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魔晋南传音道:“主人,那麒麟究竟有何好处,惹得万兽山庄不远万里,非要捕获此物不可?”
原承天轻轻一叹道:“这麒麟的好处,自然有千条万条,怎能尽述,且不谈其毛发皮骨,皆是天材地宝,皆具莫大神通,便是其坐卧之地,亦是步步生宝,比如当初我曾得过的麒麟玉便是明证了。”
魔晋南道:“麒麟虽是全身皆宝,可毕竟是天下瑞兽,万兽山庄最明白其中道理,若无逼迫,怎会出此下策,却不知是何人这么厉害,竟逼得万人之众的万兽山庄走投无路?”
丽仙刚才的话中,已提到要随父亲赴死,其父便是万兽山庄的庄主宗万龙,此人亦是昊天大能之士,否则又怎能经营起万兽山庄这偌大的家业来,奈何便是这般强人,也要受人胁迫,那慕后之人的势力着实难以想像了。
原承天道:“此事可疑之处在于,麒麟虽是全身皆宝,步步生珍,但此刻刚刚转世,哪里有多大的神通,非得千年之后,其毛发皮骨方有大用的,而其步步生珍之能,也需等到麒麟成年之后,内丹炼成不可。可万兽山庄如此急迫,显非要谋夺这幼麟的皮骨了。”
魔晋南道:“那万兽山庄究竟意欲何为?”
原承天轻轻一叹,道:“此事我倒能猜出八九了。要知道此刻幼麒幼麟身上最要紧之物,乃是一点精血罢了,此血为天地之清气之精华,无物可比,若得此血,那凡人自可起死回生,那修士得之,则可脱胎换骨,洗髓增基。任你有十分难处,得了那麒麟精血,也可迎刃何解了。”
魔晋南道:“这就是了,定是有那大能之修,想谋夺这麒麟的精血,又不肯亲自出面,免得引来昊天诸修侧目,这才逼迫万兽山庄谋夺幼麟,就算惹下天灾人祸,那也是万兽山庄的事情了。”
原承天越听越奇,本以为魔晋南浑浑噩噩,不明人情世故,那知此女却是思维谨密,冷静无比。复又想来,倒也不奇了。魔晋南既禀天下杀气而生,于世人最恶毒,最阴险的心思,反倒比常人看得透彻。且又常年与魁神为伍,那魔界的阴谋诡计还能见得少了。
因此她口中说的虽是天下最阴险狠毒之事,口气却是轻描淡写,只当是寻常事耳。
原承天心中暗道:“此刀幸亏是落在我手,若是重归魁神手中,那魁神可不是如虎添翼?”
不由得又想起魔界的索苏伦来,自己虽在凡界布局,让令无参总揽总局,又有猎风银偶,以及天灵宗诸多大修为辅,阻那魔界诸修飞升,但索苏伦惊才绝艳,那魔界又有诸多绝大神通,本届魁神,只怕更胜往昔,令无参就算机谋百变,也是力有不逮。索苏伦飞升昊天,怕有六成可能了。
只是此事就算自己苦心布局,最终仍看天意如何。此刻倒不必深想了。
忙将思绪收回,对魔晋南道:“我等在这里胡思乱想,又有何益?此事终将会水落石出,就好比这世间固然是浊气弥空,可仍有瑞兽现世,就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怎能时时被压制的?”
魔晋南心头剧震,在塔中恭身应道:“谨遵主人教诲。”
原承天干脆弃了遁术,落地缓步前行,只当是个闲游的士子罢了,离城还有数里时,空中飞来两名修士,远远就含笑揖手,落下尘埃,高声道:“来的可是原承天原大修?”
原承天急忙揖手还礼,连称不敢。
一名修士道:“我二人奉元大仙子之令,在此恭候多时了,本以为大修前日必到,哪知却是姗姗来迟,让我等好生担心,今日得见金面,这颗心才算稳稳的放进肚子里去。”
此人雅善应对,颇称知礼,看来是元氏专门待客的知客执事了。原承天明知元雪蝶既然先走一步,又知自己要来洗魂台,怎能不安排人手接待?也不推辞,就与二修并肩携手,来到城中。
二修一直将原承天领到城中,原承天一路行来,见这东极城繁华之极,那巷道婪宇亦是井井有条,与其他城市大为不同。更令人好奇的是,那城中最繁华处,反倒不是仙集,而是凡人的市井酒肆之所。
例来仙凡混居之地,必是以修士为尊,此处却是主客倒转了,那凡人反倒是此城的主人了。
那位知客执事见原承天面露好奇之色,此人常年接迎宾客,怎能瞧不出来,便笑道:“大修,此城可是奇妙之极?”
