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靖这才撒腿跑过去,凤涅顺势将他抱住,把眼泪擦擦,又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口:“阿靖,你别怪皇婶骂你,现在大舜危机四伏,你皇叔很不容易,可这帮人又密谋想要对付他,这时侯你一定要牢牢地站在你皇叔身边,如果连你这个跟他最亲的人也不帮他,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朱镇基在旁听了,翻了个白眼:“伤心?我想象不出……”
凤涅不抬头,只手臂一伸,冲着他中指朝上一比,朱镇基大为震惊,委屈道:“你怎么骂脏话啊,教坏了小孩子多不好……”
朱安靖道:“皇婶,我知道了……我、我不会相信他们说的。”
凤涅将手收回来:“阿靖,我知道你心里大概还有些怀疑,但这种事,不要听别人造谣乱说,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以后就当面去问你皇叔,好吗?”
朱安靖点点头,却又道:“皇婶……你很喜欢皇叔吗?”
朱镇基同子规双双看过来,凤涅目不斜视,柔声问道:“怎么忽然这么问?”
朱安靖叹了口气,道:“可我听……那个玉叶说,皇婶不喜欢皇叔,因为皇叔总欺负皇婶,先前其实我也见过……皇婶身上有伤。”
“啊?”凤涅惊,朱镇基同子规也惊,子规惊了之后,脸上却又露出几分古怪神色。
朱安靖自顾自道:“真的啊,我见过的,在这里……这里也有……都青紫了……”他抬手在胸前跟腰间一比,又认真道,“皇婶,如果皇叔真的对你不好的话……”
朱镇基一头地汗,子规更忍不住转过头去,无法直视。
凤涅逃无可逃,唯有呵呵干笑两声:“原来是那个……那个啊……”
朱镇基嘀咕道:“看你们这对……做的好事!真教坏小孩子……”
凤涅忍住想要再比中指的冲动,和颜悦色地对朱安靖道:“那个其实皇婶自己不小心碰的……跟他无关……”
朱镇基袖手望天:“我说,其实阿靖这个年纪,也好有点儿启蒙教育了吧?他们这不都早熟的吗,别讳疾忌医啊,皇婶……”最后一声,乃刻意学的朱安靖,几分稚嫩,扭扭捏捏。
子规眉头锁的更深,凤涅道:“教育你个头!”又羞又窘之下,总算想到正经事,便道:“对了,差点儿问!你们是怎么被捉住的……子规我不问你,朱镇基你说,你怎么这么无能呢啊?你以前不还能保护柴郡主大展身手的吗?”
“哦……忘了跟你说,”朱镇基掩口呵呵呵地也跟着笑了两声,“后来我跟郡主沟通了沟通,原来那一次是她安排好的,那些山贼都来演戏的……你懂得,事实上我的武功也不很好,跟花拳绣腿有那么一线距离,不过糊弄糊弄外行人是可以的,可现在我们遇上的一帮悍匪,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就只好……”
凤涅瞠目结舌之余,无语望天:“我发现你跟郡主娘娘挺配的,简直是天生地长的一双,真的。”面色诚恳。
凤涅觉得跟朱镇基似乎探讨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就决定看看子规的伤,没想到子规坚决不同意被脱衣裳。凤涅疑惑地盯了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回头望着正在瞪大眼睛准备不错过一寸镜头的大小二朱,喝道:“你们都到外间等候去!”
朱镇基表示遗憾,却也从善如流地带着朱安靖出去了,凤涅望着子规惨白的脸,道:“行了吧?”
子规才点了点头,凤涅叹了口气,将他的衣衫解开,道:“见势不妙,你就直接投降便了,就不必给他们伤成这样,你看秦王,毫发未伤。”
子规淡淡地说道:“奴婢也不能跟秦王做比的,毕竟金枝玉叶,他们有所忌惮,伤了奴婢,是为杀鸡儆猴。”
凤涅的动作一停:“你啊,……又何必跟着追来?”
子规垂眸道:“奴婢当时在宫里,去了长宁宫,却听说太后没那样的旨意,奴婢自知道出事了,赶到御花园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从角门出去,奴婢一急,向嬷嬷匆匆交代了一番,就追了出宫,正好碰上秦王……”
凤涅把他的外衫除下,胸前一团血迹,触目惊心:“被什么伤的?”
