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来,便对着原承天轻轻点了点头,原承天也不说话,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个人的罪业机缘只能是自我消受,他人分说不得的。
此次在这罪已殿燃香消煞,也算是意外之喜。这煞气总是仙修之士心中的头号隐患,此刻能消得干干净净,就觉得仿若重生,这个机缘,可比得了什么天材地宝要可喜的多了。
而猎风于此事上得的好处就更多了,猎风不曾修得风月之体,而其仙鬼双修之躯能否用上消煞灵液也尚未可知,因此这煞气于她总是个天大的隐患,能在此处消去,自是再好不过了。
玄焰虽无煞气缠身之忧,也替二人欢喜,去了这桩天大的心事,主侍三人便在这大殿中闲逛起来。
玄焰道:“此殿再没什么好处了,不如去休。”
原承天笑道:“怎见得就没了好处?”
玄焰道:“这大殿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好处?”
猎风便是一声冷笑道:“刚才那个香案,先前不是也没见现吗?就凭你这不耐烦的性子,就算是有天大的机缘,也要被你错过了。”
玄焰被这话说的语塞,又不肯轻易认输了,心中就存了一口气,想在这大殿之中,再寻出好处来,忽地想起一事来,笑道:“本老人家怎么糊涂了,竟忘了此事?”于是就在脑袋上升出一团火焰来,将四周照得通明。
猎风忍笑道:“这大殿有四壁的明灯照亮了,你脑袋上再点一盏灯来,又有何用?”
玄焰嘿嘿一笑道:“这事你就不懂了吧,这壁上之灯,左不过是灵草捻就灯芯,古玉滴出的髓汁为油,虽可烛照万年,也不过是寻常之火,只能瞧见可见之物。而本老人家头上这盏明灯,却见照出那未可见之物了。”
原承天听来就是一喜,道:“玄焰,这么说来,那碧焰教你的修行法子,你已然有所进益了。”
玄焰傲然道:“本老人家的灵慧,虽不敢说天下无双,也是数三数四,区区修行之道,何足道哉。”
猎风道:“这倒奇了,你怎的这样谦逊起来,以你的灵慧,自然是天上有地下无双。”
玄焰白了她一眼,道:“那朱雀前辈的灵慧,上达仙庭,下达九渊之宙,我怎么去比?主人的灵慧就算朱雀前辈也是赞叹的,我又怎么去比。”
猎风笑道:“好吧,你既是说的实情,我也不笑你了,你倒说说,你近日修行之得罢了。”
玄焰道:“这灵焰的修行之法有何难处,自是一学就会,如今我头顶这一盏明灯,就叫做照幽灯了,也是我近日修行的小小成就。”
原承天细细想来,也觉得是听说过照幽灯的名字,却不甚了然,就笑道:“这照幽灯的好处你且说来听听?”
玄焰道:“此灯的好处,一是照耀微尘,任你如何细小之物,再逃不过此灯的,二来,则是可照亮九渊极暗之地,那寻常焰光不能去的地方,再也拦不住这照幽灯的。”
说到这里,忽的“咦”了一声,原来在照幽灯的照耀下,就在那大殿的一处墙壁处,分明现出一扇门来。然而刚才玄焰从大殿四处寻游时,再也没见过此门。
原承天瞧见此门,也是一奇,就先让玄焰闭了此灯,玄焰依言将照幽灯一收,就那见扇门也随之消失,就是一面普通的墙壁,两边再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原承天与猎风这时才知道,玄焰果然是没有胡说大气,这照幽灯倒是的确有些神奇之处了。
原承天立在这墙壁前,就用禅识探去,不想这禅识滑过那面墙壁,一时也没发觉有何异样之处,但若是将禅识停在墙壁上探得久了,就可发现那墙壁前似有一层薄薄的物事,那禅识也是怎样也堪不透的。
原承天奇道:“这扇门果然是大有古怪,若非玄焰的照幽灯,怎样也无法发现这扇门的。”
玄焰就跃跃欲试起来,道:“何不进门瞧瞧去,说不定这门中就有什么宝物了。”
猎风瞧着那面墙壁,初时也没觉得怎样,可越瞧越觉得心中烦恶起来,就皱起眉头道:“这天阙何其广大,又何必定要拘于此处?”
原承天道:“一条路若是走上去了,就不必再回头,无论是福是祸,总是你的机缘,趋吉避凶固然是好,可何处是吉何处是凶,不亲自一试,却是说不准的。”
玄焰拍手笑道:“这就是了,这罪已殿既能消了你等的煞气,可见是无上福地了,这扇门后,焉知不是又一桩大福缘?”
