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多数人都对太子和魏王的不合有所耳闻,可两人在外面闹起来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眼瞅着三言两语之后,互不相让的两人之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长孙夕连忙劝道:
“不过是一个赌约罢了,何须发这么大的脾气,太子哥哥,四哥,你们一一卢小姐?!”
她话未说完,便低呼一声,两个男人同时扭头看去,便见遗玉手里正捧着那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酒杯,仰着头“咕咚咕咚”一口气饮下,金黄色的酒液从她唇角溢出些许,沿着白皙小巧的下巴滴落,一杯饮尽,她仅是皱了皱眉,便将空杯重新放在李承乾面前,对着他躬身一礼,恭声道:
“多谢太子殿下赐酒,小女现在可否离开?”
“……”略一沉默,李承乾扭头挑衅地看了一眼面色深沉的李泰,眼中的愤怒瞬间被兴味代替,嘴上却冷哼一声,道:“本宫说过,从不赖账,你可以走了。”
“小女告辞。”
遗玉转身后才用手背抹了下唇角的酒痕,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楼梯口走去,这一下,只要是眼睛没出毛病的,多能看出她步子的摇晃了。
“哈,有趣。”李承乾看着她的背影,咧嘴露出一抹邪笑道。
“皇兄,”李泰从席间站起,侧头俯视李承乾,眼神冷淡,道,“你欠下那一件事,本王会‘仔细’想想,要你做什么的。”
李承乾笑容僵在嘴角,眯眼看着他展臂让侍从为他穿上纯黑色的大氅,转身留给他一道黑色的修长背影。
“四哥等等——太子哥哥,夕儿先回去了啊。”长孙夕冲他告罪一声,麻利地起身拎着裙摆追了上去。
第349章 难耐的心浮
楼上发生的事情,楼下的有心人虽看得一清二楚,却因听不到声响,到底是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只见没多大会儿功夫,遗玉的人影便出现在楼梯口,消失在厅门处,接着从楼上下来的,便是一身雅黑的魏王殿下,紧随其后的,是脚步有些匆匆的长孙三小姐。
看着这三个人一个个从厅门处离开,席间才道并出一连串的低语声,不过所谈的话题,却是同遗玉半点不相干,而是围绕在李泰和长孙夕两人身上。
舒云阁里面热闹,外头却很清静,因地处在周林寺附近,一入夜来往行人便稀少,这会儿将近亥时,门前的街上便只有一辆辆马车停靠在路边街角等人。
遗玉站在挂了四盏招客灯笼的大门外,手指笨拙地系好胸前披风带子,深吸一口气,冬季夜晚独有的冰凉漏入胸腔,沁人心扉,也让她发晕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胃里的滚烫和喉咙间的辛辣,提醒她方才勉强饮下的那杯酒是多么的烈性,不然她此刻浑身上下的飘忽劲儿,又是从何而来?
她心里清楚,照李泰刚才的态度,那杯酒她就是不喝,太子爷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可这么一来,绝对是会把事情闹大,事后她会有什么麻烦,她那时并未想过,只是单纯地,不想给他添麻烦。
望了一眼远处街角,卢耀驾着马车和平彤平卉就等在那里,她抬脚欲行,却忘记此刻正站在门前一尺高的台阶上,意外地一脚踏空,整个儿地朝前栽去,眼瞅着地面“唰”地一下在眼中放大,腰上却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将她重新捞了回来。
“嗯……”不舒服地低吟了一声,手脚发软的她身不由己地被勒在她腰间的手臂拉的向后依去,她垂下发胀的脑袋,腰上的一圈黑色衣袖刚刚映入眼帘,便听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本王还当你酒量有多好。”
背后的依靠,淡淡的熏香气瞬间将她包围,许是因为醉了,身体不听使唤,脑子也管不住嘴巴,她嘟囔一声,回道:“那酒好难喝。”
李泰环着她靠在胸前,刚才还在不悦,这会儿听她用着软软的声音冲自己抱怨,那张从见她喝下那杯酒便绷起的俊脸,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对一旁的阿生递了个眼神,阿生会意地朝着街角走去,李泰正要再开口说话,耳朵一动,使听身后传来一道满是惊讶的声音:“四哥?”
长孙夕干站在舒云阁门外,愣愣地看着李泰“亲密”地环抱着遗玉的画面,待他扭头看过来,她脸上才挤出一抹强笑,道:“卢小姐这是醉了么?”
