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喜连忙谢过。
工匠三两口的喝干了茶,也不多坐,辞了千喜走了。
千喜和婉娘这才回了铺子。
铺子里已经收拾妥当,千喜请人设了屏风,作坊就设在屏风后面,前面仍如太和镇一般分了三组,男女装各一边,当中墙壁仍是情侣装。
在太和镇秀色坊请的那两个做手工媳妇,有一个本来就是寡妇,家里也没拖累,听说到京里发展,一来想见见世面,二来也挣些家用,捎了信来问,能不能仍在她这儿谋个活计。
另外一个家里穷,为着哥哥娶媳妇的钱一筹未展,家人见寡妇捎信,也跟着让她带上笔,看能不能一起来挣些钱财。
千喜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京里不熟,当然愿意她们过来帮上一把,昨天辛雨泽走,也就顺便带了口信回去,只要她们愿来,随时欢迎。
人员落实了,也就只等着再补充些新衣便可以开张。
千喜惦记着上次看见的客栈二楼的那块空墙,和婉娘打了个招呼,朝着客栈去了。
赫子佩站在楼上望着街对面的‘秀色坊’几个字,又喜又忧。喜,她近在眼前,忧,这条街,有一半的铺子属于吴家,只怕这日后难免生出事端。
正看着,见千喜从巷子里出来,忙闪到窗后避开,从竹帘缝里见她站在楼下往他这个方向望了望,心里‘咯噔’的猛跳了一下,待她进了客栈,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知是不是被她发现了自已。
他才被放了出来,屋里还有两个看守,怎么敢见她?忙对两个家仆说出去逛逛,买些东西。出去别脸避开,好过被她堵在屋里。
那两个家仆正在屋里坐得发霉,一拍即合,屁颠屁颠的跟了他出门。
到了楼下,见千喜正跟掌柜的谈在他所住的那间客房窗下的空墙上钉块招牌的事,并没留意过往行人,自然也没发现他,暗松了口气,回头对家仆道:“差不多也到午饭时间,不如我们吃了再出去。“也不等他们同意,径直走到千喜身后一张饭桌旁,背对柜台坐了。
有得白吃,家仆哪能不愿意,喜嗞滋的随了他坐在他两侧。
赫子佩一边点菜,一边竖着耳朵听千喜和掌柜的谈话。
至于在那空墙上挂不挂块牌子,掌柜的倒无所谓,他开着这么大间客栈,也不稀罕那快牌子的那点钱,不过见他能做这么大的生意,为人处事自然圆滑,也不直接回绝千喜,只是道:“那间客房被人包下的,要在他窗下挂牌子,还得经他同意。“
“那请问那客官现在,在不在房里?我去问问他。“他既然不回绝,千喜也就死缠烂打。
赫子佩听着,撇嘴笑了,这丫头还是小聪明不断,被她缠上了,就算他现在不在房里,她能一直守着他回去不可,凑到家仆耳边说了几句。
家仆应着站起身,走向柜台,在掌柜耳边嘀咕阵。
掌柜连连点头,等家仆坐回桌边,对千喜道:“你可真遇上贵人了,那客官让你挂,也不收你这点银子。“
千喜大喜,“那我去谢谢人家。“
掌柜摇了摇头,“人家说了,你也用不着去谢了,自已去订了牌子,什么时候要挂,提前招呼声,也就成了。“
千喜千谢万谢的走了,三天后,客栈那块空墙上挂了‘秀色坊’三个大字。她只见到了那客房里的两个家仆,没见到他家公子,不过只要挂上了牌子,见是个礼,人家不见,她也乐得省了。
又过了三天,一阵鞭炮响,‘秀色坊’算是在这京里开了张,不过这震天的鞭炮,没引来一个商家,却惊动了过来巡铺的吴采兰。
吴采兰听着鞭炮响,问布行的伙计,“这是谁家有喜事?“
“那卖冥货的铺子换了主,是开衣坊的,今天开张。“虽然那铺子偏僻,来往商人看不见,但这条街上的伙计却不会不知道。
吴采兰一听是那家冥货铺,不以为然,在那角落开衣坊,鬼才寻得去,出了布行,望了望客栈大门,听说赫子佩现在住在这儿,犹豫着是不是该去探望探望他。
第118章 困境
吴采兰下意识的抬了抬头,头顶的‘秀色坊’三个字十分眼熟,看向街巷一角,小面食摊上悬着的‘秀色坊’,赫然一惊,难道是她?
