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修正在叹惋,忽见从紫光之中抛出一团物事,这物事奋力挣扎,要摆脱这紫光的束缚,但紫光吸力极强,这物事虽突兀而出,可若想完全脱困,只怕是极不可能了。
原承天喝道:“速将这物事抢下。”厉喝声中,方知那灵偶怎样也是听不到的,急忙又动用心神传去法旨。
不等原承天法旨传来,灵偶早就向紫光一步跨去,这时紫光云团挟裹着这团物事,已快消失在灰云的边缘了,若这紫光一旦出了灰云界域,灵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追上去。那灰云外的界域谁敢去闯?
说时迟,那时快,灵偶祭起手中无界之剑,顿生一道青毫神光,要将这团物事自紫光上切割下来,同时手中抹起法诀,正是域字真言。
那是要等到这物事从紫光挣脱的一刹那间,用域字真言将这物事罩住。
面前青光,紫光,灰云一阵乱闪,原承天面前景像变化之快之奇,已令人目不暇接,或是因灵偶祭起青毫神光来,那景像之中尽是青光曜目,灰云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谁也瞧不清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景像中青光渐渐消失,复又现出灰蒙蒙的景像,诸修见到这灰云景像,知道灵偶无恙。但灵偶是否已追上紫光,将那团物事抢下来,则是谁也不知。
诸修只听到心脏怦怦乱跳,想去开口问人,可身边人只知也是不知,又不敢打扰了原承天的心思,因此一时心中百般纠结,好不郁闷。
忽见原承天紧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缓缓道:“好教诸位欢喜,那紫光中的物事,终被灵偶抢了下来,只是这团物事之中,究竟藏了何物,尚难预知。”
诸修此刻不知是喜是忧,就觉得这情景像说书先生将故事说到极紧要处,却偏偏跑去饮水喝茶,不来解开这个扣子,心中焦急自不待言。
忽见原承天面前镜像中情景一变,就现出那团从紫光中抢下的物事来,这是灵偶收了域字真言,就那物事放出了。
原承天一字字向灵偶传去音讯道:“就在这灰云之中将这物事打开,这团物事不知是凶是吉,未能探查清楚之前绝不可带回来。”
他牢记上次在小冥界中的教训,知道这世间造化之奇,怎样稀奇古怪的物事都能生得出来,若那物事如同灰云一般暗藏极大凶险,又怎敢带回昊天界?
灵偶领了这法旨,便再次祭起无界之剑,这次不便动用青毫神光,而是小心翼翼的用这无界之剑去探这物事。
那物事色呈青紫,乃是块硕大的云团,但无界之剑向前一触,却传来“叮叮”之声,其中分明藏有硬物了。
那无界之剑每劈一剑,就有几大团冰块落将下来。诸修见到冰块反生喜色,只因诸修也算有了经验,知道若有冰块,便有生命的可能。
无界之剑只削了几次,就从那团青紫的物事中发出格格的声音,诸修就算于原承天面前镜像中也能瞧得明白,这物事之中竟似藏有一个活物。
忽听“喀嚓嚓”声响不绝,一个半透明的冰雪之物长身而出,赫然就是一具水垣了,诸修瞧见这水垣,心中一喜,只是这水垣未必就是卷去林氏诸修的那一具。
但水垣既是九渊大能放出探路,水垣之中挟裹有修士的可能性极大,故而人人争先恐后,要凑到镜像前瞧个明白。
原承天知道诸修之意,再施法术,将面前镜像扩大了一半,以便人人都能瞧得清楚。
此时灵偶正手持无界之剑,与那水垣斗法,那水垣身子长到极致,竟有三四丈之高,其法力强大可知,灵偶一时也不敢迫得太紧,唯将手中的烈焰法诀祭起,与那水垣周旋。
水垣连扑几下,灵偶的身子就有些转动不灵起来,看来是这水垣祭起寒冻法力,将那灵偶渐渐冻住了。
片刻之后,灵偶动作更快趋缓,掌中的烈焰忽明忽灭,像是连体内真玄也被凝固住了一般,诸修瞧得五内俱焚,恨不得将身一踊,跳进这灰云中助那灵偶一臂之力。
奈何在镜像中瞧这场斗法虽是亲近,宛在眼前,其实诸修明白,那灵偶与水垣斗法处,实不知隔了几万里。
忽见水垣向将一扑,就将灵偶揽在怀中,“啪”的一声,将灵偶拍进自家体内。诸修再也想不到灵偶竟会落败,见到此景,齐齐怔住中,心中反复思忖,总觉得绝不可能。可偏偏灵偶的确消失不见,又怎是幻像?
