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木有谁答复我啊啦,好桑心。
第60章 出府
马厩里只剩下俩牲口,一匹是乌鼻大脸的白马,一头是圆眼睛阔耳朵的黑驴。
府里本来有四辆马车,但卫梦言上朝驾去了一辆,其余三辆都只剩下空荡的车厢,没套马……因为马儿都被侯总管拉去给梅六公子搬家了。
读书人搬家尽是书,人家梅六公子搬家却尽是钱。
出府!现在!卫嫤这时只有一个念头。
她将小枇杷遣回了莆园,自己则在后院的马厩前转悠,她想把那仅剩粗丑白马拖出来,却不料这畜牲不买账,手指还没碰上马栏,这货就红了眼睛,朝她又是喷臭气又是刨蹶子,两边腮帮鼓得像癞蛤蟆似的,一副野性难驯的模样。
“黄叔,这马叫什么名堂?怎么长得那样丑?”何止是丑啊,脾气还坏得没法说,这哪里是马,分明就是头牛!
“这马还没起名呢,昨日常州烨郡王才送来的,说是常州的上等品种,皇上御赐的。”管马的黄琛受宠若惊。大小姐来马厩参观,自开春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御赐的?就长这副德性?看来这皇帝的眼光跟小姐我是一样一样的。”那白马翻着大白眼,怎么看怎么像王佐。想起王佐那张臭臭的脸,卫嫤立刻就不爽了,她真恨不得现在就抽这丫的一巴掌,可又怕它挣马栏跑出来。
这马没上蹄铁,也没挂缰,大口向天张开比老虎还凶猛,马脸上没上套,但估摸着要是套住了,这张一望无际的脸可以显得更大。白马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这架势倒像是会咬人的。
卫嫤以前接触过那么多战马,就数今天看到的这匹脸最大,都快大过屁股了。
“还有别的马吗?我想弄匹过来骑着玩儿。”卫嫤只好转头去看那头驴子。驴子长得比马儿可爱些。但就是有时候会突然冒出些傻气。能骑吧?就是慢了不止一点。
“小姐这是要出门?扶城之中有宵禁,现在放马出来,只怕侯总管不会应允,而且……相爷早就吩咐过,天黑以后,杜绝小姐出府。”黄琛深感为难,“小姐若是用得不急,不妨等到明日,梅家别院的东西今天就能搬完了,使唤过的马匹要休整一夜才利落。”
“我不出府。就只是玩玩。黄叔你也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了,品琴苑里闹得没法去,我就骑个马去花园蹓蹓。没别的意思。那丑马我不要,要不给我换匹漂亮的,要不……就这个,这个眼睛大,长得漂亮。”卫嫤故作无知地挪了挪手指。
“小姐。那是驴。”黄琛冒了一头汗。
“呃,没差没差。长得好看地都可以叫马,美人还可以叫胭脂马呢。”卫嫤动手解了拴子,把毛驴拉了出来。那白马在一旁看得眼热发狂,嘶鸣着伸头去拱马栏。可那头傻驴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它,迳自一脸本份地跟着卫嫤走出来。站定,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气派。
大户人家啊,连驴子都显得气质卓然。气宇轩昂。
“你看看,皇帝的眼光果然不好,这样性子拙劣的牲口,也有脸拿出来送人?就凭它这愚顽的模样,没有一两个武林高手还真制不住。嗯。还是驴儿好。”卫嫤暗自叹了口气。
她倒是想把这匹野马给驯服了,只是眼下还不是时机。
黄琛一脸同情地望向那大白马。
那家伙大概也看懂了他的意思。急吼吼地一扫尾巴,转起圈来,把草料甩着稀里哗啦扫了一地,一张大脸不怒自威。
曹琛只好结结巴巴地道:“这驴,确实比这匹马……好看……小姐如果不觉得它笨,就骑着玩吧。”相府里一般用不着驴子,只是后院里顺便备着的,好在这畜牲性情温和,想来也挺适合这娇滴滴的官家小姐。黄琛没再想太多,点头同意了。
卫嫤骑着一头毛光水滑的黑驴子,大摇大摆地出了后院,没去莆园里耀武扬威,而是按她说的那样悠哉游哉地踱进了花园里。花园里的人手基本也被抽去品琴苑帮手了,正空旷着。她便骑着小毛驴在定壤湖边来回跑了好几圈,眼见着日向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鬼鬼祟祟地靠近了大门。值夜的家仆看着大小姐和一头黑不溜秋的毛驴跑出来,还以为眼花了。
“哎,你看这驴子好看不?”卫嫤笑眯眯地同那家仆打了个招呼。
“好看。”那家仆认真打量了那傻驴儿一眼,说了违心的话。驴子不都长一个样?有啥好看不好看的?这相府里只养了一头驴,做下人的早就看腻了。
养在马厩里的那些千里马才值钱……那家仆打心眼里耳笑大小姐见识短浅。
“那你觉得我这匹美驴儿,能跑得过予聆公子的那匹汗血宝马么?”卫嫤还是笑眯眯的。
