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翎老老实实的跟在苏顾然身后,回了秋宅,苏顾然周身三米远都散发着冻人的冷气,连小郡王和墨砚都不开腔说话。
食不知味的吃完午餐,苏顾然将筷子一搁,冷冷的一眼瞥过来,起身回了房。
王慕翎可怜兮兮的看了墨砚一眼,墨砚抿着唇,也不说话,他是断然不敢触犯苏顾然的权威的。王慕翎只好尾随着苏顾然,进了他的房间。
苏顾然站在案前,正在磨墨,头也不抬:“把门关上。”
王慕翎关了门,磨磨蹭蹭的走到书案前边。
苏顾然磨好墨,取下笔架上的笔在砚台里润了润笔,递给王慕翎:“写。”
王慕翎不自主的接过:“啊?”写什么啊。
苏顾然眼光冷冷的:“写休书。”
王慕翎一惊,跟拿了烫手山芋似的把笔一扔,绕过书案,扑过去抱住苏顾然的腰,脸使命的在他胸前蹭:“不要啊~顾然~不要休了我~”
苏顾然的声音冷冷清清的:“是你要休了我。”
王慕翎忙大声争辩,甜言蜜语一堆送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你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是我心尖上的宝贝,我怎么会要休了你嘛!”
苏顾然听她说得不伦不类的,脸色缓了缓,口中言语却不让步。
“你同有妇之夫混在一起,不是逼我离开是什么?”
正夫拥有极大的权力,妻主要娶小,始终得正夫也点个头。今天这事,往严重了说,还真是王慕翎不给苏顾然脸面,他甩了包袱回夫家也是可行的。
王慕翎一时无语,但抱住他腰的双手始终不放开。
过了一会儿,有些艰难的说道:“我同他的事情,你多少也知道一些。。。。。。今天,今天没想到会遇上他,一时失了神。。。。。。以后再不会了,你原谅我,别说要离开我的话,我听着就难过。。。。。。”
苏顾然感到胸前一片濡湿,不由得心里一软。他本来也没有想过要王慕翎写休书,当时不过磨墨抄佛经平下心境,看见王慕翎畏畏缩缩的进来,就禁不住吓她一吓,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疑惑,自己怎么也变得这样古怪了?
摇摇头不去想它。用手扶了王慕翎的肩,迫她离开自己的胸口,低下头去,看到王慕翎两颊的泪珠,心里便微微的有些疼,轻轻的吻下去,把她的眼泪吮干。
然后用自己也意料不到的温柔语气哄她:“好了,不哭了,不写就不写。”
王慕翎嗯了一声,微微抬头,从下往上瞄着苏顾然的脸,见他脸上虽绷着没动,但眼神温和,方知道雨过天晴,一使劲,挣脱他扶在自己肩上的手,又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腰。
她埋着脸,微微的皱起了眉,蓝裴衣,始终是心头一道伤,但此后,只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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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路隐每日里早出晚归,不见踪影,王慕翎这个人,大概已经消失在他的记忆力,虽然据下人说,秋大公子的记忆力好得惊人,前年任何一个月份的细账,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王慕翎没有同他谈话的机会,虽然失落,但也安慰自己他身为秋家的生意的掌事人,必然是不得闲的。
正好她也没有想到好法子,每日里只拉了墨砚和苏顾然在路州城里四处乱逛,小郡王次次不落的跟着。
这天逛到晚上才回秋家,吃完饭沐浴完,一头湿发不好入睡,也没叫苏顾然和墨砚,自己便到秋家的花园中去逛逛。
夏夜的凉风习习吹来,花园中的夏虫轻轻鸣叫,古人睡得都早,花园中也没什么人在走动,王慕翎穿着软绸鞋走在花园中,竟是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
这样寂静的时刻,她陷入了一个人的世界,想起了蒲台宗敏,想起了蓝裴衣,想起了不知如何开始的生意。
王慕翎穿过一条小径,前面隐隐透过来灯光,她正处于失神的状态,也没多想,就漫不经心的游荡了过去。近得听到了小亭内人的谈话。
隐约是秋夫人和秋路隐。
秋路隐的声音很利落,绝不拖泥带水,音色较低沉,教人听着觉得无论他说出的是什么内容,都值得一听的样子。
此时他的语气却平平的:“求母亲成全。”
亭内静默了一阵。
秋夫人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给人做填房,你也愿意么?”