原承天笑道:“的确奇妙,你看那仙集之地,反倒略显落败凋敝,凡人的居所,却是十分热闹。”
知客执事眨了眨眼睛,道:“大修索性就猜一猜,其中有何道理?”
原承天笑道:“这可将我难住了,平白无故的,如何去猜?”
虽是如此,还是低头想了想,道:“我若是说错了,道友切莫取笑。”
知客执事亦笑道:“大修灵慧无双,自不会有错的。”
原承天便道:“但凡仙修之士入此城者,皆为那洗魂而来,自定静心敛息,痛思己过,方知自身过错了,若是不能明悟已非,又如何能洗魂革面?因此修士到了此处,任你如何大能,地位如何尊崇,也要小心翼翼才是。”
知客执事点头赞道:“果然是瞒不过大修,恰是一猜便着。那修士若不能明悟已过,又如何能洗去元魂浊气?世事之难,就难在不能知己罢了。因此这城中修士,一旦入城,就是不肯走动的,唯在静室中清修。”
原承天细瞧仙集中的店铺,亦与别处仙集不同,这些店铺并非兵器资材,那仙集中最多的,则是丹铺,香铺。
原承天道:“道友,莫不是那洗魂时要用到丹药奇香吗?怎的这仙集中丹铺与香铺最多?”
知客执事道:“但凡修士来此洗魂,定然是觉得心境不妙了,这才迫不得已而来,世间诸色人等,无论凡俗,不到最后关头,是不知厉害的,就算明知祸事潜藏,可不得这祸事发作,谁又肯理会?”
原承天点头道:“道友一言羞杀了天下诸修。”
知客执事又道:“因此修士来此,那心境定是无法自我维持了,就只好求助丹药奇香,方能宁心静气的。”
原承天细辩其中道理,不由的连连点头,倒不能说是这知客执事见事高明,洞窥世情,实是因平时见得多了,自然而然就生出这远见卓识来。
这时原承天走到一家香铺面前,正想入内瞧一瞧,忽见一名黑衣修士将桌子一拍,大声叱道:“兀那店家,你好没道理,这黑甜香别人买的,为何不买给我,难不成我所用仙币却是石头瓦片不成?”
店中桌子不过是寻常之物,怎禁得住这黑衣修士猛拍,早就化成碎未,再化云烟,连尸首也是寻不着了。且那黑衣修士的身上灵压,就四散开来,震得这店铺屋宇皆响,若不是早设有禁制,这屋子怕不是也与这桌子一样下场?
知客执事知怪不奇,捻须笑道:“你瞧这修士的心境,离走火入魔怕是不远了。”
那店中黑衣修士甚是恼怒,正想再次发作,柜台后闪出一名大汉,双手闪电般在那修士的肩头一按,喝道:“稍安勿燥。”
这店铺中设的禁制,原是可使强力法术无法施展的,唯有肉身法术方可施行,亦与伽兰城中一般。这大汉想来是肉身法术强横之极,随手一拍,那黑衣修士便矮了半截。
原承天听到这声音甚是熟悉,不觉一怔,正好那修士转过脸来,瞧见店外的原承天,立刻满脸喜色。
第1143章人心变化孰可料
原承天瞧见这大汉的面容,也是大喜过望,急步走进店中,那汉子将面前的黑衣修士一推,也转了过来,便将原承天伸来的双手紧紧握住,颤声道:“原大修,天可怜见,可又见到你啦。”
忽又扬声叫道:“七姑,七姑,你快来瞧瞧是谁来了。”原来这大汉正是虎隐。
那黑衣修士被虎隐一压一推,竟是半天违拗不得,身子跌跌撞撞,差点儿就要仰面朝天,怎肯心服,怒吼一声就冲了过来。
此时从店中里面冲来一人,正是曾七姑,七姑燃电般将手一伸,将那黑衣修士衣领捉住,好似老鹰捉小鸡一般拎了起来,说来也奇,这黑衣修士也算身子长大,曾七姑比他矮了不少,哪知仍是高高拎起。
这黑衣修士在曾七姑手中,竟是动弹不得了。
那七姑就拎着这名黑衣修士,冲到原承天身边,想要施礼,却不方便,随手就将此人丢了出去,这才拜伏于地,叫道:“原大修,七姑给你见礼了。”
原承天慌忙扶起,正想说话,那店铺中脚步乱响,一下子又涌过来两人,正是黑齿公与常公。
原承天笑道:“大伙儿尽在此处,今日相逢,令人好不欢喜。”
那黑衣修士已从地上爬了起来,本想与虎隐夫妇再斗,此刻见对方势大,怎敢上前,心中又是不甘,胸膛便起伏不定,在那里独自生着闷气。
黑齿公将原承天双手一握,缓缓的道:“又见大修金面,谁不欢喜,我等自别了大修后,辗转来到此处,幸好遇到了个熟人,就在此开了香铺,也算是有了立足之处。”
