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拍手笑道:“煞月,这可是第三刀了,你还有何话说?”
他已瞧了出来,若论真实修为,双方已经是略有差距了,何况煞月身上魔宝极多,真要一直斗下去,素蔑贞必定大吃苦头。幸好那煞月刚才说了过头话,又怎能不紧紧抓住这个痛脚,逼煞月住手。
煞月的神情又是惊讶,又是失望,不想那凶婆子倒也厉害,真的抵住了自己三刀,看来自己倒是太过小瞧了对手。
她冷笑一声,就将煞月刀收了回来,此刀收回之际,那流时刀的影响也就消失于无形。
素蔑贞低着头,脸色煞白,原承天知道素蔑贞今日受此大挫,心境必定大受影响,正不知该怎样解劝,素蔑贞扬起头来道:“煞月,你果然厉害,我今日能躲你三刀,实属侥幸,真要与你一决生死,我必输无疑。”
这素蔑贞虽也是烈火般的脾气,又最是桀傲不训,可也是光明磊落,当输则输,绝不会有片语强辩。
原承天暗暗点头,这世间之人,最怕的有时并非生死,而是“认输”二字,有的人便是拼着一死,也不绝不肯认输的,而唯有坦陈不足,日后才有更大成就,那素蔑贞的心胸,怎不令人敬佩。
煞月与素蔑贞这场斗法,最多算是个平局,是以煞月听到素蔑贞认输,也是惊讶不已。
她缓缓点了点头,就将法身收了,道:“没想到本座倒是井底之蛙了,以为凡间修士不过如此。看来以本座修为,尚难在凡界纵横,也罢,你报上名来,十年之后,本座再与你较量,到时本座就与你定个生死。”
素蔑贞哈哈大笑道:“你这魔姬倒也合我胃口,我叫素蔑贞,虽是散修一名,倒常在天灵宗挂单,十年之后,你若有胆就要寻我,还是今日这般,若有人相助,我立时就死在你面前。”
煞月道:“素蔑贞,本座今日就记着你的姓名你,只盼你十年之后,修为大进,方不负我煞月奔波之苦。”
说到这里,其身化为一道青光,也就不过数息时间,身影已在天边消失不见了。
刚才这场斗法,虽不算惊天动地,可其中变化万千,原承天与玄和二人,都感觉到心惊肉跳,好不容易盼到此战打了个平局,不想二人又订下十年之约,这又让人怎能放心得下。
玄和就瞧向素蔑贞,虽不说话,可千言万语尽在其中了。
素蔑贞双目一瞪,道:“如何!”
玄和苦笑道:“十年之约,嘿嘿,十年之约。”就觉得嘴巴里满是苦水,那煞月修为,刚才可是清清楚楚的瞧在眼中,只怕十年之后,双方差距更大了,可那丧气的话,又怎敢说出来。
素蔑贞怎不知玄和的心意,她刚想出声叱责,那知话到嘴边,心中就是一软,柔声道:“玄和,我知你担心,可我等仙修之士,若只是这般浑浑噩噩的修去,心中没个念想,那修为如何精进?更有一桩事情,我思来已久,我等所修之道,若是只为长生,那未免就觉得寂寞了些。”
原承天听到这“寂寞”二字,也觉得心中一窒,回想起自己初世之修,的确是寂寞的紧。
原来那寂寞并非是孤独无伴,而是心中毫无牵挂,若是你知道世间有一人,总是念着你,想着你,而你也能念着他,想着他,便是远隔万里,孤独一生,也就觉得没那么寂寞了。
而这个人的身份,反倒不会去计较,事实上,有时候那仇人比那情人更加相思入骨。
玄和却是似悟非悟,他所修禅修之道,正需空寂其心,不理红尘,又怎能体会这仙修之道的苦处?缓缓点了点头道:“也罢,只要是你欢喜的事,玄和就陪着你吧。”
真的遇上事情,那禅修又是最为旷达的,不为物喜,不为己悲,方是禅修妙法。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远处掠来,此人足踏红线,遁速快不可当,素蔑贞与玄和瞧见,都是耸然动容,不过二人将灵识禅识分别扫去,却大喜起来。原来是原承天的真身到了。
既知素蔑贞和玄和到来,原承天的真身哪里还能呆得住,就急急赶来,终于还是错过了那场大战。
不等原承天停稳身形,玄和就迎上前去,含笑道:“承天,弹指之间,数十年不见了,见你修为有成,玄和好生欢喜。”
那素蔑贞怎甘落后,急急的道:“承天,承天,快过来让我瞧瞧,老天,竟是玄修四级了,岂不让我和玄和羞愧死,玄和,你不必劝我,这次我真的不想活了。”
言罢却又哈哈大笑,惹得原承天和玄和怎能禁得住,也齐齐大笑起来。
素蔑贞刚才虽可从灵偶身上一窥原承天的修为进境,终是不准,此刻见到原承天的真身,才知道他进境之速,远超自己与玄和。若是换成其他修士,心中免不得要生嫉妒之心了,可原承天是何等人,素蔑贞和玄和,早就将他当成自己的家人,瞧他成就惊人,怎能不喜。
这欢喜是打心眼里流露出来,再也不会有丝毫勉强的。
三人就说些寒温,谈些往事,皆是感慨万千,素蔑贞就道:“承天,那九珑的二世为人,你可曾寻到?此刻九珑又是在何处?她今世修为如何?生的怎样?她有没有忘掉我的这个姨娘,你快快说来。”
玄和不由一笑,道:“你这连珠般的问题,又让承天如何回答?”
