撞了,听听,这什么话?既如此,为什么非要赶在这时,不能再等等?我看他们就是存心的。”沈氏想到曾瑞庆的为人,这事,他还真不是做不出来。
“二嫂,大哥说的也有道理,不如你先跟爹商量商量,让大哥慢着做,去青原庙找个高僧问问,最好有个法子破解下。万一冲撞了孩子也不好,爹娘那也不是急用,缓缓也不是不行。”夏玉有些焦急地说道“娘,杉木倒好说,这里没有别处总归能寻来的。还是听二姑的,先去问问高僧,挑个好日子,破解破解,回头再跟阿公阿婆说说。”子晴说道。
“也行,我也是被他们给气糊涂了,处了三十年,就没一件事顺心过。算了,不说他们,不如你们明天也去吧,出去松快松快,正好天气还不冷,子晴还没去过青原庙呢?去烧烧香,添点香油钱,给肚子里的孩子求点福气。自打成亲那年从京城回来后,这么多年只见你去过一趟花莲和昌州,平时也没见你出门逛过,听娘的话,一起去。最好你小妹也能跟去求个平安。”沈氏说道。
“娘,要这样说,不如我们明天接了妹妹一同去,正好从夏家门口过,不如今天先打发人送个口信去,想必夏家人听说去给孩子祈福,不会不同意的,顶不济让妹夫跟着就是了,反正康平肯定要跟着的。”子晴说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虽说怀孕了,可过了三个月,胎儿也稳定了,也该出来活动活动,就这么办吧,你打发人去送信吧。我先回家打点明日出门的东西,顺便给你妹妹捎点她爱吃的。”沈氏说完就急急忙忙走了。
沈氏刚走,子晴见夏玉一脸的担忧,便问道:“二姑,你怎么了?发什么愁?”
夏玉看了看子晴,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烦忧说了出来,“我总觉得这是不吉之兆,只怕你阿公阿婆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说不出口,你说,你大爹这几年是怎么了?做的事情总是出人意料,那不是别人呀?好歹是自己的爹娘呀,哪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些东西,子晴不是很懂,也说不出什么来,不过,倒是对老爷子和田氏有些同情,他们一直看重的大女儿大儿子,总是不断地给两人添堵。老人的心里还有苦说不出,这是不是也叫自食其果了?
两人正感叹,秋玉也气呼呼地来找夏玉了,进门就问夏玉:“大哥做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二嫂才刚来说的,我正和子晴说这事呢。”
秋玉听了拍拍手,骂道:“我从大哥那来,刚跟他们吵了一架,气死我了,这样的儿子,养了有什么用?他跟大姐的性子可真像,从来只想到自己,一点也不为别人考虑,我也不想跟他们走动了,一点意思没有。”
“你一个人跑去跟大爹吵架,小姑,我还蛮佩服你的。我大爹说了些什么?”子晴问道。
“他能说什么?说关我屁事,你说,你阿公阿婆的事,能跟我没关系吗?”秋玉还是忿忿不平。
子晴刚要说话,林康平走了进来,夏玉和秋玉告辞要走,子晴留她们吃饭,两人都没有心思,要回去安慰安慰老爷子和田氏。
林康平刚从外头回来,还不知道反生了什么事情,子晴只得告诉了他,又问杉木的事情。
“杉木好说,咱家庄里只怕还有些,原是我留着急用的。要打发人去取就是了。”
子晴听了,唤来小粉,说道:“去告诉我娘一声,庄里有现成的杉木,想什么用,说一声,立刻可取。”
小粉走后,林康平说道:“林安林福的孩子要百日了,你看看送点什么合适?还有,我瞧着你这些日子吐得好些了,应该可以吃点东西了,打发他们给你抓了只老甲鱼,一会好生把汤喝了。”
小青小蓝先后生了个儿子和女儿,满月那日,两家闹着要定娃娃亲,被子晴给打岔了,孩子们那么小,将来的事情哪里说的准,庄里已有五六个新生儿了,难保长大后没有看对眼的?
