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还在楼上换衣服化装时，代嫂就惊慌失措上来报告了。地里的那一垅参种，惨遭破坏，连覆盖的毛草盖，全部粉身碎骨，飞散满园。
后门外，早已一团糟糕。大家或蹲，或倚锄而站，围散在参地边，唉声叹气地，直盼着小姐和麻姑婆快点出来。
山脚下中间的土地，腐殖丰富，土层深厚，所以参地选在这里。
如月和麻姑婆来到参地里，果然是草盖粉碎，飞散满地，那些埋在泥土中的小木箱，都一个个尸骨暴裂，里面的种子早已归西。
这可是如月和城里紫桐药房的陈老板，套了两年交情，送了不少东西给他，才拜托他去外地进货时，花了五十两银子，帮她带回来的人参种子，已经催芽两个月，再过一阵就能栽种了。
五十两银子的事小，重要的是别人根本不愿意卖人参种子，在产参地，那是垄断产业。陈老板帮她弄到这些种子，可是费了不少心神和时间。
想想，如月七岁读完《参典》，就开始筹备种参的事。到能够试验培种时，她已经是十岁。可想而知，这桩事进行得多么不容易。
“这都是那恶少干的？”麻姑婆手叉在粗壮的腰上，吐着粗气，脸上露出老虎般的表情。
为了按小姐的要求搞一垅参地，她尝遍了这园里山上山下的土地，又亲自挖沟，埋木箱，撒水，检查温度，调节草盖覆盖等等。就早上吃个饭的功夫，就全军覆没了。心中真是气大得很，又十分心痛惋惜。
错过了这个季节，要等到明年才能催种芽，不是白白浪费一年光荫吗？而且旁边的地，都在按种参的要求改良。
同时庆幸，她今天没许大家把鸡鸭子放出来。不然那黄永又要抢几只鸡鸭去。虽然鸡鸭不怎么值钱，可让人白白糟蹋，还是让人心疼。
“还有那边不少菜苗，全被踩烂在地里。”冯才小声地说。早上，是他先吃完饭出来下地，发现这幕惨景。
和琳看如月已经模样大变，挠着脑门说：“我该叫你什么呢？”
大家看她变成一个长相英武的小男孩子，手上还摇把扇子，心中虽觉新奇，但很快被懊恼压下去。
“你们记住，我的男子化名是吴晟风。在危险没解除前，无论在屋里屋外，都不许听到叫我如月。”如月瞄着西头那边，小声地吩咐大家。
有了这身男子打扮，她就能和和黄穑牖朴烂娑悦嬗φ健�
虽然她心理上作好准备和黄永大干一场，可女性的直觉，又有些让她心里慌乱发虚。
为了斗这恶少。她昨晚和爷爷说了，最近想暂停学琴。爷爷看她学了几载，已有基础早已入了门，心中并不求她琴艺成师，只要她高兴就随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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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斋里笔墨纸硕什么都不缺，外面有美丽的园子，清新的空气，又有比和腋贸缘姆共恕Ｏ壬筒坏酱哟艘院筇焯煸谛”鹪豪锏氖檎瞳｜他们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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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一来，他还没开课，就见识了眼前这番情形，领会了“恶少”并非虚名，直摇头叹息：“什么娃，这么可恶，这么不知甘难苦处？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一阵乱搞就毁了。真是罪业。”
如月面色煞白，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
好在催种时，她怕失败，一再叮嘱麻姑婆，先只试用三分之一种子。
冯四苦着脸，用锄把衬着只胳膊，叹道：“晟风公子。他们可是凑准了时间，早上就我们吃饭的那会功夫就把参地毁了。想必我们每天照料参地，宝贝参地，早被他们在那么的树丛里藏着看得一清二楚。”
麻姑婆沉思了一会，小声说道：“那小子可恶。好玩。恐怕得想个法子吸引住他，然后收服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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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是最好的防御。”（《新成功学语录》）
必须想办法尽快向黄永他们出击。不然就这地就没法安静。
“你们收拾一下参地。该干嘛就干嘛。大白天，他也不敢一直在园子里作啥，他这种人喜欢玩阴的。”如月深吸口气，平静心情，对大家说。
