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刀君心性质朴,不受虚像幻影所动,只瞧见阵中五人的步法,方才看出,此刻早就是主客易位了。
猎风自被九渊大帝仙风拂体,如今又潜心修法,对原承天诸位玄承皆有涉及,此刻被刀君一说,立时也瞧出关键来,她笑道:“刀君妹子,经你这么一说,的确是主客易位了,看来这阵法片刻就要露出破绽来,反客为主,四象何存?”
刀君与猎风既能瞧出此阵关键,四位老祖又怎的瞧不出?四老祖变阵期间,不知多少次与原承天擦身而过,此时若动用法术法宝,滞住原承天的步法,自可将阵中大势反转过来。
但四位老祖皆不肯出手,只因此次四位老祖本以斗阵为名来试原承天,若因斗阵不利,而是动用法宝法术伤他,那岂不是因私而废公?
因此越见原承天占尽优势,四老祖心中越是欢喜。
这其中,林老祖亦是几次动念要伤原承天。但刚才原承天暗授秘术,补完了林氏分灵术,此刻若来动手,不但与情理不合,亦误了天下大事。
需知诸位老祖一旦随苏老祖飞升仙庭,苏氏势力之强,已可半天下了,到时诸多仙族弟子就好似俎上之肉,任苏氏宰割。唯有原承天集天下散修之力,或可与苏氏相抗,诸多仙族亦可借此避开苏氏锋芒,休生养息。
若原承天难成大事,倒不妨将其随手除去,若原承天真正具备大德大才,则昊天乱局非得此人力撑不可。
林老祖虽恨原承天,但其身为大罗金仙,平生修行,只戒贪嗔二字,难不成越修越退步了不成?因此于私于公,林老祖自是分得清清楚楚。
这时原承天已领着四位老祖,穷尽四象阵诸般变化,四位老祖煞是厉害,竟无一人落后,那阵法至今也不曾露出破绽来。大罗金仙境界,果然难以用常理推断。
不过细细探来,四老祖老亦可分出高下。风老祖于阵法最熟,因此步态最是从容,于他这个方向,自是滴水不漏。
林老祖足下步法往往或快或慢,可见其心事如麻,意态犹豫。慕老祖不过不失,只是面上常带微笑,哪里像是设阵来困原承天,倒像是陪儿孙修行试法一般。
黄老祖几次张口欲言,却又硬生生止住了。原承天与黄氏渊源最厚,黄老祖便不开口,其心意亦可测知。
忽听林老祖叹道:“罢了,罢了,如今哪里是我等试他,反倒像是他来试我等,再这般转下去,老朽可就要献丑了。”说到此处,脚下虽是不停,却是渐渐慢了下来。
那阵法一经转动,就是自不由已,林老祖就算想停住此阵,亦需阵主施法才行,因此他虽有心止了此阵,也仍得随行。
这时黄老祖第一个响应,抚掌笑道:“林兄说的极是,再转下去,定有一人跟不上了,而以在下算来,此人八九就是在下了。”
慕老祖亦哈哈大笑道:“那跟不上的人只怕便是我,本座于阵法之道着实不堪。”
三位老祖皆缓了步伐,风老祖又怎能一意孤行?何况风氏在仙族之中,地位可有可走,三位老祖既然有心止阵,自己自然从善如流。
于是风老祖道:“孟章,你且去。”将手一拍,阵中青龙虚影便飞了出去,青龙一去,此阵庶几便算是破了。
诸位老祖这时亦将朱雀,玄武,白虎恭送出阵,四神皆出之后,那阵法便化为乌有,阵中云雾豁然散去,四周风清云疏,哪里还像个斗法之地。
诸修站定之后,不由相视而笑,黄老祖神情极喜,慕老祖连连点太,风老祖则是含笑负手,林老祖则在那里低头皱眉,沉吟了半晌方道:“诸位兄台,今日斗法,胜负如何论?”
慕老祖笑道:“承天虽未能破阵而出,但想来也是早晚的事,我等不过是见好就收罢了。到了此刻,谁敢厚颜说,在阵法上能胜承天一筹。”
林老祖点头道:“既是如此,老朽便依着前言,将我族中之鼎交给承天便是。”
说罢袍袖一拂,空中就现一鼎,正是昊天十鼎之一,林氏所有的摭天鼎。
原承天见林老祖献出此鼎,惊骇之极,忙道:“此鼎为林氏镇族之宝,在下怎敢擅用?”
