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迷晕了张府的人,带了盘缠,轻轻松松地走出张府,等到清晨城门刚开,就出了城,跟书生相会。不过,她一定没想到,她居然歪打正着,触到了事情的真相,更没想到,我们会因为这个梦境,找到济安寺,发现了众女的尸体,之后一连串事件,这才打到真正的凶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有这等事?”莫言歌深思着,忽然道,“你见过那个书生吗?”
“嗯,那个书生还算有担当,倒也不亏张如倩看中他。捕快在青州找到张如倩的时候,他倒是挡在前面,所以,捕快们就连他一起抓了,押到京城,送到京守府。我跟戚大人说了几句好话,宽恕了她欺骗官府的罪行,又把她送回张府。张氏夫妇看到女儿回来,本是欣喜有加,但得知女儿跟一个穷书生私奔,又气得火冒三丈,拉着他,说要去见官,告他拐带良家女子,那书生没法子,也只能连连致歉,倒是张如倩镇静得很,说她是自愿跟书生走的。我们走的时候,一家人还闹得不可开交。”
莫言歌问道:“那个书生,长相很俊美吗?”
“一般吧,蛮清秀的,”慕晚晴忽然笑道,“不过,跟公子没得比,差远了。”
玉轻尘微微一笑,没接话,想着慕晚晴刚才提到的“青州”,一时间,忽然有些神思恍惚。
“这倒有趣了,”莫言歌沉吟着道,“这个张如倩,虽是一介女子,却是有胆有识,非同一般,她能看中的人,又不是顶俊美的,说不定有些本事,以后可以派人接触下,或许会是个得力助手也说不定。”
“那正好。”慕晚晴喜道,“若是你能看中那个书生,张氏夫妇大概就不会再反对这件婚事,这样,对张如倩和那个书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啊。”
莫言歌凝视着她,忽然笑道:“我觉得,从你猜到张如倩是跟人私奔后,你好像就特别开心。”
慕晚晴反问道:“少一个人死,多一个人活着,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莫言歌一怔,他是武将,征战四方,杀伐决断,在浴血的边疆,他曾经无数次亲眼看着同袍同泽的死,连他自己,也许多次置身险境,离死亡只几步之遥,经年累月下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冷血。不只是他,他周围的人,也大抵如此,除了与自己相关的人,早已经不在乎旁人的生死,尤其如张如倩之般的陌路人。
甚至,他们会觉得,这样的人,只是还未经世事的天真,等到被严苛的现实磨砺过,就不会再有这种可笑的善良。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慕晚晴这样的笑,他却觉得,他很喜欢她这样的感觉,他希望自己能够彻底地保护着她,替她遮挡一切风霜雪雨,让她不必接触,永远能够这样单纯开怀,笑起来的时候纯粹而璀璨。
想到这里,刚才被玉轻尘戏弄的恼怒,突然间真的全部烟消云散。
“没事就好。”莫言歌笑道,瞥眼看见玉连容站在一边,看着众人,一幅无所适从,插不上话的尴尬模样,不觉一笑,道,“老太傅不必担心,我跟轻尘本事朋友,经常这样闹惯了,并没有什么。正巧我有事要找他,不知道方不方便借长歌轩一用?”
玉连容正好借机下台:“当然方便。你们年轻人聊,我就不讨嫌了。”说着,向众人点头致意,看到玉轻尘依旧神思恍惚的模样,又有些恼怒,道,“轻尘,你也要注意些,虽然忠勇亲王心胸广大,你也不能太忘形,能有机会与忠勇亲王结交,是你的机缘,你莫要太过分了。”
玉轻尘眼眸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了下来,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温文平静的样子。
慕晚晴看得清楚,秀眉微蹙,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身为侍卫,左大安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看着玉轻尘,自然也看见了,正要说话,玉轻尘却已经截断了他的话,淡淡道:“我知道了,爷爷,我先招待忠勇亲王,就不送您了。”
玉连容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而玉轻尘,就保持这样的淡漠和冷静,像个真正的主人待客一样,一板一眼,彬彬有礼地招呼莫言歌入座,奉茶,不冷不热地寒暄着。莫言歌终于按捺不住,端着茶盅,无奈地道:“玉轻尘,你能不能正常点?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行不行?”
