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自杀。”
凤洛歌淡然道,无视月萧然脸上的错愕,颤颤地站起身来,此刻,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太过薄弱,兴许一阵大风,便能将她再次吹倒。
“你……”
“萧然。”
月萧然见凤洛歌脸色不对,正欲问她,却有人从方才那辆红顶马车里探出头来唤了他的名字。
凤洛歌抬眼看去,一名端庄女子从马车上款款而下,蛾眉颦笑,纤腰楚楚,最重要的是她还莲步轻移、轻裙慢摆。这有些惹恼了凤洛歌,这女人怎么回事?她坐的马车差点撞了人,她还能如此镇定,大秀淑女姿态?
转眼再看月萧然,他怔怔地望着那名女子,眸中的火焰消失尽净,坚硬的脸庞多了柔度。
未曾准备的失望表露眸底,凤洛歌暗自冷嗤,原来他并非恰巧出现救了她,而是恰巧接待这名女子而救了她,同样是巧合,可这其中的意义对凤洛歌来说却大大不同。
“可卿?”月萧然看见来人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撞凤洛歌的马车竟然是可卿的座驾。
“嗯。”卫可卿朝月萧然轻轻颔首,而后歉意万分地看向凤洛歌,柔声道:“这位姑娘,方才实在抱歉,差点害你丧命,姑娘有没有伤到?”
“没有,人无碍。我想回去休息了。”
凤洛歌淡淡回道,转身起步蹒跚地朝王府大门走去。晕厥之感阵阵传来,她怕坚持不住,在最不想看到的两人面前突然晕倒。
只是事事不如人意,凤洛歌前脚刚迈上王府门前的台阶,她的身子便倏然软势倒下。
“洛歌!”月萧然迅速反应过来,疾驰道凤洛歌身边,接住她滑落的身体。
他将她拦腰抱起,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贴身侍卫也忽然现身。
“王爷!王妃一路回来,身体状况便已不佳,一直捂着胸口,刚才又被马车吓到,怕是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月萧然瞪了眼那名侍卫,愤怒喊道:“该死,你怎么不早说。快去找皇上的随行御医到凤鸣居。”
“是。”侍卫应道,离去之际,神色匆匆地瞥了一眼卫可卿与那名车夫,眸底的猜忌一闪即逝。
待月萧然抱着凤洛歌走后,一直低头站在角落的车夫走到卫可卿身边,用极为细小的声音说道:“小姐,那侍卫好像发现了……”
“住口!”卫可卿厉声训斥了那车夫,打断了他的话,红艳的唇角挂上一丝冷笑,“他只是察觉而已,没有真凭实据,他不会贸然向月萧然禀告,只要你不要露出马脚。”
“是,小的绝对会小心。”车夫躬身道。
“这件事情之后,我给你一笔费用让你回乡养老,再也不要出现。”
卫可卿说完,莲莲移步走进王府,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婉贤淑的模样,丝毫没有了王府外与车夫对话的冷厉之色。
凤鸣阁,月萧然在凤洛歌的卧榻前来回踱步,焦躁的声音使得为凤洛歌把脉的御医冷汗直流。
“张太医,这女人到底怎么了?为何突然晕了过去?”
月萧然拧眉盯着芙蓉帐内那张紧闭双眸的脸,不耐问道。
“这……王爷,老臣不才,我把脉许久,却只知道王妃是受了心绞之痛而引起的晕厥,只是她心绞的病因老臣却诊断不出。”张太医摇头叹道,满脸愁容。
“怎么会?张太医医术高明,竟看不出她得了什么病?”月萧然神色变得严肃,他不知道她有病在身,不然便不会放任她深夜外出。
“这也不一定,等王妃醒来后,老臣对她的病情多做了解,也许可以找到治疗王妃的……”
“吱呀——”
张太医话未说完,凤鸣阁的门突然被重声推开。
月萧然抬眼看向门处,发现名儿端着瓷碗,神色匆匆走了进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月萧然眯起墨眸看向那一碗黑药汁。
“王爷,这是王妃带来的药,王妃曾吩咐奴婢今早要熬药给她喝。”名儿走到凤洛歌床前,将药呈给月萧然看。
月萧然看了眼张太医,张太医从名儿手中接过药碗,倒了点滴汁液到自己的手上,低头轻舔。
试过药汁的味道之后,张太医脸露讶异之色,看向月萧然,惊语道:“没想到这药方竟是神医逸尘开给王妃的。王爷,看来王妃曾被神医逸尘所救。”
“神医逸尘?张太医何出此言?”月萧然疑惑地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沉思道。
“这药里有一味稀有的药草,叫神仙草,这草药只有隐香谷的神医逸尘能种植,世人一般很难得到,我曾有幸从一位好友那里见过,没想到王妃的药汁里,竟有一半是这药草熬成的。”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喂她药。”月萧然没有再询问张太医什么事,便撤退了众人。
待所有人都出了凤鸣阁,月萧然才端起药碗坐到凤洛歌床边,他微微挑眉,表情有所探究,明知床上的人正在昏迷,却还是喃喃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倔强的女子,明明很需要人保护,却总独自面对。凤洛歌……你这一年里,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明明知道回来会有丧命的危险,为何还是执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而那叫逸尘的神医,为何什么人都不救,偏偏又救了你。你藏着这么多秘密,就不怕我一时兴起,想拆穿你的所有吗?”
