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道:“此去凰岭,当在三日后出发,此战凶险异常,非修成大道难入此岭,还盼清禅,太真,索兄与我同行,云龙坐镇此处,随时听我法旨,以作接应。”诸修也恭身应了。
凰岭之战究竟如何,便是令清禅小天课绝技,也难算得明白,只因此战关键便在火凰身上,火凰无论是地位境界,皆远在令清禅之上,正所谓上意难测,令清禅哪里能算得精准?
五越禅师虽得授小五界心法,却并未大成,煞月初窥灵台,亦难修成大道,云龙真人未得玉躯,境界尚低,故而此战断不可行。
而之所以让五越禅师与煞月先行一步,也是想让五越有余暇前往混沌战场怨谷处超度亡灵,此举一是了解五老之托,亦是五越修行的机缘,而令煞月同行,亦是盼着以五越禅师大德,化解煞月心中杀性。他日煞月修成道果,便知原承天这番苦心安排了。
原承天又将那对火狻猊交予五越,让五越择地放了,此虽小事,但若想安排得的妥当,亦非五越不可。
原承天安排既定,今日佳会便算是圆满了,诸修各回本室,到了第三日,云龙真人已将千余件残宝检视完毕,又得真龙相关法宝一件,便将那千余残宝尽付原承天。
此时离与凤五的百日之约尚有五日,而以诸修此刻遁术,却是一日便可到了,因此时间甚是充裕。
先是五越煞月先行,诸修将二修送出城去,便来与云龙真人辞行,原承天便领着清禅,太真,索苏伦向凰岭方向,缓缓遁去。
诸修虽知此战结果难测,但求战之心,却是如火焰般炽烈。这数月修行,早晚皆闻大道,所得极多。正所谓千年清修不如一悟,诸修皆是觉得,自家修为与百日前相比,何止更胜一筹。因此便明知对手是火凰大能,亦有三分把握。
但诸修见原承天一路上愁眉不展,遁速缓慢,便知原承天定有心事未了,而原承天既不肯说,诸修也不便问起。
诸修行了半日,也只是行了数万里罢了,眼瞧着刚过申时,远处来了两道身影,原承天神识无双,自然是早一步就发现了,转身就对三修笑道:“了然,半残已至,想来镇厄真人那里,必有确信了。”
诸修这才明白,原承天最担心的,还是镇厄真人与火凤勾结,若那镇厄真人死心塌地,与火凤同个鼻孔出气,则此战哪怕是胜了,诸修也要面对无穷天劫。
刹时了然半残已至,诸修重逢自是欢喜,原承天为防谈话泄密,便将五界残卷展开,诸修都在卷中说话。了然道:“苍穹大修,师尊已打听得实,那镇厄真人果然得了火凤好处,暗助火凤成功,先前劫部小御,皆是得了镇厄真人法旨相助火凤。”
令清禅道:“不想玉人神执,也去附炎趋势,镇厄真人着实令人失望了。”
了然道:“镇厄暗助火凤,却也是迫不得已,原是得了阿神陀的法旨。师尊以此事相责,那镇厄坦然相告,其间大有悔恨之意。”
令清禅道:“他若知道一个‘悔’字,倒也并非无药可救。如今他又是怎样行事?”
