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虽然也虑及此节,可此刻三王气势汹汹,要与天下诸修为敌,昊天仙修之士怎能坐视,自然要想方设法,解了当前的燃看之危及性命再说。
便道:“禅师若是另有妙法,承天无有不从,若是只是替三王求情,请恕承天坚持已见。”
他知道三王能够从冥界得升昊天小冥界,与灵幽禅师定然脱不了干系,若无灵幽禅师这样的大能之士相助,那天罗界力怎是容得破解的?
虽知灵幽禅师修为高于自己甚多,且灵幽禅师偏向三王,亦有其苦衷,但自己的立场既然能站得住脚,又怎能屈从?
九珑听到这里,也是眉头微皱,虽然灵幽禅师与她向来交好,但若是禅师一味向着三王,自己这位说合之士,就只好与承天“同流合污”?
二人相视一眼,心意已知。但无论是战是和,今日之事,端的是棘手之极。
第1415章莫待花落空折枝
灵幽禅师缓缓道:“鬼修遭天地所限,世人怨恨,固然是咎由自取,但此事需得缓缓图之,且三王之尊,绝不可犯。”
原承天道:“三王挟百万鬼修,来夺飞龙谷定魂造化神幡,那是要将昊天百万无辜仙修之士尽化鬼修,到时天下之大,已无仙修之士容身之地,莫非亦是禅师所愿?”
灵幽禅师不由皱眉,道:“造化神幡自然绝不容落于三王之手。”
此言一出,屋中情形略见缓和,只因原承天与灵幽禅师总算是找到一处共识了。
九珑笑道:“承天率众来此小冥界,其目的亦是阻止三王夺幡罢了,如此说来,此事唯一难解之处,就在于如何处置三王了。”
灵幽禅师道:“仙子所言极是。”
九珑道:“冥界法则松驰,三王肆无忌惮,是以需得严惩,此承天之意也。而三王虽有大过,但王位天授,怎可轻废?且若废三王,鬼修无人约束,为祸更烈,此禅师之忧也。”
原承天与灵幽禅师齐齐点头不语。
九珑举目瞧向窗外白梅,道:“禅师,你从死中求生,悟鬼禅之道,当知天地无处不慈悲,便是那朽骨枯梅,亦蕴无限生机。”
灵幽禅师微笑道:“却不知仙子何意。”
九珑道:“天地慈悲如此,禅师可信天道?”
灵幽禅师肃容道:“若不信天道,本禅子怎有今日成就。”
九珑道:“既是如此,此事何不由天道来决?承天设谕天台将此事告之天地,想来那三王是天地所设,封神印亦是天地之意,如今三王挟众问罪,问的也是天地之罪,若解此事,则天地不可,此之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灵幽禅师笑道:“原来仙子所持,亦与承天相同。”
九珑嫣然笑道:“禅师不肯谕天降劫,不过是担心那天地惩得重了,看来禅师亦是信不过天道了。只因诸事皆由天地而起,天地想来亦如我凡夫俗子一般,知错而不改,一意孤行。”
灵幽禅师哈哈大笑道:“仙子巧言善变,本禅子终究辩你不过。”此言已是自承信不过天地处事公平了。
九珑道:“三王挟众问罪仙庭,不知那最终定夺的是天道还是仙庭神执?”
灵幽禅师沉思半晌道:“便是仙庭神执,亦要禀天道而行。”
九珑道:“这就是了,既然问来问去,问的都是天地之意,如今承天谕天告罪,反倒是替三王寻一个捷径,岂不是免去无数风波?若那三王将昊天仙修之士尽化鬼修,清平世界化成修罗地狱,挟千万亿万鬼修之众问罪仙庭,却不知此举是在问罪,还是要颠覆天道?”