说着她便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帮忙搀扶,却被李泰想也不想地抬起空闲的那只手臂隔开,连遗玉的披风料子都没让她挨着,仅是这么一个动作,便让长孙夕娇美的脸上白了三分,不过这门前灯光昏黄,却是看不大清楚。
遗玉虽这会儿脑子有些迷糊,可身边发生什么事儿却明白,侧目发现来人是长孙夕后,神智瞬间清醒了三分,想到李泰同这长孙家的三小姐的关系,胃里一阵翻腾,抬起长孙夕看不见的那只手,想要拉开腰上那条手臂,同时忍住头晕,嘴里轻声道:“多谢殿下搀扶,不然刚才我非要摔倒不可。”
这话算是她故意说给长孙夕听的解释,可腰上那条怎么也掰不开的手臂,却让这句话的效用很是苍白,长孙夕看着两人间细微的动作,熟知李泰脾性的她,脸上笑容牵强,早在前不久便萌生的不好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卢小姐,你不打紧吧?既不善饮酒,你下次可莫要那般逞强,看你这连站都站不稳了。”长孙夕柔声道。
听见长孙夕这么说,手脚无力又正愁拉不开李泰手臂的遗玉,顿时心生无名之火,脑子一冲,便不再遮遮掩掩了,扭头冲着李泰一瞪眼,道:“放、放手。”
哪知她这么哑哑的一嗓子喊过去,李泰低头对上她带些火光的眼晴,察觉到她此刻满身的抗拒,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是在长孙夕的一脸愣然中,弯腰将人给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遗玉脑子一晕,难受的说不出半句话,只能靠在他胸前低吟,听着他冷冰冰的语调传入耳中:“卢小姐身体不适,本王送她回府,你且进去吧。”
长孙夕睁大眼睛看着李泰抱着人上了远处的一辆马车,待车子没入街角后,眼睑方才落下,紧紧咬住了下唇。
……
布置舒适的马车里,遗玉被李泰放在用柔软的皮毛包裹的铺上,背靠着车壁,他上车在她身边坐下,待马车驶动后,从案上倒了杯茶水递到她嘴边,她却板着脸撇过头去,睁着有些失焦的眼睛,开口哑声道:“我家的马车……下人们尚在楼外头候着。”
“就在后面跟着,喝水。”阿生已经得了李泰的吩咐提前过去知会,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说服,现在卢耀就驾着车子在后面跟着。
一只大手从颈后扳过遗玉的脑袋,冰凉的手指碰触到她的发烫的脖子,杯缘就贴在嘴边,遗玉想要抬手接过,却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张开嘴,任由他将水喂进嘴里,避不开这太过亲密的举动,让她耳根发热,酒劲儿直直地往上冒,忍不住难受地低吟起来。
看她那难受的样子,李泰唇线一绷,冷声道:“为何要喝下那杯酒,你以为有本王在场,谁能强迫你不成。”
遗玉这会儿醉着,没能去细究他话里明显的袒护之意,很是直接地低声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已经得了殿下许多帮肋,不想再给您添麻烦。”
“麻烦?”李泰蹙眉,看着她白皙泛红的小脸,扣在她颈后的大手下意识地摩擦了一下那里的光洁,“我何时曾说过麻烦?”
遗玉身体轻颤,脑子有些混乱,想着刚才在舒云阁门口,李泰那惹人误会的举动,又记起今天上午卢中植还特别叮嘱过她离李泰远着点儿,自己当时明明是答应了的,可这会儿却又同他牵扯上,且是在长孙夕的面前,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误会。
想到这,她胸口一闷,睁开朦胧的眼睛,迎上那一片漂亮的青碧色,道:“您没说过,是、是我自己不想……”
李泰听着她软软又沙哑的低语,看着她酒后染上了一层憨态的小脸,视线落在那睫毛轻轻颤抖的黑眼睛上,想起她先前在二楼全神注视着太子的目光,没有来的一股心烦,视线再移,至她那张正在轻轻开合的唇瓣上,因方才饮水,尤带着一层湿润,泛着柔软的浅红色泽。
他目光渐沉,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身体里发酵,耐住有些浮动的心,沉着嗓音问道:“不想什么?”
