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世间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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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世间几多愁-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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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更紧;我猜不透他们此刻的想法,我只疑惑,眼前这个烂摊子要如何收场?
“警察”永远是迟到的那方,高一骑了匹骏马作姗姗来迟状,命手下将太师府围了个严实。还来不及找大夫,杨政便口唇发白,命以归西去。
“叛国,杀人。”沈让把自己复制的《宋兵军情图》扔在高一面前,完全放弃抵抗。见赵琢突然上前妄图解释,他忙抬手制止,那一脸镇定自若,仿佛无人奈何得了他。随官兵离开之前,他二次回望赵琢,道:“今后的去留,希望你能想想清楚。南宫家从此将与你毫无干系,我沈让也不再亏欠你任何!”
他轻轻笑着,笑声混在风里更加灵脆动听,仿若能拂过脸颊与耳畔,柔柔停驻在心里。他最后投过的一瞥,他挑起的下巴和上扬的唇角,以及他略带挑衅的眼神,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别,骄傲又华丽的告别。
对于沈让,我不明白多高的报酬,能让他把自己当作筹码。
对于赵怀仁,我无话可说。
不知是越接近权势顶峰的人就越冷酷无情,还是冷酷无情的人,才能更接近权势的顶峰。这是直到我和赵琢一起被关进牢狱,便开始认真思考的问题。拜赵怀仁口中的“某种”原因所赐,我们只好在监狱中度过我在古代的第一个春节。
外面听起来很热闹,而我却无缘得见。错过了今年,还有明年,只要活着就总会有机会。沈让呢?他应该有许多方法逃跑吧?即便是劫法场,无忧洞的人也足够他差使。也许明天,士卒们便会开始谈论有人逃狱的事情;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不知不觉过了些日子,可之前假想的那些事并未发生。今晚云很多,几乎快遮住月亮,稀薄的月光顺着墙壁上唯一的孔洞透进来,映照出空气中浮荡的尘埃——好似从地面上升起的一团烟雾。那烟雾展开又聚拢,变幻莫测。看守的狱卒偷喝了酒,如今睡得正鼾,均匀的鼻息带着回音,传遍狱中每一个角落。当突来的邪风熄灭守卫身边的烛火,云层又恰巧拢在月亮周围时,黑暗便狠狠地压了下来。
赵琢缩在墙角,手背盖住眼睛,随着黑暗的降临打了个寒颤。我正倚着他,因此有所察觉。“你怕黑?”我问,摸出预先藏在袜筒中的打火机,擦了两次才终于点亮了。
他默不作声,小心翼翼地从指缝间偷看我手里的火光。这种反应令我回想起城郊山脚下的木屋,那次他便有些奇怪。
“嗯……有时,会……”他嗫嚅道,将头向后靠了靠,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讲述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南宫’原是大宋有名的武将世家,抗辽英雄,世代为国效力,恪尽职守。到了元祐九年,那时的南宫老爷已有姬妾数十人,然性情暴戾,小不称意便杀妾解恨,拨其皮悬于墙壁,直至干硬。
家中正妻虽宅心仁厚,却并不受宠,亦常遭人妒恨,引得许多妾室纷纷觊觎正室之位。真正有胆付诸行动的,是一个当时很受宠的姬妾。由于她设计陷害,老实的妻子成为“淫妇”,不但“勾结”外面男人,还诞下“野种”。于是,老爷在盛怒之下将妻子杖毙,“野种”则被赶出了家门。
赵琢便是那“野种”,而宠妾即是沈让的娘。
“那时屋里很黑,我怕得躲在床下。有很多人……很多人在打她……”赵琢呆望着一点光源,两鬓都是汗水。他似乎看到过去,瞳孔不断放大又缩小,“一直到她不动了,也不讨饶了……那个人就走进来,手里提着一把刀……然后……然……后……”
“别说了!”我大叫着捂住他的嘴,顾不得手心的汗液,虽然连我自己都在颤抖,可还是选择握住他的手。
或许他就是这样不能说话……两个人吧!两个人总有办法!
