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禅师道:“世尊可有把握唤醒丹铁生。”
原承天道:“我修成灵台妙境,小我神识,以这两项小术,或有三成把握,只是这龙目既是混沌之宝,在下玄承之中,并无此宝讯息,还请禅师指点迷津才是。”
了然喜道:“果不愧为世尊,竟修成这般妙法,那龙目虽是真龙残躯,资历远在世尊之前,但既开不得混沌,无论其福缘神通,着实逊世尊不少,世尊只管施法,本禅子自然尽力加持。”
说到这里,就伸出一臂来,按在原承天天灵之上,原来原承天此番施法,与往日不同,那是要用小我神识与龙目斗法,其险恶之处,言语不能尽述。
若了然只在原承天身侧,就好比与原承天隔了一域,又怎能替其护法加持,非得亦将禅识探进斗场,方能助原承天一臂之力。
原承天神识一动,已探到了然禅识侵来,他与了然虽是初次见面,对此修却是坦然无疑,要知被他人侵入神识之中,其性命就等于交由对方了。这也原承天的好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了然禅识探入之后,不由叹道:“世尊心胸,实非他人可及。”
原承天微微一笑,这才动用小我,起神识一道,来探丹铁生灵识动静。
要知道人身最近道体,修士灵识好似一域,其中包罗万有,并不见得就比天地五界小了。将神识探入其中,就如同来到一处陌生的世界,其中微妙之处,实难尽述。
原承天进入丹铁生灵识之后,并不曾遇到抵抗。小我神识放眼瞧去,只见那灵识界域之中,有一修士闭目静坐,此修面目虽慈,身上却有杀气一道。那杀气好似一道惊虹,自修士天灵升起,或达十丈之高。比起寻常修士来,这杀气算是颇强了。
原承天知道此修乃是丹铁生的主识,由这主识瞧来,丹铁生本性仁慈,但因先前以谋刺为生,故而杀气难敛。或许就是因为当初杀人无算,方有今日之劫。这世间因果,谁又能逃得过。
这修士见原承天近前,双目似睁似闭,只不作声,看来丹铁生的主识亦知原承天此来并非谋害,乃是救命,因此并不阻拦。
小我神识离了修士,径直向前行去,就见前方阴风阵阵,有无数残缺人形在阴风之中呼叫。此为丹铁生平生所诛修士,丹铁生若是那极恶之人,但诛杀修士,心中又怎会牵挂,如今于灵识之中尚存往日冤魂,可见丹铁生对其过往经历念念不忘,时生愧疚之感。这也让原承天更坚定了救他之志。
离了阴风,再往前探去,前方天青云淡和,现出一座幽谷来,谷中有法宝神光不时现出,若进此谷,便可探丹铁生平生所修法术绝学,原承天也不理会,再往前行。
在修士灵识之中行进,则与外界不同,只需心生一念,或万里,或数百万里,也就是一瞬罢了,实无时空之分。
忽听溪水孱孱之声传来,原承天循声望去,见一条小溪花香鸟语,春色醉人,溪边有草屋一座,一名少妇正坐于灯下托腮沉思,或因思及远人,不免颊生双晕,满面春色了。
原承天知道这丹铁生隐私情事,慌得不敢再瞧,急忙弃了小溪,急急向前行去。片刻间来到一处,就见此处云雾低垂,有一条真龙半隐半露,正在云雾之中翻腾。
小我神识见到这条真龙,不由得停了下来,此番斗法,其凶险之处不亚于外界,若是小我神识斗不过此龙,且不谈丹铁生必死,便是原承天本体亦遭重创。
但原承天思之再三,也只有三成把握而已。
第1729章古不如今驱龙诀
灵识相争,斗的是玄承灵慧,与寻常修士斗法自然是大不相同。小我神识细细瞧来,那真龙占据之处,正是灵识世界的要津。
真龙身后,有无数云团,是为灵路,那每条云路,皆各主修士身躯一处,既被真龙占住此处,修士自然灵识无法通达,行动思想,皆受这真龙所困了。
那真龙见小我神识前来,忽的将龙身化为无数符文,铺天盖地向小我神识扑去,那符文或化洪水滔天,或化火海万丈,或如山岳,或如兵戈,看来不仅仅要将小我神识驱离此地,而要将小我神识打得粉碎了。
符文古奥异常,乃是真龙古诀,与目前仙庭流传的龙诀又大有不同。
当今仙庭龙诀,皆是青龙所创,而青龙所创龙诀,却是源自混沌龙诀。两者虽是同源,却分高下,青龙龙诀自然比这真龙古诀高明多了。
但就算青龙所创龙诀高出一筹,原承天若不能识破真龙古诀玄奥,也是枉然。
小我神识不理洪水滔天,火海万丈,就在符文面前盘膝坐下,见符拆符,存着极大耐心,将那真龙古诀一一化解。
原承天于符文这项神通,或可算是天下无对,其一生所学,集无界真言,龙诀,剑文,九渊法则为一身,世间上的符文玄机,可算是无所不窥了。
因此那真龙古诀怎样古奥,怎样汹涌,原承天皆是随手可破。
那符水化去一道,面前云雾就弱了一分,但这真龙古诀不计其数,小我神识化去千道之后,就觉得神思困乏起来,这也是原承天先前最担心之事。