“对了,说到这个甲鱼,不如再抓一条,给我外婆送去,她老人家常说吃了这个一冬不怎么生病。”
何氏这一年基本和沈建仁一家在一起生活,暮年之人能和自己分开多年的儿子团圆,老人笑话说要把过去的时间补回来。沈氏也就不强求了,侍奉了自己的母亲快二十年,沈氏也无憾了。
“不用你说,我已经送去了,前些日子有些干旱,晚稻正是较劲的时候,我把水塘里的水车了,救救急,就把塘里的大鱼网了卖了,亏得咱家有了这个大水库,不然,今年的秋收只怕要减产。”
子晴一想,可不好些日子没下雨了,只怕今年的粮食要涨价,尤其是晚稻,条件好些的家庭一般都吃晚稻米,便和林康平商量,近处的佃户,晚稻收了不急着卖,先看看再说。
第三百二十九章、青原一行
次日一早,子晴刚梳洗完毕,沈氏便过来了。看了看子晴的穿戴,笑着说道:“我家女儿穿什么都好看,哪里像是农家出来的,说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也不为过了。”
沈氏见识了傅夫人和夏太太,觉得大户人家的当家奶奶衣着打扮也不过如此,没比子晴强多少,何况在母亲的眼里,自家的女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子晴还没开口,林康平回道:“娘,我家晴儿本来就是当家奶奶。”
“可不是怎地,好歹你家如今也是奴仆成群了,出门也是丫鬟小厮地跟着,是娘我糊涂了。”沈氏拍手笑道。
林旺赶车,子晴带了小绿小白,几人出门接了夏玉,谁知秋玉也在,昨日听夏玉说要去青原庙,她也要跟去,她也想当面听听,这寿材的事情可有法子转圜,另外,也想给木木求个前程。这一来,子晴只好让小白回去。
子晴是第一次来夏家,不过夏太太骨子里的那一种优越感,子晴可没忘记,说白了不就嫌林康平没有功名吗?让子晴很不喜,所以这次子晴盛装而来,大红的芙蓉鲤鱼图蜀锦上衣,翠绿的撒花云罗皱裙,加上子晴自己编织的米黄开司米大披肩,头上的花钿和步摇是林康平从京城新打的,黄金镶祖母绿的,这祖母绿还是林康平去年买的那些,子晴挑了些做了几样首饰送给子雨和杨氏了,剩下些是自己最喜欢的,让林康平特意带到了京城,找了文家的银楼订做了一整套最新款的首饰,无一不透着精致和奢华。
子晴一进门见了夏家太太,看见她一脸的讶异和一闪而过的疑惑,子晴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大多数的女人总爱看那些表面的东西,看见总以为不如自己的人,突然衣着光鲜地站在自己面前。就好像对方抢走了自己的富贵荣华一般。既酸涩羡慕又忿忿不平。
秋玉在子晴耳边嘀咕:“子晴,你这通身的气派可是比她强多了。你是故意的吧,给子雨撑腰呢。我看她家也不过如此。你看看她,还不如子喜的丈母娘呢,人家可比她随和多了,她就没正经给过我们一个好脸子。好像我们是上门打秋风的,好歹我们还是子雨的姑姑呢。这回可走眼了。”
其实秋玉这话有些过了,夏太太自从子晴上次送了那些海货过来,就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特地拉着子雨问了些子晴的事情,子雨经过了那次说漏嘴的教训,哪里还会轻易把子晴的家底泄了。再说,她也不是很清楚,她估算子晴一年至少有五六千两银子的收入,没弄清家婆的用意,子雨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子晴有个庄子和果园。这是明面的东西。
夏太太暗自一估摸,又从夏甘永那打探了些晴园的事情,估摸着子晴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地主。大富大贵没有,上门打秋千倒也不至于。
今日见了子晴的一身装扮,夏太太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她每次去曾家,从来没见子晴盛装过。她却不曾想过,子晴在自己家里居家过日子,用得着盛装吗?子喜成亲那日。子晴怀孕不能出席,子雨成亲那日,子晴倒是盛装了,可夏太太也没机会见到。
“小姑姑,你不要瞎说了,正经的大户人家咱还没见过呢。她家还算不上。”子晴低声回了一句。一个八品的县丞还真说不上真正的大户吧?
