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对待他的孙子……他没那个耐心去跟小颜解释关于体位的问题，也不敢去想象小颜和南宫宸这对生米煮到了什么程度，他只希望，这场乌龙的床事，能早早结束，千万不要成为长安夜话的头条。
“恕老夫直言。”薛大夫为南宫宸包扎好后，对南宫老爷说道：“南宫少爷的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皮外伤倒是其次，关键是……撞伤了脑髓，一时半会，恐怕醒不过来，还望南宫老爷做好万全的打算。”
“薛大夫，你的意思是……”南宫老爷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若不是有大武和小武稳住他，他没准就一头栽到了地上。
“南宫少爷他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老夫已经竭尽全力，只能看天意了。”薛大夫连连摇头，写下一张方子后，离开了南宫府。
南宫老爷被这一噩耗刺激地晕了过去，刚离开南宫府的薛大夫又被请了回来，替南宫老爷把完脉后，叹息道：“南宫老爷他气血攻心，引发了旧疾，恐怕要在床上休养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期间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不然的话，病情会恶化地更快。”他写下另一张药方后，转身看向处于呆滞状态对小颜，“这位小公子……呃，是小姑娘，以后南宫老爷和少爷的病情若有什么变数，你大可派人来找老夫。”在众多下人之中，小颜那身华贵的衣服，让薛大夫顺理成章地将她当成了南宫家能说的上话的人物，以为她是南宫世家的远亲或是少奶奶的人选之一。
小颜木然地点点头，目送着薛大夫离去。
玲儿很紧张地扶着她，还以为她会像老爷一样晕倒，她除了脚下有些虚浮，神情呆滞以外，暂时还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王管家将照看一病一伤的任务分配完后，再看向小颜时，神情中，多了一丝恭敬。
现在南宫府里一下倒下去了两个人，只剩下这么一个与少爷，老爷有着莫大关系的少女，王管家在南宫府里当了三十多年的管家，自然看得出小颜对老爷和少爷而言，绝对不是一个书童，一个蹭饭丫头那么简单，在未来少奶奶尚未进门的情况家，府上唯一能够当家的人，只有小颜，尽管，她一看就不像是个当家的料。
“小颜姑娘，今后府里的大小琐事，我都会向你汇报，你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王管家恭恭敬敬地朝小颜行了个礼，小颜犹自沉浸在南宫宸不能醒来的悲伤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感觉，直到王管事走后，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纵然只是一只什么也不懂的鸟，纵然还没有适应作为人的生活，却还是能听明白，永远也不能醒来，意味着的，到底是什么……
国师常常说起，浩瀚的天际，象征着没有尽头的永恒，永远，是最可怕的两个字，可以消磨世上的任何东西，最终归根于永夜。
小颜静静地看着像是睡着了一般的南宫宸，以前她总是惦记着吃东西，睡大觉，根本没有静下心来，看看这个一直照顾着她的人，原来他睡着的时候，是那么的安静。
少爷，如果你一直不醒来，那咱就一直守着你，好不好……
她握着南宫宸冰凉的手，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人世间的悲伤是怎样的滋味。
卷一 鸟落长安 60章 表小姐的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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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颜守了一整晚，南宫宸依然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天蒙蒙亮时，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墨染居。
王管家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小颜姑娘，这是一天的行程，请您过目。”
行程？小颜愣了一下，接过小册子一看，上面写的字一个也不认识，跟鬼画符似的，还没玲儿给她的*通俗易懂，她看了一眼，就还给了王管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往浮云阁走去。