他虽修成十一重天境界,神识强大之极,可若与混沌真龙相比,毕竟弱了许多。想来北域不乏修成真神识的大能,之所以难破龙目阴术,恐怕也是因神识不敌龙识,最终败下阵来。
堪堪化解到两千三百道符文,小我神识已然无法支撑,不得不开口唤道:“了然救我。”
那了然一道禅识早就潜在丹铁生灵识之中,一听小我神识呼唤,立时来援,就见空中伸来一只大手,将小我神识一把抓住,就要从云雾之中救将出来。
不想那云雾翻涌而来,却又将了然的禅识困住了,了然凝目瞧去,面前皆是云雾,哪里分得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既不辩路,自然就不知向何处退避了。
不得已,了然亦静下心来,化解真龙古诀。
他先前见原承天化解的容易,只怕真龙古诀不过尔尔,哪知一试之下,才知此为大不易之事。
他以本身灵慧玄承勉强化去一道,已是耗去小半禅识,再化一道,那禅识几乎就要用尽了。
了然连声叫道:“厉害,厉害,毕竟是真龙古诀,非本禅子能及,原来这世尊可不是人人做得的。”
这时小我神识开口道:“禅师,何必强行化解龙诀,只管离了此处便罢。”
了然苦笑道:“不知东西南北,遑论上下左右,又该往何处退,何处行?”
小我神识笑道:“但施禅定之术,视天下万物为乌有,管他去路如何,只管往一路去便可。”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了然笑道:“不错,不错,只需行路无偏,终可突破古诀云雾。”
原来世人行事,易被常识所困,但遇阻碍,就不敢向前,总要瞻前顾后,认明了道路,方敢行去。
但这世间本没有路,世间诸条道路,皆是先贤舍身踏就,而先贤若无这一往无前的气魄,又怎能踏出路来。
了然受到原承天点悟,就以禅定之法守住心境,以使行前无偏,其后只管向前行去,也就只走了两三步,面前豁然开朗,已然突破真龙古诀了。
了然这才放下心来,道:“世尊,这真龙古诀厉害之极,若是一道道符文化解去,也不知化到何时,这可如何是好?”
原承天道:“正因为此事至难,北域诸多大能才望而生畏,不过这条真龙当初未能突破混沌,甚至被混沌压制得只剩一只龙目,被世尊夺去混沌第一性灵尊位,可见这真龙资历有限。其所修真龙古诀必有极大破绽了。”
了然道:“此事本禅子实难明悟,全仗世尊大能。”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我已破他两千三百龙诀,此诀大半秘奥,我已是了然于胸。”
了然道:“世尊既然了然,了然却难了然,唯盼世尊佳音。”
小我神识虽不知身处丹铁生灵识中何处,也不理会,便启灵台妙境恢复神识,又针对真龙古诀诸多缺陷,很快就制定出对策来。
他将诸般法诀又在心中推敲了数遍,以仗到万无一失。此刻他对破解真龙古诀已有绝大把握,只是不免又陷入深思。
真龙古诀本是来自混沌,既然破绽如此之多,可见混沌本身亦有无数先天缺陷,这就难怪以混沌所化五界不能持久了。
自己创苍穹界原是逼不得已,是想在五界崩塌时,竭力拯救苍生,那苍穹虽小,总可拯救无数生灵。如今才发现,这条路竟是走的对了。
两大世尊分魂在仙庭已有千万年,为何却创不出新域来,以代五界?原承天本来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却是豁然开朗了。
想来天罗尊者与阿神陀也应该觉察到混沌先天不足,但天罗尊者只想着补其不足,重整五界,却哪知混沌生来缺陷极多,任你怎样补来,也是无用,天罗尊者又不知另劈蹊径,千万年碌碌无为也是当然。
阿神陀或比天罗尊者高明一些,知道要另建界域,但此修创界理论,只怕仍是脱胎于混沌法则,故而虽历千万年,那新域必定是缺陷甚多,又哪里能拿得出手。
两位世尊皆是灵慧大能,但因福缘完足,早就飞升仙庭,于世间的万千变化,反倒不能尽知,且心中若抱持今不如古的念头,只知囿于世尊成法,不知创新突破,千万年来毫无建树,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观原承天此世,于天地五界无所不去,历事之多之奇,当世绝无第二人可比。他本来觉得自己生来也晚,已被两大世尊分魂占住仙庭,机会几乎已无,却不知那生得晚却有生得晚的好处,起码不会受世尊成见所缚,终于闯出一条新路来。
如此想来,自己九世方能飞升,于自身而言,固然是艰难困苦之极,可对苍生而言,却是偌大的福音。
心中将“古不如今”四字默念了数遍,面上已现笑容,且不说青龙所创龙诀已胜出真龙古诀许多,那剑文,无界真言,九渊法则等,更是远胜真龙古诀,以此为利器,真龙古诀何愁不破?