凤鸣居外,天已大亮,晨曦驱散薄雾,屡屡阳光洒到凤鸣居前院,株株光秃的红杏枝头上,新冒出的红点花苞,格外夺目。
第九章 大眼瞪小眼
当凤洛歌睁开双眼时,跳跃的晨光照进凤鸣阁,空气中若有似无地散发着清新的花香。
深吸一口气,感觉淡淡地梨花香味沁入了身体里,凤洛歌弯起唇角,他来了。
“王妃醒了?”忽地,床榻前得黄色帷幔被掀起,名儿探出了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凤洛歌。
凤洛歌眨了眨眼,淡笑道:“逸尘,你不了解名儿,她性格内向,一大早,对刚醒的我是不会这样笑的。”
“哦?昨儿为了救你,便匆忙易了容,没时间好好观察那丫鬟。”名儿扬手用衣袖挡住了自己的脸,再度放下时,已然变成了逸尘的模样。
霎时,见到沐浴在晨光下的逸尘,凤洛歌有些傻眼了。面似冠玉,色若春花,修长微卷的睫毛之下,明亮星眸似怒还笑,似有情却更似无情。
逸尘徐步走到床榻,敲了凤洛歌的额角,戏谑道:“怎么?看懵了?”
凤洛歌点了点头,嬉笑道:“是呀,看懵了!逸尘,你着女装的样子,真的是太……漂亮了。”
逸尘的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下,嗤声道:“嘲笑我?真是白救了你。”
“呵呵,我们彼此彼此,我也白交了朋友。”凤洛歌低头淡道。
屋内的氛围顿时有所僵滞。
良久,逸尘喟然长叹一声道:“洛歌,我有没有姓氏,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凤洛歌看向逸尘,眼神错综复杂,有着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道:“对于抛弃了过去的人,姓何名何,一点都不重要。可是,逸尘……在我看来,你是个告别不了曾经的人。在隐香谷的时候,我时常见你站在望月崖,黯然沉浸在自己不曾启口的回忆。逸尘,你不觉得我们的相识太过不公,我对你一无所知,而你对我却了如指掌,你真的……把我当成了知己?”
一席话说完,竟是悄声无息,他们之间又陷入了一段短暂的沉默。她坚定地望着他,他亦没有避开她的凝视,却也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似乎两人之间正在进行一场耐性的角逐。
终于,凤洛歌认输了,她打破了尴尬,爽朗地笑出声:“逸尘,你真的扮不了名儿。你把名儿放哪了?”
“打晕后,丢在了你们府内的柴房里。”没有挣扎地接受凤洛歌转移的话题,逸尘坐到床沿,从薄被中拉出凤洛歌的手,为她把脉。
“什么?你关了她一天一夜?那她不是饿坏了?”凤洛歌惊呼。
逸尘冷冷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皱眉道:“晕死过去的人还有工夫担心别人?洛歌,你知不知道你的病情已经恶化了?我叫你出谷后自己好好寻寻病因,你到底认真查过没有?”
“逸尘,有时间我会好好查的。”话说完,凤洛歌不管不顾地抽回了被逸尘把脉的手,下了床榻,坐到妆台前随意挑了个玉簪,熟练地为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而后批了件外衣便要出门去。
“你去哪?”逸尘变回名儿的样子跟了出来。
“看名儿,她前些日子才刚被府内的恶仆欺负过,这会儿又被你扔到了柴房里睡冷地板,我怕她受不了。”凤洛歌边走边道。
逸尘冷哼了声,也没再多说,跟在了凤洛歌后面。
岂料,两人没走几步路,便遇上了正要去凤鸣阁看望凤洛歌的月萧然。
不期而遇让三人均微微一怔。
月萧然见凤洛歌一身单薄里衣,只是随意披了一件外衣便走了出来,眉目间顿时染上不悦,他盯着凤洛歌开口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散步。”凤洛歌答道。
“散步?穿成这样?”月萧然微微眯起了凤眸,而后警告性地看向凤洛歌身旁乔装成名儿的逸尘,“你就是这样服侍王妃的?”
