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要是让他摸进了小姐的闺房里,那奴婢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说!”淑雅抢在孙姨娘之前厉声开口了。碧萼磕头:“姑娘你已经病了这么久了,我怕说了你的身子受不住。这才瞒下的。”
“这般大事也是你瞒得了的!”淑雅历喝了一声,手帕擦过眼角,看向连老爷泪雾朦胧,脸色苍白,慢慢道:“爹,女儿好好的呆在家里都险些没了闺誉”说罢泪水涟涟,晶莹的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连老爷想到了先前孙家的那件事,脸色扭曲,浑身的气息阴得吓人。
淑雅又哭着道:“女儿的闺誉本来就被孙家弄得不好了,如今孙姨娘进门,那她之前的名声,别人只怕也会扣在女儿的头上,这倒没什么,只要父亲喜欢她也就算了。只是那孙家少爷却说想把女儿怎么样就怎么样,女儿宁死也不肯受辱!还请父亲让女儿去死吧,有这样的名声在,女儿只怕一辈子也太不起头做人了!更别说嫁给知府做妾,便是给人当老妈子人家都嫌弃我脏了地!”
连老爷五官狰狞,孙姨娘脸色惨白,看着在地上哭得似泪人的淑雅,这才明白,原来这四小姐早早的给自己下了套,一句一话引着自己往她的陷阱里跳。
淑雅哭着行到连老爷的边上,揪着他的下摆,一声惨厉的父亲后,白着脸道:“父亲!若让别人知道女儿的院子被外男随便闯了,只怕名声便于孙姨娘未出阁一般了。女儿宁死也不肯污了连姓!”淑雅对着连老爷磕头:“还请父亲在女儿死后不要让女儿入宗祠,也不要在墓碑上写连字,让女儿做个孤魂野鬼正好!”
孙姨娘忽然一声历喝:“贱人!你给我住嘴!”说罢就急冲了上来,淑雅真吓了一跳,碧萼正要扑过来以身代之,这时连老爷忽然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孙姨娘的腰上。
孙姨娘忽然受痛,惊叫一声,躺倒在地,一路滚到了淑雅身边,捂着腰,脸色惨白的哼了几声,抬头见了淑雅眸色不明的瞪着她,又咬着牙想要挣扎起来,两手刚刚要抓住淑雅,头顶上的发髻却忽然被人抓住了。
孙姨娘惨叫一声,往上一看,抓住她头发的,正是脸色狰狞的连老爷。连老爷抓着她头发,顺手用力往桌子一砸:“贱妇!再敢让你们孙家人上门,我就让人杀了你!”
孙姨娘一磕之下懵了,鲜血喷溅,顺着她呆滞的面孔流了下来。
淑雅看着她木愣的双眼似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心里平静无波。
连老爷随意松开她,转身冷冷的看向淑雅,语调慢慢的,一字一句阴沉得像把刀:“你也下去吧。”
淑雅低垂着头,十足恭敬的样子,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阴沉的视线似乎还盯在她的后背上,淑雅捏了捏袖子里藏的匕首,忽然感到了一丝庆幸。幸好她没把匕首拿了出来。连老爷的视线让她感觉到害怕,总觉得他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
碧萼小心的扶着心思明显不在路上的淑雅,扶着她走出了正房,走进了院门这时她忽然听自家姑娘喃喃道:“你说我这次是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碧萼忽然觉得很冷,冷到牙齿都在打颤。
淑雅完好无损的进了院子,宛月很吃惊的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又露出了一点放心的情绪。淑雅却无暇管她,挥挥手让她别过来,自个带着碧萼进了里间,放下了帷幔。宛月一愣,眼里有点黯然,见淑雅似要跟碧萼说说悄悄话。便轻轻地退了出去,顺道关上了门,在门外守着,耳朵还是不可控制的想要关注里面。
淑雅坐在自己的床上,木愣愣的,她一直很有信心,可是在今天却忽然不确定了。因为她险些做错了一件事,若是将匕首拿出来自杀威逼,若是连老爷多个心眼想想,她表现的是不知道孙少爷强闯闺房的事,既然不知道,那怎么会带好了匕首呢?显然是早有准备的。
淑雅在害怕,她差点就拿了匕首出来演戏了。
碧萼看自家姑娘身子僵硬的坐在床上,伸手握上她的肩膀,这才发现,姑娘似乎正在颤抖着。不由得大惊:“姑娘?”
