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朵青莲,在身边环绕不休。
原承天向无界之剑一指,此剑放出道霞光来,向廖玄修射去,廖玄修身边的三朵青莲闻警而至,将这道霞光托住,双方僵持良久,忽听“啪啪啪”三声传来,三朵青莲竟是被霞光震碎,但碎莲却是凝而不散,只不过退了数丈,复又聚在一处,再次托住霞光。
原承天羡道:“玄修之能,果非我所及。”
此时那时霞光之力已弱,原承天再次震动无界之剑,又发出三道霞光来。而瞧那廖玄修,虽是将青莲复聚,可真玄也是消耗不小。见又有两道霞光射来,目中微露恐惧之色。
那朵朵碎莲此刻已经化成一朵斗大的莲花,又迎向霞光,双方在空中碰撞不休,发出耀目的光华来,将半个天空都照得雪亮,原承天忽听到下方喧闹,往下一看,啸了一跳。
原来此时虽离了元青城,却仍是凡俗之界,地上不知有多少凡俗百姓正仰头观看,目睹这千年难见的奇景。却见人头攒动,也不知聚了几千几万人。
原承天叫苦道:“这还得了,不管是霞光还是青莲落地,岂不是要死上千八百人,不能在此处斗法。”
然而此时想撤离战场已是迟了,两道霞光此刻已经再次击碎青莲,廖玄修虽然再运真玄,将那青莲凝聚成一处,可还是有数朵青莲直坠而下。
而地上的无知百姓,哪知这玄修护身青莲的厉害,兀自指指点点,欢笑不已。
原承天正想动用域字真言将青莲困住,忽见一名黄冠修士急急飞来,伸指向那几朵碎莲一点,那碎莲立时飞到他的袖中。
廖玄修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收我的护身青莲?”
黄冠修士叹道:“羽仙,你煞气发作,竟是连我也不认得了,若非是麻师侄传讯,怎知今曰之变。”
原承天心中一惊,此人既是廖玄修的同门,又见自己在与廖玄修斗法,自会视自己为敌了,自己纵有天大本事,又怎能同时面对两大玄修,而这黄冠修士的修为,却比廖玄修还要高出两级来。
正在心中惶惶,黄冠修士道:“原道友,此次你引开廖仙羽,救了我门宗弟子,我月华宗上下,受你恩惠不少。”
原承天这才舒了一口气,这月华宗总算来了个讲道理的。
便道:“区区小事,何止挂齿,只是这廖前辈修为高明,晚辈已是抵敌不住了,还请前辈叔法化此劫难。”
黄冠修士道:“只能先消耗尽她的真玄再说了,哎,数百年的清修,终有此劫,却不知此后结果如何。”
要知道煞气虽可设法控制,却难以尽数驱除,这也是原承天非要甘冒奇险,却修行风月之体的缘故了,只是就算是修成风月之体,也只是将煞气逼于一处,若想将煞气完全驱除干净,却是不能。昔日在南方大陆时,原承天从宰父丹处得到消煞灵液的配方,幸好他诸材齐备,倒也配了几滴,只是此方究竟是否有效,原承天不曾试过,而就算他有心想以此液救治廖玄修,可无缘无故的取出此液来救人,没得让人怀疑居心叵测。这世间之事,总是如此,哪怕你一番好心,却又怎有人信?
