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丫头对待。
听李乐这样回答,遗玉先是点点头,而后直接问道,“李管家是不是不同意你们的事儿?”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两个当事人都说愣在那里,小满脸上已经失了刚才的红润,李乐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话既问出口,遗玉自觉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将带来的东西规整在一旁的茶案上,便起身道:“既然李管家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小满,你留下好好同他说个清楚吧,中午别误了回家吃饭。”
说完遗玉便转身走出了花厅,不再看两人的反映。她昨晚也曾想过对李乐旁敲侧击一番,不过今日见了两人这副亲热模样,又觉得没有必要了,与其她那么横插一杠子,倒不如直接把问题摆在他们面前,好让他们自己想想清楚。
出了闲容别院,遗玉慢慢地朝自家走去,暂且放下了小满的事情,她又开始担心起卢氏来,因此直到走到家门口,也没察觉到街上行人打量她的眼神。
在这个娱乐活动严重贫乏的时代,信息可以不流通,可八卦的流窜速度却是绝对迅猛的,母女俩在龙泉镇住了三年,也就年前因为赚了点小钱而略为人所知,可自打前日三姑上门闹了那一场,短短两日,镇上却是很少有人不知道镇中有个卢家了。
当天看热闹的人把遗玉和卢氏的几段话学了出去,因此镇上许多人都知道了卢家小姐是聪明伶俐又模样娇俏的,卢氏虽是个寡妇但却是个知书达礼、性子和善的,加上她们家得了几千两银子的事情被捅了出去,不少有心人就开始打听起卢家的事情来。
那些人经过一番打听,更是兴奋,只道卢家竟是三年前从闲容别院里搬出来的,似乎和那高宅大院有什么“亲戚关系”。卢家另有两个模样俊俏的儿子,一个还是在长安城的国子学里念书的,两个小伙子都已过了十六岁,连门亲都不曾说过,这可激动坏了某些家中有女待嫁的人家。
就在卢氏母女毫无察觉的时候,个别心思活发的已经有了动作。
遗玉回到家中,卢氏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见她回来就笑着问了几句。
遗玉看她虽眼中仍有红丝,可精神却比早起要强上许多,本来担忧的心也就缓了下来,暗道她娘并不是想不通,只是一时缓不过来劲儿罢了。
因得到了小满的允许,所以遗玉也没把她的事瞒着卢氏,简单讲了之后,卢氏只提醒她不要过多参合,便没再多说什么。
遗玉又去给卢氏泡了一壶茶,才得了功夫照顾后院的花圃。她们现如今住的院子比起在闲容别院时候的悠院还要大上一些,虽院中少了那精致的凉亭,花圃却是专门出钱请人修整的,里面种的东西多是从以前租的小院子中可怜巴巴的小花圃里移出来的。
卢俊在家的时候,遗玉有空就拉他一起到镇南山下的野林子里转悠,竟也让她找到几株好东西来,皮如碧玉的芦荟比起她在靠山村时种的个头大些、细长如杖的薯蓣可以煮粥喝又能闷熟了沾糖吃,最稀罕还是去年她意外发现的草莓。
换了新家,遗玉在新花圃里面专门隔出一小块地方将已经结了半果的草莓给移了进去,经过几个月的生长,结过两次果的草莓蔓延出许多细长的藤蔓。因为她的“特殊”照顾,每隔三个月,家人总能吃上一次新鲜的草莓。
昨日卢智还提醒她,下次去长安的时候多带些薄荷草,刚好草莓下个月也要熟,到时一起给他稍带了。
临近午饭时候,小满才回来,见到遗玉在厨房里做饭连忙上来抢手,遗玉见她虽眼睛红红的但看起来心情却不错,便让开任她接手,自己则站在一旁低声询问她同李乐的事情。
结果出乎遗玉的意料,李管家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倒是事实,可原因却不像遗玉想的那样是因为嫌贫爱富,相反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签了卖身契的,认为李乐同农户出身的小满不相配,才将李乐禁足到现在,不过李乐却没想过死心,一直在劝说他爹,李管家看他态度坚定,最近也有所松动。