“刀伤。”
“幸好……只是皮肉之苦。”凤涅叹了声,又去解他里面的衣衫,“那你……一路上来,听到见清……他怎样了吗?”
子规沉默了会儿,说道:“奴婢不很清楚,不过被押上山来的时候,望见许多黑衣蒙面人纷纷地往山下而去,不下百人,都是高手,奴婢觉得他们如此大的阵仗,或许……嗯……”话没说完,却发了一声闷哼,原来外衫牵扯到里衣,粘在伤口上的衣衫弄得伤口扯痛。
凤涅心头一沉,却不知说什么,轻轻把子规的里衣解开,里头的肤色如雪一样,毫无瑕疵,越发衬得胸前那道狰狞刀伤之可怕。
凤涅道:“要上药,我跟他们要些刀伤药来。”
子规道:“娘娘,不必麻烦了,不致命伤……”
凤涅道:“你别动,这伤可大可小的。”她迈步要往外去,却听得身后子规道:“娘娘!”
凤涅停了步子,子规顿了顿,说道:“娘娘,陛下是个极圣明之人,就算真出了宫,以陛下之能,事情也未必会演变到如那些逆贼们所料。”
凤涅点点头,慢慢地出来外面,却见朱镇基同朱安靖一大一小坐在椅子上,见她出来了,朱镇基便起身:“凤妮……”压低一声,抬手向她招了招。
凤涅走过去,两人面对面站定,朱镇基道:“你打算怎么做?”
凤涅疑惑道:“什么怎么做?”
“现在啊,”朱镇基看着她,眼睛微亮,“你说,前些日子我们还担心怎么出宫……现在就遇到这种事,既然出来了,可不可以试着在这时候走?”
“这时候?”凤涅一震。
“啊……我的人还在寻找国师,大抵已经有眉目了……”
这时候朱安靖也跳下地,拉着凤涅的衣角道:“皇婶。”
凤涅摸摸他的脸:“阿靖,子规受伤了,你跟外面的人要点伤药好吗?”朱安靖果真乖乖答应,便跑到门口,大声道:“来人!”
凤涅同朱镇基两人对面站着,朱镇基道:“凤妮,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凤涅眨了眨眼,眼中有什么东西缓缓涌动,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林见放,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就这么……撇下他。”
“你当真爱上他了?”朱镇基望着她,心在瞬间竟有些空落落地,怅然所失,仿佛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腾空而去。
“我不知道,”凤涅轻声地,“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担心他,也……很想他。”
朱镇基凝视她片刻,终于长出一口气,后退到椅子边儿上,伸手按在桌沿上,不再做声。
朱安靖将伤药取来之后,凤涅替子规上了药,此刻天色已经近黄昏了。
朱安靖在屋子里呆不住,凤涅又不许他乱跑,他就只在门口玩耍。
凤涅安静下来,才想到玉叶之事,先前一时忙乱地头晕忘了,此刻便想跟朱镇基说。
自从凤涅说不走,朱镇基的情绪一直都恹恹地,见她叫,便懒懒问道:“什么事啊?”
凤涅道:“有件事想跟你说,那个玉叶其实是……”
正在此刻,门外却传来朱安靖一叠声的嚷嚷,连声叫道:“皇婶皇婶!快来啊!”
凤涅吓了一跳,生怕他出事,同朱镇基子规两个急急出来,见朱安靖好端端站在门口才放了心。
凤涅急忙将他抱住:“怎么了你?”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生怕哪里不妥。
朱安靖将手一抬指着正前方,道:“皇婶你看你快看!”
朱镇基,子规,凤涅三人不约而同抬头,却齐齐地惊了。
耳畔传来朱安靖兴奋而惊诧的声音:“好大的月亮!”
的确,好大的月亮,因为此处地势高,故而能够清清楚楚地望见月亮自山后升起的情形,而最令人诧异的,那月亮竟好似就被人从墙后推出来了近在面前一样,浑圆而清晰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微微地金黄色,在微蓝色的天幕上,如此壮丽,如此绝美,美的不似真实的。
第一百零五章
这极大的满月美的不似真的;却又有几分莫名地熟悉感,凤涅看了会儿,便蓦地转头看向朱镇基,谁知正好此人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朱镇基慢慢道:“你觉不觉的;这月亮……似是在哪里见过……”
两人心头不约而同震了一下;又转头去看那轮巨型的月;虽不曾继续交流;彼此心中却明白:那日凤涅坠海;当时的月,同此刻所见的,何其相似。
忽然之间子规道:“此处山高,看的清楚原本不足为奇,可是……今天好似还不十五,怎会有满月。”
朱安靖站在三人之间,闻言也道:“我也记得离十五还有几天……这是怎么回事呢,月亮怎么会圆了?”