“我不想、不想同您牵扯不清。”遗玉咕哝了一阵,到底将舌头伸直,话说利索了,视线模糊的她,却不知眼前的男人在听清楚她这一句之后,面色霎时一僵,随即微眯起眼中那片变得幽深的瞳色,似问非问道:“牵扯不清?你是不想同本王有所牵连?”
若遗玉这会儿还够清醒,能听出他话里所含的危险气息,便会认真想想再答,可此刻脑筋已经完全伸直的她,却很是“老实”地低吟答道:“嗯,不、不想再同你……晤……”
李泰在听她一个“不”字出口,终是压制不住浮动的心,探身过去,一手撑在她另一侧的车壁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侧低下头,贴上了那尤在开合的浅红色唇瓣,堵住了她到嘴边的“牵扯”二字,唇上的触感,一如他所想的柔软和细滑,贴在她颈后的大手稍稍用力,四唇贴的更紧,拇指摩挲着她耳后柔嫩的肌肤,喉间不由发出一抹舒适的低叹。
遗玉这会儿的脑子已经是一片浑,嘴上有些冰凉的柔软,颈后的轻抚,还有脸颊上喷上温热的鼻息,都让“怦怦”的心跳变得几近可闻的她,不知如何反应,手脚发软的她,除了敏感地轻颤着身子,就连推拒都做不到,只能晃着脑袋,做出轻微的挣扎,殊不知她这么一动,却让原本打算浅尝轨止的李泰,改了主意。
原本仅是简单的四唇相贴,却变成浅浅的摩擦,他试探着伸出舌头,在那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扫过,带些酒味的甜涩,让更加直观的感觉传入脑海,李泰呼吸一重,不愿再压抑心思,张嘴含住了她的圆润的下唇,轻轻的舔砥起那份甜涩来,颈后的拇指上移,拨弄着她泛红的小巧耳垂,舒适之感,愈发明显,身体中的躁动,却也愈发强烈。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不满这般吮咬,欲要探入那张甜涩的唇间索求之时,却突然察觉到怀中的少女没了那微微的挣扎,和变得均匀的呼吸。
他动作一顿,最终轻舔了一下嘴边的柔软,停下了这个吻,撑在车壁上的大手抽离,扣着她后颈的手顺势下滑,毫不费力地将她整个人从软铺上抱起来,置于膝上。
低头看了一眼贴在胸前的睡颜,扣在她肩头的大手紧了紧,李泰的眼中掠过一抹清晰可辨的柔和,随即又恢复了那仿若湖水般深不见底的颜色。
他对自己想要什么,从来都很清楚。
第350章 酒后
向黎院
夜深,院子里除了侍候上夜的下人,皆已回房去休息,卢智方才从外头回来,在院外询问过下人后,进到里院便见到等在自己房门外的卢耀。
推门进屋,侍女们知道他晚上不喜人侍候在跟前,放下茶便退出去,只有卢耀跟了进来。
“怎么喝醉了?”卢智将解下来的披风丢在软榻上,蹙眉问道。
卢耀低着头,将先前他暗自跟进舒云楼发生的事,连同后来被阿生截住,跟在魏王的马车后面,在怀国公府附近的街上遗玉才换乘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才道:
“属下按着少爷您的话,若是遇上魏王府的人,没有硬抗,只是不知今晚之事是否有失妥当?”
累了一整天的卢智揉了揉眉心,沉默了片刻后,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卢智方才皱起眉头,捧着茶杯独自思索起来。
……
昨晚宿醉,遗玉早上是被渴醒的,天还没亮,平彤听见屋里的动静,便捧了事先准备好的温水进屋。
又过了半个时辰,喝过水又钻进暖烘烘的被窝睡回笼觉的遗玉才重新钻了出来,平彤拿着热帕子给靠在床头的她擦着小手醒神,道:
“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
正侧头看着床侧屏风上的花鸟图案出神的遗玉,摇摇头,又点点头,“嗓子有些难受。”
因为昨晚喝了平彤在院子里的小厨房煮的醒酒汤,除了喉咙干涩,倒是没有什么头痛和乏力和不好的感觉,不、若说是不好的感觉,除了嗓子外,应该还有一样。
“平彤,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遗玉揉着并不疼的脑袋,声音沙哑的问道,她只记得在舒云阁二楼喝了太子一杯酒,然后晕晕乎乎地下了楼,后面的事情便印象模糊了,只剩下一些零散的片段,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平彤手上动作一停,平卉打着火折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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