慕老祖道:“承天,实对你说了,若是我等皆飞升昊天,那昊天之事,唯在承天。我等授你神鼎,不过是移祸之意,那苏璇枢见神鼎皆在你处,怎会与你甘休?嘿嘿,我等的歹毒心思,你不可不知。”
原承天慌道:“慕老祖,万万不可这般说。”
风老祖道:“慕老祖所言皆是实情,我等来试你探你,又赠此鼎,实因那苏璇枢心中早有谋算,待我等去后,就要整顿仙族。须知我等随苏老祖飞升,亦是苏璇枢的主张,瞧他的行径,分明是想混一昊天,做个真正的昊天之主。”
黄老祖道:“苏璇枢整顿仙族之后,下一步就是消除百族,灭了承天宫,到时昊天便是苏氏的天下,我等仙族散修只怕永无出头之日。到时仙族弟子风流云散,便持此鼎在手,也是个笑话了。”
原承天倒吸一口冷气,道:“苏璇枢志向不小。”
慕老祖道:“若论他的志向,倒也无不妥之处,只是,只是……”摆了摆手,长叹不语。
黄老祖道:“我仙族最少亦立世万年,若归了苏氏所有,祖宗基业岂不断送,虽然昊天一统之后,或现清平之世,只是我等私心难除,只想着维持一点香火罢了。苏枢璇纵是百般好意,只可惜我等却难领情。”
原承天道:“祖宗基业怎可一朝而灭,诸位老祖所想,亦是常情。但昊天十鼎,恕晚辈实不敢承。”
第1522章童心一动闯落伽
四老祖知道此情关系重大,原承天一时难以接受,倒也不足为奇。亦见原承天绝非贪慕重宝之辈,若是换了他人,听到昊天十鼎将归已所有,不知又会怎样忘乎所以。
慕老祖微微一笑道:“我等一去,承天便是苏璇枢的眼中之钉,他的昊天印打不得百族落伽无那,难道打不得你?我等私下想来,那苏璇枢的计策是要来整顿仙族,再打承天宫和百族的主意,若乱他的阵脚,只好委屈承天,做个众矢之的。反正你有无昊天十鼎,终是那苏璇枢的对头,倒不如收了此鼎,一来做个傍身之宝,二来亦可迫他早些动手,乱他的方寸。”
慕老祖不诱之以利,而诱之以责,原承天听到此言,唯有苦笑罢了。
慕老祖话中已说的明白,那昊天十鼎就好似烫手的山芋,有此鼎在手,不见有何好处,反倒要为原承天引来杀身之祸。苏璇枢见昊天诸鼎尽在原承天手中,自然以为诸大仙族已然尽然归服自己,又怎能不视自己为敌?
而这样一来,苏璇枢就来不及向仙族动手,诸位老祖将这桩移祸之计堂堂正正说出来,倒也是天下大奇。
风老祖笑道:“承天,这鼎接了去,就好似将承天置于炉火之中,承天若是不允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我等定会苦缠不休,此节不可不知。”
诸位老祖哈哈大笑道:“正是这个道理。”
原承天将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一般,忙道:“承天何德何能,敢受昊天诸鼎。诸位前辈,既然晚辈破了此阵,是否便可离去了。”
慕老祖见原承天始终不肯,亦是愕然,又见原承天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免现出失望之色,叹道:“承天既破此阵,我等自然不便拦你。”
原承天长揖到地,道:“承天不才,深负诸位老祖所托,昊天诸鼎,还盼另托他人,晚辈这便去了。”
说罢果然步下生风,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四位老祖面面相觑。
慕老祖皱眉道:“如今可怎么办?实是我等逼得急了,他坚辞不受,这天下大事又该如何?”
林老祖微微一笑道:“那原承天可是胆小怕事之人?”
慕老祖道:“此人收散修之众,以抗仙族,急赴小冥界大斗三大冥王,两下九渊,独斗魔龙,若这也算得上胆小怕事,则我等又该置于何地?”
林老祖笑道:“这就是了,我猜他心意,并非不肯承担重担,而是担心自己避不得昊天印,以令天下人失望罢了,等到他自落伽山回返来,到时他必定另有主意。”
慕老祖眼睛一亮,道:“是了,他此去落伽山,是要寻一个避印的法子,若能避得昊天印,便添无穷信心,到时自然就会接鼎了。”
林老祖道:“既是如此,我等坐以待变就是,唯一一桩不妥处,就是他此去落伽山不知要耽搁几日,而算算飞升之期,却也没有几日了。”
风老祖皱眉道:“此事的确难为。那飞升之日已是定了,绝无更改,难不成我等要效杨老祖故计不成?”
