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意?”
心中盘算之余,阵法运转不敢有丝毫放松,别瞧慕元青此刻茫然无措,但太虚之士怎可轻看,一旦被这人寻出破绽来,那势必是迎来雷霆一击,自己阵中谁人可敌?
这时慕元青亦是在暗暗叫苦,原来那八曜煞火被寒罡珠吹散之后,其寒气不出阵法,自然将阵中诸处机关激发出来,慕元青每行一步,或是阴风如刀,或是巨石临空,或是水雾漫漫,怎有片刻安宁。
慕元青不得已收回寒罡珠,将身一晃,那具本体法像便出。以他慕氏大能之修,昊天名士之尊,却被逼得动用法像,来应付一名仙修之士,已然成为一大笑柄了。
原承天见慕元青动用法像,也是惊讶,心中忖道:“我此刻若想杀他,除非是唤来侍一,动用金偶晋南为助,或有一分可能。只是又何苦结成大仇。”
便在这时,慕元青乱行之时,又触发太白旗下机关,遂有万枚无羽之箭,向慕元青攒射而去。
这万枚无羽箭唯有箭头,不见尾羽,此箭并非事先炼成,而是集这四周的金灵气化气为箭,瞧来似箭,其实不过是一团灵气罢了,若是慕元青属性为木,则此金灵气箭,就会陡生百倍威能,说不定就可将慕元青射杀于此。
不过慕元青见到这金灵气箭,反倒心生欢喜,自己辛苦寻觅,总算是寻到太白阵旗了,他手中念动法诀,一道青气自体内发出,那金灵气箭遇到这股青气,自然化成一场甘霖。
原承天瞧见此景,心中大悟,原承天慕元青胡冲乱撞,却是在掩饰自己藏身于太白旗下的心思,此人既然已生退避之心,不求破阵杀敌了。自己委实将此人逼得太苦。
既然对手已生退避之心,原承天又何必欺人太甚?手中本来掐就换阵易旗法诀,却是迟迟不出了,就任由慕元青大踏步而前,一步走到太白旗下。
那太白旗乃是金位,便是水属性修士的生位了,慕元青立在此旗下,虽不能说就绝无危险,但若是原承天再用阵中异术来攻,其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且慕青元在太白旗下,最容易恢复真玄,养足灵识,委实是不易攻伐了。
原承天面部神情,手中动作,怎能逃过银镜前的两位大能,苏璇瑰看罢,微微将头一点,却不说话。
那元风驰亦是点了点头,道:“此人仁心难得。”
苏璇瑰笑道:“倒也不算是仁心,原承天最是知机,此刻诛杀慕元青,又有何好意,不如做了个顺水人情。”
元风驰道:“就怕慕元青心高气傲,不领此情。”
苏璇瑰笑道:“就算他心中领了情,日后怎能放过原承天,经此一挫,此人再无面目得见天下人了。这般看来,若是我,不如干脆杀了此人,反倒一了百了。”
元风驰摇头笑道:“苏兄杀心何以如此之重?”
苏璇瑰淡淡的道:“此人为让慕氏在仙会称雄,不惜威逼万兽山庄,谋夺天下瑞兽,我苏氏既掌天下权柄,怎能对此坐视不理。在下心中杀心可息,可这口恶气,却是忍不得。”
元风驰道:“只是若真的杀了慕元青,那慕氏与姬氏就成死敌,且诸多罪过,皆集于原承天一身,殊为不智。至于苏兄要出这口恶气,又有何难。”
苏璇瑰道:“元兄计将安出?”