灵幽禅师闻听此言,心中好不惶恐。三王挟众威胁,的确是行事过于偏激。
九珑道:“天道纵有不公,万事也皆要由天道定夺,正如三王纵是失德,亦不可轻废,两者道理本是一般。还请禅师深思。”
灵幽禅师长身笑道:“既是如此,便请承天谕天问罪。”
原承天知道灵幽禅师心中仍是偏向三王,只因九珑语中机锋无数,处处以天道压他,灵幽禅师自然辩她不过,且九珑身份地位,着实不可轻视,纵是灵幽禅师道法造化,亦不敢将她得罪了。
因此今日之事,就算有所缓解,自己与灵幽禅师之间,却是结下了死结。
此次三王行事,的确有挟众威胁仙庭之意,纵是灵幽禅师一味偏袒,只怕也是欲辩无词。
原承天缓缓道:“鬼修之道,虽是逆天而行,但鬼修之中若无大能,难免要受诸修所欺,好比此次三王要一统小冥界,绕御小冥界诸修,自然使得诸大仙族震动,只因小冥界之中诸多元魂皆是当年仙族弟子,是那仙族的根基,若是小冥界元魂见欺,仙族如何在昊天立足。可见鬼修之道纵有逆天之处,亦不可废。”
灵幽微微点头。
原承天又道:“若那冥界元魂不受保护,被心怀鬼胎之士肆意灭了,自然是轮回中绝,天道不存。这也是鬼修存在的唯一理由了。但鬼修禀性贪顽,其修行之道残忍之极,若容那鬼修坐大,则亿万生灵皆遭劫难。天地因此设限,不让鬼修超越鬼尊境界,其中可见天地的良苦用心。”
灵幽禅师叹道:“承天之言是也。”
原承天道:“我此次谕天告罪,正要一试那天地的态度,想来禅师亦想知天地如何处置了。若那天道不公,别说禅师,便是承天亦要与他讨个说法。”
灵幽禅师不答,便走到另一间草屋去,片刻后回转过来,手中已多了一卷画。
禅师便在案上将此画展开,就见那画中物事正是小冥界之景,原承天这才知道灵幽禅师已允所请,不由与九珑相视一笑。
灵幽禅师就指着画中一处道:“若要设谕天台,非此处不可。”
原承天道:“若设谕天台,需得择一处清气精纯之地,才可使谕天之人的心意不受浊气所摭,直达仙庭。莫非禅师所指之处便是如此?”
那冥界之所以无法设谕天台,便是冥界之中,清气皆无,而小冥界与冥界不同,此界因是借混沌残境一处形成,故而天地精纯清气犹存,只是以小冥界之大,一时难以寻到罢了。
灵幽禅师道:“此处本为小冥界的源头,那小冥界形成之初,也不过是数丈大小罢了,其后借天地造化之妙,这才扩大地域,形成今日之小冥界,承天若设谕天台,非在此处不可。”
原承天心中暗道:“此修究竟是禀公无私,还是心存图谋,只需去那所指之处便可知道了。”
只因谕天台所设之处清气若是不存,则难以将此间之事明达仙庭,到时仙庭既受蒙弊,所惩必是轻了。
在原承天心中,只盼着这位灵幽禅师莫要因由着这份偏袒之心与天道背道而驰,只因若是连这位禅修高士,也无法禀公无私,受那鬼修之道的影响,则鬼修改造更是困难重重了。
那鬼修之道,毕竟已存在千万年,若是一朝废弃,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此之谓欲速而不达。落伽无那所行之道,便是如此。
但原承天行事,却不肯这般决绝,那世间万事万物既然存在,就必然有他的道理,凭一时的好恶轻易的去否之灭之,不过是徒乱天下而已。
于是心中先存了疑问,对灵幽禅师揖手道:“既得禅师指路,承天这便前去,承天的三位部属同伴,还请禅师放出阴沌才是。”
灵幽禅师笑道:“我既允你设谕天台,怎能再扣你部属,只怕这三人先你而去了。”
原承天这才欢喜,再向灵幽禅师行礼。
九珑道:“我也随承天去走一遭。”
灵幽禅师哈哈大笑道:“自然是要随他去的,难不成留在此处,陪着我这个无趣的鬼修不成。”
原承天听他自承鬼修,心中微微一动,灵幽禅师虽修成无上神通,却仍是一名鬼修罢了。
当下与九珑并肩出了草屋,九珑将原承天手掌轻轻握住,将那衣袖垂将下来,盖住了二人手掌,此之为欲盖而弥障了,又怎能瞒过灵幽禅师的眼睛。
不过那灵幽禅师自然只作不知。
原承天暗道:“不想此番又能和珑儿并肩行事。”心中无限欢喜。
二人走到院中,九珑拉着原承天走到那梅树前,转首嗔道:“承天,自你与我相识相遇,你也不曾替我摘一朵花儿。”
原承天听九珑此言,心中大窘,这等私情的话儿怎好在他人面前说出,说来他诸法皆修,且又无一不精,偏偏于男女相处一事蒙昧无知之极,又怎知道如何去讨女子的欢心?