“呃……”做人不能太没良心,拿这小贱驴跟夏侯府的汗血宝马比?岂不是要让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家仆被呛着了,一时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连你也觉得好吧?”卫嫤伸手扶了扶发间的簪钿,不动声色地勒着手里的缰绳,小驴儿慢悠悠地在门内踱来踱去,颇有些闲庭阔步的样子。
就在那家仆犹自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应对时,小驴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跟着是卫小姐一声尖叫。看着不起眼的小毛驴像离弦之箭似的,冲向了门外。
这变化太快,那家仆惊呼一声,却被劲风扫到,登时赫得一连倒退了好几步。
糟糕,驴子受惊了!那小姐还在毛驴上呢!怎么办?念头闪过心间,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他来不及多想就追了出去,可才穷扑几步,小姐已被发疯的驴儿驮得不见了影子。
谁说小毛驴不如汗血宝马,这畜牲发起飚来,都是一样一样的。
“不好了,不好了,侯总管!不好了。小姐被驴子驮走了!”那家仆大掉转头往里飞跑。
卫嫤出来一趟不容易,虽说晚上可以翻墙,但今天府里多了许多生面孔,相互摸不清底细,她不敢轻举妄动;她要强行出府当然也不是不行,但是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她要去见哪里,她不该在这个时候高调。卫梦言能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呆在瑶州那么久,足见其谋划长远,她不能露马脚。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行。
没有马匹,也不能用轻功,骑驴已经是最快的方法了。
卫嫤收起手里的簪子。又痛惜地摸了摸驴子的大耳朵,没有回头。
仍旧是绕着半个定壤湖的长跑,却不能像之前那样走大路,甚至连巷子里也不能去。经过冯状一案,卫小姐名声大噪。如此招摇过市,显然不智。
她从正门出,绕过了院墙,策着毛驴一直踏上了湖堤。没修湖堤的地方就只能走浅滩。
那驴子在左相府里养尊处优,几乎就没怎么吃过痛,这一路负痛狂飚着奔了近五里路。眼见着扶城里华灯初上,才得渐渐镇定下来。六月天里,蚊子猖獗。偏偏她这一回又是走在近水的地方,卫嫤骑上驴背上这里抓抓,那里挠挠,白白做了这些小虫子们的晚餐。
“啪!”卫嫤听着耳边嗡嗡吟吟的蚊子叫,一时着恼。将缰绳丢下便要去为脸报仇,原本从左相府到将军府之间那枯燥得令人发指的路。因为这些蚊子的血肉横飞而增色不少。
一个半时辰之后,卫小姐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昔日的家门口。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了,门前的狮子影影绰绰,掩盖着暗处插立着的两道笔直的人影。
卫嫤跳下毛驴,揉了揉被颠疼的屁股,僵直地挪着步子,走向了将军府大门。
“姑娘,这是……有何贵干?”发问的那个叫覃远明,是夏侯卓琪的旧部,今天轮到他担职守夜。覃远明与卓桦的关系一向不错,只可惜物是人非,没有了攀交情的门路,一口一个“姑娘”令这时的卫嫤感到有些憋屈。
而更让她憋屈的是,这厮居然不认识她这个鼎鼎大名的卫小霸王。
“唔,我……找予聆公子,不知道他在是不在?”卫嫤揣紧了怀里的书册,又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丝毫没发现那袖口上沾染的鲜血。额头被蚊虫叮咬过的地方还是很痒,她忍不住又挠了几下,脸上立即多了几道纵横交叉的猫爪印。
覃远明似是愣了一下,道:“在,不过,将军现下在里头训话,也不知道要挨到几时。姑娘可有要事?若还信过得在下,在下愿代为通传……”每天来给予聆公子送桃李瓜果的姑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做这样跑腿的事,覃远明已经很习惯了。
“不,不用,不敢劳烦覃大哥,你就告诉他说,有人在府外等候,不见不散。”夏侯将军训话最恨旁人打扰,卫嫤自不会忘记师父这点习惯,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在乎多等个一两刻。
覃远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发觉有几分眼熟,他忍不住问:“姑娘怎么知道在下姓覃?”