了然道:“镇厄真人所派小御,目前已在凰岭处,自然无法调回,否则便是如同与火凤阿神陀翻脸。不过镇厄真人已答应师尊,自此之后,绝不插手此事。”
任太真道:“就算如此,那些个劫部小御也是天大的麻烦,这些小御有劫部法宝在身,寻常道术只怕难以相敌了。”
原承天的计策,原是以混沌残宝为进献之礼,从而能够进入凰岭,到时原承天便与凤五斗法,随便缠住火凰,诸修就可便宜从事,救出被困凰岭的诸多器修大士。
但这计策若想成功,却是一步也不能错的。
一来需要那凰大度,就算明知原承天献宝为假,但以火凰身份气成,原承天既来献宝,又怎拒之门外。若那火凰如火凤般烈火般的脾气,不等诸修身入凰岭,就亲自出来劫杀,则原承天此计断然不可行。
好在火凰性情与火凤绝不相同,原承天料定那火凰自恃身份修为,便是瞧破原承天心思,亦会欣然接纳,而诸修能够身入凰岭,便算是第一步计划达成。
那第二个计划,便是原承天独斗凤五,此战既不可速胜,更不可让示弱,总要将火凰牢牢牵绊住了,唯有火凰无法脱身,令索任三修,方能脱身行事。
这其中原承天的修为神通若不能火凰惊骇担心,则火凰如何能被缠得住,这是计划的第二步关键所在了。
而诸修就算能够脱身,那第三步行来,亦是万难,且不谈凰岭之中大修如云,诸修器修大士心思不齐,便是劫部诸小御这一关,亦是难过得很。
三修若不能以雷霆之势击败凰岭诸修,压制劫部诸御,又怎能救出诸多器修大士。
而这计划中的前两步,原承天皆可参予其中,便有状况,亦可见招拆招,但营救器修之士,却非原承天所能置喙,只能依仗令索任三修临机应变了,以原承天性情,自然要尽量减少意外,以助三修功成。
如今那劫部诸小御,无疑是个大大的难关,劫部法宝怎是寻常法宝可比,而劫部诸小御代天施劫,便是原承天亦要惧上三分了。
这时半残道:“师尊也因此事,与镇厄真人好一番解劝,那镇厄真人被师尊逼得无奈,便赐了两道灵符,但有此符在身,劫部法宝难显神通,诸位道友持此灵符,或许便多上几分把握了。”
原承天喜道:“既有这两道灵符,此去果然可多出几分把握来,还请两位禅师上覆禅祖,原承天在此谢过了。”
当下收灵符,诸修这才出了五界残卷,了然与半残便与诸修辞行,急急回覆禅祖去了。
原承天得了这两道灵符,也算是去了大半心事,但令索任却有三人,这两道灵符又该如何分配?
原承天正要盘桓,脚下遁风被一道金光冲散,低头去瞧,原来脚下是座城池,那城池上空,正有两名修士斗法。二修所祭法宝不俗,竟将原承天遁风冲散了。
原承天身有要事,本不想理会,忽见城中飞起一修来,对那斗法的二修叫道:“那人究竟是不是铁三,还不曾问个明白,你等怎就厮杀起来,速速住了手吧。”
听到“铁三”二字,索苏伦面色便变得万分古怪起来。
第1826章百炼钢成绕指柔
“铁三”这名字,本是索苏伦与凤九遭遇之时,胡乱起的名字,除了凤九与索苏伦之外,怎有第三人知道?索苏伦听到“铁三”,自然就想起凤九,此事虽无人得知,可心中总觉得好不自在。
令清禅何等眼力,瞧见索苏伦神情古怪,袖中暗暗算了一课,笑道:“此间之事,或与索兄相关,好在我等时间尚足,不妨在此驻足打探一番。”
索苏伦忙道:“这里有何要事,不过修士争斗罢了,着实没什么好看。”
他不说此话也就罢了,此言一出,原承天与任太真齐声道:“令兄说的极是。”二人何等精明,自然也瞧出一点端倪来。
索苏伦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不知城中修士所言的“铁三”是否与自己有关,因此原承天与任太真之“落井下石”,未必就不合他的心意了。
四修便落下遁云,只见那在城池上空争斗的修士也被劝住了,其中一个高个修士道:“那铁三是我首先瞧见的,你怎能与我争抢?”
另一个身材粗壮的修士道:“明明是我先与他说话,怎算是与你争抢,你若不服,我等再来打过。”
“来来来,我难道怕你不成?”
眼瞧着二人又要斗法,那居中解劝者急忙厕身其中,再一番好说歹说,方将二人劝住了,三修落下遁风去,只见城中一片空地上围了七八名修士,各取刀剑法宝对峙。
那七八名修士中,围着一名白衣修士,那白衣修士生得虽是高大,只是被诸修围着,神色惊惶不已,正在那里簌簌发抖。
原承天瞧了瞧那白衣修士,又瞧了瞧索苏伦,二人虽无相似之处,气度风华更是天上地下,但二人的相貌打扮,总算是有三分厮像的。心中便明白了三分,只是仍是不得要领。
就听那高个修士来到人群中,向那白衣修士劈面问道:“我只问你,你是否便是铁三?”
那白衣修士忙道:“在下的确姓铁……”
高个修士甚是性急,不等白衣修士说完,便合掌大喜,道:“果然是了,那九字凤篆可不就是我的了。”
粗壮修士大急道:“九字凤篆自然便是我的,谁也抢不去。”
居中解劝者是名中年青衣修士,倒也细心,忙向那白衣修士道:“你真的便是铁三?”