当下小我神识举步上前,再闯真龙古诀禁地,只行了几步,前方符文又起,却比刚才更加势大了。
若是寻常修士,见到真龙古计不见其少,反见其多,定然早就心生退意,但原承天既明其中玄机,反倒是微微一笑。
口中作歌道:“混沌若有缺,古诀未完足,囿于成见者,不知今世殊,沉舟千帆过,病树嫩芽舒。”歌中便蕴新创法诀,此诀随手施去,一诀便化万道古诀。了然见原承天身后见此情景,由不得赞叹不绝。
原承天再施三诀,就见面前漫天古诀已被一扫而空,条条云路,尽在眼前。
这时真龙再次现身,却冲着原承天将龙首点了三点,神情极是恭敬。那真龙原是桀骜不驯,但既见原承天大才,方是心中臣服。知道自己当日未能突破混沌,输给世尊,却绝非运气使然。
原承天道:“你知敬我,我也不难为你。奈何你也是身不由己,可叹混沌真龙,只剩一目,却又被后辈御控。他日只怕还要相会无数场。你且去罢。”
那真龙于空中摆尾,亦是神情无奈,就慢慢的隐没不见了。
这时静室中的原承天睁开双目,面前情景如旧,静室寂寂,了然无声,唯见身前的丹铁生睁开双目,奇道:“苍穹兄,我怎会在这里?”
原承天笑道:“想来是做了一个梦罢了。”
丹铁生道:“此梦好不吓人,我于梦中人杀人无算,竟差点连风雷城主也杀了。”
了然这时也收回手来,笑道:“既然是梦,自然当不得真,丹兄且安心境,那城外兽禽无数,还要仗丹兄大力。”
原承天见丹铁生已然无事,心中也是欣然,至于丹铁生先前所行之事,若对他细说,只怕他心中必定愧疚之极,倒是不说也罢。
就转向了然禅师道:“禅师,那兽劫阵中,有一少女,有一雪兽,却不知这两者有何来历。”
了然道:“那少女来自何方,本禅子亦难测度,倒是那只雪兽,我却隐约猜出他的来历来。”
原承天喜道:“正要请教。”
丹铁生醒来之后,对前事依稀有些知觉,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听见原承天问及此事,亦关切起来。
了然道:“那只雪兽,名叫雪吼螭,亦是混沌古物,当年与白虎争西方仙兽领袖之位,惜败于白虎。此兽杀气之强,犹胜白虎,但终非白虎对手,其中玄机,了然亦是不知。”
原承天道:“那雪吼螭如此凶狠,为何却被人又唤了出来,莫非有人忌惮那白虎厉害,是要与白虎再次相斗吗?”
了然道:“本禅子也只是猜测罢了,我想这雪吼螭现身,或与白虎斗败三目螭一事,大有干系。”
原承天此一喜非同小可,道:“白虎竟斗败三目螭!”
第1730章世事如病细诊脉
了然道:“莫说道友,便是本禅子初闻此事,也是不肯深信的。想那仙兽之争,虽不以境界为胜,但若是境界相相差过远,也是敌不过的。”
原承天道:“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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