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来?”
锦鹃知道王氏的脾气,怕是王氏听了回话后,再发起怒来,自己又无端受了责罚。于是说起话来难免有些犹豫:“是……是老夫人让夫人安排好何庆他们,不要亏待了有功之人。”
王氏听了这话,气的突然把茶盏摔到了地上,她现在的脸上哪里还有传言中贤德的模样,面目扭曲的和市井泼妇一样,梗着脖子,气道:“隽儿的病问都不问上一问,这些人她倒是记着。”
徐妈妈见了王氏如此气愤,心里也难受,边为王氏抚背顺气,边抹泪说道:“老夫人未免太偏心了,怎能事事都依着大房来,一点儿也不记着夫人管家的辛苦。”
“我在那老太太眼里算得上什么,隽儿又算的了什么?怕是她眼里只有那个死了的顾氏是她的儿媳妇,只有何培旭一个是她的孙子了吧。”王氏恨的一字一字的仿佛是从她牙缝里挤出的一样。
“你又胡说些什么?”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大步走进屋子里对了王氏训道。
这男子身形瘦长,脸长的瘦窄而无须,五官生的很是平淡无奇,双眼微突。
他便是何二老爷,何安谦。
何安谦此时皱紧了眉头,一脸怒气。
王氏不防备何安谦突然进了屋,吓得立即站了起来,慌忙道:“老爷怎的这个时辰就回来了?”何安谦看了王氏的呆愣模样,冷冷的说道:“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我怎能不回来旁的人都先下去。”
众奴婢听了,连忙退出了屋子,只徐妈妈最后看了王氏一眼,见王氏点了点头,她才出了门。
何安谦见身边没有旁的人,就让王氏把门关上。王氏见何安谦板着一张脸,心中惴惴的,又不敢口,只能做在一边偷偷的看着何安谦的脸色,一边暗自猜测这何安谦会说些什么?
半晌,何安谦终于开了口:“那小兔崽子当真命大。”
王氏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呢,其实主要还是何媗那个死丫头坏了事,如果不是何媗找了何庆他们去找何培旭,怕是事早就成了呢。如今何媗那个丫头竟然还说是因为小姑托梦才得知,凭得胡乱说话。可老夫人竟然信的十足……”
“何媗?”
何安谦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瘦小怯懦、畏畏缩缩不敢在人前说话的小女孩儿的模样,于是不耐烦的打断王氏的话:“她才多大?估计是旁的人教她的,只把那人找出来,处置了就是。”
“她身边又哪有能出这些主意的人。老爷,你可不知道,今天何媗那个丫头有多厉害,一次次的和我顶嘴,竟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王氏忍不住对何安谦诉苦道。
何安谦多少了解一些王氏的性格,因看了王氏之前怒气冲冲的模样,于是估计着王氏是又闹出什么事了,于是问:“于是你便按不住性子,与何媗那个丫头争执起来了?”
见王氏呐呐的一副不知如何回答的模样,何安谦怒道:“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做了错事,旁人也不过说她年纪小不懂规矩。可你呢?你与她斗个什么?你平时喜欢学顾氏宽容大度的模样,怎么总是学皮不学骨。便学不得顾氏,你且看看三弟妹,也比你知道进退多了。你再如此下去,还图谋些什么?你可别为了小事坏了谋划。她若惹了你,你就在暗处惩治了她就是,何必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毁了自己的贤良名声。”
王氏被何安谦训斥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何安谦看王氏这副模样,恨极了王氏不争气,只会争些不值当的事。又冷着一张说道:“这内宅的事还需要你多上心,你能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的事,便把事情交付给锦鹃一些,我瞧着你身边也就她一个能出些正经主意的。之前那小兔崽子一直住在母亲那里不好下手,现在他自己住一个院子,此次在外面没有成事,以后在这宅子里怎么会还不成?母亲那里你还要多上些心,皇上重孝道,我马上就要调去礼部,升做三品礼部侍郎,莫要在你身上坏了事。且现在在风头上,也不要再急着做什么事,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这段时间,你只管做出一副孝顺儿媳的模样就是。便是母亲再偏心,方才的话就不要在人前说了。”