廖玄修的神思忽清忽浊,她听见黄冠修士与原承天交谈时,不知是否有所触动,就在一边驻足倾听,并没着急动手,心里总觉得这黄冠修是旧相识,可又始终想不出来,等听到黄冠修士要消耗尽她的真玄,不由神色一变,足下风雷声再起,竟是向远处逃走了。
黄冠修士道:“不可让她去别处惹事,总要追上他才好,原小友,还望助老夫一臂之力。”
原承天道:“前辈所请,自不敢辞。”
黄冠修士并无遁器,其足下也无太大动静,不过其法袍的一双大袖向后一拂,身体就窜出数里去,原来这法袍兼具遁器之能,也应是一件不俗的法器了。
原承天驾着白斗,却不敢动用全力,他刚才迫不得已,连接动用太一弱水与无界之剑,已尽数被黄冠修士瞧在眼中,若是此人贪慕他的法器,又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这黄冠修士目前虽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可世间人心,却也难说的紧,不得不防。
二人一前一后,向廖玄修追去,廖玄修刚才两次凝聚护身莲花,真玄消耗不少,而因其神思昏乱,也大大影响了她展法术的效果,眼见她的遁速渐渐慢了下来。
黄冠修士道:“原道友,你我从其两侧慢慢逼过去,你那法剑甚是厉害,她既碎了两次青莲,必不敢硬接,见你法剑霞光,必会退避,而老夫则可趁机施出法器来,将其困住。”
原承天道:“如此甚好。”
二人商量以毕,依计分开,各向廖玄修的左右两侧逼来,原承天先行一步,已赶到廖玄修身侧,正想无界之剑来,忽得瞧见黄光修士目光死死的盯着此剑,竟是大露贪婪之色。
原承天暗叫道:“糟糕。”
第0349章世间真伪实难定
只是虽窥知黄冠修士心思,可若就此离去,反倒露了行迹,而此黄冠修士修为虽比廖仙羽还高出两级,自己依仗太一弱水与无界之剑,未必就会落了下风,若是自己能大展神威,说不定也能断了黄冠修士的念想。
是以原承天不退反进,将无界之剑祭在空中,法诀连施之下,此剑大放霞光,缓缓向那廖羽仙逼去。
这也是原承天手下留情,若是将霞光完全将廖羽仙罩住,廖羽仙正值神思昏乱之际,怎能逃出命去。
廖羽仙见霞光逼来,深知厉害,忙将足下风雷遁术急急施展,已脱离了无界之剑的霞光笼罩,那边黄冠修士早就等候多时,一对金镯早就祭在空中,见廖羽仙飞来,法诀一发,金镯霍地套将下来,将廖羽仙的手脚套住。
廖羽仙极力挣扎不休,怎奈这金镯上法诀乱舞,尽将廖羽仙的真玄化去,不过片刻,廖羽仙真玄化尽,已是气若游丝,不过她一双妙目发倒清明了许多,她瞪着黄冠修士,惊道:“刘师兄,你怎会在这里?”
刘姓修士叹了口气,道:“羽仙,你总算醒了过来,先前你煞气发作,以致神思迷乱,若非这位原道友,却不知要闯下多大祸事了。”
廖羽仙低头回想,良久方抬起头来,惊呼道:“是了,刚才我一时神思糊涂,好像向那清越出手了,清越此刻却是怎样?”
刘姓修士道:“清越应是无妨,全仗原道友以妙术罩住清越,这才避开羽仙的一掌之厄。”
廖羽仙听到清越无事,心中略觉放心,但愧疚之心,却哪能一时便除,见那刘姓修士正欲取去金镯,忙道:“师兄,且不必取镯,我此刻只是真玄散净,方才神智清明了些,若是真玄恢复,只怕又不知闯下何等大祸来,你也知我的功法与众不同。”
刘姓修士点头道:“只是委屈羽仙了。”他忽然抬起左手来,在右手腕上一划,玄修之力何等惊人,此轻轻一划,这右手腕就被齐齐割断,鲜血急涌而出,断腕则是自空坠落了。
廖羽仙惊道:“师兄,你这是何故?”
刘姓修士随手将断腕接住,纳入袖中,却是面有惭色,叹道:“羽仙有所不知,愚兄正值冲击六级玄关之境,心思难免燥动不安,刚才瞧见原道友法器绝伦,竟一时起了贪念,这实是我心境不足之故,我自断手腕,不过是提醒自己,不可再动妄念罢了,等我心境平复,自会接腕续骨。”
原承天惊骇不已,道:“前辈,那冲玄之时,心境不稳却是常事,前辈又何必自伤其身,这让在下情何以堪?”
刘姓修士笑道:“贪痴之念,自是我辈修行大忌,我既生此念,就该受些薄惩,我自修行仙道以来,便是心境不足,若靠自我反省,只怕却是难了,不如断去此手,暂毁去一半修为,就算贪生再起,想来也是奈何不了原道友了。”
原承天虽是经历极多,可像刘姓修士这般,以自断手腕抑止贪念的举动,却是闻所未闻。
廖羽仙也笑道:“原道友,不必替刘师兄惋惜,他的手段虽是激烈了些,倒也是压制冲玄浮念的妙法。”说罢神色转为苦涩,又道:“只是说来惭愧,本座却无师兄壮士断腕之志,而这煞气却是一时难除,却该如何是好。”
原承天一时冲动,便想将消煞灵液说出口来,可是刘姓士断腕抑念,着实罕闻,孰不知这是他刻意做伪之举,这世间的大奸大恶之人,原是常行大慈大悲之举,这一点倒不可不防。
便转口道:“煞气确是难除,这可怎么办?”