猎风越瞧着那扇门,就越觉得心中烦恶之意更甚,但原承天与玄焰都是想一探门后究竟,她也劝阻不得,便道:“也罢。”
原承天心细如发,已是瞧见猎风的神情有异,他知道猎风向来极是大胆,凡事皆冲锋在前,再也没有过畏惧之时,此刻神情,令人深思,不由想起一事来,心中就是一动。
于是便道:“猎风,你心生异状,其来必有因,这门后之事,或许与你有大妨碍,你也不必勉强,就候在这里,让我与玄焰去一趟好了。”
猎风怎肯答应,道:“主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这心里的烦恶,或许与那柱香有关,主人不必而犹豫了,若失机缘,岂不是天大的憾事。”
原承天点了点头,将手在那面墙壁上轻轻一推,那扇门却是如铜墙铁壁一般,又怎能推得动?不得不暗运真玄,再次伸手推去,这一次动用的力量,便是一座山峰也推得动了,哪知道仍是如蜻蜒撼石柱,动不得分毫。
要知道既设此门,则必有法子打开的,若是要动用法宝才能破门而入,则设此门于此,又有何意义?自己看来只是找不到方法罢了。
正在沉吟时,玄焰再次将照幽灯点亮,将那扇门的轮廓又显现出来,原承天心中一动,再次伸手推去,就见那门无声而出,现出一个幽深的门户来。
原承天这才明白,若无这照幽灯,则这扇门就等于是瞧不见,不存在一般,唯有这盏灯照定了,那门才算真正存在,这天阙的机关,倒是与他处不同了。
正想抬足步入,玄焰早就抢先一步,窜进了门里,原承天想了一想,就任由玄焰带路。想来这门中必是暗障极多,就如同那门上的薄层一般,总要由这照幽灯照定了,方可如同寻常之物。
玄焰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生就好奇之心,可它也知道门中极是古怪,也不敢走得太快,于是第一次缓步而行,不敢离原承天与猎风过远了。
猎风深吸一口气,也跟在原承天的身后走进此门,好在她的心中虽是烦恶不安,倒还没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想来这门后的物事,或许也没那么可怕。
就见那门后乃是一个夹道,只容二人前肩走过,此道深幽漫长,也不知通向哪里。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咚咚之音,此声极似脚步之声,可任何人行步也不可能这般沉重的。原承天本能的用禅识探去,却发现禅识在这个所在,只能探去八九丈罢了。
看来这夹道的禁制竟是十分厉害,竟连这禅识也动用不得的,他急忙一运真玄,好在这真玄尚可运用自如,这让原承天略略松了一口气。
禅识虽是探不到远处去,那玄焰的照幽灯仍可达及远处,就见在前方百丈开外,有一道白影显现,细细瞧去,见是一名银甲武士。
这身银甲是为全身甲,将这武士的上下覆得严实,就连那眼睛也被摭住。这武士初时只是缓步而行,却是越走越快,这百丈之距,也就是眨眼间就走到近头。
就觉得一股极强的灵压扑面而来,玄焰的照玄灯被这灵压所迫,也明显的暗了下来。
灵焰哪肯服气,手中就生出一团火星,向那银甲武士直射而去,这真离玄焰若遇到五金之器,岂不是如刀割豆腐一般?然而那火焰弹到武士身上,却是伤不得武士分毫,复又弹了回来。
原承天见这真离玄焰也奈何不得此人,不由大此一惊,急急抢到玄焰身前,手中无界之剑早出,刺向这武士的胸口。
这武士居然不闪不避,任由原承天刺来,就听得“叮”的一声,这锋利之极的无界之剑亦被反弹回来,而此刻武士双拳已至,就朝着原承天的胸口狠狠击去。
这一击所挟灵压非同小可,若被这双拳击来,定是粉身碎骨了。
第0603章独路相逢智者胜
好在原承天自伽兰城中一番历练,这近身格斗之术倒也略有所成,而又因有风月之体在身,这动作也是最灵便不过的,当下略退半步,沉肩滑步,已避过武士此击。
既是无界之剑也奈何不得此人的银甲,原承天也就不必再做尝试,手中法诀一发,就是一记天雷击顶。
然而此雷击到武士身上,此人也只是微微一晃罢了,再扬双拳,就击向原承天的面门。这一式好不沉重,那灵压已逼得原承天连眼睛都无力睁开,若被此拳击中,怕就是个死了。