王氏听的既怨且喜。怨的是何安谦信不过她,喜的是何安谦又要升官了。王氏连忙说:“老爷既有了这样的好事,那我这就备下酒菜,为老爷庆贺一番。”
何安谦因还用的着王氏和王氏的娘家,少不得要安抚一下。想了想,也就消了方才要去芳姨娘那里的打算,点了点头说:“去吧。”
☆、夫妻共谋(改错)
吃饭的时候,何安谦少不得把夫妻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话对王氏再说了一次。且又许了王氏许多日后富贵如何如何的话,哄得王氏一个劲儿的抿着嘴笑。也让王氏也下定了决心,甭管怎么样,现在需要忍着些,然后把何培旭及早除了才是正事。到时候自己成了侯府夫人,何媗她们还不是随意拿捏的?随即又觉得何安谦未免太高看锦鹃那个那丫头了,自己若认真想个法子也不见得会比锦鹃平时出的主意差。
因何培旭的事还没了,何安谦不得不做出一副焦虑忧心的模样。在吃过的酒菜后,何安谦就连忙去找何老夫人说了一下何培旭那案子的进展。何老夫人今日被折腾的倦了,虽睡了一会儿,但整个人还是没个精神,且她不太懂得外面的事。只何安谦说什么,她听什么就是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辨别何安谦话里的漏洞。
何安谦在何老夫人那里待了好一会儿,也不顾及何老夫人如何困倦,一直熬到何老夫人赞他为侄儿的事上心,何安谦才心满意足的退出了何老夫人的院子。
此时,天已经黑了,何安谦这个时候既去不了芳姨娘那里,又不愿再去与王氏说话。恰好一直跟在何安谦身边当差的刘勇在此时找了他,何安谦见了刘勇,立即屏退了左右,寻了一处秘密所在,听了刘勇的回报。
刘勇回报给何安谦说,办了何培旭那事的人基本都处置了,那个为何培旭驾车的车夫与跟在何培旭身边的几个小厮书童早被先前卖通的土匪给顺手杀了。那车夫更是连脸都划花了,看着衣服才认出了车夫的身份来。
何安谦又问了用来劫杀的匪徒可有知道内情。刘勇回道:“那些人都没与我见过面,俱不知道内情,可小的为了以防万一,已处置了为首的几个人。”
“还需更谨慎些,一个知道这事的人都不留才好。”何安谦说道。
刘勇听了后,心想何安谦这是要杀人灭口,不由得心中大骇,面上却强自镇定道:“小的定办好这件事。”
何安谦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我都记得呢,往后必然不会亏待了你。”
刘勇这个时候哪里敢想往后,心中只为参与进了这件大案里而惴惴不安,在这样的寒冬夜晚,愣是吓得刘勇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何安谦看了刘勇的脸色,知道刘勇对自己起了惧意,觉得这刘勇知道了那么多事,也是留不得了。可想想身边确实没有一个比刘勇更会做事的人,何安谦心里起了惜才之心,难免有些不舍。但终究何安谦还是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刘勇的肩膀。
见刘勇脸色苍白的退下了,何安谦想了想,觉得少不得还要演上一场戏,就拉了十几个家奴,打着为何培旭追拿凶徒的名号,与顺天府派出的衙役一道,奔着郊外去了。
一则是让旁的人知道自己这个做叔叔的是怎样将何培旭的事放在心上,一则是想查查这事还有什么疏漏,在旁的人发现前,及早将证据给毁了。
而王氏在何安谦走后,心绪也平定下来,寻思着既然何太夫人不愿意她派人到何媗院子里照料何培旭,那大可以打着旧人更熟悉何培旭习惯的借口,将何培旭院子里得用的人派到何媗院子里。
想定了主意,王氏又将这事徐妈妈说了一下,被徐妈妈捧了几句,更觉得这事当行。就立即着人领了何培旭院子里的一个叫做玉珠的丫头去了何媗那里。
玉珠来到了何媗的院子后,芸儿没有让玉珠直接进到屋子里,只让玉珠在屋子外候着,自己先进屋将事情与何媗说了。
何媗晚饭只喝了半碗粥,之后就守在何培旭床边,胡乱的想着一些前世今生的事情。白日里何媗还没觉出什么,可到了晚上,独剩下何媗一个人的时候,何媗倒有了一些似梦非梦的感觉。毕竟重生为人,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芸儿进屋时,何媗仍坐在何培旭床边,眼神飘忽。听了芸儿唤了声“姑娘”,何媗仿佛被人突然从梦中唤醒了一样,愣愣的看了芸儿一眼,而后低了一下头。再抬头时,何媗就变得如白日里一样,一脸寡淡的表情,目光坚定决绝,隐约带着戾气。