廖羽仙道:“道友不必替我担心,自有刘师兄送我回转宗门,宗门长老,想来必有办法。至于本座刚才所提仪的,欲邀道友为客修之倡,还请道友三思。”
原承天道:“在下省得。”
刘姓修士道:“羽仙邀道友为客修,实为无奈之举,有一句话,我需说的明白,羽仙之所以开口相邀,实是因为本宗与清虚宗大战将近,本宗人手不足之故,但本宗一旦与清虚宗开战,必有损伤,此时邀道友为客修,却是有几分私心的,道友不可不知。”
原承天心中自是明白,门宗邀修士为客修,平时自是相安无事,但一旦宗门有了大事,客修自该出手参战,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实为客修必尽的义务。如此可见,这刘姓修士倒是坦白。
廖羽仙道:“本座亦知此时邀道友为客修,对道友大不公平,道友不曾受本宗半点恩惠,却要替本宗出力,若非在下煞气发作,神思昏乱,实是难以张口,不过本座瞧出道友亦处在冲玄之境,冲击玄修之境,实是艰难无比,本座倒是有些心得,若是道友不弃,便拿去一观如何,此事却与客修一事毫无关系,道友亦不必为此耿耿。”
说罢凝神片刻,以刚才恢复的些许真玄制成一道传功符来,向原承天抛来。
原承天接过此符,用识一扫,便知此符所记,乃是廖羽仙昔日冲击玄修玄关的诸般心得,极是难得可贵,自已虽是玄承无双,可这种他人修行的心得,对自己亦有极大好处,廖羽仙此礼,不可谓不重。
刘姓修士道:“若想冲击玄修玄关,非要用到本宗的万年玄玉不可,此物虽是本宗所有,奈何在下亦无权动用,除非是道友身为本宗客修,自可向长老申请,拿来一用。想来道友亦可知晓,这万年玄玉,在任何宗门皆是紧要之物,实不便轻易许人的。”
原承天道:“前辈所言,在下自也省得。”
要知道那万年玄玉之所以得之极难,实是因为此玉并非仅指其万年之期,那世间美玉,往往是在亿万年前形成,万年之玉倒也不足为奇,而之所以有个“玄”字,则是因为采来灵气充足的美玉之后,需经诸般法术炼制,并且经年不停,足足需要万年之久,方能炼成一块万年玄玉。
是以此玉只有立派万年的大门大宗方能拥有,就算天一大陆门宗如云,可立宗万年的门宗却是屈指可数了,这也是万年玄玉极难获得的缘故了。
至于那些小宗小派,此等宝物则是想都不用去想了,而普通修士修到玄修境界时,若不能投靠大门大宗,其修为进晋可就难了,原承天当初冲玄之时,也是因机缘巧合,方得到一块万年玄玉,可此等机缘,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是以当廖羽仙邀请原承天为客修时,原承天之所以有所动心,也是因为此故。
不过因为他知道自己离冲玄之境尚有不少差距,此事并不算急迫,是以有些忧豫。
若是他到了非得此玉不可的地步,那么廖羽仙的邀请他自是会立时应允了。
刘姓修士忽笑道:“我等这般围着道友说项,倒是有挟宝逼迫道友之嫌了,也罢,道友助我制止羽仙,又有相救本宗诸多弟子之功,在下若是仗着这张老脸,再加上羽仙美言,或可将那块万年玄玉请出给道友一用,只是此事却无把握,道友且姑妄听之罢了。”
廖羽仙道:“本座这半条性命,却是道友所赐,师兄之邀,羽仙奉命就是。”
她此刻仍被刘姓修士的金镯所困,真玄稍有恢复,就会被金镯上的玄妙之力化去,实是苦不堪言,原承天深知修士真玄被化之苦,此女如此坚忍,自是担心自己真玄一旦恢复,就会再次致使神智迷乱了。如此毅力,也着实让人赞叹。
刘姓修士随手抛来一符,道:“此符道友且藏好了,若在下能说服宗门长老,请出那块玄玉来,此符自会响应,道友那时便来与在下相会就是。”
原承天接符在手,小心翼翼的用灵识一探,发现是块普通的传音符,以他的无上灵识,此符若是别有玄机,自是瞒不过他的。
却是心中迷乱,这刘姓修士诸般言行,的确是大义堂皇,令人感动莫名,可自己前世经历种种修士的卑鄙无耻情景,却又历历在目。这不由让原承天进退两难,这刘姓修士与廖羽仙究竟是极善做伪的大奸大恶之徒,还是正气凛然,却又如天下修士一般,常为心境所苦的,从而不免做出违心之举的大义之修?
世间之事,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饶是原承天九世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