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那昊天印离地三百丈时,忽的一变,自金光普照而凝成一束金线,瞧金线所指之人,正是原承天。
此印终究还是打向了原承天。
原承天抬头瞧去,那金光耀目之极,却于昊天亿万万修士之中,只选定自己一人,这既算自己极大的某班耀,亦算是极大的危机。此印打出之后,无论他能否避得,昊天界必将形势大变。
或是改旗易帜,或是一如往昔,端看自己有何神通避得此印。
原承天深吸一口气,五千余年修行,只看今朝!
那金光照来,如刀似箭,道道金光皆如离弦之箭,要将原承天肉身扯成碎片。等闲修士,便是这金光也承受不得,又遑论此印打来。
原承天身子稍稍一动,以试金光,果然那金光如影随形,就算他逃到天边去,此印照打不误,怎会有一丝偏差。因此原承天稍动之后,便将脑后红珠祭出,欲以元磁之力来避昊天印金光。
那金光照到原承天头顶三丈处,果然凝而不发,此光虽强,亦难穿透元磁之力了。但其后昊天印“轰隆”一声,就沉沉的压将下来。
此印一祭之重,端看修士境界,修士境界越高,此印就越发沉重,原承天既是金仙大成之士,此印打来,便有万岳之力。
万岳之力何其强大,若集于一山,则此山立崩无疑,若集于一人,则此人必将粉身碎骨。简而言之,就是人力绝不可抗衡。
原承天先祭聚灵幡,再将双手祭抹法诀,乃以造化之法,化四周五行灵气,那灵气徒然化柱,就在原承天面前擎起五座参天巨柱来。
落伽山本是落伽无那修此之地,此地已近中土,灵气之强,足可与昊天诸处修行福地相提并论,因此原承天借此地灵气,立时就化成五柱,那五柱冲天而起,就撑起昊天印来。
但五柱虽成,那昊天印仍是不断下沉,五柱虽抵住昊天印,可万岳之力着实难消,且五柱既是灵气凝成,灵气强则五柱强,灵气弱则五柱弱。而瞧五柱情形,此间因有修士连番斗法大战,消耗灵气无数,那五柱灵气不足,便有不支之感。
无那立在远处瞧见这番情景,已是肝肠寸断,奈何此印既打向原承天,他人如何去救。就见那五柱一丈丈缩短,眼瞧着昊天印就要与原承天脑后五光撞到一处了。
元磁珠虽强,想来也非昊天印对手,一旦昊天印与红珠五光接触,则必将原承天压下云端。终不免打成肉泥。
果然,那昊天印迅速下沉,已悬在原承天头顶三丈处,那印本有百丈大小,原承天虽是高大,在此印面前,却显得微不足道了。
原承天怎会以红珠五光与昊天印抗衡,立时将身子一沉,便坠了下去。那昊天印一路压来,将五柱愈压越低,其速与原承天沉坠速度相比,亦是此毫不减。
也就片刻间,原承天足底一顿,已然足踏大地,到此地步,已是退无再退。
他心中本来还有一丝侥幸,指望可用土遁之术深进地底,以避昊天印,可足尖将土遁之术用出,那地面好似铜打铁造的一般,又哪里能钻得进去。
看来但凡昊天印金光笼罩之地,大地皆化钢铁,自是土遁难施了。
这时场外不知聚来多少修士,来观原承天避印,见到原承天被逼到大地上,巨印悬在头顶三丈处,那已是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了,是生是死,端看这一刻。
元雪蝶藏在人群之中,亦来观原承天避印,但见原承天已无退路,又怎忍再瞧,避到元风驰身后,在那里暗自垂泪。
想那原承天来昊天不过数十年,便做下偌大的事业来,若无承天,又不知有几人殒落,几家悲切。昊天十万散修,终得安身之地,借新法而行,不假外物,不知省去多少争端。
但明明是这般仁德无双之士,却遭昊天印打压,那天地若是有情,端看今日之事,其悲悯之心何在?若说天理昭彰,怎又反是原承天承受此劫。
那围观修士之中,有详知原承天来历事迹的,亦在那里感伤不已。有那仰慕原承天一身修为的,则在那里暗暗可惜。而面露喜色者,便是苏氏弟子之中,亦不多见了。
元雪蝶虽是不忍来瞧,元风驰却是目不交睫,瞧得分外仔细,元雪蝶听他喃喃念道:“此印定然打不得他。”
元雪蝶听到此言,急忙探头来瞧,只见原承天身形不动如山,身边聚灵幡已立起百丈之高,此幡聚来无限灵气,此刻终显威能。就见那五行之柱被压到十丈时就再不曾缩短,随着四周灵气汹涌,那五柱忽的就增长了数尺,将昊天印向上微微一顶。
见原承天终于立起脚跟,并且反守为攻起来,围观诸修中,竟有半数修士心花怒放。先有一名声音粗豪的修士道了声好字,满场讶然,但沉寂了片刻之后,诸修轰然叫好,一时场中群情如沸。
苏璇枢听到诸修叫好之声,只觉得刺耳之极,心中百味杂陈。原指望此印祭出,定可打杀原承天,重树苏氏威名,可如今瞧来,原承天不死也就罢了,一旦原承天今日殒落,昊天诸修,只怕反怨苏氏冷血无情。
苏璇枢心中黯然之极,自己一心一意,要恢复昊天秩序,怎的反惹下这无数怨望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却是释然。那世人本就愚昧,原承天又向以小惠示人,为原承天报打不平,亦是当然。但世人亦会健忘,不消数年,又有几人记得今日之事?到时昊天只消恢复清平之状,谁还记得有个原承天?
