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妇- 第133部分

　　　　“主子。”沉香推门进来，抱着得瑟发冷的小姐，心疼道：“他施恩于人，又索报于人，算不上什么好人。”

　　　　梦依摇摇头，无力道：“怪就怪自己命不好。他能把我赎出来，虽然偶尔得出卖自己换来生存，但比在幻香居好了许多。我们还是应该感激他的。”

　　　　在幻香居的日子，她永远不能忘记，每天被老鸨逼着不断地接客卖身，那简直是非人的生活。没有他的救济时，就是再卖身，至少自己还有所选择。

　　　　“唉，都是我们拖累了你。”沉香双眼一红。

　　　　梦依摇摇头，没有沉香和那些伴舞，以及那些伴乐，她的人生还不是枯水一潭，她反正就是个残花败柳，早不在乎什么名节和清白的事。

　　　　“把伴舞和伴乐放几个走吧。”沉香咬着牙噙泪道。

　　　　梦依冷笑两声，耸耸肩，道：“大家能相依为命已是不易，我们还没穷到出卖所有人的地步，凡是有我便好。”

　　　　“让你一个人牺牲，我们大家都好难过。”沉香哭道。

　　　　梦依拿起几上的那沓银票，惨笑道：“你看我们有这么多钱了，再过一阵子，一定会拿到比这更多的钱，以后我们就不愁吃穿，也不用卖舞卖身了。”

　　　　沉香抱着她痛哭起来：“小姐……”

　　　　眼泪顺着梦依的脸滑落出来，地上两幅画像上的人是那样安静，那样快乐，她的眼泪滴落到画纸上，一幅画的墨色被泪水打湿变得模糊。

　　　　“小姐！”

　　　　屋外冲了一堆人进来，跪在她的面前，那是四个女孩子，两个少年，个个都通音律善舞蹈，另有连个仆妇和两个院丁。

　　　　“你们怎么来了？”么刚毅机械地将地上的画像收起。

　　　　“梦华阁就两片小园子，就算我们一步也不离开沁园，可这边有什么，我们那边也会知道一些的。当初我们家里贫穷，你买了我们来作舞乐伴童，但从未亏待过我们。如今，你为了我们被迫出卖自己，让我们好生愧疚。”为首的女孩子已有十六岁，名唤琴丫，她声泪俱下地说道。

　　　　另一个叫舞慧的女孩子哭道：“以后要出卖身体，就由我们一起去吧，决不能让小姐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耻辱。”

　　　　梦依欣慰地笑道：“你们快回沁园去吧。明天我想跳霓裳曲。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去出卖身体了。今天在船上跳舞，我们可是挣了不少银子，这又有个贵人给我们送了五千两银子来，以后我们不必担心会挨饿受穷了。”

　　　　沉香扶着大家，擦干泪道：“琴丫，舞慧，你们带大家回去好好练习，明天别误了主子的舞蹈。”

　　　　众人含泪退下。

　　　　梦依脸色渐渐好起来，微笑道：“我有大家这片心就很幸福开心了。”

　　　“小姐。”沉香看眼她手中揉成两团的画像。

　　　　梦依笑一笑，把两张画像烧为灰烬。小姐是极机警深沉的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留下点尾柄。

　　　　沉香迟疑地看着她：“你真的要……”

　　　　梦依把着她的肩，平静下来，恳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竟然帮人做坏事？”

　　　　沉香摇摇头，瘟神说的话她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那是瘟神逼迫小姐去做的。

　　　　“这事你莫和琴丫他们说，将来若有天我犯了事，你就代替我好好守着这宅子，照顾她们的生活。”梦依镇定的说。

　　　　“小姐不会有事，若你有什么事，沉香愿意为小姐受过。”沉香切声道。

　　　　梦依揽着她，柔声道：“好妹子，有你这份心意，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小姐，我求你，倒是你尽量想法周全一点，好不好？”沉香恳求道。

　　　　梦依笑着点点头。

　　　　沉香灿烂的笑起来：“就知道小姐又聪明又慧良，相信你倒是一定有周全的办法。你一定累了，我去给你做点宵夜来。”

　　　　“嗯。”