玉轻尘看着他,安静地道:“我怎么不正常了?”
左大安有些心痛地唤道:“公子!”
玉轻尘静静地道:“怎么办?”
莫言歌拿他没办法,给慕晚晴递了个眼色。慕晚晴会意,朝他点点头,轻咳一声,小心地道:“公子,你生气啊?”
玉轻尘淡淡道:“没有。”
“真的没有?”慕晚晴扬眉,表示怀疑。
“没有。”
“那……。骗人的是小狗!”
“……”玉轻尘呆了呆,看了她一眼,垂眸淡淡地道:“好。”
慕晚晴被噎了下,却也没泄气,反而走到玉轻尘面前,背着手,弯着腰去看玉轻尘,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只看得玉轻尘浑身不自在地转了转身体,皱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啊,”慕晚晴直起腰,笑道,“只是,小狗经常见,但是,像公子这样俊美的小狗还真是第一次见,我当然要好好看看清楚喽!”
“…。”玉轻尘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却也绷不住脸了,瞪了她一眼,低头喝茶。
“好啦好啦,”慕晚晴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笑道,“公子也真是的,生气就生气嘛,说出来吼出来发泄出来,我们还能觉得安心点。你这样闷在心里,不声不响的,却又明白无误地表明,你在生气,让我们心里直发毛,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心里有发毛吗?我看你拐着弯骂我骂得很开心啊?”玉轻尘横了她一眼,又去低头啜茶,忽然笑道,“不过,你真想让我发泄出来?”
慕晚晴点头:“当然。”
“你确定?”玉轻尘笑道,眼眸不住地瞟着莫言歌,嘴角含着不怎么怀好意的笑,如何发泄,再明显不过,“你舍得?”
“公子,你别总欺负人嘛!”
“哎,玉轻尘,你太自信了吧?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别把我当软柿子捏啊!”莫言歌警告道,随即迅速转开话题,“我今天来,是有事的。我离开皇宫的时候,吏部的陆侍郎找我,想请玉轻尘你和晚晴一起帮他彻查府里的怪事。”
玉轻尘摇摇头,毫不给面子地道:“不去。”
“随便!”莫言歌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悠悠然笑道,“反正,人家本来请的就是晚晴,跟你没关系。既然是彻查府里的怪事,当然要住在陆府,你不去也好,正方便我跟晚晴二人世界,没了你在旁边扫兴,世间之美事,莫过于此!”
慕晚晴瞪了他一眼,央求地道,“公子,一起去吧,反正最近你也没事!”
“看在晚晴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玉轻尘瞥了莫言歌一眼,明知他是故意激自己,面色虽冷,心中却还是有些感动得,“算了,去就去了,没我在,谁知道某两个笨蛋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莫言歌气结。
他好心好意想拉玉轻尘一起去多接触些人,却被他这样鄙视,真是好心没好报!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一起去!”慕晚晴自动过滤某两个字,拍板定案,又好奇地问道,“哪个陆侍郎?他府里怎么了?”
“就是我们上次提到的,我属下偏将王岸之的岳父。”见慕晚晴恍然大悟的模样,莫言歌知道她已经想起,继续道,“其实,早在四年前,陆姑娘的孩子刚刚夭折后没多久,陆府里就曾经闹过鬼,有婴孩彻夜啼哭,却又找不到人,闹得举宅不宁,王岸之请了道士做了法场,才安宁了些。没想到,不久前,又开始了,王岸之接连请了好几个道士做法场,却始终没有效用。陆侍郎熟读孔孟之道,本就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正巧听说少女失踪案被破,就想托我们为他查清原委,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云安然来访,便结伴来到陆府。
京城的府邸大多雄壮靡丽,雕梁画栋,竞逐奢华,共同点缀着京城的繁华,而陆府则不然,黛瓦白墙,角亭回廊,皆不着雕饰,没有丝毫匠气,显得格外清新秀丽。间杂着小桥流水,垂柳修竹,虽是冬季,叶落凋零,却仍隐约有着松间明月,石上清泉的气象,尽显天然之趣,令人为之心清气爽,块垒尽消。
玉轻尘环视四周,赞道:“这陆府倒是清丽婉约,在京城别具风韵,不知是谁的手笔?”