王管家跟在她身后，躬着身子说道：“小颜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您什么时候出去？”
“出去？咱出去做什么？”守了一整夜，她除了觉得很困以外，还不觉得怎么饿，打算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起来大吃一顿，尽管她现在没什么胃口，但也不能做个饿死鸟。
“小颜姑娘，您难道忘记了？今天是您第一天当家，老夫一会陪着您去巡查店铺，还有几桩生意等着您接手呢！”
“玲儿呢？快把她叫来，咱有事找她。”小颜听得稀里糊涂的，根本不明白王管家到底要她做什么，还是先把玲儿找来，看她怎么说再作打算。
不多一会，王管家就领着玲儿走了过来，一路上，王管家将小颜暂时需要接管南宫家的生意跟玲儿细细说了一遍，玲儿心一喜，没想到小颜因祸得福，现在算是半个南宫家的少奶奶，为了让小颜打跑即将进门的敌人，玲儿向王管家一口保证，一定会让小颜乖乖地接管老爷手上的工作，将南宫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小颜，走，去换件衣服再出门。”玲儿手脚麻利地为小颜换了一身衣服，梳了个漂亮的双螺髻，额上还贴了一朵浅黄色的额花。
小颜很无奈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那两坨恶心的东西外，脸上还贴了个黄黄的菜叶子，越发不能忍受这古怪的打扮。
“大功告成，很漂亮，表小姐。”玲儿喜滋滋地拍了拍手，这身打扮很符合时下贵族千金们最推崇的装束，俏皮又不失艳丽。
“表小姐？玲儿，你为什么这么叫咱？”
玲儿牵着小颜，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以后在外面呢，你就自称是少爷的远方表妹，我们都会叫你表小姐，这主意也是王管家出的，这样也可以让其他和你谈生意的人信服。”
这个时代的潜规则是……所谓的表哥和表妹之间，或多或少的都有那么一腿儿，结为晋好的，更不在话下。小颜只要挂着表小姐的名号，再精明的商人，也会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
上了马车，王管事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起南宫家在长安城里的各个分铺的名号，南宫家主要经营钱庄和米铺，另外，在长安城里购置了不少店铺租赁出去，也就是说，每个月底，都得上门收租。
小颜听得索然无味，一方面，米铺和钱庄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如果经营的是酒楼，她肯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积极，另一方面，她还挂念着昏迷中的南宫宸，如果南宫宸能醒来，就算给她南宫家的所有产业，她也不屑一顾。
玲儿现在不仅是小颜的贴身丫鬟，更是出谋划策的军师级人物，她听的格外认真，不时地和王管家讨论生意上的小窍门。有玲儿在小颜身边提点一二，王管家总算能稍微放下心来。
按照小册子上的行程安排，王管事首先带小颜去钱庄总铺巡视，钱庄是南宫家的支柱产业，南宫家拥有大晋实力最大，分号最多的钱庄，大小不一的分号遍布天下，而在长安的总铺，则是所有钱庄的核心，每天在总铺里取兑银两的人，络绎不绝。
马车刚一停稳，王管家便说道：“到了，表小姐请跟我来。”
玲儿扶着小颜跟在王管家身后，王管家走在最前面，找到钱庄的掌柜交代了几句后，便将小颜引见给掌柜，“胡掌柜，这位是表小姐小颜姑娘，今后你若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找表小姐。”
玲儿轻轻的捏了捏小颜的胳膊，按照刚才两人约好的，小颜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朝胡掌柜点了点头。
胡掌柜看的有些痴了，低头哈腰道：“小人见过表小姐。”
小颜还是冲着胡掌柜傻笑，刚才在马车上玲儿就很严肃地警告了她，没有她的允许，不准胡乱地和别人搭讪，只能报以最优雅的微笑，不然回家不仅没饭吃，也不准见少爷。
现在小颜心里能装下的东西，只有饭和南宫宸，玲儿的威胁无疑具有非常强大的威慑力，吓得小颜哆嗦了一阵，下了马车后，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胡掌柜将这两天的账本拿了出来，“表小姐，这是这两日的账簿，请您过目。”
玲儿接过账本，说道：“麻烦胡掌柜为表小姐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表小姐看账本的时候，不喜欢周围太吵闹。”