两人上午已经商量好,小满尽快把他俩的事情告诉她舅舅,若是双方家长都坚持不同意,他们也不死扛,努力劝说就是了,毕竟他们之间的问题也仅是长辈的执念罢了。
遗玉对他俩能够如此冷静地处理这件事很感意外,却十分赞同,给小满鼓了鼓劲儿后,便暂不多问了。
第六十一章 又见媒婆
四月末的早晨,小满吃完早饭就回了家,遗玉待她走后,就在屋内窗下桌案前练字。宛如半熟的桑葚一般大小的字体,转角圆润、横竖挺拔、字间整齐,这种字体遗玉琢磨了整整一年才定型,又用了小半年时间来磨合。
之后,哪怕是和卢氏起早贪黑到长安城卖糖葫芦那阵子,她每日也必抽出小半个时辰来练字。卢智初见她成型的字体时,在赞叹的后就给她自创的这种适合女子书写的字体,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颖体。
遗玉只当他大哥在夸赞这种字体的颖异,直到几年之后她方知晓,卢智其实也是在借这个名字暗喻她的聪颖。
默完一篇《湘夫人》,遗玉拎起纸张将墨迹轻轻吹干后收起,正要去后院洗笔,就听院外传来阵阵的话语声,她好奇地站了起来,从敞开的窗子看出去,就见院中不知何时进来一个身穿水绿襦裙的中年妇人,对着卢氏噼里啪啦地讲些什么,卢氏却头也不抬地坐在躺椅上绣花,任她在自己耳边唠叨。
遗玉想了想,还是把笔放下,又拿帕子擦了擦白嫩的手指上不小心沾染上的点点墨迹,转身走了出去。
“卢夫人,不是我自夸,我那侄女,在这整个龙泉镇,那也是属的上的标志姑娘,不但模样好,身子骨也强,这要是成了亲,保准头一年就给您添上个大胖孙子!”
刚走到门口的遗玉就听见了这句话,堪堪又将脚收了回来。这语气,这形容,这推销能力,不用多想,无疑是卢氏如今最讨厌的一类人――媒婆。
遗玉有些迷茫,她娘也没放出要给哥哥们找媳妇的风声啊?怎么就招了这东西来?正疑惑着,又听院中陡然多了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了这正在推销自个儿侄女的媒婆。
“哈哈!笑死人了,还好我来的及时,不然卢夫人可被你骗了去,你那侄女,标致是标致了,可那腰却比水缸都粗,那身板比个大小伙子都壮实呢!卢夫人,您可别听她瞎吹,标致姑娘顶个什么用啊,这过日子,还是得要个会管家的,我外甥女可是七岁就开始使算盘,十三岁就帮着她爹看管杂货铺子。。。。。。”
听着这声音尖锐的女人讲到一半便转成夸奖自己外甥女,遗玉躲在帘子后面嘴角微抽,合着一个没走,又来了一个。
“你、你胡扯,我侄女哪有你说的那般身材,她也只是骨头架子大了些,你外甥女会算不假,可她还是个斗鸡眼呢!”
“你才胡扯!我外甥女只是眼白多了些,哪里就成了斗鸡眼了!”
“就是斗鸡眼!”
“你!你侄女是水桶腰!”
“斗鸡眼!”
“水桶腰!”
遗玉揉揉有些晕乎的额头,暗叹了一口气,掀起帘子走出去,一眼就看见立在卢氏跟前一绿一蓝、面红耳赤地对掐的两人,看那架势,要是再没人拦着,绝对能打起来。
卢氏一语不发地低头绣花,站在遗玉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侧脸阴阴的,显然心情很差,想必是媒婆这种东西又勾起了她那些不好的回忆。本来还觉得眼前这幕有些可笑的遗玉,顿时收起了看笑话的心思。
“两位大娘。”遗玉清脆的声音被淹没在两人的对骂中,倒是卢氏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是无奈和气闷。
遗玉知道卢氏不愿意和她们多说,于是轻吸了口气,陡然提声――“别吵了!”
绿衣媒婆和蓝衣媒婆同时闭上了嘴巴,扭头看向她。
“哟!这是卢小姐吧,早就听说模样俊俏,今儿一间方才知晓,那学嘴的人形容的哪比得上真人的半分!”声音尖锐的是身穿蓝色襦裙的媒婆,也就是后来的那个。
“那还用得上你说!卢小姐自然是好的,依我看,咱们镇上这同岁的姑娘里,还没哪个出落地如此标致的,啧啧,看看这小脸,那叫一个白哟!”