王慕翎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谈话不宜窃听,待要走,心里却鬼使神差的对谈话内容感兴趣,犹豫挣扎间,就听了下去。
“孩儿已经这个年纪了,并没有许多挑剔。”
“哦?可是,我挑剔,刘家小姐,长相不好,家世不好,还是去做填房,我不许。”
秋路隐停顿了一下,才淡然问:“母亲,从我十六岁到现在,八年间,所有向我提亲的人,全被您拒绝了,其中未必没有合适的,您是不是。。。。。。不想让我出嫁?”
王慕翎微微探出头去,看到亭中秋夫人神情镇定,嘴角含着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这才直直的看着秋路隐。
“隐儿,那么,就把话说开。
你二妹,只知道花天酒地,你三妹又过于古板固执,都不是经商的料。
秋家的生意,不能给她们败了去,也不能落到你三姨四姨那一房中去。
你流着秋家的血,吃秋家的饭长大,责无旁贷,现在不是你出嫁的时候。”
秋路隐沉默了半晌,终是平平的,没有情绪起伏的应了一声:“是。”
秋夫人点点头,起身,走出凉亭,向另一侧小径走去,候在路边的下人,忙拎着灯笼跟上。
远远的秋夫人飘了句话过来:“你明白了就好,早些歇着吧。”
“是。”
秋夫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秋路隐还是一人直直的站在亭中,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
王慕翎想,这不是他亲娘,肯定不是他亲娘。
这不是变相让儿子,终身不嫁么?难道非要等秋家二小姐三小姐生出个能干的孙女来,才能放了他?到那时,他多大年纪了?又何去何从?
正想着,感到脖子上微微的落了个东西,肯定是蚊子,她挥手一拍,却不是蚊子那样没有手感,而是毛茸茸的一团。
她一惊,把手掌伸到眼前一看,光线虽暗,也看以看出,是条肥肥的,毛茸茸的毛毛虫。她浑寒毛直竖,她最怕最怕这种东西,天生的恐惧感,顿时惨绝人寰的尖叫了一声,一边窜出了树下,一边拼命的甩手。
等到她甩干净了手,喘着大气,掏出帕子来擦干净手心,这才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亭子里。
秋路隐已经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她。
王慕翎见事情败露,无比的尴尬。
秋路隐也不发怒,只低头把自己手上的折扇张开,又啪的一声合上。
淡淡的问了句:“好听么?”
这是回答好听,还是不好听?王慕翎极为难。这一刻在他印象中自己极恶劣吧?生意还没来得及提出口,只怕秋大公子已经给她判了死刑了
秋路隐没听到她回答,抬起了眼,从上到下把她扫描一遍。
他的目光并不冷,也不凌厉,甚至连审视的意味也没有,只是神情平平的看。王慕翎偏生觉得混身不自在。
秋路隐半晌微微笑了一笑,可以说得上是和气的,他长年在生意堆里打滚,要笑得像春风一样让人掏银子都是家常便饭。
“好罢,我就卖他一个面子。你想做什么生意?”