白衣修士慌道:“在下姓铁,单名一个山字,却不知怎样触到诸位大修忌讳,若是我这名姓有不妥之处,在下这就改了去。”
青衣修士也疑惑起来,道:“那凤九要寻的白衣修士,究竟是铁三还是铁山?”
高个修士道:“管他是铁三还是铁山,只管擒了去交给凤九便是,就算是抓错了,想来也没什么坏处。”这法子显然不妥,因此除了他的一名同伴,其他人应者廖廖。
青衣修士冷笑道:“你当那凰岭凤九是好见的,若这人不是凤九要寻的铁三,那凤九恼将起来,你等性命便留在凰岭了。”
高个修士道:“以你之见,又该如何?”
青衣修士道:“那凤九究竟要寻个怎样的铁三,自然需弄个明白,否则讨好不成,反显得我等办事不牢,抓错了人事小,若是惹恼了凤九,大伙儿皆没好下场,这怎是当耍的事?”
粗壮修士道:“便是抓错了人,又有何不妥,正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那凤九向来最明事理,却是与凰岭其他弟子不同。”
青衣修士冷笑是:“凤九虽明事理,性情最是温婉不过,可你想来,她好端端的为何传出话来,要寻铁三。若那铁三是凤九的仇家,凰岭弟子无数,又何需我等助她,可见凤九寻这铁三,必有其他缘故了。”
高个修士道:“又有怎样的缘故?”
青衣修士叹道:“你等只知修行厮杀,怎知女儿家的心思,凤九以九字凤篆来寻铁三,可见这铁三在她心目中极其重要了。只是这等心思,我等却要装作不知,总要打探得实,悄然送过去,甚至连面也不见,只传个讯息,方见好处。若是像你们这般,不弄个明白就吵了个天下皆知,说破了那凤九的心事,凤九便是如水的性情,也免不得要发嗔怒的。”
原承天等人听到这里,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皆瞧着索苏伦微笑起来,索苏伦虽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至此也是无地自容,转身就想逃之夭夭,早被任太真一把扯住,哪里能逃得掉。
原承天悄声道:“原来索兄悄然仗下这等大事来,我等皆是被蒙在鼓里了,莫非便是那日的机缘?”
令清禅笑道:“可不就是那一次?在下算出凤九来阻,索兄红鸾星动,便让索兄前去阻敌,果然是一见索兄终身误,九字凤篆寻铁三。不想这凤九倒也多情。”
原承天见索苏伦神色讪讪,也不便深说,但却瞧出索苏伦心中实有几分欢喜。当日那凤九来阻,原承天只是用神识远远的探了一回,只知那凤九姿容不俗,修为不弱,倒也堪为索苏伦良配。
至于凤九身在凰岭,索苏伦却为魔界魁神,在原承天瞧来,却是无关紧要。这世间情缘,要紧的是情投意合,实与身份地位无关。
这时那白衣修士总算明白了,吓得脸色苍白,忙叫道:“诸位道友,你等真真弄错了,在下怎有资格与那凤九仙子结缘,别说那凤九仙子以九字凤篆寻我,便是我能得见凤九仙子一面,此生也是无憾了。”
青衣修士道:“这么说来,果然不是你了。”
白衣修士道:“的的确确不是我。”
高个修士与粗壮修士皆是失望之极,那眼看到手的九字凤篆,哪知还是在云里雾里,此事不沾手也就罢了,如今之事,就觉得那九字凤篆得而复失一般,怎能就此甘心。
高个修士扬声道:“诸位听真了,凤九向来待我等不薄,便是没那九字凤篆,我等好歹也要轴他完此心愿,诸位速去诸处打探,但有那白衣修士,名叫铁三者,立时来报。”
青衣修士忙道:“若见了那铁三,定要和声和气,切不可穷凶极恶,以在下瞧来,那凤九八九是瞧上铁三了,若是惹恼了铁三,大伙儿可没什么好处。”
诸修轰然笑道:“此事何劳吩咐。”
便在这时,就有人于人群中瞧见了索苏伦,一修士性急,大喝道:“兀那白衣修士,你可是叫铁三?”
慌得青衣修士忙道:“你这人怎的这般大的忘性,才说的话,怎的就忘了。”
那修士也是惶恐,忙向索苏伦揖手为礼,道:“请问道友,你可是铁三。”
索苏伦笑道:“你等不说也就罢了,既然说起我才想了起来,昨日我的确遇着一人,也是白衣打扮,彼此通了名姓,原来竟是叫铁三的,只可惜我当时不知缘故,竟生生将他放走了,可惜我那九字凤篆,就此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