遗玉皱起了眉头,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皮相不错,好话人人喜欢听,可是这两个人的眼神却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也许是因为她对媒婆有很深的成见,总觉得她们看人时像是在是在打量货物一般,就算没有恶意,也是充满了算计的。
遗玉清清嗓子,打断了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赞,“两位大娘,你们今儿个来我家有什么事么?”她要先弄清楚,这俩人到底是给卢智做媒的,还是给卢俊做媒的。
“当然是来给你大哥(二哥)说亲!”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完,方才互看了一眼,原本还怒目相视的她们,瞬间目光神奇地变得亲切了起来。
“闹了半天你是来给她家大儿子说亲的啊?”
“可不是么,我还当你也是来给她家大儿子说亲的,原来是误会了。”
“那敢情好,咱们俩谁也没碍着谁,你侄女嫁给大的,我外甥女跟了小的,到时候咱们还是亲戚呢。。。。。。”
遗玉这会儿眉头皱的绝对可以夹死一只蜜蜂,这俩人也太不靠谱了,她娘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就把她两个哥哥给瓜分完毕了。
“两位大娘,”遗玉再次提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直到两人又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时,才甜甜一笑,“大娘们若是要认亲,还请别在我家院子里,等下我们还要出门,你们且回自家聊吧。”遗玉说完便敛去面上客套的笑容,举步走到门口,将院门又开大了一些,转身对着面面相觑的两人比划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卢氏早受不了她们身上的香粉气,既不愿意搭理她们,又不能把她们丢在院子里,见女儿总算发了话,暗松一口气后,起身搂着绣筐就进了屋里去。
那两个媒婆先是听出了遗玉话里的讥讽,还没来得及恼火,就见卢氏也不搭理她们,自顾回屋去了,显然是默认了自家闺女的做法。人家都开口送客了,若是她们还没脸没皮地呆在这里,传了出去,以后还怎么给别人家说媒去?
两个媒婆羞恼地看了遗玉一眼,结伴出了卢家大门,遗玉上前关门时候,还隐隐听见两人地谈话声:
“呸!若不是她家有几个钱,我哪舍得把自己外甥女说去。”
“唉,我也是看着她家老大日后是个有出息的,才想着把我侄女。。。。。。”
遗玉将院门从里面落了栓子,转身时候小声嘀咕道:“媒婆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第六十二章 镜中少女
自那日两个媒婆离开,卢家就好似成了全镇媒婆的聚集点,每天总要有一两个来上门说亲的,直到有一天,上门的媒婆把说亲的目标放到了遗玉的身上,卢氏终于发了火,一顿大吼将同时上门的四个媒婆全骂走后,卢家院子才又回复到了往日的清静。
按说卢智哥俩也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卢氏这样驱赶上门说亲的人,在外人眼里的确奇怪。他们自然不知晓卢氏早就在家中言明,要兄弟俩遇到自己喜欢的才行,真到了那个时候卢氏自会亲自上门去提亲,决计是不会委托给媒婆的。
不过母女俩却没想到,她们的举动已经惹恼了整个龙泉镇的媒婆们,这些主流八卦散播者,很快就将卢氏母女用语言“包装”了一番,让镇上大部分人重新“认识”了她们。
此事暂且按下,五月十五日,天才微亮,遗玉就被小满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在卢氏的指挥下给她擦脸换衣服,等遗玉精神振作点的时候,小满已经在妆台前替她梳头了。
小满虽然只同她舅妈学过简单的几种发式,可也比只会结辫子的遗玉要强的多。
卢氏早就梳妆打扮好,檀色单件束胸、下配同色马面裙,外罩艾绿色及臀长衫,头顶挽着简单又不失仪态的富贵宝髻,虽佩饰不多,但胜在她五官大气,却也一副端庄之态。
遗玉取过妆台上用芦荟汁调合成的润肤水倒在手心,笑嘻嘻地对卢氏打趣道,“娘今日如此打扮,倒像是官家夫人。”
卢氏手里拿了一支珠花朝她鬓间比去,回笑道,“人靠衣装,今日可不能再随便穿穿,让人小瞧了去到不打紧,关键是怕人家不拿些正经物件出来――是该给你买些首饰,就算不戴也先收着,再过两年你及笄便不用梳这小丫头的发式了,到时别连个配衣服的都没。”
遗玉轻轻将润肤水擦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