　　　　梦依托着腮，斜卧在几前，微闭上眼，她真的很累，一闭上眼，很快迷糊起来，玉昆公子浮满眼前。

　　　　“昆郎。”迷糊中，她与他拥在一起，用女性特有的温柔和缠绵为他纾解那份深深的抑郁。

　　　　“你助不助我？”他不悦地问道。

　　　　“我不助你，谁来助你？”他的一切都令她着迷，她怜爱的答他。

　　　　夜风从窗外袭来，卷动屋里纱曼，她身子一颤，从梦中醒来，感觉到几分秋寒。沉香端着一碗银耳红枣粥进来，轻轻放在几上。

　　　　“今夜月色已迷蒙，明日恐怕要下雨了。”沉香关上窗子，只留了扇窗略略虚掩着。

　　　　梦依端起热热的粥吃了几口，身子暖和了起来。双眼透过虚掩的窗户看着外面迷蒙的月色，天气就要转入寒冷了。



第一六三章　　映月山庄

　　　　清冷的早晨，如月和沙济阿早早的赶到了翠微山下的新宅，沙济真比他们更早的候在山庄门前，庄门上已经挂上“映月山庄”的匾额。

　　　　“你们可回来了。”

　　　　一片枯残的枫叶随风飘来落到沙济真的肩上，他抖抖身子，那片叶子掉了下去，见到他们由远至近，他的声音里充满激动，他们一去就是两个多月，这段日子他为他们担心死了。

　　　　沙济阿把马车听到他面前，跳下来，也激动地与他招呼：“大哥。”

　　　　沙济真掀开车帘，如月从里面钻出来把着他的肩从车上下来。

　　　　“辛苦你了，真兄。”

　　　　昨天傍晚沙济真到冯府和她说了，山庄里的装修完成有好些天了。

　　　　沙济真拉着马车走在前面，从大门进去后，把马车停在大门右侧的草棚下。

　　　　秋风扫过，山庄里漫卷起层层落叶。如月用手挡了挡风中吹起的沙尘，这座宅子里还没有安置守护的人。

　　　　“你们跟我来。”沙济真领着他们穿过遍是山石树木的园林。“想不到笨老二几兄弟那么有心，临行前笨老大给了我一个玄天阵法，所以有了那个阵法便不用人看守。”

　　　　如月紧紧跟着他，笑道：“他几兄弟各有特长，笨老二是出名的‘无绳尺’，只看一眼人便能准确的写出这个人全身的尺码。”

　　　　沙济阿回京后比以前成熟沉稳许多，跟在如月后面，只听他们说话。

　　　　“屋子里面我都打扫过了。”沙济真这两个多月一直泡在映月山庄，仿佛这将是阿弟和如月的新房一般，尽心尽力地打点装修的事。

　　　　屋前一片散生竹林，地上有整洁的石径，原来这条路有不少地方是坑泥。走在竹林中，如月浑身感到轻松和惬意，便赞谢道：“真兄打点的太令我满意了。”

　　　　沙济真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个多月不见她，星晴般的眼眸在乌黑的留海温情的闪烁，让他想起与衫儿新婚后，衫儿的样子，心中有种莫名的狐疑。此次阿弟和如月回来像有些不同，嘴上却玩笑道：“如月小姐和阿弟的事，可是我沙济真人生中的大事。”

　　　　“真兄！”如月脸上一红，声音略高地叫了他一声，又斜眼看了看后面的沙济阿，他一直只微笑着不出声。

　　　　沙济真哈哈笑着，上了游廊，穿过一处古香古色的木亭，迂回曲折几许才到了屋子里。

　　　　“快进屋里好好看下，你们可否满意。”沙济真和它们说话，已经不能严格地区分他们的身份，有意无意地已经将他们看作一体。

　　　　如月虽然脸上发红，心里并不在意他这样的话语。中秋晚上，爷爷已经明确表示，等到她十五岁时便让沙济阿提前，她一满十六岁，就让他们成婚。

　　　　一起把屋子里的各处看了一遍，尤其东侧转弯处的笑偏院，已按如月的意思装扮成“静园”，里面设有琴书屋、养心堂和卧房，院前有块宽整的平坝可以练武，令她格外喜欢。三人在静生院廊下的木亭里坐下，如月拉着沙济阿的手直问：“你最喜欢哪里？”

　　　　在沙济真面前，她不需太避嫌。

　　　　沙济真笑着看着他们亲昵的样子，心里十分高兴，再过两年阿弟就能和如月结成夫妻，这是件令他兴奋的大事。

　　　　“辛苦大哥了。山庄里无论修整还是没修整到的地方，每一处每个角落我都很喜欢。”沙济阿坦白得道。

　　　　“现在这里没外人了，你们快把此行的京里细细说与我听听吧，不然我快急死了。”沙济真一反平日的成熟，像个探秘的孩子一样央求他们道。

　　　　如月抿嘴一笑，看一眼沙济阿，道：“让你阿弟慢慢喝你说吧，我去琴书屋里看看。”说着她娉娉婷婷地走进屋里。

　　　　沙济阿按照和如月商量好的说法，慢慢地和沙济真说一遍，沙济真除了听到他认了娘，他娘有病在老家养病，家里有些根基，别的没探到半点，有些失望得道：“我还以为，你们此次回去，你额娘要为你们定亲呢，原来她一点都不关心你和如月的婚事？”