但九珑既然开了口,别说一枝梅花,便是那天上的日月,也要替她摘下来才是。
就忍着心中羞愧,将那株梅花瞧了又瞧,终于选中一枝开得最盛的梅枝,轻轻折了下来。
九珑接过梅枝,刹那间玉容绽放,也不知有多少欢喜。原承天心中不解,忖道:“一枝梅花而已,怎的就令她如此欢喜?这世间女子的心思,当真揣摩不透。”
就见九珑持花在手,瞧了又瞧,那梅花衬着九珑无双骄容,真个儿是美不胜收,只是梅花虽好,又怎及九珑。“人比花骄”四字,说的最恰当不过了。
九珑忽道:“承天,你可知此花的来历?”
原承天心道,此花本是灵幽禅师好友所赠,当初只是枯梅一朵,后经灵幽禅师妙法,这才重现生机,这花的来历,刚才灵幽禅师可是说的明明白白,以九珑灵慧,又何必再问?想来其中必有缘故了。
于是道:“正要请教。”
九珑道:“你也不必问我,你只需将这枝梅花送给一人,便知端底了。”
原承天道:“却要送给谁?”
九珑笑容之中,就透着几丝神秘了,她将那枝梅花交在原承天手中,道:“此花送给猎风,当可结下偌大善缘。”
原承天摇头道:“此枝花既是赠你,怎好又赠猎风?”
九珑嫣然笑道:“万事皆有缘法,承天只管依着我便是。”
原承天将信将疑,还是将那枝梅花收了起来,拢在袖中,当下与灵幽禅师告辞,径直向小冥界发源之地遁去。
第1416章此情何需付言词
二人并肩而行,又怎舍得说话。需知二人身负干系非轻,一旦开口,就免不得要为世人操碎了人。倒不如偷得平生半日闲,只来个默默相对,方知岁月静好,人生无穷乐趣。
奈何原承天知道在草屋中耽搁了时日,早过了与任太真的柱香之期,也不知道战场上变化如何,恨不得一步就跨到谕天台才好。
只因修成大能,便要承担无上重责,寻常男女相处之乐,在原承天与九珑这里,竟变得奢侈无比了。
见原承天心中急切,九珑嫣然笑道:“就算迟了片刻想来也是无妨,那草屋之中有时空之宝,便入草屋数年,小昊天也只是一瞬罢了。”
原承天这才放缓步伐,道:“何不早点说起。”
九珑笑道:“我只想瞧瞧,在你心中,是那世人的位置重些,还是我的位置重些。”
原承天苦笑道:“这又怎好比,世间之事,皆有轻重缓急,我为拯世人,岂不是也是为你。只有要将这俗事了却,方你与你长相厮守。”
九珑咯咯笑道:“我只不过是要效世间凡俗女子,百般的刁难于你罢了,你的心意,我怎不知?”
原承天叹道:“你若亦不知我,我在这世间活着,当真是了无生趣了。”
九珑娇躯微微颤抖起来,向来只知道原承天对自己情深,哪知情深若此,不由得将原承天的手握得更紧了。只因此次放了手,二人再度相聚,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虽然知道在草屋中没耽搁多久,但原承天担心任太真等人安危,脚下遁速仍是奇变,正行间,已发现四周灵气渐足,那灵气与他处不同,端的是精纯无比,知道已近谕天台了。
看来二人此番相处,也就到此为止罢了,原承天心中轻轻一叹,道:“珑儿,飞龙谷那里唯有雪蝶一人苦撑,我知你已插手此事,想来飞龙谷处必有安排,因此一直不曾问起,此刻你说将出来,我也好安心。”
九珑道:“三王与天龙不便在昊天界行走,叶惊海这才将你引了去,飞龙谷神幡本是三王此行重中之重,怎能不做安排?先是有叶氏一名金仙到场,后被一位高人所邀,叶氏金仙不得已,只得随他去了。”
原承天讶然道:“何人如此高明,竟不动声色,就将叶氏金仙邀走?”
他知道这个“邀”字,只是说来便当,其实一名金仙大士,哪里能说邀就邀的?这其中不知暗藏了怎样的勾心斗角,斗智斗力。
九珑道:“这位高人在昊天身份特殊,别说叶氏金仙,就连十大仙族老祖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此刻机缘未到,承天与他暂无一面之缘,想来日后定有见面之期。”
原承天道:“叶氏此次孤注一掷,铁心与三王联手,要与诸大仙族翻脸,便是被邀走了一名金仙,只怕仍是不肯甘心。”
九珑道:“那叶氏老祖,的确是有三分可能出面,但叶氏老祖一出,那就是叶氏公然与昊天诸大仙族作对了,就算想推诿到弟子身上也是不能,且叶老祖走出此步,就再无回头的机会。”
原承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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