再点燃打火机,是擦了更多次之后,那虚弱的火苗挣扎着,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多久。
赵琢转头看着我,氤氲的眼中充满感激,但更多的是不安。他用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凄然一笑:“没能保护她……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会……不会!”我摇了摇头单手抱住他,头枕着他的肩膀,“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我想安慰他的,可当发觉自己只会重复这些无用的话时,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也许应该被安慰的人,是我。
手里的火光渐渐变矮,熄灭,接着黑暗罩了下来,像只密不透风的大盒子,将我们扣在里面。
我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不想被他看见眼里溢出的泪水,温温热热地正滑过我的脸。我深吸一口气,道:“沈让有句话要我稍给你,他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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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后来什么也没发生。之前的狱卒凶神恶煞似的都不肯多话,今天这个送饭的看起来比较和善,我便试探着询问起沈让的事。
“那个啊?那个早就审完了。”狱卒边将饭菜推进牢内,边四处张望有无来人,神秘兮兮地道:“叛国外加杀朝廷命官的重罪啊!闹得满城风雨呢!”
“对对,就是那个!后来怎么样了?”逃跑了吧?还是劫法场?我抑制不住激动地问。
狱卒站起身,低头看怪物似的看着我道:“还能怎样啊?腰斩了!”
“腰斩!?不可能!”我脑中一片空白,边摇头边扯出无比难看的笑容,“您再想想,会不会是记错了?”
“怎么会错?行刑时我正好在那儿!”他眼里透着鄙夷,转身想走,但马上又不死心地退了回来,“就算我看错了,赵太师总不可能看错吧?”
“赵……太师?”身后传来赵琢的声音。
“是啊!今天刚上任的……啊——”那狱卒惊呼着,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大人!”
因为被牢笼挡住,我看不见那边的情况。只知道有人示意打开牢门,遣退了狱卒,一步、两步,缓缓走进我的视线。一袭紫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威严而不可忤逆。“'奇/书/网…整。理'…提=。供'不相信沈让死了?”他问,音调平缓,熟悉却又陌生,“……我带你们去看。”
赵怀仁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看来他并不担心赵琢偷袭,首先他的武功不一定在赵琢之下;其次,他或许料定了对方不会与自己动手——窥见赵琢的表情后,我越发肯定这点。
“我一直以为我姓赵……”赵琢垂着眼皮,低哑的声音仿若自语。
前面人将头稍稍偏过一些,可很快便转了回去,并未放慢脚步,“天下赵姓之人如此多,你现在也可以姓赵。”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必然也清楚得到这些所要付出的代价。
我们在一个土丘前停下,赵怀仁说,这便是沈让的墓。
这里景色并不好,没有山,也没有水。随着天气转暖,四周的积雪几乎都融掉了。光秃秃的地面,零星的树木,小小的坟包上盖着新土,没有墓碑,无人祭奠。我一直以为沈让是个潇洒不拘的人,所到之处无不以为焦点,热闹非凡。却没想到他的墓,竟如此凄凉。
赵怀仁一挥手,几个黑衣人凭空跃出。见他们准备挖坟,赵琢忙出声制止:“不必了……”死者为大,挖坟掘墓乃大不敬,对方既希望沈让死,自然也没有骗我们的必要。可有人却依旧坚持己意。
“挖开!”赵怀仁冷冷地道。
“我说不必了!!!”这吼声震得在场人无不呆住,赵琢情绪激动,胸腔剧烈起伏着。几次深呼吸后,他才镇定下来,双眼紧闭,整个人都颓丧下来,“真的不必……我信……”
几名黑衣人愣神片刻,仍准备动手,主人一句话便让他们乖乖退了回去,“也罢,由他们去!”赵怀仁单手负于身后,衣袂飘扬。他看向赵琢,接着又看了看我,凌厉的眼神似乎要把人穿透。我与他的对视只短短几秒,是我先错开了脸。的确!我怕他。这种人心思太深,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是透明体,藏不住任何秘密。
“走吧!今天我放你们一马,下次再见便是敌人。”赵怀仁大袖一甩,转过身去,道:“我不想增加敌人,所以,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语罢,他准备离开,却被赵琢要求留下一把匕首。赵怀仁蹙眉不语,所疑惑的和我担心的应该是同一件事,可他选择答应对方要求,其余则不闻不问。
赵琢这么死心眼,不会想在沈让坟前自刎谢罪吧?见领头黑衣人捧着匕首警惕地走过来,我不自觉上前一步,盘算着是该把武器丢远,还是该抢过来。结果赵琢意在声东击西,一手拦住我,另一手在接匕首时轻轻一勾,扯掉了对方的蒙面布。
之前就看这黑衣人体态纤细,举手投足间透着股女子的柔媚。谁想她不光是女人,还是个我认识的女人!
