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有十长老,其中七大长老分别执掌七殿,另有三长老虽无执事,却同样是德高望重。
关启乾当先领路,先进了传功殿,原承天也低着头,紧随而至。
入了殿门之后,就觉身心一静,恍如隔世一般,原承天知道此殿是设了极厉害的禁制了,更加不敢多说一个字,只管跟着关启乾穿堂过屋,来到一处大堂。
那堂中一尘不染,陈设倒是简单,地上唯有十余个蒲团罢了。已有六名羽修之士在蒲团上端坐了。
这六人衣着倒也随意,或麻或布,都是寻常衣袍,见到关启乾领着原承天进来,只是微微点头而已。
关启乾就向原承天一一介绍堂中诸人。原来是妙丹殿长老樊龙,灵符殿长老刘文彬,养真殿长老殷效鲁,传功殿长老步遥环,戒律殿长老马唯真。另有长老薛灵雀与步遥环一样亦是女修,并无执事。
那玄器殿长老林执一因伴随宗主炼器,虽在宗门,却也同样无法抽身前来。另外三位长老,则是不在宗门。
其实天一宗除了十大长老之外,还有七名羽修之士,这七名羽修甚至连长老的名头皆无,更遑论理会宗门事务了。
原来这七名羽修已修至羽修大成之境,冲玄在即,自然专心清修,不理外务了。
由此可知天一宗实力之强,着实凌驾于天下诸宗之上,天灵宗亦算是实力强大了,可也不过是四名羽修罢了,就算隔了这数十年,再增加荆道冲等一二人,也不过六名而已,实不可与天一宗相提并论。
步遥环此次见到原承天,倒是露出一丝微笑来,虽然她与原承天因令无参之故结有宿怨,可此人毕竟是羽修之士,怎肯效世间庸庸之辈记恨于心,更何况此次原承天所立功劳着实不小,其对原承天的看法也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承天原不敢落座,可若径直立着,又稍显实兀,于是干脆半跪于蒲团之下,以示谦卑。
另一名女修长老薛灵雀就与步遥环相视一笑,道:“遥环,平日听这关长老说承天长承天短,简直就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俊彦了,本座原是不信的,今日一见,觉得关长老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步遥环笑道:“你只瞧着他现在规则,当初他与本座为敌时,可不知是多少奸滑,本座当时,实是杀了他的心都有。”
关启乾与其他长老听闻二女修此言,只是微笑罢了。
薛灵雀就转向原承天道:“听关长老说,你此次前往幻域,不光领着诸弟子得登天阙,还蒙吕老祖宠召,可不是你天大的福缘?你怎的就这般讨人喜欢?”
这话却让原承天如何回答?可既是薛长老见问,又怎能不答,只好苦笑道:“在下亦不知有何德能,蒙吕老祖召唤。又得了吕祖法旨,携了这心法奉上。”就将话题悄悄转来,免得又被这薛长老扯出其他为难的话题来。
关启乾一生苦研仙修妙法,对原承天此次携来的心法最是关心,便道:“承天,你就将吕祖所授心法示来。”
原承天忙将怀中玉简取了出来,双手捧着,交到关启乾手中。关启乾欣欣然接在手中,随手在玉简上一按,心中已是了然。道:“吕祖这两套心法,明言人可皆传,可添入本宗传功殿必修功法之中,既是如此,老夫就给你们瞧瞧。”
原承天急忙道“关老,属下虽是本宗双特奉,终归是半个外人,本宗心法,实不便得闻。”
关启乾笑道:“承天于心法上实有妙悟,便是今日你不在,老夫也要邀你共研此法,又何必避席。”
传功殿长老步遥环也道:“关老说的是,承天于世间仙修心法,的确是有不悟玄承妙悟,你便留下吧。”
既然二位长老都开了口,原承天自然只有遵令留下。
关启乾这才激发玉简,于空中现出符诀来。此诀共有一千三百余字,就在空中排列的密密麻麻。
诸修都齐齐瞧去,各将空中符文与自己平日所修应对,一时堂中默然无语,针落可闻。
原承天既修了紫罗心法,对世间诸多心法都无兴趣,因此他虽携这玉简在身多日,也不曾取来一见,今日实是被二长老留住了,也只好随意瞧来,以打发这漫漫永日。
原来这空中法诀是为御器之法,那吕长老本人修的是御龙诀,在幻域百年无事,干脆就以其毕生玄承,对这御龙诀加以改进,取名为御龙大成诀。不过此人毕竟玄承有限,虽将这御龙诀一一修正,添益许多变化,可终究超不过御玄诀去。
而原承天既有御玄诀在身,又怎能将这御龙大成诀放在心上,只是因不想让诸修瞧出他的玄承来,也和众人一道,装出苦修空中符文的模样来。
修士一旦清修起来,就是不计岁月了,足足过了七日,诸修才将这御龙大成诀修行完毕,自然各自赞叹不已,称诵吕祖大德大才,虽在幻域清修,却不忘根本。
其后关启乾就收了此诀,再祭出玉简中另一道法诀来。原承天原来是漫不经心,可随着诸修的目光向这符文一瞧,却不由又惊又喜了。
第0659章论功行赏千修薄
原来这套法诀说的竟是六遁术!