夏太太热情地拉着沈氏寒暄了几句,知道沈氏赶着去进香,也没强留。夏甘永知道子雨今日要去进香,还特地请了一天的假陪着。沈氏好几个月没看到子雨。自是惦记不已。林康平也知趣地上了夏家的马车,把地方腾出来给子雨。
从安州到青原山的这一段路并非官道。车上又坐了两个孕妇,所以马车走的很慢。倒是方便了沈氏母女几个说点私房话。沈氏拉着子雨的手,问个不停,翻来覆去也不过是问夏家对她好不好,怀孕的反应大不大等等诸如此类。
马车只能到青原山下,因为不是初一十五,所以香客并不多。青原庙在半山腰,子晴他们刚走上庙前广场的台阶,只见一位老和尚领着七八个小和尚迎了出来。
“老衲知道今日有贵客临门,特地扫尘以待,请各位施主烧过香拜过佛之后,偏殿稍事歇息一会,用点斋饭。不知各位施主今日所来是为何事?”说完看了一圈,然后走到子晴面前纳了一个福。
子晴有些莫名其妙,看了沈氏她们一眼,谁知沈氏和二位姑姑比子晴还吃惊。子晴不得不重新打量了眼前的老和尚,一身土黄色的僧衣,和小和尚的灰色僧衣明显区分开来,倒是看着慈眉善目的,自有一种方外之人的悲悯和洒脱,按说,这悲悯和洒脱二者是相互矛盾的,可就是奇怪,让子晴从他眼中读到了这二个词语。
“慧光大师亲自迎接,愧不敢当,只是大师今日的举动令我们委实有些不解,还望大师指点一二。”沈氏问道。沈氏这几年跟着傅夫人和夏太太打交代,也学会了几句场面上的话,而且还是官话。
“无妨,无妨,应该的。各位请随老衲来。”
众人在大殿烧香拜佛,子晴心内忐忑不安,总担心刚才的老和尚如果真是世外高人的话,会看出什么来,所以跪拜的无比虔诚,所求不过是一家人的健康平安罢了,添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本来想多添一些,一怕太过扎眼,二则沈氏也只添了十两。饶是这样,也令夏玉和秋玉咂舌,只怕回去田氏要知道了又得不高兴。
稍后,偏殿之中,沈氏先说了今日所求之事,慧光大师闭目手指一掐,“九月十九日动工即可,动工前向西边放一挂鞭炮,在这期间,在孩子的香囊内放一枚古钱,几十粒大米,另外,孩子睡觉的床头四周各摆一枚古钱,过了除夕子时再撤。”
沈氏听了起身合掌深鞠一躬表示感谢,秋玉听了忙问道:“这样一来,我爹娘应该可以躲过这一劫吧?”
“是劫不是劫,皆在人的一念之间。”慧光大师合掌说道。
秋玉听了还想问,显然慧光大师不想再说下去,“施主们不如抽支签吧?”
夏玉听了便拦住了秋玉、两人和子雨分别抽了一支签,子晴有些不敢抽,可是架不住大家的鼓动,加上自己也是有几分好奇的,便闭着眼睛抽了一支,夏玉和秋玉求的是两个孩子明年的科考。
四人拿着签来找慧光大师求解,慧光大师看了夏玉和秋玉二人,说了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至少是一生衣食无忧。”说完也不看子雨手中的签,直接说了一句:“这位小施主所求定会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