诸修不约而同,向原承天瞧去,只盼能从原承天的神情中瞧出蛛丝马迹来,奈何原承天八风不动,就算是亲厚如九珑,只怕也瞧不出他的神色有何变化。
就在这时,那水垣怔了怔,突然崩塌下来,整个身子就化成无数冰屑,而在冰屑之中,灵偶大步跨出,且在灵偶的怀中,赫然多了一道身影。
第1461章断界一刻恍隔世
灵偶见那修士见那身子一动不动,实不知这具肉身还能否救得回来,那灰云本应九渊法则而出,灵偶与原承天一般,皆知御控之法,倒也出入自如。那修士已失神智,如何能在这灰云中久持。
因此灵偶忙用域字真言罩住,诸修自然也瞧不出这修士是谁。而灵偶亦向原承天示意,要将这修士先送回来,原承天急忙允了,那灵偶便急急回程。
就见那水垣很快又在灵偶身后形成,不过此时灵偶已去了远了,水垣于遁速上差灵偶太多,自是追赶不上。
数个时辰之后,灵偶自空中裂缝中一跃而出,原承天亲自施法,祭起脑后红光,逼开裂缝边缘的诸多界力,让灵偶安然遁出。
片刻后灵偶来到诸修身前,诸修心急,尤其是那位林氏弟子更为急切,忙道:“可是我林氏弟子?”
灵偶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乃是大仙子。”
九珑又惊又喜,颤声道:“如何是大仙子?”复又以手加额,道:“天幸是大仙子。”
这时原承天就祭出青龙塔来,那灵偶并不曾收回域字真言,径直入了金塔,原承天与九珑一道,闪身入了金塔,诸修围着金塔,正想入内,却被猎风横刀立在塔前,诸修这才恍然,只待在塔外静候消息。那位林氏弟子见灵偶救的不是本门弟子,则是怅然若失。
原承天与九珑入了金塔,便双双抢到灵偶身侧,灵偶不消吩咐,已将域字真言收起,将真言中的元雪蝶缓缓停于空中。
只见元雪蝶牙关紧咬,身子一动不动,虽瞧来肌肤如生,那也是因被水垣体内之故,至于是生是死,尚难预料。
九珑不及细看,泪水就流将下来,泣声道:“雪蝶,雪蝶,你只管放心,我定能将你救转了来。”便任泪水在面上横陈,上前便来探元雪蝶的灵脉。
既有九珑在此,原承天实不必出手,只管听从九珑吩咐便是。九珑就出七枚金针,素手挥动,将七枚金针悬停在雪蝶上空。
原承天虽知九珑所学,亦是包罗万有,却从不曾见过九珑施针救人。不过他既擅丹道,更知医理,将九珑七枚金针略瞧了瞧,见知九珑必定是此中方家了。
那七枚金针瞧来大致相同,可若是用神识辩去,见知七枚金针实是枚枚不同,或粗或细,或短或长,或圆或方,暗含五行之道,阴阳变化。
此刻九珑心境已复,神色凝重,缓缓道:“若雪蝶只是被水垣所困,倒也无妨,就算隔了十年,珑儿也有办法救她,就怕她另有伤损。”
说罢拈起一根粗短的金针,向元雪蝶的心中虚虚一刺。
原承天饶是玄承无双,见九珑上来就对元雪蝶心口用针,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九珑怎是那莽撞的人,此刻对元雪蝶心口门针,必有玄机,便强忍着不发一辞。
九珑也知原承天的心思,缓缓道:“我以七神阳针,借体内一点真火,先助其还阳,只要她的肉身不曾有过大损,便可无碍,就算是魂体分离,也可慢慢的想办法。”
原承天知道九珑体内真火与众不同,先前倒不曾问起,便道:“珑儿体内真火,可是元极?”
