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嬷嬷最是严厉,惯是会教那些张扬跋扈,刁钻不听话的庶女。淑静对上了她,自然没有好果子吃。诸如走路姿势不对,或者吃饭动作不雅,就连躺着睡觉的姿势都有一定的章程,只要错了一丝一点,那板子就绝对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她身上。
没几日下来,淑静的身上被那教养嬷嬷抽出了道道青红。把陈琰磊看得心疼不已,这样一个娇憨天真的姑娘,那些恶人怎么就能下的去手!在可怜同情淑静的处境时,更生出了一股要把她带走的勇气!
而淑静规矩学了半个月,再听说张氏要把自己许配给一个人尽可欺的小地主的儿子时登时冷笑了。淑雅那么小,徐家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了,就这样的婚事,张氏还觉得不满意。可是选给自己的呢?淑静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任张氏拿捏,等将来有一天,她定要让张氏拿命来尝!
淑静转身给陈琰磊投递了消息,只道嫡母对自己不好,要将自己的随便许配给一个小地主的儿子。求陈琰磊救自己出去。
心上的姑娘将要嫁给旁人,是个男人都忍不了,陈琰磊决定跟连嵇远摊牌了。
连嵇远没料到那个他最看不起的三妹妹竟然将陈琰磊这样的世家子弟给把住了,又因淑静做出了这样私定终身的事情大为丢脸。一时怒火滔天,对陈琰磊也没了好脸色,沉着脸凉凉道:“若是我没记错,陈兄你应该是定亲了的吧?”
陈琰磊脸色一僵,连嵇远眼角一瞥,又道:“难道陈兄你要退亲?”
“静儿说过,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是做妾也愿意。”陈琰磊僵着脸说了一句。连嵇远心思在肚里转了几圈,陈家要培植子弟,若是让陈家知道了那个负重任的子弟丢下了王爷的大事,领了一个女人回来?????
第四十一章 三姑娘的婚事(二)
‘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是做妾也愿意。’连嵇远听在耳里,不怒反笑:“我们连家绝没有让姑娘自贱做妾的道理!除非陈兄你退亲,正儿八经三媒六聘抬了她过门,否则绝无可能!你们若是再私相授受,我便打断了她的腿让她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连家不缺一双筷子!”
陈琰磊僵着脸:“我不能退亲!那桩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若退亲,则为不孝!”
“那陈兄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陈琰磊看连嵇远甚是坚定,眼神一沉,便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件女儿家的红肚兜,声音低了下去:“我跟静儿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此为凭证。”
连嵇远感觉像是被人当面刮了一响亮的耳光,他死死地盯了那红肚兜一眼,阴沉沉道:“陈兄想要如何?”
陈琰磊心中一杵,一路行来他何曾不知道连嵇远的狠辣性子,若不是实在说不通,他也不愿将静儿送与他的红肚兜拿出来。而这时一下子被连嵇远问到了点子上,他一呃,未来要如何,他还是真的没想过。
“难道你要带着她上路?还是在敬川敲锣打鼓的通告一番,你陈琰磊就在这,还纳了妾?”连嵇远的脸色阴沉,万万没想到他那贱人生下的三妹妹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就算不愿意,她也是连家人,不说自己已是丢了脸,就是家里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姑娘,五妹就算了,四妹妹??????
连嵇远心中此时恨极,却也不得不冷静下来。
“自然不行???”陈琰磊默了一下,他们一路低调都杀祸不止,仅是路上就已折了一半多的人手,王爷心思难测,这一路,他已经怀疑本家派他这一个庶子出来的用意了。
到底自家性命重要,陈琰磊犹豫几番慢慢道:“我先带她回陈家再说。”
连嵇远道:“那我就送个丫鬟给你吧。”
陈琰磊瞪眼,连嵇远阴沉而缓慢道:“连家没有三姑娘!”
因张氏已经要跟姓韩小地主的儿子交换礼书了,连嵇远不得不将淑静地事告诉张氏,张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过了片刻似喘不过气,捂着胸口翻起了白眼。连嵇远大惊,与徐妈两人手忙脚乱的将张氏扶到了床上,揉了一番胸口。才让张氏慢慢缓了过来。
张氏一缓过劲就张口大骂:“果然是贱人生的畜牲,好好的正妻不做,偏偏要扒着别人的男人当妾!我是瞎了眼才给她寻好婚事!上不得台面的腌脏货,跟她老娘一样,都是下贱东西!”
