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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顺娴照例来李氏房中请安,见她面容凝结似火气不小,便问道:“额娘这是跟谁?难道是铺子上出了问题?”德业坚贞不花心,家里下人又规矩,就算有那不听摆弄的只要打杀出去便可,李氏不会因为这些而气成这样的。
“哼。”李氏将手中的帖子拍在桌上,道:“看看吧,真真是摊了位好长辈,儿子家的一举一动都不会落下眼去。”
顺娴听李氏满腔的讽刺,颇有些纳闷的展开帖子,一看之下心便明了。原来是老宅里的老太太,不知道打哪知道了自家最近粽子卖的不错,派了人来取新粽子的配方来的,说是家里尊贵客人多,顺钰又有很多有身份的朋友,送了这些显得心意十足。还有最好再一并送些店里没卖过的新口味方子,这样才能显出老宅里的人物不俗,之后也不要再卖那粽子了,免得收了礼物的人家觉不出尊贵,收的东西竟然外面都有得买来……
“额娘,玛麽是何意思?”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就算不是要占这份财路,也是想占这份创意去托显嫡亲孙女。
“还能什么意思,当然是要得财又得名了,先是以顺钰的名头送去各个府邸,得了名头后在放在他们大房的酒楼贩卖,这不摆明是要欺上咱们头来却不让人说话么!”李氏越说越激动,叫了柳嬤进来,道:“快让你男人去趟大营,把大人叫回来,就说家里有急事要与他商量。”
李氏平时大事小情从不会去兵营打扰德业,看来这次真是被气急眼了,也没多嘱咐柳嬤男人跟德业解释什么,估计德业得了信肯定会以为家里出了大事。
果不其然,两盏茶的功夫德业便一股风似的打马回府了,连军服都没来的急换。许是之前正在带兵操练,一身的暴土扬尘跟从泥塘里滚过一样。
“出了什么事情!”德业冲进屋里,见夫人女儿都在,心下顿时安了一半。
李氏未语先泣,德业见状有些手忙脚乱,想上前安慰却奈何一身的泥泞,两只大手上下比划也不晓得该落在何处。
“到底是何事啊,你这哭哭啼啼的,我又怎么知道该如何替你做主!不管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你倒是说来才好解决啊。”
李氏略略的收了收声,捏着帕子擦了擦双眼,有些哑声的道:“有人不与我们活路,能不急?!能不哭!!”
大致与德业说了今儿个的事情,李氏便又嘤嘤的抽咽起来。
德业听后一脸凝重,握着马鞭的手紧了又紧,思量半天后略带沉重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咱们家就算不卖那粽子,应该也不影响过活吧?”
李氏自然知道自己夫君是什么个人,虽说这事多是大房挑唆,可老太太插了一脚,德业便不会轻易忤逆的。这会子见他这么问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便道:“妾身也并非看重银钱之人,这粽子如果真是母亲喜欢,别说只得小小利钱,就是能换回金山银山也定当双手奉上的!!可这摆明就是大哥大嫂们的算计,自家已经高官厚禄不说,铺子门面也是咱们的几倍,怎地连弟弟这点过日子的银钱也来算计!咱们家今年还要上那冬日蔬菜,倒时不也是白白的为他人做嫁衣!!”
顿了一顿李氏又叹道:“最让妾身生气的不是银钱这些,只是可怜我的女儿,明明是她辛苦想出办法贴补家用,却要叫别人家得去拿来扬名!!咱们女儿为了顾及你我不被老宅的人嫉恨,早就舍了很多本就该她得的名声!只恨咱们现在既无高官又无恒产,只得看着儿女们跟着一起受尽委屈。”
话到此处顺娴觉得自己也该表示表示了,使劲憋出两泡眼泪凄凄说道:“额娘说的什么话,为了家里女儿怎么也不觉得委屈,只要咱们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一起生活,什么名声富贵女儿全都不要!!”
母女二人说到情动,一时抱住放声痛苦,德业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儿,一时间叫有些一根筋的他愁苦不已。
掌灯时分,夫妻二人梳洗完毕,德业轻拥着李氏安慰,道:“叫你们跟着受委屈了,额娘那边你便不要理会了,只说是与人合伙,咱们自己做不得主便是。”想到母兄为了些银利竟然不顾血脉亲情,明明同是嫡亲孙女,却重一轻一,心中顿时苦涩难当。
这借口李氏早就想好了,见夫君想明白了又与自己想法相合,心下又得意又满意。将头往丈夫胸前贴了一贴,柔声道:“妾身和孩子们都不觉得委屈,娴儿今日也说了,只要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算天塌下来也自有那高个儿的人去抗的,咱们只要过好这小日子便是。”
李氏柔情以对,让德业心中烦闷挥散不少,心下也暗暗思到定要出人头地,不叫人一辈子踩在头上!——
转日李氏便按着昨日商议好的法子回了帖子给老宅,老太太收了帖子看后便递给了郭罗氏,道:“人家那是与人合伙的,就说怎么忽然有了这么新奇的想法,原来是自旁人得来啊!”