元风驰指着那面银镜笑道:“只需让慕元青知道我等在这镜中暗窥,可不是羞杀了他。”
苏璇瑰哈哈大笑道:“这倒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元风驰就将银镜一面,那银镜立时被祭到空中去,就在那空中微微一晃。
这一晃不要紧,镜中发出一道银光来,好似明月当空,就向那地面一洒。
原承天此刻停了法诀,只是将阵法维持罢了,阵中诸多机关妙术,已不再发出。而慕元青紧守太白阵旗,也不敢再移动半步。
双方算是进入一个僵局之中。
慕元青经此一役,心中恼怒异常,忖道:“今日若是得脱此阵,定要想方设法,除此大敌,此修不仅是慕氏在仙会中的大敌,更是毁我清名,实在是饶不得。”
心中就生出百般毒计来。
就在这时,空中有银镜当空,真的好似一轮皓月般,那银镜中就洒出一道银光来,使得这世间万物,皆是大泛银光。
慕元青瞧见此镜此光,好似五雷轰顶,他怎能认不出这银镜乃是元氏之物,既见此镜,便知自己种种窘状,已是尽落他人眼中了。
他“嘿”的苦笑一声,心中百感交集,自思自己行事谨慎,向无大错,只因一心为慕氏谋福,利欲攻心,这才一步步走到今日。若是一路顺遂倒也罢了,反倒可立下威名,哪知区区一个原承天,就让自己大丢颜面,日后又如何在昊天立志。
一腔雄心,至此可算是化为泡影了。
不知过了多久,慕元青抬起头来,发现面前景物依旧,阵法与原承天皆是消失不见,唯有数名修士,正立在那里发呆。而自己的脚下则放着一柄短剑,瞧来极是熟悉。
第1164章飞鸟投林各自散
在慕元青拾起地上短剑时,原承天已回到东极城,在城边原承天将诸修从塔中放出,这才安步当车,回到香铺之中。常公出来迎候,见诸修皆是无恙,自是大喜。
诸修此番虽历惊险无数,总算并无折损,唯黑齿无行损了一具灵偶罢了,而丽仙与族中弟子翻脸交恶,又担心庄主安危,思来自是怏怏不乐。
原承天便对丽仙道:“慕元青经此小挫,又被那东极城的苏元大能修士警告,数年之中,定然不便在昊天行走了,甚至连这仙会也是无颜参加,想来万兽山庄那里,他也不便横加压迫了。还请丽仙放心才是。”
黑齿无行忙道:“大修也是这般说了,怎会有错,仙子这颗心就好好的放在肚子里,宗庄主定然是无事的。”
原承天听到此言,心中甚奇,原来在塔中黑齿无行已与丽仙有过交谈了,看来二人共同主持两仪阵后,交情便是与众不同。
黑齿公久历人情,何事不知?瞧见此景,亦替自家兄弟欢喜,丽仙原本天真烂漫,经此一役,心中怎不惊怕,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心劫了。正该有个成熟稳重的男子,在身边细加照顾,方能安然渡过此关。
又担心此事过早揭破,反倒是拔苗助长了,忙对原承天道:“大修,我见你最后撒阵之时,将一柄短剑丢于地上,却不知何意。”
原承天道:“此剑本是我从慕行知手中夺来,此刻还于慕氏,也算是了却这桩恩怨了。那慕元青既断常公一臂,我便以此剑相还,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诸修闻言,皆是抚掌大笑。
原承天这把短剑早不还晚不还,偏在慕元青破阵无功,受到苏元二氏的示警之后,方才取出,也算是对慕氏的一个小小警告。要让慕氏明白,莫要小瞧天下修士,那慕氏虽是仙族,势力庞大,可自有那敢于犯上之人。
常公立起身举起单手,就向原承天行礼,肃容道:“多谢大修替我出了这口胸中恶气,此臂一断,常某与这慕氏恩情,就此一笔勾销,从此慕氏是慕氏,常某是常某。”
说到这里,目光瞧向了黑齿公。
黑齿公嘿嘿笑道:“这次将那慕元青困在阵中,虽是大修之功,我黑齿还能逃得掉?常公你只管放心,日后黑齿与那慕氏,亦是绝无瓜葛,这世间万事,谁能大得过你我的交情?”
常公平日也算是口才便给,此时反倒说不出话来,伸出手来,在黑齿公手背上轻轻一拍,二人相视便是一笑。
原承天道:“常公的断臂,还需立时炼制起来才是,那曾十八的断臂本也想同时炼成,不想此人竟如此欺我,委实可恨。”
原来在塔中时,黑齿无行已将曾十八领他入了宗氏三修的陷井,被毁去灵偶一事相告,原承这才知曾十八竟是与李神通为一丘之貉。原承天虽是大仁大德,遇到这种恶人,又怎能轻饶,这笔账就给他狠狠的记上了。
黑齿公道:“这世间既是浊气丛生,又怎能少得了恶人?大修便有千般好,唯独这心肠偏软了一些,只盼大修日后能对这些恶人狠下心来,方可令世间向恶之辈,心中有个警醒。”