因在家里就跟外客发生了那种关系,张氏只觉得被一盆人黄迎面泼到了脸上,想了想外边孙家的名声,一口气堵在心口,险些过去了。
连嵇远请了白兰茂过来,几番猛药下去,才将张氏救了起来。
此时连嵇远已是恨极,当天就宣布连家三姑娘旧疾病重,打发了教引嬷嬷,让白兰茂给淑静开了特殊的药。
你不是觅死觅活扒着人家非要当妾吗?我就让你一辈子生不了儿子看你怎么翻身!
这药用心歹毒,淑静却是不知,她已答应了连嵇远将来不论是谁都不告诉对方自己是从连家出来的。而连家对外宣称三姑娘病重,正合她意。即将要脱困牢狱的她自然没有多心。
闹出这样的事,想要再跟姓韩小地主结亲却是不能了。连嵇远让人赔了礼,那小地主白白没了祸事不说,得了些钱财,自然也顺势退了亲。
淑雅在自家院子听说淑静病重,本来想去看看她。但是从连嵇远的态度中又隐隐感觉不对,便歇下这心思。平日里只变着花样给连嵇远做吃食。不到十日,连家三姑娘便去了。
而同一时,本来被奉为贵宾的陈琰磊也被‘撵’出了府去,身上除了自家钱财,连嵇远是一个子也欠奉。
陈琰磊带着改名为吴静的淑雅和自己的小厮,到码头租了一艘客船头也不回地走了。
碍手碍脚地人走了,淑静留下的婆娘丫鬟皆被不动声色的仗毙,对外宣称卖了。
从头到尾淑雅都表现的很正常,消失的贵客,‘去世’的淑静。明明病好了又重新病了的张氏。二哥的脸色。这里面虽然耐人寻味,但是淑雅一个字都没问。
日子就这般正常地过着,直到有一日。徐敬贤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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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二哥,我要给你一起去平峰赈灾!”徐敬贤上了门,出口第一句便是这话。
连嵇远不信他这么快就上钩,追问下去才知道,徐夫人要给他选个别的媳妇。而徐敬贤去平峰赈灾,一半是真心,另一半就是为了淑雅。
这年十一月,再离淑雅生日还有一月的时候,连嵇远带着徐敬贤动身了。
而敬川人士听闻徐家是要带了存粮去平峰赈灾,在徐敬松的鼓动下,为了自个的名声,也多有赞助。
连嵇远走了,连老爷沉溺在脂粉堆里,淑雅陪着张氏过了一个寂寥清冷的新年。迎来了十四岁。
第四十二章 皑雪茫茫(一)
‘圣上病重,太子监国。’
当啷~
淑雅手中的茶杯滚到了地上,在一声凄厉的脆响后,四分五裂。
“姑娘?”碧萼正在做针线,惊诧地一抬眼,便看见自家姑娘拿着包药纸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
信王不在,圣上随时可能驾崩,而太子???只要随便给信王扣一个通敌的罪名,就能顺顺当当的登基。淑雅的手在颤抖,浑身都在发冷。眼前似乎预见了血红的一幕。
碧萼见自家姑娘似魔怔了,一惊之下,捏着淑雅的中指用力掐了一下。
淑雅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坎坷的心渐渐安定,她深吸了一口冷气,暗道‘怕什么,大不了再死一次。又不是没死过。’
如此一想,胆子还真是壮了。淑雅脸色平静地让碧萼点了灯,将白兰茂送来的消息凑到灯焰上点燃,然后丢到了碳炉里,倒头就睡。大有天塌下来也能当棉被盖的意思。
碧萼不放心,半夜起来好几回,淑雅不得不道:“没什么事,明日还要陪太太去十里庵上香,早点睡吧。”
碧萼顿了一下,点点头,主仆俩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淑雅早早的起来了,收拾好后带着碧萼直接去了正房。张氏通过孙家那回也想明白了。与其让连老爷出去闯祸,不如将他留在家里。也不拘清白不清白了,买了几个妖妖娆娆的粉头伺候他,只要她们能把连老爷牢牢地别在裤裆上。就是在家里再怎么厮混胡闹,张氏也睁一眼闭一眼,当做没看到。
就是有那恃宠而娇,眼里轻狂得没人的,张氏也二话不说让人捆了,打一顿卖出去,只要事后再采买几个有姿色的进来。连老爷绝不会有二话。反而时不时地邀一些世家老爷来家里,让粉头们学了曲扮戏取乐。一时间府里淫|声浪|语,而淑雅的院子却犹如世外桃源一般,宁静地置身于声色犬马之外。