第0652章生有何欢死何惧
原承天就含着笑,当真将素蔑贞的问题一一答来,他与天灵宗诸修,就算没九珑这层关系,也是觉得亲密无比,如今再加上九珑,那真个儿如家人一般。
他说到自己身入冥界,得遇九珑画卷指点,素,玄二人皆是惊叹不已,说到自己终于解透遗诗之秘,在伽兰城得遇九珑,二人更是喜笑颜开。
及到听闻九珑用策,破了令无参的谋划,二人就抚掌大笑起来,那份得意骄傲,再也掩饰不得的。
最终原承天叹道:“只是九珑终于还是被昊天苏氏接应了去,若想再见九珑,非得飞升昊天不可了。”
今日重温往事,不由牵动心中一丝离情,却是苦甜参半,只因心事既有牵挂,哪怕隔界相望,也不觉得孤寂了。又因着这份渴慕,身上便有了无穷动力,纵是前方有万千险阻,又怎会在意。
素蔑贞将头连点,道:“若非昊天仙族血脉,九珑怎能这般伶俐,只叹九珑太过灵慧,就连天地也生出嫉妒之心来,这才屡遭劫数。此次蒙苏氏大修见召,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只是苦了承天。”
玄和笑道:“这男女之情,于仙修之士本有大碍,若是绝情断义,便入魔道;若是痴情缠绵,却毁了二人的清修。唯有这般若有若无,续而不断,方是正理。而若能渡此心劫,于二人日后成就皆有莫大好处,蔑贞又何必叹息。”
素蔑贞笑道:“我怎不知天地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只是想到二人隔世相望,不知几十几百年方能一见,那心中怎能不叹。原来便是想成就一段佳缘,也是要吃这许多苦处。”不由得滴下泪来。
这素蔑贞最是纵情肆意的,刚才还言笑宴宴,片刻间就泪流满面,慌得玄和安慰不迭,说了半日,素蔑贞总算收泪含笑。
问起二人此来何故,玄和道:“原是为近日来各处魔踪频现,荆宗主为此忧烦不已,近日就要与南方大陆,罗华大陆等诸宗门会面,共商御魔之计。荆宗主担心天梵大陆西部门宗零落,实力不强,就先派我二人来此巡视,若遇危急,也好及时回报,再定计策。”
素蔑贞道:“这天梵大陆东强西弱,因此这西部最容易成为魔修破界之地,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了,承天此次虽是连诛数魔,刚才又逼退了煞月,可想那魔修怎会甘心,定会卷土重来。”
原承天道:“凡界大陆有七,地域何其广大,魔修就算在此处寻不到出口,必可在他处寻到,我等奔波劳碌,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怕终究还是阻不住魔修破界。”
素蔑贞道:“但尽人事,各凭天命罢了,若是天意如此,那也只好罢了。近数百年来,天地根基,欲发呈现出不稳之兆来,凡魔两界界力不稳,又怎是人力可补,这魔俗大战,最终是免不了的。”
要知道凡界七大陆中,天梵,天一(寂灭),罗华,南方四大陆中人口最多,门宗实力也最强,其次则是黑蛮大陆和无极荒陆了,而紫日最弱。
若是将七大陆诸修集于一处,自然可与魔修一战,可凡界地域如此广阔,诸修往来联络不易,而魔界却是众志成诚,一旦真的破界而来,凡界诸修必然是措手不及。
荆道宗必是眼见于此,才起议召集诸大陆门宗会面,就算难以阻止魔修破界,也需早定良策,以策万全。因此可见这荆道宗的远见卓识来。
玄和道:“此次大会,定在半年之后,承天若有余暇,可来天灵宗一聚,荆宗主若见承天有今日这般修为,不知怎样欢喜了。”
素蔑贞叫道:“是了,是了,既然承天与九珑定了双修之盟,说起来承天也算我天灵宗的女婿了,如此盛会,承天若不露面,岂不是憾事一桩。我等也正好让天下诸修瞧瞧,我天灵宗的佳婿是怎样的人材。”
说的原承天万般扭捏起来。玄和忙向素蔑贞急使眼色,素蔑贞却反将双目一瞪,道:“难道我说的有错?”