郭罗氏看了看帖子,暗恨李氏诡计多端,那么点的铺子谁会与其合伙,这粽子新奇,就算放在酒楼里也是会大赚一笔的。可又不能明着跟婆母说是要谋划弟弟家财,只得道:“会不会是弟妹的推托之词啊,要知道这可是个新奇玩意儿,谁得了都会大赚一笔的。”
老太太觉得大媳妇说这话有些不对味儿,挑挑眉道:“你之前不是说只想借着新物帮钰姐儿谋些好名声么?怎么这会却只关心起财物来?还说这物定是老二家里想出来的,现在我一寻思,如果真是老二家自己的方子,又怎么会不便宜自个儿的女儿,就这么悄摸声的只换些银两?!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管如何那也是老大的嫡亲兄弟,怎么也能帮衬老大一二,你莫要谋算的太过!!”
按说平常老太太都是站在长子一头的,对郭罗氏也是多加看重的,今儿竟会为三儿子一家说句公道话,实在是叫人跌破眼镜。
倒也不是老太太良心发现,也不是德业孝感动天,终于让老太太偏颇的心摆正了。而是因为前几日大儿子的妾氏刚流了个五月大的成型男婴,多方证据都直指是郭罗氏所为。老太太一向不喜媳妇拈酸吃醋,这会还谋害了即将再抱的孙儿,虽然事情没有挑明,但也不想让这郭罗氏太过目中无人,以为无人可以管制了。
这老太太和郭罗氏的矛盾,最后倒是成全了德业一家,真不知是该喜该悲!
这一事就算是这么了了,倒是让绷了几日神经的李氏意外至极,总是怀疑大嫂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打算。
看来这坏人做惯了便当不得好人了,明明是放弃了谋算却也让人以为有更深的阴谋。
可日子也总得过得,时日多了便也让人渐渐的忘了此事,制的粽子也叫铺子上赚了不少,李氏也是个大方的主子,打算端午节下多花费些银钱,合府过个欢庆节。
就在李氏忙于节日准备时,家里却到了两张意料之外的请帖!明明是一府送上的,却分送给了德业和李氏,看见名头,倒叫李氏有些受宠若惊。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明天的,一起放出来,明天就别等了啊!!!
35、赴宴了
35、赴宴了
帖子竟是大将军卓克泰府上下的,一张是大将军邀请德业的,一张是卓克泰夫人邀请李氏的。帖子上注明是节前小宴,聚齐这些将军的同僚前来热闹一番。
这卓克泰将军本是李氏父亲之友,以前算是只得仰望之人,没想到这会儿会下帖子来自家,岂能不让李氏惊讶。
这让本刚有些消停的曹府又沸腾起来,之前虽已是早早给将军府上送罢节礼,可现在要亲身赴宴,手上空落未免不太好看。
“这粽子节物均已送过,拿什么当做伴手礼才算妥帖呢?”李氏纠结了,一时没了什么好主意。
“咱们府上的粽子新鲜,还是再装上两盒,另再把姐儿的针线挑上两样!都知道咱们家姐儿的针线地道,当做礼送也是面子十足的。”柳嬤知李氏是太过重视反倒没了主见,便提议道。
李氏点头,道:“唉,我这是有些心焦了,觉得这个不好那个不行的,这将军夫人请宴均是女客,大都会拿了类似之物当作伴手礼的。咱们也没必要费尽心思却得罪了旁人,还是不出挑不出错的好,真是心急则乱,亏了你提醒了。”
柳嬤忙说道:“当奴才的就是给主子宽心的,夫人你莫要夸奴婢,不如赏了实惠些!”
李氏听罢作势要打,口称刁奴,又道:“赏钱少不了你的!先把姐儿给我额娘绣的吉鸟闹春抹额找出来,前些日子忙乱也忘记送回娘家,这回倒是省了功夫,姐儿用那羽毛缝绣很是新奇,送给将军夫人也是拿的出手的。再找姐儿寻两个自个儿想出的花样子荷包送与夫人的儿媳,再看之前送给静雯小姐的毛皮兔子什么的有没多做,如果有的话寻上两个做工好的,送给将军孙子玩耍!”