“呃,我可以做一种香胰,掺了花香的,肯定受女人欢迎。。。。。。”
“南泰国,已经有了。”
“哦,那么,我可以改良现在的印刷术,单个单个的瓷字,印书会变得很简单。。。。。。”
“活字印刷术,唔,从未乙国推广到尊国,估计还有一段时间。”
王慕翎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想出两个可以实现的东西,但低估了古人的智慧,这时候已经都创造出来了。
秋路隐不再看她,只看着手上的折扇:“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在路荣街开间铺子,随便你卖什么,若你做得起来,秋家可以入股,借秋家的势,帮你把铺子开到尊国各城郡,若够新奇,开到他国也未尝不可。”
王慕翎愣住,实在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峰回路转,以至于她呆在原地。
秋路隐也不稀罕她的多谢,一转身,向另一侧走去。
王慕翎鬼使神差的看到他的背影,再一次觉得单薄。
话未来得及过脑子,便出了口:“人要为自己多想想。”
秋路隐顿住,并不回话。王慕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她天性里颇有点仗义直言的因素存在,索性咬了牙,把话说全了:“你是个聪明人,若想嫁人,多的是法子,别苦了自己。”
秋路隐身形一僵,半晌回过头,目光阴森森的:“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不代表我会给你放水,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裴衣出来,大家都不满,还好没有不满到拿砖砸我。哈哈,你们咋就这么单纯涅?不说了不说了。
第40 章 西点店风生水起
王慕翎前前后后的考察了路州城,她虽然并不精通于经商,但也努力的把自己的看法一条一条的纪录下来,再进行归纳总结。
路州城的风气比国都更为宽松自由,更适合经商。国都有大半都是高官贵族,固守成规,市面上的新鲜事物并不那么容易推广。
反之路州城,已经形成了气候,它是南北官道相交的中心,拥有许多名胜景点,已经非常完善的客栈酒楼系统,极其繁荣的商业街,吸引着往来的游人旅客、全国甚至他国的游商。人气高涨,新鲜事物应该极易推广。重要的是,这里是蒲台家势力最为薄弱的地方。
王慕翎同蒲台家关于制纸,有正式契约,他们几代的商业信誉,明面上自然不会去破坏,到了时候就把账结过来了。
若王慕翎在国都另做点小生意,蒲台宗敏会不会暗中使点绊子,还真不好说。但在路州城,土皇帝就是秋家,多多少少有小郡王照应着,她自然占了些优势。
枪毙了许多点子以后,王慕翎最后定下的方向,是西点。路州城已经算是各种吃食最全面的城郡了,但王慕翎在这里没有见到任何一种点心和前世所吃的奶油糕点相似的。她也是偶然想起,她原来小姨是开西点屋的,她假期也曾去帮过手,顶级的不会,普通的糕点她都会做,尝试着制些工具,来做些西点,应该也不会很难实现。她不能确定这些点心会不会受欢迎,但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在这个世界是新奇的,而她又能做到的。
她手上现在有三十多万两银子,说做就做,便在最繁华的路荣街租了间窄窄的铺面。路荣街后面的民宅,倒是不贵,她又买了座小院子,从院子走到铺面去,才十分钟时间。
院子里她只留了北面一排厢房,西边的厢房全改成了糕点制作间。
拜托了小郡王找牛乳,他兴致勃勃的接了这桩事,找来找去还真不容易,这时候的人大都没有喝牛乳的习惯,小郡王第一次接了王慕翎的差事,眼看就要完不成,不由得急了。直到跟秋夫人跟前撒赖,秋夫人和一群贵妇人聚会的时候,状似无意的提了一下,第二天就有人赶着一公一母两只奶牛送到了秋家在郊外的庄子里。
王慕翎这时才知道并不是只要一条母奶牛就可以产奶,为了保证母奶牛一直都在哺乳期可产奶,所以需要公奶牛不停的与之□。这些事她也处理不来,小郡王索性讨了送奶牛来的这个人,留着他专门照顾奶牛,再命人每日把挤出的奶送到王慕翎的院子里。
王慕翎拿到了牛奶,便开始做试验。牛奶首先要发酵,这倒不难,放在干燥清洁背阴的室内,任其自然发酵就可以。
发酵完了后用木棍反复搅动,这项工作就交给了苏顾然,那搅动的手势快得王慕翎都看不清。
直搅到奶和油分离,漂在上面的白色油脂,撇出来就是奶油了。
至于蛋糕,实在做不出烤炉来,只好用蒸的。
用了鸡蛋,面料,牛奶,还有猪油,几番尝试,终于蒸出了松软香甜的简单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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