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就与刘识丁匆匆而别,也不辩路径,只顾笔直向前遁去。他此番遁逃,可比昔日在伽兰裁外还要惶急。当初步遥环虽是比月华宗宗主强大许多,毕竟步遥环不知自己的所在,可这月华宗宗主,却可循着空中的一点淡淡灵息追踪而来,两者实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一路遁去,主要是靠“玄,风”二诀,其在路途之中,或折向,或急遁,或干脆停下片刻,扫荡四周灵息,于这遁逃之术可谓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不过他心中自是深知,不管自己如何施为,月华宗宗主或早越晚,总能寻到自己,这羽修之士的大能,端的不可小视了,否则立时就是大祸临头。
好在这番遁逃,或可将月华宗宗主的注意力牢牢的吸引在自己身上,猎风等人也就安全许多。
至于他在传音符上留的讯息,不过是与陆沉星等人约好在三月之后,于七寒海碰面,想来这三月的时间,自己总该有法子能摆脱追兵。
时光匆匆而过,弹指间,原承天马不停蹄,竟是足足的奔逃了一月有余,而遁逃之时不辩路径,也不知现在是身在何处了。
这一路上,所遇幻域灵兽自是在所多有,甚至还有那四级妖修现身。可在身怀斩兽仙刀的原承天看来,这些幻兽不过是收上门来的利是,获利之余,也可打发旅途孤闷罢了。
这一刻,他感到体内真玄已耗去七成之多,这才想了起来,自己竟是有半月不曾打坐调息。若非这紫罗心法可自行运转不绝,自己哪能撑到这么多天。
只是紫罗心法虽可自行运转,终是比不上调息运神之功。便停了下来,先将一粒真玄丹服了。再用一张灵符,将这四周数十里的灵息扫荡一空。如此略觉放心,或可在此停留片刻了。
他此刻躲避大敌,自然已向朱雀合盘托出,朱雀也不表态,只是微微点头,仍是一心去炼制那件九玄寒晶之器。
那朱雀的炼器之能,自是天下无双,只可惜自己为避强敌,将这番机缘生生错过了。
略略将体内真玄运转一周,就朱雀从塔中传音道:“道友,你此次可往小寒海去,到时本座自有调度。”
原承天听到小寒海三字便是一怔,那小寒海之名其实是由七寒海得来,此处与七寒海同样是冰封世界,是幻域之中极有名的两处冰属之地。
只是那七寒海广阔无极,又是天阙可能显现之地,故而千古留名,而小寒海这个所在,其域虽也有百万里之广,可比之七寒海都差了许多。
而让原承天诧异的,朱雀既是与自己随行,那么自己的对手便是朱雀的对手了,朱雀势必不会袖手旁观,可是那冰封之地,却与朱雀的本性相逆,若是到了小寒海这种所在,朱雀的太一神火又该如何施展?
不过朱雀既出此言,则必有玄机,于是也不多问,在脑海中的地图找到了小寒海的位置,就此径直遁了过去。
如此又是三日,就觉得四周景色慢慢变化,由满目苍翠渐渐变成霜寒露冷,最后终于是冰雪世界,看来离这小寒海应该是很近了。
那小寒海的地名中虽有一个海字,可今时其实并无多大的水域,原来昔日曾有两名仙修之士,为争夺一件飞升之宝而在此处斗法,一一对应位大德之士各施法宝,竟将此处的水域蒸的一空。小寒海中心的方圆数千里,多了点点湖泊水洼,而古时海域连天之景,则是不复见了。
再行一日,那空气就愈加寒冷,若说是滴水成冰,委实是小瞧了此处的寒气。别说那灵修之士根本无法在此处生存,就连原承天也第一次感到寒冷之意了。
原承天往四周一望,只见触目所及皆是冰川连绵,白雪茫茫,除了个“白”字,哪里还有其他颜色。
于是便向朱雀传音道:“前辈,晚辈已至小寒海了,还请前辈示下。”
朱雀半晌也无回应,足足等了半日方匆匆回道:“你先金塔祭出,也不必进来,再等本座半日。”
要知道原承天虽是一路急行,不敢休息片刻,可他心中深知,那月华宗宗主必在三四千里开外,以此人的修为,也就是半日便可到迭此处。若在此停留半日,其危险可想而知。
只是朱雀既是已下法旨,又怎能违命?原承天只得将金塔祭出了,寻一处雪地坐了,再次调息起来。
不想过了片刻,原承天的禅识之中,便出现一只灵禽来,此禽虽只是三级妖修,可原承天的禅识中辩的分明,此为一只六目灵禽。
这种灵禽生就六目,目力极佳,千里远的物事不过一瞥便可得见。若是平时见到此禽,原承天原不会在意,可正值逃亡之际,那月华宗宗主早前又显示出御兽之能来,原承天又怎敢大意?