“别怪名儿,我自己愿意这样的。名儿,你下去吧,帮我去厨房盛些粥。”凤洛歌淡定地找了个理由让逸尘离开。
“是,王妃。”逸尘点头,从容地从月萧然身边走过,两人擦肩之时,他淡然地瞥了眼月萧然,眸底带着一丝戏谑,嘴角妖媚地勾起,形态及其魅惑,像在勾引月萧然。这一动作差点没把凤洛歌吓死,心中大骂,逸尘这是存心要害死她。
梨花香飘过,月萧然望着名儿的背影,眼神深邃,神态若有所思。
“我回凤鸣阁了。”待逸尘走远后,凤洛歌暗暗松了口气,瞄了眼月表情狐疑的月萧然,认为及早开溜为妙,连忙出声说要离开。
“慢着。”月萧然叫住凤洛歌。
凤洛歌缓缓转身,心道不好,他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月萧然挑了挑眉,斜睨了离他们不远的花园,说道:“你方才不是说要散步?我陪你。”
说完,月萧然也不等凤洛歌答不答应,便抬步朝花园走去。凤洛歌无奈,只好默默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静静行走,凤洛歌蹙着眉,盯着前方月萧然伟岸的背影,表情不解。他玩什么花招?
“身体可好些了?”许久,月萧然回眸轻轻地问了她一句。
“嗯。好多了。”凤洛歌点头。
“既然好多了,那明日跟本王出一趟远门吧。”
“啊?哪里?”明眸浮现讶异,凤洛歌倍感意外,他邀她出远门做什么?
“垓州。”月萧然转身,定定地看着凤洛歌。
“啥?”凤洛歌大惊,随后意识到自己表现有些夸张,连忙掩饰道:“没事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那里最近出现了叛党,皇上派我去查看,事出必有因,要及早灭了源头才是。”月萧然忽然这段路旁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儿。
“额……那我跟去做什么?”叛党?月萧然说是去除叛党,可凤洛歌心底却隐隐觉得他另有目的。垓州西郊的断崖处便是隐香谷,难道他怀有别的目的?
“侍寝。”月萧然脸上扬起恶意的坏笑,看着凤洛歌清晰地念道。
“什么?你说什么?”凤洛歌错愕,忽然觉得他的这句话好似扇了她一巴掌,正如他手中的那朵花一样。
月萧然走近凤洛歌,伸手勾住她的下颚,眯眼道:“你是我的王妃不是吗?是时候让你做些王妃该做的事了,不准你背着我与别的男人偷偷交往。”
凤洛歌瞪大双眸,怔怔地看着月萧然,与他大眼瞪小眼,心中大呼,完了,他定是知道逸尘了!
“你府内那么多女人,用也用不完,有必要跟我这个被侮辱过还跳崖的女人计较这些吗?说不定我真的如她们所说,节操不贞了,你为何不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自由?”凤洛歌吞了吞口水,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正因为如此,身为你的丈夫,我更应该亲自验证一番,还你清白才是。”月萧然勾唇笑道,凤眸中兴味十足。
“呵……呵,王爷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凤洛歌皮笑肉不笑,他对付她,她还没办法应付不成?也太看低她了吧?
“当然,我相信爱妃的脑袋也另有一番想法。”月萧然松开对凤洛歌的钳制,笑道:“与王妃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本王还是乐意奉陪的。”
凤洛歌心中咯噔一下,狐疑地看向月萧然,她想什么他又知道了。
“这是王爷说的,那我们就等着瞧,老鼠聪明起来是会让猫傻眼的。”凤洛歌冷嗤道。
“好。本王等着。”月萧然悠然道,脸上的笑意更深。
“走了。”凤洛歌气嘟嘟地转身。
“好走。”看着凤洛歌离去,月萧然忽然90度弯腰,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原来逗老鼠这样有趣!”
第十章 交锋凤鸣阁
与月萧然散步后,回到凤鸣阁,一开门,凤洛歌便看到已然恢复本装的逸尘,一身飘逸白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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