半个月后………
婉娘放开手中棱子,长叹了口气,直到正在描图的千喜旁边高凳上坐下,手肘撑着案板,“千喜啊,半个月了,一个客人也没有,这可该怎么办?这铺子实在不行啊。”
孟素心也放下手里针线活,凑了过来,“千喜姐,对面和我们同一天开张的那家衣坊,生意倒是红红火火的,要不咱想想办法?”自开了这铺子,她便跟了千喜到这铺子上帮忙做些针线活计。
千喜琢磨着有客人,她慢慢学着招呼客人,卖卖衣裳,不过半个月来,一个客人影子都没见过。
放下手里的笔,“你有什么想法么?”
孟素心脸一红,“我哪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我们能不能在门口瞅着,万一看到有人,就往我们里面拉。”
婉娘一听,来了精神,“这主意好啊,要不我们请个伙计,让他专门负责站在巷子口拉人?”
千喜笑了,“还说没主意,其实是有主意的,你这法子,我也想过,但只怕我们拉不上。”
“为啥?”婉娘想,这么大的招牌看不见,难道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拉还能感觉不到?
千喜轻叹了口气,“不是大家看不见我们的招牌,不知道有我们这家衣坊。”
“那是?“婉娘更迷惑了。
千喜又拿起笔开始描图,“我观察了好几天,是对面的铺子截了我们的客。“孟素心恍然大悟,”千喜姐这么一说,我也回过味了,我也有好几次看见一个男人在这巷子外跟人拉拉扯扯的说着什么,难道那个人就是截客的?”
千喜点了点头,“就是他,我这些天在隔壁面摊吃饭时,有意多坐了会儿,好几次见到他拦下的人进了对面铺子。”
婉娘怒了,拍的一声拍在案台上,吓了千喜一跳,“我找他们去,这做法太过龌龊。”起身解了围裙就要往外走。
千喜拉住她,“在咱家门口截客虽然手段卑劣了些,在生意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就是去踢他们的馆,也站不了正理。”
还有一点,她没明说,就是她有两次看见吴采兰在她门口下轿,里面掌柜弯腰驼背的接着往里引,如此看来,吴采兰才是那家铺子正东家,这么说来,那家衣坊选着和自已同一天开张,紧接着就有人截客,这些绝不是巧合。
“那咱就不理不问,这么等死吗?”婉娘又急又气,虽然这是千喜的生意,但她当着千喜是亲妹妹,见千喜这一个月来,表面上沉着气,不作表示,但她哪能不知道千喜这是强装着没事一般,心里还不知怎么急呢。
千喜笑了笑,“既然人家是有备而来,就不怕这边的人闹,没准她们就等着自已闹呢。”
“千喜说对了。”辛雨泽从门外迈了进来。
千喜忙起了身让座,打趣着笑道:“我还以为来了客人呢,却是二哥啊。素心,快去倒茶。”
婉娘忙搬了张高凳过来,放在桌案前,“二爷,请坐。”
辛雨泽也笑,顺势在桌案边高凳坐了,“怎么?不愿我来?”
千喜笑了笑,接了素心递过来的清茶,放到辛雨泽手边,“哪能,盼也盼不来呢,刚才二哥说对了,是指?”
辛雨泽收了笑,“我刚到京,就收到些风声,吴采兰开了家新铺,就在秀色坊对面,支着人截秀色坊的客,明截,暗威胁,这就不在话里了,过往小商户,也不愿得罪这么个大后台,反正没看过秀色坊的东西,索性不看了,省得惹事上身。”
千喜抿着嘴,微垂着头浅浅的笑了,这就是她这几天看到的。
“不过光这到也罢了,她支了衙门的人,日日盯着,就是等着你们去寻那个截客的人,只要你们去寻了,他就会把事闹大,到时给你们定下个聚众闹事的罪名,到时罚款,关铺,收监,就看他们的了。我怕你们没看出这点,一时冲动,闯下大祸,巴巴的赶着来看看。”
辛雨泽摇了摇头,真是好歹毒的女人,非要把人往死里赶,端了茶喝了一口。
婉娘气得脸色发白,“那家人咋这么心黑,我们碍着她啥了。”
她气头上,一时间没多想,话出了口才想到只怕是因为赫子佩,叹了口气,“千喜啊,要不咱不搅这浑水了,回去吧。”
千喜唇边露出一抹浅笑,“就这么走了,不正合了人家心意?我是不回去的,虽然我并不指望着,这世道一定有王法,但我相信一点,没有当真能一手遮天,吴采兰也是一样,虽然搅黑了一锅水,但这锅黑水抹不黑整个天。”
“千喜啊,这事赌不得气,你别为了赌气把啥都赔上了,你肚子里还带着孩子呢。”婉娘真怕她逼急了,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反伤了自已。
辛雨泽也想劝千喜算了,但他偏又喜欢千喜的这份倔强,“你是有什么主意了?”