黄老祖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或可早点促成原承天参悟避印之法。”
慕老祖道:“黄兄速速道来。”
黄老祖笑道:“那避印之法必涉无限天机,单凭一人参悟又要悟到何时?不如我等同去落伽山走一遭,就与承天一同悟来,此所谓一人智短,众人智长,那昊天印再强,集我四人之力,还怕参悟不出?”
慕老祖哈哈大笑道:“此计虽好,就怕弄得无那惶恐起来。”
风老祖拍手笑道:“管他惶恐不惶恐,我等此去落伽山作客,只需我等堂堂正正入了去,难不成他会下逐客之令?”
那百族与仙族相争万年,诸位老祖就是落伽无那的对头,此刻一拥而去,落伽无那饶是铜心铁肝,怕也要惧上三分,但诸老祖但为着昊天大事,自是顾不得了。
四老祖既已说定,当下大袖飘飘,就向落伽山行去。却说四位老祖自从晋级大罗,掌执仙族权柄以来,哪里还有机会像今日这般把臂同游?一路行去,不免说起些昔日旧事,彼此之间,自是或有怨仇,或有恩德,此刻再来说来,直若恍若隔世了。
慕老祖叹道:“匆匆千年已逝,我等昔日也曾勾心斗角,斗了个你死我活,如今瞧来,也不过一梦罢了,却不知往日苦求不舍之事,又算得了什么。”
黄老祖笑道:“慕兄竟是开悟了,然慕兄所言,的确与我心有戚戚焉。”言罢诸老皆是叹息不已。
慕老祖又道:“别瞧我等此时风光,到了仙庭之后,不过一小卒罢了,万事不得自主。但为着长生之想,就再从头做起,却不知又是否值得。”
黄老祖道:“若只为着长生之望,谁耐烦去什么仙庭,这千年来阅尽沧桑,也是活得够了。但我等既修成大罗,不知得了天地多少造化之德,若未有涓滴之报,心中岂不愧疚?此去仙庭,必然是步步危机,但我等既修大道,又何惧生死,只为着苍生谋一福罢了。”
林老祖道:“黄兄之言极是了,大能者必担大责,这是天地定数,谁也避不得的,你瞧那承天,为担天下大任,竟是出生入死,也不知遭逢了怎样的劫数,难不成我等要被这后辈比了下去。”
诸老深以为然,由不得抚掌欢笑起来。却见前方忽现一山,那山势清奇,正是落伽山到了。
正在这时,自两侧掠来数名修士,个个手持法宝,身子乱颤,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
慕老祖抬眼瞧去,见这几位修士皆是仙修极道境界罢了,见着四位大罗同至,如何能不慌?
慕老祖见着诸修惶恐,又想起万年来与百族争执不休,不由童心大起,喝道:“速速回禀无那,我等闯山来了,若有拦阻,立时打死。”
慌得那几名修士翻身就跑,慕老祖不由哈哈大笑,却让其他三位老祖摇头不迭。
黄老祖忙道:“慕兄,说好是前去作客,怎的又来闯山?别弄得不可开交,到时不好收场。”
慕老祖笑道:“我等受百族的闲气也受得久了,今日让他等惶恐一番,也是有报有还。都说落伽无那大才,今日倒想瞧瞧,此人能否猜出我等的本意来。”
那慕老祖年轻时就是纵性妄为之辈,哪知千年修行,仍不改其性,黄老祖劝阻不得,只好苦笑罢了。
风老祖道:“林兄,黄兄,你等与百族隔得远,与他打交道不多,我与慕兄,与百族之间,经年苦斗不休,今日让他惶恐一番,也是应该。”
黄老祖被风老祖这般一劝,也只得由他,四位老祖启步前行,忽见前方涌来一群修士,约有百数。个个满脸赤红,目中惊惶,但却无人退后,各持法宝向四老冲来。
慕老祖点了点头道:“百族修士,果然最具血性,明知我四位大罗驾临,仍是悍不畏死,既是如此,又怎能真的伤他。”
说话间百族诸修便到了身前,其中一名太虚修士一声令下,诸般法宝齐齐祭到空中,就向四位老祖打来。
黄老祖,风老祖刚想动手,慕老祖道:“诸位莫要动手,祸是我闯下的,只看我罢了。”
黄老祖笑道:“你我四人共同进退,又何必分什么你我。”大袖向空中一招,使了纳须弥而入芥子的物藏之法,此法虽是灵修之术,在黄老祖用来,则是大非寻常,那空中的法宝竟被招去大半了。
慕老祖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共同进退。”昔日少年情怀涌上心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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