淑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镇定了一些,丢了匕首,沉默了一会,才对碧萼道:“去把柜里把那第三个盒子里的东西拿来。”
碧萼微微有些犹豫,还是过去拿了。
淑雅接过盒子,沉了一口气,当着碧萼打开了。将盒子面向碧萼,平静道:“看看吧。”
盒子里摆着六个整整齐齐的大银元,还有一些实金的首饰,而这些的地下,隐隐有米黄的一角露了出来,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碧萼脸色一白,勉强道:“姑娘,干嘛凭白把这东西拿出来。我还是收回去吧。”说罢伸手要拿盒子。
淑雅抓住她的手,盯着她,慢慢道:“找个好人嫁了吧,里面有你的卖身契,我早就准备好的。”
碧萼的脸雪白到底,想说话,泪已经先滚到了腮边:“姑娘这是嫌我伺候的不好?还是宛月比我能干,你就嫌弃我了?”
淑雅忍了忍,正正经经道:“嫁吧。”
碧萼猛然尖利道:“我不嫁!”
淑雅沉默地看了她一会,这才慢慢道:“在这里,我还能护着你。父亲在怎么糊涂,也顾念着一分骨肉亲情。若是到了知府,知府夫人,知府大人,说生,便生,说死,便死。”
淑雅的声调更轻了:“我怕我到时候不能像现在这样护住你了。”
淑雅不想承认自己没用,也不想承认自己胆怯。
是的,她胆怯了。
若是去了知府,知府夫妇对她就有绝对的掌控权,若是他们随便说了一句话,她要如何护住碧萼?如果别人也就罢了,为了自己,闭上眼睛就过去了。偏偏就碧萼不行,到底是十几年的情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有事,当做没看见。
碧萼猛然尖声道:“从来只有奴婢护主子的,那里有主子护奴婢的!奴婢不嫁!打死也不嫁!奴婢从小就是签了死契的!正正经经到官府上了档的!连头发丝都是姑娘的!姑娘凭什么赶我走!”
淑雅气极,随手抓了两个大银元就砸到她脸上:“混账!反了你!”
碧萼脸色惨白:“不嫁就是不嫁!姑娘若是逼我我就撞死在你跟前,也省得你多操心!”
“你!”淑雅气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瞪向碧萼的目光十分不善,碧萼转身跑了出去。淑雅气得一晚上都睡不着。到了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起来了,见了碧萼满面寒霜,又偏强作镇定的过来伺候,忽然就愣住了。
若是要去知府,没有一个绝对忠心的人做心腹是不行的对,必须要有个绝对忠心的心腹,淑雅闭闭眼,让她自私吧,让她自私吧,人只有自私才活得下去。
人不利己,天诛地灭
第五十三章 只道是寒凉
淑雅穿着水红喜服,坐着一台六人抬轿子,一路敲敲打打绕着敬川转了一圈,途径白家,徐家时,也只得到了世家的冷眼。把丢脸事当做喜事来做,也只有连家老爷做得出来!
不过这次他们也确实误会连老爷了,其实连老爷也不想这样大张旗鼓,只不过是知府大人授意,方才如此。
似是示威般的纳妾,在敬川转了一圈后,由知府的角门抬了进去。淑雅坐在轿子中,听见一个略带严肃的声音道:“新姨娘下轿啦!”
六人抬的轿子在二门上停下,左边走过来一个人扶着她的手臂,淑雅感觉像是碧萼,便略略定心了一点。
胭脂引着淑雅一行人由二进的廊道通过角门走进了三进里。上了走马楼,向右边走,到了右厢房。
早有等候的婆子打开了厢房门,迎进了新姨娘。
碧萼偷偷抬头看房间里虽然装饰不错,但是一应床帐都是水红色的,心就凉了半截。看着虽然喜庆,到底是个姨娘;碧萼忍住了辛酸,低下头扶着淑雅坐到床上去。
这时就听门外响起了一个极是爽朗的声音:“哎呦!咱们家可又来了新姐妹了!”
