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默然而坐,你不言,我亦不语,仍是觉得天下至乐,莫过于此。就觉得心上人便是整个世界,那世界也就唯二人而已。
唯有这少男少女的初心情愫,方可与魂灵之修堪比。
等到情恋日长,又免不了彼此疑虑万端,更有世间俗事纷扰,那初心不在,就算是厮守终身,也只剩下平淡如水了。便是世间至情至性者,也莫不如此。
那九珑与原承天的双修之术,竟是初心不失,哪怕相守百年,也如一瞬,着实让人艳羡不已。
原承天将此次苦修所得,与魂灵之中向九珑相授。他所修诸术之中,有九珑可修的,亦有不可修的,可修者便拿来修行,不可修者亦需熟知根源。如此方可做到坦然无疑,初心不失。
九珑捡点原承天前番所修之术,片刻已是了然,于是再修新法。而既是双修之术,原承天所见,便是九珑所见,灵垒符文,亦落入九珑眼中。
第1598章法门大开收首侍
原承天与九珑在不移时域中修行,怎知岁月,只因原承天先行一步,故而等到九珑修到金仙境界时,原承天已是金仙大成,离大罗金仙唯有一线之隔。
九珑这时开口道:“承天,若在此域中修成大罗金仙,就怕隐患不小。域中修得法力易得易散,百年之后,承天法力消散殆尽。承天可有把握,于这百年中执掌仙庭,再修五界?”
原承天思之再三,道:“仙庭诸事难明,百年太少。”
九珑道:“既是如此,不如就修到这金仙大成境界,大罗境界,可在这域外突破,那么承天法力消散之期,则是在三五百年了。若是福缘深厚,则是千年不散,则承天可以游刃有余。”
原承天道:“珑儿所言极是,不移时域中修行,实非仙修正道,为解燃眉之罢了,如今我虽是金仙大成境界,以我玄承神通,昊天已无敌手,不如且出了此域,重返昊天。”
九珑叹道:“承天一旦出了玄焰谷,那就是步步有难,处处生劫,若想回返昊天,只怕难矣。就算回到昊天,昊天印定打不饶,承天心中可有算计?”
原承天道:“我前番修行,已破了大罗旗,定身珠,尚有无极山,诛神剑未曾试练。但此次晋级,却无世尊本体前来试我,实不知何故。”
九珑道:“承天有所不知,那昊天印打出,本来只会牵动两宝,既大罗旗与定身珠,后两位世尊分魂飞升仙庭后,觉得这昊天印威能不足,每人出一件法宝,便是无极山与诛神剑了。这两件法宝,既非世尊本体所炼,自然也无从传你破解之策。”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一旦那昊天印打来,我未必就能防得住了。”
九珑道:“珑儿亦不敢妄测。只不过承天既要力挽狂澜于即倒,则必定是步步生劫,又怎能事事料定。珑儿不知承天前程如何,只知与承天同生共死罢了。”
原承天道:“有珑儿一言,承天百死而不悔。那世间之事,如果事事可料,又哪里有什么趣味?”说到这里,向空中一揖,道:“还请时兽收了加持。”
时兽闻言就收了加持,不移时域再度消散,原承天与九珑双双来到巨禽面前。
原承天道:“我与九珑修行有成,不敢径升大罗,就此返回昊天,巨禽不妨与我二人同去。”
巨禽摇了摇头道:“世尊,我受这天劫,那是寸步难行了,我若离了此谷,那天劫步步相随,岂不是祸及无辜?唯等到世尊回到仙庭,收了此劫,老朽方能再度侍奉驾前。”
原承天心中揪然,道:“我就算修成大罗,只怕回返仙庭亦要受到许多波折,巨禽兄,我实不知何时才能解了你的天劫。”
九珑道:“有雷龙在此,替巨禽挡此天劫,想来理应无事,且这雷劫有助雷龙修行,倒也算是皆大欢喜。”
原承天虽担心雷龙修成大能之后,以真龙之性,必然不受御控,此中关节,九珑亦是了然,如今九珑既是这般说,看来必有玄机,于是道:“既是如此,就留雷龙在此,替巨禽挡承雷劫。”
那雷龙听闻,心中亦是欢喜之极。就围着原承天盘旋了三圈,拜了三拜。
九珑见雷龙只是拜了三拜,那只是谢礼罢了,并非是尊崇世尊的礼数,不由皱起眉头来。她本以为这雷龙能死里逃生,必然感激原承天厚恩,哪知却孤傲若此,心中杀机便生。
于是对原承天道:“承天,你此刻是金仙大成境界,出谷必遭天劫,我与与你同时出谷,反倒容易被卷进天劫之中,难以施展,不如承天先行一步,随后珑儿必至。”
原承天道:“如此甚好。”向那巨禽点了点头,巨禽会意,心中施了法诀,助原承天一步出谷。
等到原承天身影消失不见,九珑这才面罩寒霜,对雷龙冷冷的道:“雷龙,你竟敢对世尊无礼,不行九拜。莫非你以为你是真龙血脉,我就不敢杀你吗?”