于是忙用域字真言将自己罩住了,先瞒过这六目灵禽的目力再说。然而他虽手快,却发现那只灵禽仍是朝着这处来了,可见在自己的灵识未曾发现此禽时,此禽已然发现了自己。
原承天心中暗暗着急,只得向朱雀道:“有只六目灵禽飞来,晚辈的行踪,怕是被那人发现了。”
朱雀这次回应极快,道:“此禽来的正好,正是要让它发现了,本座有密宗心法一册,你可先行修行了再说。”
就见一物从塔中飞出,乃是一只玉筒,原承天招手将玉筒接在手中,略用灵识一扫,以知如何应用了。就将玉筒握紧,那玉筒中的密宗心法,瞬间就直达灵识之中。
只是这传功虽是容易,若想将这心法领悟透彻,岂不是要费上一番工夫?那朱雀既然早有传功之意,为何又要等到此刻?也不管心中疑问,忙忙将这心法瞧来,不觉心中一喜。
就在这时,就听朱雀道:“本座已将九玄寒晶炼成,此器为九玄寒晶阵器,分为九柄寒晶法剑。以本座此刻修为,只能将其炼成为玄修之宝,不过借此小寒海的无边寒气,或可显出羽修级法宝的威能来,你持此阵器可布成九玄寒晶剑阵,或可与那人对敌了。”
原承天刚才已知这密宗心法就是阵法之学,他本就于世间诸种阵法极有兴趣,就连那号称天下三奇阵的小天罗阵法亦是熟谙于心,是以于阵法一节,实是难不住他的。
然而就算他玄承无双,想在这片刻之间学会此阵,也不啻为天下至难之事,不由心生薄怨,若是朱雀早传此术,岂不是可轻松破敌?
朱雀也像是猜出了他的心事,微笑道:“道友,这九玄寒晶阵法,本座亦是刚刚悟出,否则怎会此刻才传于你?本座亦需依这九剑器的本身材质变化,方可悟出此阵来。要知道便是同样是寒晶所炼之物,可由于方位不同,那材质亦是大不相同的。”
原承天也算是玄承惊人,于冲龄时就可自制法术来,可若与朱雀自制剑阵心法一比,可就是天差地远了。
他自知朱雀为制此剑此阵,必是极耗心力,自己又怎能被她轻瞧了。于是郑重言道:“前辈但请放心,晚辈自该不负所托,必要在这盏茶时间,学会这九玄寒晶剑阵。”
大话虽是说出了口,可那盏茶时间,不过一瞬。原承天自是面临一生最大的挑战了。
第0559章饮啄得失唯在身
原承天当即将心境微沉,就将那阵法浮现在脑海之中,以其强大禅识,将这阵法全局尽揽于心。
常人若学一事,需得由点及面,循序渐进,方能有所成就。而人若观其一物,也需由此至彼,总要周转一周,才能瞧得完全。
原承天修行之法却是不同。他既在脑海中布成此阵,那禅识就像是生了一双天眼一般,于此阵法的种种细微之处,亦是再无错漏的。而与时同时,那阵法的种种玄奥之处,亦可同时在心中明悟参透。
这种修行之法名叫天心天眼之术,乃是原承天在大罗金仙境界时学得,此刻用来虽是极为吃力。好在原承天的玄承原就不俗,倒也能勉强应付得了。
如此修来,果然只是盏茶时刻,就将那九玄寒晶阵法尽然修得,于任何细微之处,也绝无错漏了。
只是虽然学得这无上剑阵,原承天心中仍是有一丝遗憾。
朱雀原本答应用这九玄寒晶制出一件昊天之宝来,只可惜猝遇月华宗宗主之后,为应付此人,朱雀才不得不临时变了主意,先制出这九玄寒晶剑阵应急。
便是以朱雀之大能,于仓促之间,也是难以制成昊天之宝了。
想来这也是原承天的福缘不足所致,却是怨不得他人,若是当初不对那幻兽生出贪心来,又怎会遇着月华宗宗主?可见人之心念一动,天地必知,而人之机缘,也端看其人的心性举动了。
需知那一饮一啄,虽由天定,亦在人为。
朱雀于塔中观原承天神色,便知这九玄寒晶阵法已然被原承天悟得。只是这小小技能,怎能令朱雀动容,也只是将头微微一头罢了。
于是向空中一指,一道白光闪现出来,原承天凝目瞧去,却是一颗白丸,知道这白丸便是九玄寒晶剑器了,便接了过来。