麻姑婆的话提醒了她。象黄永那种人，贪玩作恶。得试着寻找一些有趣的玩意去勾引他的好奇，化解他的敌对，慢慢收服成自己人，不然一辈子都要防着他来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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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如月心中拿了主意，若无其事地把手背在背后向院子里走去。
沙济阿紧紧跟随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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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全留下和大家收拾地里。
冯明冯善此时不在园子里，早上拿着沙济阿的信物进城等沙济阿的哥哥去了。昨下午，沙济阿没有会到沙济真。
回到书香斋，如月坐在木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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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安排？”
代先生看看他们，不知是否开课。
“不忙开课。先想个办法对付黄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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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也没心情读书。”
和琳闷闷地说。如月比自己大一个月，就象他的亲姐。
先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我这心里也不好过。只是拿什么法子对付黄永呢？”
“你们谁做风筝做得快？现在得尽快做一只风筝出来。”
如月心中已有初步想法。
“买一只不行吗？”沙济阿觉得买比做更快。
“不行！要自己做。你们过来，我给你们说，要怎么做。”
她这里话音刚落。
刘明飞奔进来，满头是汗，语气凌乱：“不得了。黄永把冯才打了。”
“走。去看看！”
如月忙跟着刘明去出事的地方。沙济阿紧紧跟着她，只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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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头蛇王坟十米外，冯才被冯国冯刚扶着，痛得脸色煞白，脸上冒着虚汗。
冯四气急败坏地指着围篱外的大石头上说：“跑了。打了人就跑了。他们说先回去了。下午再来。”
“怎么会打人？”如月着急地问。
“刚才在参地上，大家散了，冯才说再过来看看。我和他就过来了。我们一来，就仔细查看坡上的粮苗。那两个恶少突然从隔壁飞进来，黄永解开裤子，在菜地里撒尿。冯才说了声，真是撒尿都找不着方向。黄永就上来，一脚将他踢飞到下面的地里，然后跳过去按着他猛打几拳，等我跑下来，他已经跳上大石，和同伙得意地离开。”
冯国年纪三十五，说话做事稳重，缓慢。他说这番话时，也是一字一顿，生怕说不清。
“把冯才扶回去，请大夫来看看。这两天都别干活了，休息几天。”
如月一跺脚，把手上的扇子使力摇了几下。看着围篱那边，蛇王的碑还残缺着，没解决好黄永这个人时，暂不能重修幕碑。
“我们快回去办我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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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收起扇子，点点头。心里暗暗骂那黄永简直是条发疯的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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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放鬼筝（二更）
下午，阳光大好。山头上的风吹来初夏的气息。
城里的大夫来看过冯才，说他肝脾轻微破裂，要养上二三十天才行。冯国冯刚轮流守在他的床前。
这下午，一向农务繁忙的瑞景园里静悄悄地，没有人下地，地里乱成一团也没人收拾。