千喜将桌上的水壶递给素心,“素心,这水是早上煮的了,这茶冲不出好味道,你去重新烧壶水,给二爷重沏壶茶,茶叶用咱自已卷的那茶叶。”
千喜等素心去了后面烧水,才道:“大多小商户都和吴家有着生意往来,所以不会为了没过货的铺子,去得罪吴家断自已的财路,咱就是去硬拉,人家也不会理会,没准还得碰一鼻子的灰。既然小商户接不得,咱就不走常规生意线路,从小做起,咱跃高些,从高处做起。”
婉娘一脸迷惑,这小商户都不上门,还能指望着拉上大商户?
辛雨泽也是不解,“你的意思是………”
千喜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摊开来,“二哥看看这个。”
那是一张朝里发布的告示,为着一个重大的招待宴的头舞征舞服。
辛雨泽人虽不在朝中,但因为舅舅的原因,对朝中之事却是知道不少,“难道是四个月后的招待各国来使的欢庆宴?据说来的全是各国的皇子。”
第119章 贵人相助
千喜点了点头,“我差人打听过了,就是那个招待宴,所以才特别慎重,据说京城几大衣坊,都有指名上交版衣,没有一家通过,如今都在第二次试版,为期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辛雨泽吸了口气,凡是有些宫廷常识的人都知道,只有持有征文的人才有资格送样版进宫参选,一旦被选中的人,做出的成衣利润相当高,当然如果出了岔子,轻则罚款收监,重则人头不保,“这些东西,平时不会往外传,你是从何得来的这征文?”
“这事说来也怪,大前天早晨开铺,便见在地上摆着,该是夜里不知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我当时也觉得纳闷,寻了人打听,这事却是真的。”千喜这几日不动声色,已有了想法。
“只怕真的是有贵人相助。”辛雨泽也想不出这东西会是谁送来的,“你可有想法?这宫里的东西,可开不得玩笑。”
千喜笑了笑,道:“有一些想法,不过尚不成熟。虽说宫里的事,要百般慎重,但如果头选选不上,也就没什么风险,不过是亏了些版布钱。当真选上了,我们认真把细着做,还怕做不好吗?”
“也是。”太和镇的绣色坊开张,辛雨泽虽然没看见,但听周成贵说过,一口一个赞,东西也卖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说太和镇比不得京里,但能一日之间就卖掉那么多的货,实在不简单,“有啥我能帮上的不?”
千喜摇了摇头,“暂时没什么。”
辛雨泽“呃。”了一声往后靠了靠,有些失望。
千喜撇头看见,道:“如果二哥能帮我寻样东西,那就感激不尽了。”
“什么东西?”辛雨泽往前移了移身子,面露喜色。
“在郑府时见过后院养着一对白孔雀,孔雀每年会掉毛。二哥能不能帮我问问,那白孔雀换来的孔雀翎能不能赏我两根?”千喜看了他一眼,白孔雀毕竟少见,换下来的孔雀翎只怕也十分珍贵,又道:“如果不方便,就不要强求。”
“这容易,那对孔雀平时也是我母亲养着,换下来的翎毛,也是我母亲收着的,她屋里花瓶里就插了好大一把,我回去给你讨些来。”辛雨泽站起身,“我这就给你要去。“
“不必这么急。“千喜忙站了起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事搁在心里不踏实,早些做了,省心。“辛雨泽撩了衣衫下摆,迈出门槛。
素心冲了茶进来,见人却走了,追在门口眼巴巴的望了一回,“这茶………“
千喜抿嘴笑了笑,取了三个杯子,“我们自已喝。“
玉娘看着千喜手下的图稿,又回头看了两眼织布机上的那块白色丝绢,“这由天你要我织的那几块布就是用来做这个舞服的?“
“嗯。“千喜把青瓷茶杯端到鼻子下闻了闻,”真香。“吹了吹浮上来的茶叶卷,轻啜了一口,”我当初怎么就没想着开茶铺呢,咱家的茶,可是最香的。“
玉娘被她逗得笑了,“您家这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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