淑雅从头盖缝隙往下看,只见一个穿着银红色石榴裙的女人迈进了门槛,动作间隐露出绣着红牡丹的脚尖尖。
房里的丫鬟仆妇皆道:“冯姨娘来了。”
“快让我瞧瞧新妹子。”说罢,隐在裙下的三寸金莲迈着小碎步走向淑雅,两个尖尖的鞋尖似娇羞的花蕊,在裙下时隐时现。淑雅见一只白腻如脂的手伸了过来,似要掀她的头盖。也没躲,只是略略一挑眉,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那只手刚碰着了她的粉盖头,就听外头有一个很是亲和的女声笑骂:“还不快放手!”
一个穿着淡粉色百褶裙的女人迈进了门槛,与冯姨娘笑骂道:“爷还没掀盖头呢,你倒是先尝了鲜了!”
屋里知府家的仆妇都道:“周姨娘来了。”
那个声音很是让人有好感,淑雅坎坷的心略略安定了一点。
冯姨娘笑道:“等爷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我只是想着新妹妹必是个天仙般的人物,不然也对不起爷摆的十八桌酒席了。”说罢咯咯笑了起来。
淑雅淡淡的垂下了眸,这是给世家示威了吧;
周姨娘走到了淑雅的身边,略低了身子在她的耳旁道:“妹妹别害怕,我们爷是极好相处的人。日后你就明白了。”周姨娘看那粉盖头转向自己,略略点点头,竟有一种平和亲近的意味,眼里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冯姨娘白了周姨娘一眼,也没说什么话,只道:“周姐姐,咱们走吧,新妹妹也要明天才能见了面的。”
两位姨娘相携而去。屋子里韩府的仆妇也相继离开。
房间安静得让人心悸,淑雅满手冷汗,耳边灯烛偶尔爆了个火花都能将她吓一跳。即便是先做好了孤老一生的心理建设,临到头来还是心慌不安。她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局限在这个小小的方寸之间了;
淑雅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告诉自己,等有个儿子顶门户,她就能过好日子。不管怎么样,到时在世人的眼里,也就不是一个孤苦无依,路人可欺的女人了。
只是眼前一直闪过徐敬贤那双执着的眸子,亮得她眼前模糊。
房外传来走步声,碧萼在耳边轻声道:“姑娘,韩大人来了。”话音刚落,淑雅的厢房便被一个俊朗而陌生的男人打开了。
碧萼一阵紧张,牢牢地站在淑雅的身边,低下头。
韩越泽脸色微醺,看见碧萼,略略皱眉,冷道:“下去。”
房里的两个女人身子都僵了僵。碧萼在韩越泽越来越冷的目光下,还是硬着头皮站在那。淑雅在背后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碧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淑雅的跟前,淑雅看着眼下的官靴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头顶的粉盖头被掀开,随意的丢在了地上,淑雅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韩越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两手搂住了她,翻身压在了床上。
陌生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淑雅白着脸,紧闭上眼睛,不停的说服自己,谁都有这天,谁都有这天;脖子上的对襟扣被解开,一只大手顺着衣领滑了进来。
韩越泽感觉到了身下人僵硬如铁,眼色一沉,翻身坐起,脱了外衣自顾自的在床的外则倒下,理都未理淑雅。
淑雅不明所以的睁开眼,见韩越泽背着她没动的意思,虽然不知原因,但是到底悄悄松了一口气,往床里不动声色地挪了挪。
她到底是心有不甘的
一夜闭眼到天明,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韩越泽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直到日头升起,周围才渐渐有了人声。
躺在床外则的韩越泽动了动,淑雅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接着感觉到韩越泽有点清醒的迹象,便在心里纠结着,到底是现在起来,说一声,老爷早?还是闭眼装睡混过去?
韩越泽有点迷糊的睁开眼,待看见房间里的布局,便立即清醒了,淑雅见他起床,也认命的爬了起来,毕竟不在家里了,若是拿大未免让人觉得轻狂。
韩越泽起了身,挺拔的身子背对着她站了起来,自然而然的伸开了双手。
“淑雅。
等了许久都不见有动静,韩越泽皱眉回头,淑雅一脸莫名的瞪眼看他。
大眼瞪小眼后,韩越泽道:“不会伺候爷?你家里怎么给你教的!”
淑雅正儿八经回道:“回老爷,妾身家里没教。”
韩越泽被一噎,淑雅看他长长的胡子随着瞪大的眼睛一翘,想着若是把这些胡子刮干净,倒不失一个三十岁男人的成熟魅力。因韩越泽的脸色有点不善,淑雅思量良久,觉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