连凤涅也无法作答。
五人站在这门口,周遭些负责看守的黑衣人,众人都好像被这轮突如其来的满月惊呆了,默默无声只管抬头呆看。
朱镇基见凤涅不回答,他也没有再多说,凤涅看了一会儿那月,心里头隐隐地有些不安,又似乎极憋闷,便不再看下去,转身往旁边走开数步,反复深呼吸几口。
正独自一个人呆站,却听到身后朱镇基的声音响起,默默地:“方才你在屋里头,跟我说什么玉叶……”
凤涅差点儿把这件事忘了,闻言便急忙收了收神,转身看向朱镇基:“对了……我要跟你说……”她一边说一边看周围,却见身边不远,有个黑衣人站在窗口处,她便放低了声音,“这件事说出来估计你要震惊死。”
朱镇基先前的提议被凤涅拒绝,本来有些万念俱灰,方才正凝神看月亮,见凤涅离开,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自觉地就想跟她多说两句话,似乎想多听听,多看看……于是便想起先前她要跟自己讲的事情来当因由。
没想到凤涅这么说。朱镇基无奈地一笑,望着她道:“还有什么能令我震惊的?能比得上你爱上我皇兄吗?”
凤涅听他又提这件事,略微有些脸热,只好做厚脸皮状,眨巴着眼道:“你也知道……爱情这种事很玄妙的,不能理喻的。”
“恶,”朱镇基做嫌恶状,“你应该去拍还珠之类的纯爱剧,我推荐你演紫薇格格,一准颠倒众生。”
“哼,”凤涅哼了哼,“你不用揶揄我,……你说你不会惊到吗,那么……”她看看左右,门口上子规跟朱安靖好像专注地在看月亮,几个黑衣蒙面人也好像显得极专业,没有人特意对这边行注目礼。
“你听好了,”说着,凤涅便靠近朱镇基,蓦地一踮脚,在他耳畔一字一顿道:“玉,叶,她,——也是穿越过来的。”
朱镇基的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凤涅突如其来的“亲近”几乎在刹那乱了他的心神,自从穿越后她就一直跟他保持着“男女大防”的距离,最亲密的一次在凤仪殿,两人都醉了那次……
猛地想到上回,朱镇基的脸色就有些不自在。
凤涅本想扔个重磅炸弹惊一惊他的,没想到自己做足气氛说完,对方却一脸……近似羞赧近似窃喜的神情,凤涅很意外,自己反被惊了,忙问:“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惊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朱镇基仿佛如梦初醒,目光聚焦看向凤涅。
凤涅呆道:“我刚跟你说了!”
朱镇基盯着她看了五秒钟,其中两秒在她眼睛上,三秒在她嘴唇上……望着她的唇,不免又想到不该想的。
凤仪殿内,两人醉酒之后……她的唇很香软,彼此之间的接触好像并不想象里那么难受,恰恰相反的……有些陶醉的感觉。
“朱镇基!”凤涅见他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知道不对,便咬牙切齿地低吼了声。
河东狮吼似的。
朱镇基这才完全地反应过来:“啊,你说那个玉叶啊,她也……”说到这里,大脑总算后知后觉地转过弯来,身子僵了僵后,失声叫道,“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也穿……”
凤涅没想到这个家伙反应会如此迟钝,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趁着他一句话没说完,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猛地跳上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叫唤什么叫唤什么啊!”
朱镇基眼睛骨碌碌乱转,没说完的话在喉咙里动来动去,最后终于安分地咽了回去。
凤涅见他平静下来,才撤手,压低声音喝道:“你到底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朱镇基还没回答,那边朱安靖跟子规察觉不对,朱安靖就叫:“皇婶?”仿佛要跑过来。
“阿靖先别过来,”凤涅急忙道:“子规,看一会儿阿靖,我有话要跟秦王说。”
朱安靖倒听话:“啊,好……”乖乖地答应了声,便没有再过来。
只却也不回屋子,就坐在门槛上,捧着腮仍旧看月亮,一边问:“子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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