苏璇枢远远瞧着诸修,心中又是可气又是可叹,正所谓世人皆醉,唯我独清,天下大事,又怎庸碌之辈可知。
再说场中情形,更知世人浅薄可笑了,那昊天印不过是个引子罢了,就算原承天挡住此印,也只是苟延残喘,昊天印动四宝出,此劫百劫计不可除。
就在五行巨柱反守为攻,终于立稳阵脚之时,空中现青气一道,而于青气之中,则见旗帜飘摇,正是大罗旗随印而动,要改换天地法则。
原承天见此旗终于现身,心中暗暗点头,昊天印如何闪避,他早在心中谋算多时,但此旗能否化解,方是最大的考验。
此时此刻,当以小我主控身躯,那小我之中,生出一个小人来,与原承天相貌无二,但因此小人只在原承天体内,他人如何能瞧得见?唯见一道仙风自原承天体内生出,刹那间诸修皆沐此风,那风又急又快,且轻且柔,在诸修身上拂过,又向四周扩展,大有席卷天下,倒转乾坤之势。
诸修之中自有大能者,被这仙风拂体之后,心中立刻恍然,那仙风拂过之处,天地法则已变,如今这方园数里,已宛然是原承天的自我界域一般。
那原承天但凭此能,已可视昊天诸修为草芥,只因那修士若身处原承天的自我界域之中,生死自当由原承天主宰,又焉能自专?
就在仙风拂过大地之时,空中青光亦至,那青光铺天盖地,笼罩四野,要与仙风一较高低。就见青光仙风交汇之处,已生出符文无数,而符文交织在一处,就好似修士斗法,或生狂风,或鸣天雷,或生异火,种种异相纷呈。
且不谈诸修瞧得如痴如醉,苏氏一众金仙之士瞧见青光仙风相争之景,无不心中骇然。自家也是金仙之士,原承天也同样是金仙修为。怎的双方差距,却是如此之大。
瞧那仙风席卷天下,竟可与大罗旗一较短长,岂不是说原承天已有改天换地之能,只可惜此子虽是天下无双,想来人与天斗,终是枉然。
要知原承天人力有限,而大罗旗法则无穷,此战到了最后,只怕徒留传说于世,当事者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向那场中瞧去,果不出苏氏诸修所料,那青光凌空压去,仙风则是一寸寸退去。而种种异像则原承天越来越近了。
那青光仙风的强弱,至此已是一目了然。
不想苏氏金仙刚刚想到此处,就发现那青光忽的一黯,而与此同时,原承天双手一翻,手中便现两朵莲花,那莲花已开大半,便有清香扑鼻而来,哪怕是远在战场数里处的修士,鼻端亦闻此香。而仙风得了白莲之助,自是威能大增。
苏璇枢见此情景,亦是一惊,怎的大罗旗之能,反不及原承天一人之力?
却不知万里之外,那混沌老雕移开一朵白云,挡住了大罗旗,此旗虽强,被这白云一隔,立减威能大半。那青光与仙风相较,本就是略胜一筹罢了,如今被老雕施法阻隔,自然不是那仙风的对手。
老雕见大罗旗威能难施,正自得意,忽听耳边传来一声道:“雕兄速退,雕兄速退。”
第1637章便有浮云能蔽日
老雕听这声音陌生,又呼自己为雕兄,那天下虽大,有资格与自己称兄道弟者实无几人,便用神念循声探去,才知来自九渊。
老雕不由讶然,自己与大帝虽同为创世级别大修,向来却失亲近,今日大帝突发此言,想来必有缘故。
便问道:“大帝,怎的叫我速退?莫非你担心我得罪仙庭,惹下祸事?”