世间遁术,有金,木,水,火,土,风,其中风,水,火三遁最是寻常,仙修之士只要初踏仙途,都能轻易学会了,可金木土三遁,则是难如登天。
此事其中缘由也无甚玄奥,水火风三物为虚,金木土三物为实,虚物好遁,实体难行,这是天地至理。因此水火风三遁为三虚遁,金木土三遁为实遁。
这世间能修得实遁之术的,大多是妖修魔修,凡界修士因法体所限,想学这实遁之术,可谓是千难万难了。便是在昊天界中,能修得实遁的修士也是廖廖无几,且这些修士皆有奇遇,而其修成实体遁的心法,也各不相同,实难理出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来。
而观吕祖所述符文,其实也没有道出具体的修行办法来,只是将自己对实遁的一点心得体会,说出来与诸修参考罢了,而其学说中的精义,一是改变修士体质,化实为虚,另一个则是改变天地法则,在一定范围内,化金木土三物为虚。
以原承天的玄承而言,吕祖提出的第一条,几乎在凡界不可能实现了,因为那种将修士体质化实为虚的肉身功法,需消耗极多的灵气,以凡界法则,断不能修行。
这第二条方法,倒是可以拿来分析。
实遁之术,既然对吕祖来说都是不解的难题,天一宗长老自然也是无计可施,且心中都有无限向往之心,因此吕祖此论一出,众人就不免各抒已见起来。
以天一宗长老之才智,其所言必然或自成方圆,或是奇思异想,就算以原承天的无双玄承,也觉得大有收获。
就听养真殿长老殷效鲁道:“老夫曾捉过一只异兽,自是擅长土遁的,老夫原想只需探了这灵兽的灵识,就可一窥土遁之妙了,不想老夫一探之下,却发现……”
这殷效鲁生就一副胖胖的身材,未语三分笑,最是易让人亲近的,只是此人说话到关键处却顿然收声,又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原承天原来也想过捕来一只擅长土遁的灵兽,以便习修土遁之术,听到郑老之语,不由得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
薛灵雀扑嗤笑道:“殷老,你若再卖关子,信不信我割了你身上的肥肉喂狗。”
殷效鲁呵呵笑道:“清谈无趣,不过说些笑话,让大家清醒些罢了。”
薛灵雀道:“你捕得那土遁之兽,后来又如何?”