柳嬤领命,又道:“姐儿绣那抹额可费了大功夫的,用鸟儿的羽毛拼缝成的闹春吉鸟,据说每个针脚下在哪里都是费了心思思索的,老爷那几只鸟儿都快秃了毛儿了!这可是姐儿给外祖母的一片孝心,送了给将军夫人虽是贵礼,可姐儿知道了能同意么?”
李氏摆手,道:“无事,娴姐儿自是知道轻重的,这孩子虽有主意,但大事上也从不马虎的,与她说明便可。”
李氏说完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扑哧一乐又道:“夫君那几只鸟儿是有些凄惨,许是没了衣裳遮体,最近都懒得叫唤了!你再把箱子里那两只雀翎一便拿给娴姐儿吧,前些日子就见她盯着她阿玛的顶戴一眼不错,怕是最后没辙了才把主意打到鸟儿身上去了!让她抽空用雀翎再给她外祖母做对吉凤的吧!”
柳嬤到了顺娴的小院说明意图,顺娴即明白这是李氏想要讨好德业的上司,这将军夫人虽不主事,可这枕边风的功力也不容小看的。忙让夏儿寻了几个新制的珠绣香包让柳嬤挑选,又把一对刚做得准备自己穿用的兔毛皮拖鞋和一对相偎小熊拿了出来。
拖鞋前面仿着兔子的形状有耳朵有眼睛,还缝着火红的眼珠和绯红的脸蛋儿。两只小熊比着送给静雯的小了些,是用边角皮料拼接而成的,可也是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的,憨憨胖胖的两只依偎在一起。一只头上还带着蝴蝶结,另一只穿着蓝色坎肩,一看便知是一公一母相亲相爱。
柳嬤看了小熊便笑眯了眼睛,道:“我的好姐儿你可是怎么想的呢,这熊皮偶子都能做出一公一母!”又拿起兔毛拖鞋不知是个什么!?顺娴试穿了一下又解释一番,柳嬤又道:“这玩意儿做的好,又暖和又轻便,只是将军大人家是位孙子,这小东西不是姐儿做来要自己穿用的么?”
“那位公子不是比我还小上一些,一点点的孩子分什么男女,反倒是能喜欢这种憨傻可爱的物件!你先拿去与母亲过目,合适与否自有定夺的。”
柳嬤一想也是,便仔细挑拣起香包来,一眼便看中一对珊瑚珠子穿成的红梅争艳,雪白光滑的缎子带着暗纹,红色珊瑚穿成的梅花抢眼无比,一些点趁的花骨朵和半开梅花也用仿真绣成,凸浮于布面。绯色、桃红、枚粉的,连褚色的干茎也充满傲骨,连布色暗纹趁着满副景色看起来都又似寒风,又似寒雪!
又拿了顺娴用缎带布花装饰过的木匣子,装了香包物件柳嬤便回上房复命去了。顺娴摆弄着两条雀翎,心想绣完了抹额省下的翎羽还能做个香包,前些日子李氏刚做了条月白长裙,用剩下的翎羽做个孔雀开屏香挂包刚好可以送她做装饰。
李氏这会儿在上房也正在寻思赴宴该穿什么,好在之前听女儿的话,不与人一起扎堆儿做衣裳,不然耗时多不说价钱也贵上许多。这次歪打正着,刚好免了李氏费心思量赴宴该穿什么了,之前做了两身衣裳,一件碧青的一件月白的,月白的现在穿着有些显冷,倒是碧青的刚好可以配上女儿做的木芙蓉高低鞋穿着。
一身的配饰挂件也均是顺娴的心思,缠纹束腰,用珠绣穿成的绿色小花披肩!李氏将一只木芙蓉珠钗插在鬓间,道:“看看我这一身去赴宴可还使得?!”
柳嬤上前帮着正了正披肩,道:“当然使得,夫人这一身虽是淡雅低调,但细节处处都是精致,但凡上眼看过的人保准是瞪掉眼珠子的。”
李氏也很满意,呵呵笑道:“人家都是母亲打扮女儿,我们家却是女儿打扮母亲,看看娴姐儿给我这身搭配,却是显着年少许多!对了,刚才你嘱咐过娴姐儿明日赴宴之事了吧?”
“按着夫人的意思嘱咐过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