大帝笑道:“便是两大世尊分魂,又能奈雕兄何?只因承天此次避印,以我瞧来,或有七成把握,雕兄关心情切,反倒误了他的前程。”
老雕知大帝向来沉稳多智,更兼仁德,那是与自己一路的,只恨混沌九渊相隔甚远,一直无缘相见罢了。
于是道:“还请大帝明言。”
大帝道:“当初承天已晋大罗,却因胸无济世之心,又无神通手段,遂被青龙寻了个借口,令其历劫重修。只因仙庭已有两大世尊分魂当道,其他世尊分魂,若是无德无能者,便入仙庭,也定会被两大世尊所轻,终不免寻个借口打发了。如今承天这一世,历尽艰辛,洞察世情,又修得惊天手段,正要借这避印之事扬名,雕兄若来助他,明为关切,实质误他了。”
老雕心中沉吟道:“大帝此言,果有几分道理。”
大帝道:“那承天的名声越是响亮,两大世尊越发瞧得起他,也越发不敢动他。两大世尊既修大能,必兼大德,但仍是免不了存着私心,正所谓患得患失是也,也正因他二修对原承天态度不明,仙庭诸多大能方才揣测不定,承天于凡界历劫,亦因此故了。”
老雕于仙庭之事本就不甚了了,又因当初是被世尊打杀,自入混沌之后,更加不肯理会仙庭之事,闻大帝之言,方才恍然。
于是道:“承天若能独力避此大劫,自然轰动仙庭,到时两大世尊便想动他,也要顾忌诸修心思了,既如此,我便收了神通,瞧承天如何避印罢了。”
大帝欣然道:“但凡成就大事者,自该多加磨砺,承天为思避印,早有良谋,且他日后飞升仙庭,不知还要经历怎样打压,不如借这避印之事,令其脱胎换骨,明悟天地玄机,早成大名。前者那紫微神君,本是想来昊天诛杀苏璇枢,临阵却是灵机一动,方弃了此念。我亦劝他早入仙庭,替原承天世打个前站,也免得原世尊到了仙庭之后无人襄助。”
老雕这时已将摭敝大罗旗的那朵白云收起,既然大帝已说承天有七成避印把握,自己如何能不信?但心中毕竟是关心则乱,虽收了白云,神念不肯他去,仍留在空中,瞧那原承天如何应对。
白云这边收起,大罗旗神威再现,那青光普照大地,将落伽山方圆千里,皆罩了个严严实实。
但青光虽强,原承天体内拂来的仙风却不曾有一丝弱了。虽然在老雕收去白云时,仙风被青光打压了片刻,但其后那仙风源源不断,复又收回实地,此处弱了,他处必强,竟与大罗旗的青光相持不下。
老雕瞧到这里,方知大帝眼力高明。他本担心大罗旗法则不绝,原承天以小我之力,必有耗尽之时,如今瞧来,原承天所修小我,实具造化之能,可于无中生有,以一化万,虽不能将大罗旗一举压制,却可持平自体。
便道:“大帝,若非你亲来提醒,老雕几乎误了大事。只是这大罗旗便可支吾了,其他仙庭三宝,又会如何?”
他虽具混沌神光,可测未来之事,但此术用来测他人也就罢了,若用来测世尊前程,自然是扑朔迷离。
大帝笑道:“雕兄只管在这里瞧着便罢。”
原承天立在大地上独抗大罗青光,就觉得那大罗旗忽强忽弱,也不知是怎样的缘故。他自是不知此事已是天下轰动,别说老雕事先有约,自然会前来相助,就连九渊大帝也亲身来瞧了。
更不知仙庭之中,现在有多少双目光瞧他避印抗宝。
说来大罗旗青光闪动,老雕收回白云,也就是数息之事。大罗旗既然摇动,定身珠当时随之飞出,就见空中现黄云一道,托着一粒拳大的珠子,向原承天急速打来。
老雕见这定身珠来的凶猛,仍不免担心起来,但那定身珠在大罗青光中穿行之时,别说是自己的一道神念,便是本体在此,也需费极大力气,方能阻挡此珠。
好在原承天小我中所出仙风已与大罗青光打了个平手,此珠在青光之中,固然无人可敌,若入了仙风,则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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