原承天瞧着黑齿公与常公,已是说不出话来,这二人高义,世间难寻,若不是为了自己,这二人怎能沦落至此?只是男儿之间的情谊,又何必宣之以口?唯将黑齿公枯瘦的双手握了又握,再将常公与虎隐的手掌握住,四双手便合到一处。
曾七姑只恨此身不是男儿,否则定也要将手掌伸去,感受到男儿情谊,忽觉得眼圈儿一热,那泪水就流将下来。
那黑齿公忽的转向门外黑衣修士,慢支斯理的道:“这位道友,那黑甜香虽好,却与你禀性不合,你本是水属性的体质,自该要用雪草香才是。”
原承天瞧了这黑衣修士一眼,也笑道:“这位道友有所不知,我这位朋友,那是昊天丹修宗师,此刻改售香料,那道理也是一样,这世间大半香料,岂不都是灵草所制?”
他知道慕氏势大,便是在这东土东极城,也未必就能躲过慕氏耳目,因此不肯说出黑齿公的名字来,这是原承天为人精细之处。
黑衣修士被二人一说,胸口闷气倒是消去不少,又见原承天身边有元氏知客执事亲自陪同,其地位可知,哪里还敢上前厮闹,便道:“却不知那雪草香价值几何?”
常公笑道:“今日本店大喜,谁和你讲价,只管拿去便是。”袖中取出一盒雪草香来,递到黑衣修士的手中,黑衣修士这才欢欢喜喜的去了。
诸修见黑衣修士去了,那元氏知客执事又见原承天遇着旧友,也不便打扰,便道:“本来大仙子已令我等备下静室,此刻瞧来,怕是用不上了。大修但有所求,只管来寻我等便是,元氏执事府就在仙集尽头,那个最高大的建筑,一瞧便着。”
原承天谢了知客执事,先恭送元氏元修出门,这才转回店中,与诸修于内室中说话。
到了内室中,分宾主坐定,诸修谈起别后情景,自是各自嗟叹。黑齿公等人为避慕氏追杀,这一路逃来,也是好生辛苦。至于原承天更是不必提了,此人倒像是与危机凶险结缘了一般,无论去到哪里,都要掀起滔天大浪来。
黑齿公听罢原承天说完混沌秘境中事,便道:“这处混沌秘境,在老朽看来,那是天地替自己留的种子,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天崩地陷了,有这处混沌,仍是可从头再来,世间生灵也不知就此断绝了。那灭离二界之中的大法,想来也是世尊预备于其中,只是没想到那天一神宫为了一已之私,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引那大法出来,此事着实为天下隐忧。”
原承天道:“黑齿公此论极是了,如今这昊天大势乱如麻,总要等到仙会之后,方能瞧出头绪来。这天一神宫,实为仙会最大的变数。历届仙会向来平和,就怕此次仙会会掀起血雨腥风来。”
黑齿公叹道:“天一神宫隐忍多年,这口闷气,正要借本次仙会出了,又有那想在仙会中升位的仙族推波助澜,本次仙会着实令人担忧。”
常公笑道:“黑齿公,那仙会之事,与我等何关?我只盼原大修能在仙会中力压极道之辈,拔得头筹便是,成就大修与九珑仙子的双修之盟。那才真是众望所归。”
曾七姑拍手笑道:“常公这话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那仙会风云变幻,与我何干,唯有大修与九珑仙子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是正经。”
原承天被诸修说的面红耳赤,却又争辩不得,恨不得就将此身遁了。还是黑齿公老成,笑道:“大修此次来东极城洗魂,心境怎可胡乱动摇的,那静室可曾准备行当?香料可曾齐备?”
曾七姑道:“黑齿公,此事何消吩咐,自然是准备的妥妥当当了。”
黑齿公就领着原承天来到后院静室之中,原承天来到室中一瞧,只见此处约有十丈方圆,于静室中也算是宽阔了,室中除了一几香案,别无一物。
那香案上立有香炉一尊,炉中插着一枝半尺长的黑香,那香烟笔直如刀,冉冉上指。便是二修进了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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