殷效鲁道:“原来那灵兽的灵识中,并无半点土遁术的玄奥,想来这土遁之术,是其天生之技,我等若想效仿,就好比缘木求鱼,哪里有丝毫收获。”
诸修听到这里,皆是一叹,原承天也微微摇了摇头,看来想靠捕捉土遁之兽来修习土遁术的方法,只好作罢了。
薛灵雀道:“既是此法习修不得,也就只好在天地法则上下功夫了,以本座之能,若想在百丈范围之中改变天地法则,倒也不难,只是若这遁术只能行得百丈,那又有何用?而若是超过了百丈,灵识消耗极多,更是不划算了。”
步遥环道:“妹子说的极是了,三实遁之中,金木二遁也就罢了,反正用之不多,唯这土遁之术,的确值得细研,只可惜这土遁之法,昊天或有妙法,凡间却怕是不能了。”
原承天暗暗点头,只是步遥环有所不知,就算是在昊天界中,土遁之术能习者也是屈指可数,因此这土遁之法,别说在凡界了,就算是在昊天,也是诸修修行时面临的诸多未解之迷之一。
自天地初创以来,虽有无数的奇思妙法被一一创造来,可同样有极多的想法未能付诸实施,正因为有这诸多的未解之法,引来无数的大德大修之士孜孜以求,这仙修界才永远焕发着勃勃生气。
灵符殿长老刘文彬笑道:“步长老也不必灰心,若说这土遁之术,我先前也有过尝试,倒也成功了一回。就怕说出来让大家耻笑。”
薛灵雀劈头就道:“刘长老,你莫效那郑胖子吞吞吐吐,若有奇思妙想,速速道来。”
刘文彬打了个恭,笑道:“是了。其实我这个法子,行来也是极易的,就是在我等的自成界域之中,将这天地的法则改变了,就此化实为虚,倒也是行得遁术的。”
此言一出,诸修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薛灵雀更是笑得打跌,指着刘文彬道:“既然是在自成界域之中,诸事还不是任你所为,那对手若被你困进此域,怎有命来,你还用那土遁之术为何?刘长老此举,好比是脱裤子……”这等凡界俚语,自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
那刘文彬倒也好脾气,也随着诸修大笑一回,这高士清修之地,翻成笑场了。
然而诸修尽管取笑刘文彬多此一举,原承天则是心中一动。
羽修之士的自成界域非同小可,在这界域之中,修士自是无所不能,因此在此域中施展土遁之法,着实可笑,但此法若用在自己身上,倒是大有奇效的。
只因自己修为与诸多羽修大士一比,就显得低微之极,在自我界域之中使其土遁之术,瞧来是多此一举,可在特定场合,亦有其用处。看来这诸修彼此砌磋交流,实是增进玄承,开启灵慧的极佳法门。
而从诸修的神情瞧来,这样的谈玄论道,应该是常常进行,这也难怪天一宗于仙修诸般法门,皆有远超其他宗门的地方了。原承天对天一宗无疑又多了一份认识。
他既受了灵符殿长老刘文彬的启发,要在自我界域之中施展遁术,就立时着手推敲起来。结合自己已有的玄承,再加上吕祖对此法的阐述,一套心法隐约在心中成形。
只不过要想学会真正的地遁之术,在这凡界之中,除非是遇到极大机缘,否则是断然行不通了,而在自我界域中施展土遁术,也实是退而求其次的暂行办法罢了。
饶是如此,原承天今日所得好处,也实可称道了。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天一宗诸位长老又怎料原承天就在默然无语之中,已将他们的构思初步化成现实。而原承天之所以远超同伦,也是其无时不刻,都处在这修行之中,其仙基本就不俗,玄承又是深厚,再加上如此勤奋,其成就远超他人又有何奇怪?那成功之道,原是无法投机取巧的。
关启乾转向原承天道:“承天,你对这土遁之术,有何想法?”
原承天道:“惭愧,这实遁之术涉及法则之力,属下实是无能为力。”他倒也不是刻意做伪,他心中推敲的土遁之术,本是结合域字真言而创制,就算说将出来,他人也无法使用,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关启乾点了点头,他对原承天有此一问,也只是依足了礼数,怕原承天感到冷落罢了,实不指望原承天能对这仙修界至艰至难之事有何心得。
那一直不曾开口的妙丹殿长老樊龙道:“此次原道友在天阙之中所立功劳着实不小,宗主可交待下来了,这赏赐之物是由我等定夺的,诸位有何说法,不妨说来听听。”
若是在其他所在,别人提起这赏赐自己一事,原承天自然要出声拒绝,就算是假情假意,也总要推托一番的。但在这天一宗之中,那宗主既然已颁下法旨,自己若是出口推辞,反倒是违逆了宗规了,此中关节,不可不察。
因此原承天静坐于蒲团之上,一言不发,心中唯暗暗偷笑而已。
薛灵雀快人快语,当即就道:“依本座看来,承天此次大功,既是宗主开了口,那可不能轻忽了,否则宗主面上可不好看。”
关启乾拍手道:“薛长老此言甚是。”他自是向着原承天了。
步遥环打趣道:“关老,承天是你的下属,你还是避些嫌疑的好。”转向樊龙道:“樊长老,你瞧若是由妙丹殿献出一粒玄化丹来,樊长老可曾舍得?”
那玄化丹可是供玄修冲击羽修境界时用的灵丹,极其珍贵,以原承天的功劳修为,倒是配得上的,步遥环既有此议,看来此人胸襟果然了得,绝无因私废公之心。
樊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