　　　　“我额娘很喜欢如月，她得知冯家的意思是过两年后才谈婚事，当然不会说得太多。”沙济阿应付着沙济真的好奇。

　　　　沙济真瞪大眼睛，盯了他半响，小声道：“阿弟，你是不是私下和如月……”

　　　　沙济阿脸上一红，自和如月圆房后，他心里一直有愧疚感，总觉得如月年幼了一些，被大哥这样盯着问，心里直发慌。

　　　　沙济真何等聪明的人，从他这表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忙将嘴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该死。冯老爷答应把如月许给你已是你的幸运，倘若你们弄个什么意外出来让他丢尽脸面，那不是反而毁了你们的大好姻缘。”

　　　　“什么意外？”沙济阿脸红红的看着他。

　　　　沙济真比了个怀孕的样子，沙济阿并没看明白他的意思。沙济真急得拧了下他的耳朵，嗔道：“傻小子。要是如月怀了孩子怎么办？”

　　　　沙济阿恍然大悟，想起当时为了继承秘密，额娘又用活不了多久相胁，他俩才圆了房，如若不然他宁愿自点穴位也不会过早的碰如月。如真是大哥说的那样怎么办？

　　　“那事有多久了？”沙济真江湖阅历丰富，心里祈求着能够避免麻烦出现。

　　　　沙济阿笨笨的比了个手指，轻声道：“一个月多点吧。”

　　　　沙济真脑子一大，叹道：“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时如月又步态盈盈地走了出来，笑着对他们到：“什么听天由命？”

　　　　沙济真半眯着秀长的眼睛看着她，如月胆子真够大，越了雷池，还能装得跟个没事的小姑娘一般，恋爱能让人发疯失常，也让小女子变得更加美丽动人，他左看右看都觉得如月貌似天真的神情下已有了几分女人的韵道。

　　　　如月在他眼前挥下手，嗔道：“你像仇人一样盯着我看什么？我可没得罪过你。”

　　　　“哪敢！”沙济真心里捉摸的比较复杂，如月的身材比较偏成熟，令他十分担忧，若是她怀上孩子，自己该怎么帮他们。想着想着他就发起呆来。

　　　　沙济阿此时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脸红红的一会看看大哥一会看看如月，仿佛如月的身材立即就会发生变化一样。

　　　　“你们两个呆瓜！”如月给他们一人一掌，把他们拍醒过来。

　　　　沙济真心里暗叹一声，也许不会有事吧。不是有不少女子十四五岁成婚，都要过几年才生孩子的吗？

　　　　“你们记着刚才进来的阵法没有？”把山庄的事交代清楚，沙济真想先回家去了。

　　　　如月和沙济阿点点头。

　　　　“你们在前面给我带路，走两次我看看。”沙济真不放心得很。

　　　　他们在前面带路，从屋里到大门走了两个来回，果然清楚地记得走法。沙济真便告辞道：“如月大小姐！我先回家去看你师姐了。这几天你师傅可能要回京，我得伺候一下他以示孝顺。厨房里我已经备了不少粮食。你们若饿了可在这做点你们最拿手的千百味面充饥。”

　　　　如月向他深深地行了一礼，再次谢道：“这阵辛苦真兄了。”

　　　　沙济真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沙济阿，兄弟两眉眼传话，沙济阿意会过来，脸红红的点头道：“请大哥放心的回去。我一定好好照顾如月。我们再这待会，可能要去瑞景园查看参地的。”

　　　　“说道参地，我再啰嗦两句，春天参看过参地后说了，今年起得更加小心地看护参地了，已经长了四年有不少人参的根豆开始张粗大了。明年春天，参王还会来查看参地的。”沙济真认真的道。

　　　　“是，谢谢真兄提醒，若参王到了京城，还烦你来传个信，我们好去拜访他。”如月向他颔首道。

　　　　沙济真点点头，去了门侧的草棚，解了自己的马，除了山庄。

　　　　沙济阿栓好大门，和如月穿过园林回到屋里。因时候还早，两人便坐在木亭中说话。

　　　　“终于有了处可以放心说话的地方了。”如月吐口气道。

　　　　“原来你想要处没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