原承天对这般盛会,怎能不心生向往,可他想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两位前辈盛情,承天铭刻于心,荆宗主与天灵宗诸位大修,承天更是思之久矣,奈何老父在堂,实不便远行。”
素蔑贞惊道:“老父?承天家人尚在?”
原承天点了点头,便将自己的身世来历相告,素蔑贞道:“既是如此,那委实不能勉强了,人子之道,是为第一天伦,承天既有这份孝心,我等怎能不成全。”
既然原承天无法赴会,眼瞧着双方久别重逢之后,就又要惜别,心中不免离愁别生,好在三人皆是修为极高,这离情别绪在心中一落,立时就烟消云散了,又怎能让其久萦于心。
玄和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承天既有老父在家悬望,我等也留不得你,想来承天与我天灵宗机缘天定,必有重逢之期。”
原承天对二人深深一揖,道:“既是如此,承天就此告辞。”
仙修之士,怎能如凡俗之人那般恋恋不舍,既已决意分手,自然不会留连,原承天说罢此言,反身就走,片刻之间,已是去的远了。
他自思离家或有二日了,刚才又将金偶也招了过来,老父一日不见自己之面,定是心生牵挂,不知怎样着急。想到这里,更是归心似箭。
就将神火祭起,匆匆向家里赶去。
他此刻离家或有数万里之遥,幸好这神火遁速极快,也就半日工夫,已然回到大陈国青阳府。
进家之前,先动用传音术向猎风问过,才知道这两日老父既不见了自己,一天总要向猎风问个七八遍了,那猎风只推说原承天出门会友,可左支右拙,眼瞧着是隐瞒不住了。
原承天心中羞愧,急急遁进书房,一番收拾整顿,去了自己上的风尘之色,这才来到大房,向老父问安。
幸好老父见了原承天之后,就只顾着欢喜,对原承天的去向,也只是随口问了几句罢了。那家人便是如此,若是见不得面,恨不得盘根究底,也要弄个明白,否则心中总是不安的,及至见了面,反倒不会问及,就将前番的怨怼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此后原承天就如往日之般晨昏定省,极尽孝子之道,可老父毕竟已近百年,那身子就日渐衰弱,原承天虽极力施方调理,可凡俗之人,毕竟寿限有数,肉身若是衰竭,任你怎样的仙丹总是不济的。
原承天哪肯甘心,每日陪侍在老父身边,心中则是一直谋算不定,定要制出那起死回生的仙方来。奈何他纵是玄承无双,可尽是仙修之道,于凡人生死之事,又哪有前例可循,因此这仙方完全是别出机杼,无中生有。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他每次想到一剂仙方,就先配了来,再用观玄之法,定测其效,不想试了百次,就失败了百次。饶是原承天执念甚坚,也被弄得没了脾气。
只叹那阴骛仙根离结珠之期尚有十余年,想让老父服此仙珠也是不能了。至于那赤红二丹,更是虎狼之药,老父一旦服下,立时就会送了性命,其后功效更不可知,自是不可擅用。
就见老父的身子一日衰过一日,原承天虽是焦急万分,也是无可奈何,只恨自己玄承毕竟不足,更无那逆天的神通,想着老父不日就将与自己永诀,心中难免伤感不已。
这一日原承天见老父精神甚好,竟弃床柱杖,来到这那院中散步,原承天生怕有失,屏退了诸人,亲自搀着老父在院中闲走。
老父走了几步,就在院中一处石凳上坐下来,含笑道:“小宝,为父有一件事,一直想来问你,你可不能对我隐瞒了。”
原承天忙道:“孩儿自该据实以答。”
老父笑道:“我瞧你那媳妇,可不是凡俗之辈,这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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