原承天不得不向后疾退,只是这次闪避已显得勉强。银甲武士瞧出便宜来,步步进逼,却不想两道刀芒一闪,猎风已冲了过来。
在这狭道之中贴身战斗,正是猎风的特长,就见那青红两道光芒绕定了银甲武士,叮叮当当声传来,片刻之中,这银甲武士也不知中了几刀。
然而这银甲武士身上的银甲实在了得,被这挟冰裹火的冰火双锋击中无数,那甲上甚至连一丝痕迹也未曾留下。
不过细细观来,这武士除了灵压强大,银甲坚不可摧,倒也没有其他的惊人之处。奈何就是这两处优势,使得此人可以不必顾忌对手的攻击。就见他与猎风招招抢攻,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原承天的禅识虽不能及远,好在此刻这武士就在身侧,当即用禅识向此人一罩,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原来这银甲之中,竟是空无一物,分明就是一个灵偶罢了。
然而就算是只是一具灵偶,如何将其制服,却令人大大头痛,这灵偶刀枪不避,水火不忌,亦不怕雷击之力,简直就让人无计可施。
幸得有猎风挡在身前,原承天可以从容计议,他的双目一瞬不瞬的瞧着灵偶,很快就让他瞧出异样来。
原来每次猎风的冰火双锋砍在这灵偶身上,那被攻击之处,就会闪现一点紫金色的光芒,这光芒原该就极其微弱,又是一闪而逝,若不凝神细察,哪里捕捉得到?
就这一点紫金光芒,让原承天立时明白过来,他喝道:“猎风,这灵偶的衣甲是被金锃神光照耀过的,天下的五行之术,再也难破,你且退后了,让我亲自应付他。”
既然这灵偶已被原承天找出来历来,凭原承天的玄承手段,定是有无数方法可用了,猎风听闻此言,就将双刀在胸前一摆,挡住了灵偶的双拳,又借这拳击之力,飘然身退,这身手果然是干净漂亮。
原承天让过猎风,横在灵偶身前,不等那灵偶有所反应,口中断喝一声:“禁!”
原来是用出禁字真言,以化解灵偶身上的金锃神光的威能。
所谓世间之力,法则最强,这金锃神光的好处,就在于能改变法则了,比如若是真离玄焰击到这衣甲上,那衣甲就化成异种寒冰,取水克火之意,则玄焰再强,也是无能为力。
而若是天雷击来,则衣甲立时转换为木属之物,从而令天雷无功而返,凡此种种,其属性应对攻来之物,皆是瞬息万变,就算是冰火双锋齐至,也能转换及时,让对手难以攻破。
既是法则之力,除非是有更强的法则施加,否则便是无法可解,因此原承天虽然施出禁字真言,心中也是惴惴,不知此法能否有效了。
这禁字真言施出时是无声无息,便是禁住了这银甲上的金锃紫光,同样也是毫无征兆,因此原承天施出真言之后,脑后就生出一点红光来,向那银甲一扫。
这红光原是万鸦血珠上的血光,因自己所遇对手越来越强,此光威能已是不彰,也就很少用过,恰好前几日刚得了止息珠,那止息珠最擅吸收五行灵气,如今二珠合一,也不知这道血光的威能如何,今日正好一试。
这血光经与止息珠融合之后,其色更艳,其速更是快过任何法宝,就见红光扫去,那灵偶自左肩至右肋,就被生生的横切下来,银甲轰然落地。
原承天心中大喜,要知道银偶虽被禁字真言禁住了法则之力,但其坚其固,仍非寻常法宝所比,可见这血光与止息珠合修之后,果然是威能大增,却不知日后能否修成七灵珠,那七灵珠又是怎样的威能。
灵偶虽被扫去大半身,仍可行动自如,独臂再次击来,着实是不知死活了。
原承天既知禁字真言生效,胸中再无惧意,脑后红光再次扫去,此次则是毫不客气,红光纵横交错,顿时就将这灵偶扫得七零八落了。
能击败这个灵偶固是一喜,而见这脑后红光威能强大,原承天心中更是欢喜了。
不过更让他欢喜的是,他自己灵偶损毁之后,一直就想重觅佳材,再炼出一具来,毕竟没了灵偶,这传字真言可就用不上了。如今见到这具银偶材质奇佳,又怎能不动心。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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