只有那三个男孩子，跟着沙济阿拿着只奇怪的风筝，在山头上奔跑放飞。
风筝的样子方正普通，青黑的底面，上画了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个红一个绿，下面画了个张开的黄色大嘴巴，露着两顆长长的獠牙，吐着个长长的血舌头。鼻梁中间是个长形“王”字。
沙济阿个头高大，风筝放得又高又远，十分显眼。三个男孩子在他边上欢快地叫着跳着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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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半个时辰都不见那边有人出来。莫非这个不能吸引他们？或者他们出去了？
倘若不来，就是不愿来搭讪，不来搭讪就没机会接近黄永。玉昆心里有点着急。
“玉昆哥哥，这阵可能我们大多时间都要用在玩上了，会不会影响你读书考功名？”吴晟风（如月）并不担心黄永他们不会出来，她潇洒地摇着扇子问贾玉昆。
玉昆笑着温柔地看一眼她，心道：“你比功名更重要。”
他眼神里闪过一抹特别的东西。晟风不由脸上微红，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佯装转过视线看山脚下。
“来了。来了。”贾玉林（和琳）带着点兴奋，小声地说。“他们的鬼头冒出来了。”
围篱那边，黄永和林安已跃上石头，看着山上放风筝的几个人。
黄永毁了他们最贵的参地，踩坏了那么多菜苗，还打伤他们的下人，他们竟然跟没事一般？还能潇洒快活地放风筝。
那风筝上还写了个“王”字，是臣伏自己了吗？他向林安得意地看了一眼。
“哈哈哈……”
他猖狂大笑，一个大鹏展翅膀，飞进瑞景园的地里，几个纵步窜向山头。他身上依然穿着昨天那身黄色锦衣。
林安依然一身蓝色锦衣，尾随其后，向贾玉昆他们跑去。
“傻鸟，我就说你们几个是傻鸟。弄这么难看个风筝出来，也不怕丢人现眼。”黄永腰挂宝剑，双手背在背后，落到贾玉昆他们面前。
玉昆拱手招呼：“唉呀。原来是黄兄到来，未曾欢迎，还请见谅。”
“贾公子，好。各位公子好。”林安从后来上来，拱手回答贾玉昆。
黄永看到晟风，走过来，围着她转了两圈，扯着脸上那块会动的肌肉阴笑着说：“昨天怎么没见你？你是谁？”
玉昆忙上来温和一笑，说道：“他是我表弟吴晟风，是吴月霞的哥哥。我表妹今天跟大人走外地的亲戚家去了。”
吴晟风只笑着摇扇，一幅公子哥的派头，看沙济阿放风筝，并不与黄永他们说话。
虽然敌强我弱，但不能输了气势。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所以有必要保持相同的高度，以便对话。
林安上来向他行个礼说：“林安见过吴贤弟。吴贤弟气质轩昂，英武出众，看着真是少年英雄。”
吴晟风半笑着，收起扇子看了他一眼，算是回礼：“客气客气。这是我家园子，林公子要觉得有什么好玩的，请尽管自便。”
说罢来到沙济阿身边，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大声说道：“你这个笨蛋。叫你把鬼风筝，放高点，再放高点，你怎么就不能放更高呢？”
沙济阿两手不空，瞪着机灵的大眼眼，长长的下巴上带着他特有的喜剧笑容，故意扯蛋地说：“少爷。我让它灰，灰，灰，灰……，很高……”
说着把只腿向后努力一抬，好象要帮着风筝飞得更高。
玉林跑过来，跳跃着，向后抬起一腿，张牙舞爪地学着他们：“我让它灰，灰，灰，灰……，灰很高……”
吴晟风“哈哈哈哈”地大笑几声，笑得比那黄永更猖狂更目中无人。
黄永歪斜着嘴，半眯着一只眼。想嘲笑他们。可看他们仨在那又蹦又叫又笑的放得的确很开心。
蓝天碧空下，那只“鬼筝”飞得很悠怡诱人。他是个放筝高手，这么好的天气，只可惜自己没备有风筝。
玉昆虽看着风筝，但早将黄永脸上的情绪变化纳为眼底。他温文儒雅的对林安说：“我们这鬼筝虽然形象不好看，又有个难听的名字。不过，都是小孩子嘛。图个好玩。再说，别人都说，三月三，风筝放满天。可我们觉得，春夏间，要鬼筝放满天。我们虽是小孩子，干嘛，要处处和别人玩得一样？玩嘛，总得想办法玩得新鲜。林兄，你说是不是？”
林安笑道：“你们这一特点，倒是对我们少爷胃口……”
黄永回头瞪了一眼他。林安收住后面的话头。
“傻济啊，把鬼筝收下来，给黄公子他们玩玩。”玉昆在边上看得仔细，这黄永越不许林安言多，越暴路了他性格乖张，喜欢新鲜、古怪和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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