“我就是知道。”卫嫤顺着他的话随意答了一句,转头又望向那熟悉的大门。
与左相府不同,将军府每日出入的车马兵将犹多,入夜之前大门便一直是敞开的,白天里特别是初晨到晌午那段时间府内外会变得十分热闹,往来军报飞书,还有各级将士,都习惯在这时交换军情。而到了夜里,这儿才又会回复冷清。
望着那高大的门脸,卫嫤的心思渐渐纷乱。
她从小没有父母,也不大记得五岁以前发生的事,她记忆之中最深刻的那一幕,便是那一年风雪相遇,夏侯罡一念之间救下了她,而她,也在一昔之间有了家。夏侯罡身为两朝重臣,是朝堂上出了名的老顽固,虽然他对她一直严厉,火爆脾气也不好招惹,却是她这一辈子真心想孝顺的人。这样简单的执念一直埋在她心底,时而清晰,是而模糊,她毕竟不如予聆那般人情练达,心思也不够细腻,她也曾以为自己可以借着卫嫤这个身份好好活着,可此时此刻站在门前,她在发现自己,其实不能。
卓桦的过去与卫嫤的未来,拼贴在了一起,渐渐竟成为不能割舍的两个部分,她发现了卫梦言的秘密,第一时间,仍旧是想到回将军府复命。
她终于明白,自己留下来不仅仅是因为要查出“身死”的真相,更因为她还想帮到夏侯府,还想帮到予聆,还想帮到那个养育她十几年风雨不改的好师父……
她花了四个月的时间,仅在这一刻顿悟如醍醐灌顶。
“姑娘,看这天色好像快下雨了,你不如先回去……”
天边隐隐传来了雷阵,沉闷得如同战场上叩响的战鼓,一声接着一声,滚滚而至。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仿佛将她又拉回到了那个热血杀戳的战场。
她站着没有动,笔直地如同往昔:“没关系,我等他出来。”
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她却不闪不避,任由风雷肆虐,松散的发髻散落下来,乌亮的青丝在脑后扭结成一丛乱草,她牵着一只毛驴,坚定地站在将军府的门口。
一道闪亮划过,堪堪照亮了她明丽的小脸。
覃远明看清她的容颜,顿时就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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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窃矿
予聆从夏侯罡房里出来时,大雨已下了好些时候。
窗外电闪雷鸣,照得廊下站着的人面色惨白如纸。今年扶城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迟,直到雨幕横扫,才令人感觉到一丝特属于这个季节的沉闷。予聆徜徉在雨幕之外,静静地望着校场演武场发呆。演武场四纵列的兵器架暴露在电光之中,枪尖矛头寒芒煞射。
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与卫嫤合力破案的效果很明显,但却不一定是应验在他身上。
夏侯罡刚才的话兀自萦绕耳边。
“卫梦言放手让女儿代自己查案,你又何必趟这个浑水?予聆,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何故如此莽撞?老夫这些年教你的东西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是说你执意如此,要与老夫作对?卓桦已经走了,她已经走了!你便是再执着,再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