朱雀道:“此次猝遇那贼子,不得不将这九玄寒晶仓促制成此器,却远未发挥此九玄寒晶之能,委实是可惜了。而本座答应你的昊天之宝,又怎能反悔了。是以本座倒有个计较来。”
原承天道:“承蒙前辈制成这九玄寒晶剑阵,已是莫大恩德,前辈又何必纠结于心?那昊天之宝,或得或失,亦要看此人福缘,总是晚辈福缘不足,故而与此宝失之交臂了。”
朱雀笑道:“你能如何想来,可见你心境通达。只是本座何人,既出大言要赠你昊天之宝,怎能言而无信,让那仙庭诸人耻笑。”
原承天听到朱雀如此说闲,又怎敢多言,只能默默无语了。
那朱雀又道:“本座想的是,你这件金塔虽不是俗物,可毕竟是玄修级法宝,日后终无大用。只是本座以此刻之为,想炼制昊天级法宝却难仓促而成。不如等我将这幻域我两个分身寻着了,那时以的玄修之为,炼制这金塔也就是弹指间事了。”
原承天心中自是无限欢喜,这金塔本是九珑亲父所赠,自己得这金塔,实有异样情结,而此塔毕竟是防不得羽修的,想来随着自己日后修为进益,这金塔怕就是用不着了。
如今朱雀答应重炼此塔,并且要将将炼成一件昊天之宝,可不是一举两得之事?更不知此塔炼成昊天之宝后,会添出多少威能来,原承天自是无限向往之致了。
不过此刻心思,却要全部用来这九玄寒晶阵上才是。
原承天便将那手中白丸祭了出去,一道法言念毕,那白丸刹时在空中现出九道碧色光华来,而每道光华之中,便有一柄三尺法剑。这便是九玄寒晶剑了。
此剑甚是奇特,唯有剑身,却无剑柄剑锷。而剑身上所刻符印,粗瞧来也就是几句昊天真言罢了,而若用禅识细细瞧去,见此符隐现雀影,分明就是朱雀的原身了。
这个朱雀印记,可是非同小可,可不仅仅是表明此物为朱雀所制那么简单。原来但有此印记之物,必蕴一缕朱雀灵识,若遇极危之境,可将此灵识启动来,那上天必是立时便知,朱雀自会降下太一神火来,以解其危。
只是此时朱雀原身已然分裂成千,此标识暂时是用不得了。
原承天就依阵法之变,将其中八柄九玄寒晶剑分布四周去,手中只留了一柄。刹时间,这九玄寒晶阵已然布成,专候那月华宗宗主到来了。
正如那朱雀所言,这九玄寒晶剑阵虽只能算是玄修之宝,可因这小寒海特殊法则之故,就平添出数倍威能来,足可与羽修大士一较了。
此时禅识中那只六目灵禽飞得更近了,原承天知道那月华宗宗主必将随后出现,自己在此布成剑阵,无论怎样掩饰,怕是难以瞒过此人的灵识,于是只将那域字真言将自己护住了,便那雪地中端坐。
也就过了片刻,那空中云团极速翻滚,被迫得四处而散,可是这压力来得太快太强,便是云团想散去,也是不及。于是那云团就不得不聚在一处,其颜色也就呈现浓黑之色来,自然而然便生落雨。
羽修过境,果然是天像必变,这乌云堆积,落雨无边,也只是寻常。
原承天身在域字真言之中,自是感觉不出这云团中的强大灵压,不过他的禅识之只,早就探明了身周的任何变化了。
于是他将目光一抬,瞧着空中的乌云笑道:“宗主此来何迟?”
就见那乌云缓缓散去,就现出月华宗宗主的身影来。此人既为羽修之士,就算心中恨极了原承天,那脸上怎会显出半点来?何况既为羽修,于临战之时,自是要将这恨怒悲喜生生抑制住了,再也不会自乱心境的。
于是月华宗宗主也是微微一笑道:“道友遁逃之术甚是高明,本座果然是望尘莫及了。”
此言虽有讥笑之意,原承天又怎会在意?对他这等修为不高的修士来说,那遁逃之术本就该苦修才是,难不成被人逼住了,不得不力战殒身才算得英勇?
要知道在仙修界中,那“英勇”二字怕是与“愚蠢”相差无多了。
原承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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