天知道小颜心里有多渴望去人潮拥挤的东市上买各种各样的零食，尤其是那个卖包子的小摊，真是让人流连忘返……什么时候咱喜欢清静了？咱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小颜稀里糊涂地被人带到了钱庄二楼的厢房里，桌子上文房四宝，算盘等用具一应俱全，小颜扫视四周一圈，都没见到可以食用的东西，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胡掌柜问道：“表小姐可是不喜欢这陋室？”
玲儿笑道：“表小姐她虽然是千金大小姐，但出门在外，也不会对这些小事斤斤计较，胡掌柜你就先去忙你的吧，一会查完帐再来找你。”
“是是是。”胡掌柜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玲儿一关上门，就笑眯眯地夸赞道：“小颜，没想到你还真厉害，竟然会装作不喜欢这普通的厢房。”
“玲儿，其实咱是因为没看到吃的，所以才……”小颜小小声的嘀咕道。
“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呢！原来还是只想着吃！”玲儿不客气地捏了捏小颜的肉呼呼的脸蛋，自顾自地坐在了书桌前，拿起算盘就开始算账，一边算一边埋怨道：“我还真是个全能丫鬟，不但要照顾你的起居饮食，还要帮你查账，你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真怀疑你上辈子是一头猪……”
“玲儿，咱除了吃和睡，还想着少爷呢。不过少爷走了以后，还是你最咱最好。”小颜讨好地蹭了蹭玲儿的肩膀，对于一个尚未未开化的半鸟人来说，只要有人照顾她，那就是最大幸福了，国师倒下了，少爷起来了，少爷倒下了，玲儿出现了……只要玲儿不倒，那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卷二 卿本佳鸟 61章 钱中宝，米中仙
玲儿从小就被卖进南宫府里做丫鬟，在南宫老爷身边侍候了近十年，对于这生意上的东西，或多或少的也懂一些，再加上王管家对她提点了一番，算算帐本，并不是什么难事，大概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玲儿就把昨日的账目算的清清楚楚。
这时，巡视了一圈的王管家走了进来，看了看账本，很满意地说道：“玲儿，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做起这些来还真是轻车熟路，以后你没事就跟在老夫身边，老夫会好好教你生意上的事，今后老爷好转了，你也能在老爷身边帮忙。”
玲儿笑的合不拢嘴，说道：“多谢王管家，玲儿还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想请王管家指点一下。”
他们两人讨论地热火朝天，小颜很无聊地趴在桌子上打盹，等到他们讨论地差不多了，小颜的梦都做了好几个了。
玲儿将她摇醒时，她一边揉眼睛，一边问道：“玲儿，现在什么时候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玲儿没好气地说道：“你就只想着回去，一会我们还要去米铺，查完了帐才能回府。王管家已经下去安排马车了，你别睡了，我们赶紧下去。”
“对了，玲儿，咱很好奇呢，你为什么会算账？”
“这是个秘密哦。”玲儿神秘兮兮地说道：“两年前我出去买东西时，认识一个做生意的公子，他在长安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开了个书店，认识他之后，我就偷偷地学珠算，学看账本，想着有一天……”
“玲儿，你脸好红，你没事吧？”小颜很不适适宜地打断了玲儿的美好幻想，玲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嗔道：“你就不知道听人家把话说完吗？”
“咱也只是担心你嘛……那你想做什么，继续说好了。”小颜嘟着小嘴，很纳闷一个人说话为什么会说着说着脸变得这么红，真像是一个熟透的果子。
“算了，以后再跟你说，给我继续保持表小姐的风范，免得让别人看穿了。”这时她们已经下了楼，时不时地能看见几个来钱庄换银票，存银子的人，胡掌柜忙的不亦乐乎，看见小颜出现在铺子里的时候，他恭恭敬敬地将小颜送到了钱庄门口，“表小姐，您慢走。”
小颜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望着她的离去的倩影，胡掌柜陶醉地说道：“真是个矜持的大家闺秀……”
而此时，“矜持的表小姐”正坐在马车里挖着鼻孔，“玲儿，咱刚才就觉得鼻子好痒，你干嘛不让咱挖，难受死了，咱都不想理会那个什么掌柜，要不是你掐了咱一下，咱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你现在是表小姐，一言一行都要像个大家闺秀，哪能随随便便的？没人看见你的时候，你爱怎么的就怎么的，你想随地大小便都无所谓。”
“玲儿，你一说，咱还真的想拉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