“玉大人谬赞了,这是小女的拙作。”接到通报,陆修齐急忙迎了出来,对于玉轻尘这位官场新贵,他丝毫不敢轻觑,答话十分恭谨,但提及已经疯癫的女儿,苍老的容颜上还是浮起了沉重的伤痛,难以掩饰,随即有掩饰着道,“老朽今日才请托忠勇亲王,没想到几位这么快就到了,有失远迎,还请各位恕罪则个。”
说话间,瞥眼看到云安然,眼神忽然冷肃起来,略带着一抹厌恶痛恨,淡淡掠过。
这眼神变化十分明显,众人都精细敏锐,如何察觉不到?一时间,数道目光都凝聚在云安然身上,眸带探询。等陆修齐带众人往内院过去时,慕晚晴立刻后退几步,跟云安然并肩而行,悄悄问道:“喂,你跟这位陆侍郎有过节?怎么没听你说过?”
云安然凝视着陆修齐的背影,摇摇头,道:“没有啊,没跟他打过交道。”
“那他看你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你问我,我问谁?”云安然耸耸肩,两手一摊,“我也莫名其妙呢!”
早在数年前,陆府就交给王岸之打理,虽然此刻因为腿伤卧床,但终究是一家之主,因此,陆修齐先带众人到后院去见他。王岸之身材略矮,肤色黝黑,容貌平平,乍一望去湮灭众人,丝毫也不起眼,但眼神犀利精亮,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
毕竟是莫言歌的下属,看见莫言歌,王岸之吓了一跳,几乎要下床行礼,被莫言歌止住,又向玉轻尘拱手为礼,等看到云安然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怔,眼神蓦地冷了下来,眉宇紧蹙,淡淡掠过,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反应和陆修齐如出一辙。
众人都觉得奇怪,尤其是云安然,更觉茫然。
他自知声名狼藉,除了自己那个圈子里的人外,多数京城权贵官员对他这个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都颇为蔑视鄙夷,但他终究是名门之后,天子近宠,旁人再不屑,面子上总还要顾及到,谁也不敢当他的面就甩脸色,这种明目张胆的冷待他还是第一次遭遇,心中难免有些恼怒,面上却笑得更加悠然温和。
“莫王爷,玉大人,慕姑娘光临寒舍,岸之实在受宠若惊,不知有何指教?”
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知道陆修齐邀请他们查探陆府闹鬼一事,众人交换着眼神,都没说话,陆修齐笑着解释道:“岸之,是这样的,我之前听说这位慕姑娘聪慧敏锐,连闹得京城人心惶惶的少女连续失踪案都破获了,正巧家里闹鬼,就想着不如请慕姑娘来看看,说不定能找出原委,息宁这场事端。没想到竟然连忠勇亲王和玉大人也一起来了。对了,岸之你对此事也知之甚详,正好说给大家听听,也许能有所得。”
王岸之眼眸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转瞬即逝,笑道:“岳父所言极是。”
“对啊。”遇到这种事情,莫言歌,玉轻尘和云安然都自觉地退居二线,交由慕晚晴先问,“听说府上闹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说来话长。”王岸之叹了口气道,神色黯然,“四年前,拙荆怀了身孕,当时,我与拙荆成亲已经两年,却一直无出,因此十分喜悦。谁知道这孩子……唉,大概是我们无缘,孩子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拙荆心痛欲绝,难以承受,居然因此疯癫了。之后没多久,府里便出了怪事,明明没有婴孩,却总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婴孩啼哭的声音,而循声找去,却也空空无影。后来,我请了城外清灵观的道士来,做了好几场法事,也许是镇住了婴灵,府上就此安宁,再也没有听到婴啼声了。”
“真的是在法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婴啼声吗?”慕晚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正因此,当初才对穆振天的催眠产生那么强烈的排斥,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正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段时间,无论白天黑夜,总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婴啼,可是,从法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了。”王岸之肯定地道,想起最近的怪事,又叹息道,“我本以为事情到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