那雷龙因尚不曾修成身躯,口不能言,被九珑严词叱责,吓得龙躯大颤,围着九珑转个不停。巨禽本是世尊元极侍将,跟随世尊无极多年,又何曾见过九珑动怒?此刻见九珑怒容满面,那是动了真火,亦不敢多言。
九珑又道:“雷龙,我知你口不能言,你若有苦衷,便容我一探灵识,若是不然,莫怪我九珑无情。”
雷龙急忙将龙首点了又点,九珑就用禅识一道,去探这雷龙的龙识。那雷龙既不敢抗旨,更不敢做鬼,老老实实的任由九珑探来。哪怕此番搜灵有所损伤,也只好认了。
好在九珑并非搜灵,只是以无上禅识探那雷龙的心思罢了,雷龙只需心念一动,又怎能瞒过九珑的禅识。
片刻之后,九珑方才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倒也怪你不得。”
巨禽见九珑神色稍霁,这才敢问道:“仙子,那雷龙有何隐情?”
九珑道:“巨禽兄,你有所不知,两位世尊分魂,一位名叫天罗尊者,一位名叫阿神陀。那阿神陀曾言,凡见我真身者,必拜我为尊,否则万世沉沦,雷龙生前曾见过阿神陀真身,只能拜阿神陀为尊。故而不敢再拜承天为世尊。”
巨禽道:“阿神陀此愿甚是霸道了,但他既挣脱了天地法则束缚,谁能强过他去?也与他分说不得。”
九珑道:“世尊分魂各有其性,各怀其志。阿神陀此愿虽是霸道,也是一策,唯有如此,方能招揽天下大能,与天罗尊者抗衡。”
巨禽故意不瞧雷龙,对着九珑皱眉道:“雷龙既拜阿神陀为尊,日后必反原世尊,又该如之奈何?”
雷龙听到这话,急的就想将龙躯向巨禽一扑,又怕惹恼了九珑,身子最终只是在巨禽身侧一转罢了。
九珑已知其意,便道:“雷龙,你虽跟随原世尊多年,却无名份,只算是一件法宝罢了。你虽不便拜原世尊为尊,却可奉我为君。你若有意,就于我做一个侍将如何?”
雷龙闻言大喜,那元极仙子的侍将,又该是多大的名份,世尊分魂千万,元极仙子却只有一名。这身份便是四神真君之位也比不上了。
急急围着九珑盘旋九回,就拜了九拜,九珑这才施禅言一道,施于雷龙的龙识之中,就此收了雷龙为侍将。
巨禽欢喜之极,道:“恭喜仙子大开法门,收了首侍。亦贺雷龙有了结果。”
九珑见此事皆大欢喜,也是心中满意。她本来是想将一道禅誓封于雷龙龙识之中,好让其不敢作乱,如今既知雷龙来历因果,也不便强逼他去认原世尊。灵机一动,就收了雷龙为侍。
雷龙虽不便拜世尊,却可奉己为君,而自己与原承天又有何区别?这也是九珑处事手段。
九珑对雷龙道:“此番遭遇,也是你的造化,原世尊一日不曾飞升仙庭,收了雷劫,你就有一日的好处。你可见此伴巨禽修行,勤加护持。他日我与承天飞升仙庭,再来唤你。”
巨禽道:“便是这雷龙修成大能,也只是一道元魂罢了,那龙躯实难修行,不知元极仙子有何妙策。”
九珑嫣然笑道:“巨禽既替雷龙开了口,必有良策了,你只管说来,我知你忠心勤勉,所言定有道理。”
巨禽惶恐道:“仙子对老朽这般信赖,老朽着实担当不起。实因不日会有无边海神蛟飞升,留下蛟蜕一具,恰可一用。且那无边海神蛟亦是女体,雷龙借此遗蜕修行,日后复为女体,也方便侍奉仙子左右。”
九珑笑道:“果然是一举两便,既是如此,就劳巨禽兄代办此事。”
巨禽道:“老朽自当奉旨。”
九珑见玄焰谷之事已了,又担心原承天出谷应劫,不敢多留,忙辞了巨禽,雷龙,举步出谷。巨禽自然及时加持。
九珑出了玄焰谷后,举目四顾,却不见有异样动静,心中反倒惊奇起来,她早用小天课算定,原承天一旦出谷,必遭天劫,怎的却无动静。
她急忙向原承天传讯,原承天立时回复,看来承天倒也无恙。于是连行几步,就见原承天立在空中,正在那里垂泪不已。
九珑吃了一惊,急忙上前问道:“承天,却是怎样?”