原承天听到此言,唯有默默点头。他也知道自己随着修为境界渐深,浩然正气越发雄浑,那仁慈之心也就愈发的重了,这固然是他禀执天道之修的缘故,亦是所修心法使然。
又隐隐明白,那天道之修其实亦要经过数个阶段,其一是为弃恶从善,此节最为要紧,其二则是存慈悲之肠,行霹雳手段,此节更是艰难。只因既行慈悲,又如何心狠,这其中的关节方寸如何拿捏,着实令人茫然。
而此刻得遇李神通曾十八这样的恶人,也算是天地垂怜,让原承天明白,若遇到怙恶不悛之人,任你如何慈悲,也无法令其向善,反倒被恶人所欺,曾十八便是极好的例子了。
心中将此番事桩桩在心中盘恒,原承天已有明悟。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道:“诸位在这东极城中虽好,但既然已被慕氏所知,只怕也是呆不得了。不如收拾起来,且随我回到元氏灵焰山去再作计较。”
黑齿公微微一笑道:“怎敢劳大修替我等劳心费力,我与常公,虎隐已商议妥当,此事既罢,等了结了城中之事,就径去北土,去投清流,北土清流与大修亦是有交情的,想来与大修日后并无冲突之处,定可安身。”
原承天喜道:“若能如此,那可最好不过,清流那里,的确有承天的几位相知,更有同来凡界的元寂禅师在彼,元寂禅师实为大德大能之士,若能见到他,定能将诸位妥加安排。”
当下就制灵符一道,交给黑齿公,若黑齿公与北土见到元寂禅师,此符就是个见证了。
而这灵符中,亦有对黄龙生等诸多禅修之士的问候,那禅修本为清流的领袖,因此原承天的这道灵符,便有千斤之重,黑齿公启符细看,自是欢喜之极。
想来黑齿公与原承天相遇之后,便随着原承天奔波忙碌,怎有一刻消停,就将以往的自在逍遥抛之脑后了。因此原承天对黑齿公等人,亦有几分愧疚之情,今日能替黑齿公制此灵符,结纳清流领袖,也算是略作补偿了。
黑齿公等人此次北上,原是靠着虎隐在清流中的交情,但虎隐毕竟位份不高,怎及这道灵符来的重要,黑齿公等人本来还有些犹豫,得了这灵符之后,反倒巴不得快点上路了,想来到了北土之后,定有一番作为。
黑齿公持符在手,叹道:“我等原是昊天散修,这些年来,也只知浑浑噩噩度日罢了,就好似那汪洋中的一叶小舟,唯能自保而已,实不知该驶向何处。不想却遇大修,方知这世间之事竟是大有可为,只盼大修日后有暇来北土一会,方才是千万之喜。”
原承天肃容道:“等仙会之事一了,在下必定与诸位相聚于北土。”
当下诸修计议了,由原承天领着金偶,替常公炼制断臂,黑齿兄弟领着虎隐夫妇,则要尽快了解这城中的未了之事。常公仍在这香铺中坐镇。
原承天与金偶来到静室之中,便开炉炼器。从金偶那里可知,玄焰此次得知金偶远来相助,好不欢喜,只因这样一来,那玉猴的劈天钺与原承天的无界之剑,就全归玄焰炼制,岂不是天意要让玄焰大显身手?
更令原承天捧腹的是,那玉猴在别人面前也算是威风凛凛,可遇着玄焰,竟是逢着了克星,每日被那玄焰说的天花乱坠,只当玄焰是指路明灯一般,此刻已甘为玄焰下手,事事听从吩咐,绝无半丝违拗的。
好在那玄焰虽然好胜争强,可做起事来,却是极有分寸的,两件法宝在玄焰手中倒可放心。趁着金偶启炉炼器时,原承天就先将元都大法师两名弟子的元魂放出,任其投向这昊天的小冥界去。
那昊天绝大多数的生灵,若是一旦寿限到了,并不会投身冥界去,而是在昊天的小冥界中转世。这昊天的小冥界,算是仙庭的法外开恩。昊天诸多生灵,因这小冥界的缘故,其元魂不受冥界管辖。
冥界三王因此责备仙庭不公,但因仙庭之中有无数昊天修士,神执就算执心极正,也是得罪不起,只好以此为上古戒律为据,对冥界三王的指责置之不理。
元都大法师托原承天将这二弟子洗魂,亦是盼着这二道元魂可在昊天寄身转世,这是为人恩师的一片良苦用心。
原承天虽是答应过元都大法师,可将这两道元魂放出时,细细想来,也觉得昊天另设冥界着实有些不妥,实违天地公平,但昊天冥界之设,的确又是渊源流长。
要知道世尊创世之时,不知有多少有功生灵损却肉身,若是任其沉沦冥界,让冥界三王管辖了,那些个生灵辈份比冥界三王还高,功劳更大,怎肯受晚辈管制?
因此若是任由生灵沉沦冥界,不知会生出多大的乱子来,正因此故,世尊才于昊天之中,另设小冥界,原只让创世功臣寄魂于此,但时日一久,昊天生灵不去冥界反倒成了常例了。
唯有遭受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