九珑微微一笑道:“元极已化紫微,青毫,金锃,世间本再无元极,我体内之火,实不知是怎样的属性,便是朱雀也辩之不明。珑儿细瞧其属性,倒是与紫微神光性质略近些,却有所不同。”
原承天道:“紫微神光对仙修之士有百利而无一弊,欲救雪蝶,果然非珑儿不可。”
就见那金针紫光流动,将一缕细不可辩的真火缓缓注进元雪蝶的胸口,那元雪蝶的面色本是苍白如纸,被这真火灌入之后,也就片刻工夫,那面上已现春色。
九珑此时已是面上含笑,口中喃喃道:“雪蝶,我不是我说你,你说好的十年之期一到,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前来,又怎的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若非天地垂青,怎还有相见之日。”说罢泪水又滴将下来。
那元雪蝶初时因性情高傲,对九珑诸般不服,可二女一旦见了面,方知性情相投,又皆是那风光霁月,世间难得的奇女子,自是情谊日笃,因此反倒最为情厚了。
原承天见九珑嗔怪元雪蝶,也不知如何劝起。那元雪蝶若非心怀天下之人,怎会与九珑交厚?可身为知已,见到好友遇险,自是情急,口中嗔怪几句也是常情。
九珑又道:“雪蝶,你若是不曾受过重创,此刻定然已恢复了神智了,只是你不要忙,你在这水垣中待得久了,功力消耗不少。我用这七神针助你恢复功力,方才是万无一失。”
原承天听九珑说出这般话来,知道元雪蝶已然有救了,心中喜极,忙向元雪蝶面上瞧去,那元雪蝶长长的睫毛果然微微一动。
九珑双手连施,将其余六枚金针分刺元雪蝶周身诸脉,也只是稍稍一刺,复又取出针来,再换灵脉轻刺。也就是数十息之间,已刺遍元雪蝶周身诸多灵脉了,若论手法之快捷,便是原承天也来略逊一筹。
堪堪刺尽元雪蝶周身三百六十余处灵脉,那元雪蝶忽的“啊”的叫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来。
九珑这时也停下金针,偏头瞧向元雪蝶,面上又嗔又笑。
元雪蝶喉口格格作响片刻,忽的道:“好痛,好痛。”
九珑道:“便是痛才好,方才让你知道教训。”
元雪蝶面上浮出笑意来,道:“那痛倒也不怕,就是面前多了一对佳偶,在那里卿卿我我,让人瞧了好不肉麻,这次第,又让人情何以堪。”
九珑俏脸生晕,叱道:“才好了片刻,就来胡闹。”就连原承天也是面上发烧。
元雪蝶笑了笑,正色道:“莫非此刻已是十年之后?”
九珑道:“可不是?你离了小冥界,就不知去向,连我与承天双修定盟也不见前来,屈指算来,怕也有小十年了。”
元雪蝶道:“不想竟是这么久了,在我看来,也就是数个时辰罢了,果然是断界方一日,世间已十年,那断界之中,好不怕人。”
原承天道:“雪蝶,此刻你不必急于说话,还是好生将养才是。”
元雪蝶摇了摇头道:“风宗逊可曾救了下来?”
九珑愕然道:“风宗逊?原来那团紫光之中,竟是风宗逊?我等只见到你从那紫光中挣扎而出,但那团紫光,却切过灰云,呼啸而去了。”
元雪蝶叹道:“此番若不是遇着风宗逊,怎能与你等相见。”就挣扎着坐起身来。
原承天与九珑知道元雪蝶生性要强,既知风宗逊没被救下,怎肯安心?只能好说歹说,先劝元雪蝶将养身子。
那元雪蝶却摇了摇头,道:“风宗逊为了救我,却被困在这断界之中,我若不能将他救出,有何颜面存世。是了,猎风何在?”
九珑知道风宗逊既入断界,必定知道九死一生,又怎会无话留给猎风,那千年的情谊,任谁也是铭刻于心,忙走出青龙塔,将猎风唤将进来。
片刻后猎风便随着九珑走进静室,原承天瞧猎风神色,便知道九珑已对她说起了。就见猎风银牙紧咬,双目泫然欲泣,也亏她性情刚毅,又知元雪蝶刚刚醒转,不可惊扰,那泪水终究没有留下来。
元雪蝶道:“猎风,你只管放心,放着承天与珑儿在此,天下间何处去不得?便是千难万难,好歹也能将风宗逊救出来。”
猎风缓缓点头,却问道:“那断界之中,除了风宗逊之外,雪蝶可曾见过任太真与素古二位?”
原承天见猎风于情乱之下,仍能记起任太真与素古两位长老,心中赞叹不已,今日之猎风,果然非昔日那般,只知任性冲杀了,已然颇知大局。
元雪蝶摇了摇头,道:“我离开飞龙谷不久,就瞧见断界裂缝现在途中,与我随行的修士,便有几人被那裂缝上的异物攫了去。我那时不知厉害,又只想着救人,便一古脑儿撞了进去,哪知却连遭险情,几次都被其中的古怪界力所侵,差点儿身首异处。”
“幸好就在这时,有两修来救,其中一人就是风宗逊了,另一名修士,则是叶氏一名金仙之士。原来那位叶氏金仙,本是来寻飞龙谷生事,后被风逊逊劝住了,途中亦遇这断界变故,二修技高胆大,便来这断界瞧个究竟。”
原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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