淑雅来请安的时候没碰见连老爷,知道其必定在那个粉头那里。这回张氏病的久,有一段时间甚至在昏迷中胡言乱语。等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却听不得一点吵闹。房里的下人自然也低声低语,轻手轻脚唯怕弄出了一点动静。
一时间正房冷寂得没了人气。
淑雅小心翼翼地等在了外间,竖起了耳朵,听到徐妈低低道:“太太,四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让她进来。”
淑雅听不清张氏清冷的话里有何意味,敛下心神,轻步走到张氏的跟前,低眉顺眼地道:“女儿给母亲请安。”
张氏点点头,与徐妈道:“摆饭吧。”
徐妈应‘是’。
早饭甚是清淡,吃罢早饭,丫鬟仆妇已经准备好了太太小姐出门之用。
淑雅搭着徐妈的手,上了马车,碧萼从车帘外递过来了一个景泰蓝小手炉,便扶着徐妈上了马车。
车夫架一声,马鞭在空中甩了个鞭花,马儿听令,车轱辘咕隆咕隆地碾过了青砖地板。
淑雅眼尖的看见张氏在鞭花咋响地时候眉角跳了一下,心下稍微有数。双手捧着手炉拢在了袖筒里,一路静默无声。
马车在路上行了将近一个时辰,直接进了十里庵的二门。等停下,早有尼姑迎在了道旁。
张氏先下了车,徐妈掀开了帘子,让淑雅扶着她的手下来。
忽如其来的刺目光线让淑雅不适地眯了眯眼,再睁眼时,只见庵里一片皑雪茫茫,几个小尼姑正拿着大扫把在空荡地庭院里费尽地扫雪。
清冽的冷风呼啸着从空中吹了过来,淑雅敛眉跟在张氏一步后。静静地听着张氏与后来迎出的妙相大师说话。
“太太来得正好,新来的知府夫人正好也在庵里上香要不要贫尼替你引荐一下?”妙相大师脸带微笑,张氏一愣,然后点点头道:“劳烦大师了。”
淑雅的心一沉,刚刚过年的时候王大人就被上头的人革职查办了,新来的知府事大人,听说是太子的人???
张氏先去拜了佛,然后便有人来道知府夫人请见。
淑雅小步跟在了她的身后,一路来到了偏殿,等女客们互相见了礼后,淑雅才抽空接着眼角余光瞄了知府夫人一眼,只见知府夫人很是端庄,翘嘴微笑的样子,竟让人生不出一丝肆意亲近的念头。
感觉到知府夫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淑雅略低头,就听知府夫人微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连四小姐了?”
张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含笑点头:“正是我家四姑娘。”
淑雅低眉上前,不卑不吭地给知府夫人行了一个礼。一礼将完,知府夫人虚扶了她一下,盯着她的脸庞道:“刚刚远处没瞧清,如今一站到跟前,这品格竟然是朵白芙蓉!瞧着可是喜人。”说罢退下了腕子上的紫檀佛珠送与淑雅做见礼,淑雅谢过了,退回了张氏的身边。
张氏含蓄道:“夫人缪赞。”
知府夫人见张氏眉眼隐有悦色,心里边有了三分底。两相说笑之际,妙相大师又让人换了茶,听说新换茶的水是用梅花上的露珠集成的。众人一尝,知府夫人就已笑道:“果真有一股淡淡的梅香。连四小姐尝着如何?”
淑雅没料到知府夫人会关注她,微愣过后就微笑道:“夫人好生厉害,要不是妙相大师先说是梅花露,只怕我是尝不出来。这般雅致的茶水经了我的口却是牛嚼牡丹了。”
知府夫人微笑:“可是老实的小人儿!问了什么竟照直说了。张太太不知道,先前我在扬州的时候与那些太太小姐们在一起,她们便是尝不出来也要说番名头出来。不然便要被人说俗人,尝不得这般雅致的东西。”
张氏也微笑:“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罢。敬川倒是没这些风气。”
淑雅听张氏给知府夫人讲了许多敬川的事,暗想,这知府夫人只怕是想借张氏的口多知道一些敬川的事吧。
按理说敬川的世族是最难摆平的,这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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