“又出了什么事?”何媗问道。
芸儿道:“大少爷院子里的玉珠过来了,正侯在屋子外面。口口声声的说她身为奴婢,应以主子为重。如今大少爷受了伤,她若不伺候在左右,就辜负了大少爷对她的恩义。听她话里的那个意思,是若不让她过来照顾大少爷,就要寻死。奴婢觉得她倒还是个有良心的。”
“良心?是多了个会拿大忠大义压人的奴婢吧。”
何媗皱眉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上一世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却不记得这个玉珠是个怎样的人了,便问:“是她一个人来的,还是有人领她来的。”
上一世,何媗死时,都已经离开侯府近二十年了。期间虽因着心中有仇恨的缘由,一直留心着王氏等人的事,但许多不要紧的人与事难免还是有些模糊不清。
“是二夫人身边的菱秀领着来的。”芸儿回道。
何媗一听是王氏身边的丫头领了来的,却也知道了这玉珠的真正良心在了那里。何媗看了眼还睡着的何培旭,说道:“既然她那样忠心,就将她领到外间,我先见见她。”
说着何媗起身走到外间的榻上坐下。芸儿应了一声转身出屋,领了玉珠进来,玉珠一进屋就对何媗行了一礼,玉珠年纪看着也不过十一二岁,却举止端正,倒是个模样清秀的。
只是,若心思也如举止一样端正便好了,何媗打量完玉珠,说道:“你倒是个忠心的。”
玉珠连忙又行了一礼,道:“还请二姑娘成全了这份忠心。”
“如你所说,我不把你留下来,竟还是拦着你为旭儿尽忠了。”何媗冷笑道。
玉珠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何媗打断了玉珠的话:“罢了,你虽言语不得体,却还有几分忠心,便留下你伺候旭儿吧。”
玉珠听何媗责怪她不得体,竟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屈辱一般,红了一张脸咬了下嘴唇,道:“谢二姑娘。”
何媗见她那摸样,心中暗想,这丫头何苦学出个大家闺秀的模样,非要弄出一个言谈得体的名头。
玉珠退下后,何媗又叫了芸儿进来,让芸儿看着些玉珠,不要让玉珠沾何培旭的事情,而后问道:“之前我让你问何庆的话,可是问了?”
芸儿脸上一红,说道:“奴……婢问过何大哥了,他说他们到了姑娘你说的地方后,只一门心思的救了大少爷,旁的倒是没注意什么?”
何媗叹了一口气道:“想来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们是不会再顾忌旁的了。那二夫人那边呢?他们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奴婢只听说二老爷已将这案子报了官,现在顺天府正查着呢。至于查的如何奴婢就不太清楚了,二夫人那里奴婢没什么相熟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消息。倒是晚间遇到老夫人房里香莲,闲扯时,听她说了她在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去二夫人院中传话的时候,遇见了二夫人房里的锦鹃,锦鹃脸红肿的,似乎是被二夫人给打,可她却没说锦鹃为了什么事被打。”芸儿回道。
何媗问道:“你可知香莲传的是什么话?”
“哦,就是,就是为何庆他们他们安排差事的事。听香莲的意思,老夫人很是把姑娘的话当做一回事呢。”芸儿回道。
何媗想,如今何老夫人必是听信了自己的托梦之说,且看着自己与姑姑长相相似,所以有意对自己好,来宽慰她的思女之情吧。如此,倒不荒废了自己说出的那一番谎话了。以后仗着何老夫人的偏宠,做起事来倒是能方便不少。毕竟何老夫人再是如何的老糊涂了,何安谦也越不过一个“孝”字,就当真敢在一些琐事上忤逆了何老夫人。
且有了这些琐碎的事庇护,自己才能一步步的在府中铺展开自己的势力。
何媗看一抬眼,见芸儿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问道:“你怎的了?”
“姑娘,芸儿没有用,只能打探出这些……”芸儿咬了嘴唇,红了眼圈,竟是要为了自己的无能落下泪来。
芸儿是很忠心,为人却也太过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