“霜儿!?”我大叫,早把方才那匕首忘得一干二净。

终章 笑看世间几多愁

“霜儿!?”
听见我的呼声赵怀仁肩膀一滞,回头瞪了霜儿一眼,脸上掩不住阴霾。可不到半刻,他眉目便舒展开,面对赵琢挑起唇角,“所以说……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原来霜儿也是赵怀仁安排的!?是呵!一个沈让怎么可能让他放心,何况还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那么上次袭击赵琢,把我抓给杨厦,也都是他预先知道的事?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小波!”赵怀仁对我微微点头,“若不是杨厦对你感兴趣我还找不到机会杀了他,不杀他就无法激怒杨政,而杨政也不会来太师府闹,不来闹我便无法‘合时宜’地除掉前太师……当然,沈让本不该这么早死,我到底还是有些冲动……”他兀自说着,很像在总结经验教训,说到后面我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
“当初……你为何收留我?”低着头的赵琢喃喃开口。
“……因为当时你手里有《南宫点穴谱》。”赵怀仁思忖片刻,回道。然后他露出惋惜的表情,咂了咂嘴,“可惜,那本书是假的。”
赵琢不再说什么,眼神呆滞地盯着地面。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又缓缓吐出来,仿佛卸掉了沉重的包袱。后来,他看着那座坟包竟然笑了。虽然很勉强,但的确是笑,如自嘲一般的笑容。在他心中,即使是利用也好,赵怀仁都是他的恩人,无法同恩人动手,便只能离开他。
……
“还记得沈让左臂的伤么?”沉默了一路,赵琢终于开口:“当年为了保护他娘,被我刺的。”
我一直担心赵琢会想不开,而时间证明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他问赵怀仁要匕首,只是想用它为沈让刻一块墓碑。虽然之后他还是伤害了自己,但那不过是在左臂新添一道伤口,并无大碍。
“其实,他从来不亏欠我什么。现在他如此牺牲,反倒变成我欠他了!”赵琢摸了摸被我包扎得乱七八糟的手臂,摇头叹笑着。
以前他不会这样,以前的他总是有太多顾虑。我猜大概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他在沈让墓前说过的话。他说,虽然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但这条命已经不再为别人而活。他要为自己活着,为我活着。所以,他只能先还沈让一道疤,剩下的,只好等下辈子。我说,下辈子我要帮他一起还,他做牛做马,我做板车,沈让想去哪儿,咱们就把人拉到哪儿。
说到此,我们相视一笑。只是曲终人散离别时,如果能和沈让拱手相送,又将是怎样一番光景?
“我们去哪儿?”我问。
“如你所愿,游山玩水!”他答。
于是我又想起了老虎与兔子的故事。“如果是我就把房子变卖,用换来的钱带老虎和兔子一起去游山玩水,乐得逍遥!”这是沈让的回答。他总像自由的风,闲适逍遥,无人能将其束缚。沈让,你变成风了吗?
抬头一望,天穹浩渺,万里无云。和煦的风在耳边低吟,好像他银铃般爽朗的笑声正从身后传来,向我打着招呼。
“喂!喂——”
肩膀被人猛拍一下,我差点跌了个狗啃泥。连忙回头,却见一妇人从车上跳下来,落在我面前。她拍了拍裙子,将缰绳交给赵琢,拱手道:“主子一点心意,还请二位以车代步!”
“你家主人是……”赵琢似有所警惕。
“主子说以后若江湖偶遇,愿能讨‘一整杯’酒水。半路出来喝西北风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她笑道,不再多言。
随后那妇人蹑手蹑脚拉我到一旁,确定赵琢没注意才递来一张纸条,“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说欠姑娘两个问题。”看我满脸疑惑,她硬把纸塞进我手里,道:“主子说您一看便知!”
“你到底是谁?”我拉住她,细细地观察对方的眼睛。她的样貌我确实没有印象,不过她的眼神却似曾相识。
妇人见瞒不过去,对我莞尔一笑,伸手去揭自己的脸。原来她易容过,那半张面皮下面竟然是——店小二!?
我惊喜万分,刚要开口就被她制止了。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像赶场似的一个镜头接着一个镜头,不给人任何思考的余地。转身看向赵琢,他也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正对我点着头。心中的猜测得到肯定,我识趣地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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