原承天伸出手来,将九珑素手一握,二人双修有成,所见就皆是一般了。
只见前方阴风凄凄,好似冥界的情形,而于阴风惨雾之中,有无数身影忽隐忽现,其中有一名老者,背着一块巨石。走一步就跌一步,身边有鬼卒手执皮鞭,不停的打来。
九珑皱眉道:“此为幻像罢了,承天何必理会?”
原承天道:“那老者便是我的老父,如今他正在这冥界受苦,身为人子,怎能不管?”
说到这里,大步向前走去,将鬼卒手中皮鞭夺下,喝道:“不可无礼。”
转向那老者,不由得跪了下来,垂泪道:“儿子不孝,竟让老父受这般苦楚。”
九珑急忙叫道:“承天,承天,此为无妄幻境之劫,你可莫要失了心中清明。”急忙向前一扑,哪知面前云雾涌来,却失了原承天与那老者的踪影。
九珑手祭禅言一道,立时将面前云雾驱散,向前瞧去,由不得心中乱颤。原来那老者已抱住了原承天,一只手抚住原承天的头顶,意在安慰,另一只手则持着一柄雪亮的短刀,向那原承天的背心一寸寸刺去。
第1599章无妄境中有真情
九珑虽知面前情景是为幻像,亦是吃惊不小。那无妄幻境劫自原承天心中生发,自己因与原承天双修,这才能瞧见原承天心中构想。
九珑上前一步,伸手从老者手中夺去短刀,那老者嘿嘿的笑了两声,面目狰狞,忽的弃了原承天,就向九珑扑来。
九珑随手将老者拍开,那老者一声惨叫扑倒在地,指着九珑叫道:“承天吾儿,这女子杀我,这女子杀我。”
九珑瞧向原承天,心中胆颤不已,若那原承天无法从这幻像中挣脱,被这老者所迷,岂不是要与自己反脸成仇。
就见原承天叹息一声,道:“却不知仙庭大能与我何仇,竟施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来,你既化成家父相貌,我也不与你计较,好生去吧。”伸手在那老者身上一推,那老者刹那间就被传到云雾深处,再也瞧不见。
九珑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也幸得原承天心境强大,不为这老者所迷,否则还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故。但面前阴云不散,显然仍是身在劫中,九珑又哪敢真正的放心。
就听原承天道:“珑儿,此劫为无妄幻像劫,最是厉害不过。那幻像随心而发,无穷无尽,任你心境如何强大,到最后终会被这幻像所迷。”
九珑点头叹道:“承天之言是也。”
原承天又道:“更可怕的是,这幻像虚虚实实,有时就令人分不清是真是假,哪怕你心境不曾崩溃,可若分不清现实虚像,又与心境崩溃有何区别。”
九珑又叹道:“是。”
好在原承天此刻神智清明,九珑略感放心,她紧紧握着原承天的手,不敢有丝毫放松,只因两只手若是松开,她就瞧不见原承天心中幻像,若是原承天再受幻像所迷,她可就无能为力了。
便在这时,二人面前出现一位枯瘦的妇人,神色凄厉,指着九珑喝道:“你这女子好生歹毒,我家员外便是你的亲家公,你便是我家媳妇,你怎敢伤我家员外。”
九珑惊道:“你又是谁?”
妇人转向原承天,面露慈祥之色,柔声道:“你是我承天的媳妇,怎的却不识我这个婆婆?”忽的向九珑扑来,九珑长袖一拂,那妇人身形碎裂,亦是不见了。
原承天只是摇头,口中念了几遍梵心诀,伸手一拂,面前阴云散尽,九珑四下瞧来,发现仍在玄焰谷外,空中有一轮红日当空。看来那无妄幻像已然消失了。
原承天道:“此处不可久留,你我还是速速离去吧。”
九珑亦是心中惶惶然,那原承天神色虽是平静如恒,可九珑总觉得心惊肉跳,且那无妄幻像,也不可能如此简单。
她拉着原承天的手,就要施展遁术,就觉得原承天的身子沉重如山,哪里能拉扯得动,也不知行了多少里,脚下忽有一道黄气冲来,将九珑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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