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暂时都不想顾虑了。”赵弘林勾唇一笑,可那笑容里却饱含着冷酷,“家里先一心把你的事办好吧,我不急。”
“娘很担心你呢,爹他们也是,总怕你这样拖下去会耽误了自己,届时……别的不说,你是赵家的长孙,奶奶他们可都盼着你给他们抱曾孙了呢。”赵相宜虽然不想逼自己的哥哥,可这也的确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还好我们家现在还有弘奇这个宝贝疙瘩,我肩上传宗接代的担子要轻些。”赵弘林半开玩笑道,“这事你别放在心上了,累不累呢。娘那边,等有时间了,我会亲自去找她谈的。”
“你还是忘不掉宛瑶姐姐的吧?”赵相宜在赵弘林转身之际,不由突突地问了句。
赵弘林身形微晃,脸色立马就苍白了起来,幸而此时夜幕已降临,看不大出来。他苍凉地笑了笑:“感情上的事,我真不是行家,处理得一塌糊涂。宛瑶虽有错,也终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她。”
“既然现在已经想通了,那就去关外把她接回来吧?”赵相宜鼓舞道,“只要是哥哥认定了的人选,相宜一定不反对。”
想想自己前阵子无法接受齐宛瑶使小心机的事实,着实对齐宛瑶有些残忍。她忘记了齐宛瑶曾经的经历,那样敏感而没有安全感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也合情合理。当时,她是把齐宛瑶放在和陈薇一个档次上来看待了,所以才会有些排斥齐宛瑶。加之得晓了陈薇的心意后,她的心里也挺心疼陈薇的。
但那天得知齐宛瑶意外离开,并从郭氏口中知晓其自戕的真相之后,赵相宜的心里竟如同刀割般难受。
造成这样局面的,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责任在里头。
如果自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急于帮助陈薇的话,也许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兄妹俩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赵弘林回答了一句:“还不到时候。”
“看得出来,宛瑶姐姐是真的非常在意你……对不起,我想我真的不该插手那些事,越帮越乱。”赵相宜歉疚道。
“不关你的事,我觉得眼下的境况再好不过了,至少我不会再犹豫什么,反而让我变得更加坚定了。我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只是时机问题而已。等我自己真的想清楚了,一切又会慢慢变好的。”
“你确定宛瑶姐姐会一直等你么?她今年也不小了。”赵相宜将自己的担忧脱口而出。
赵弘林双拳紧握,尔后又慢慢松开,勾唇:“我不知道,但她是齐宛瑶呢,不至于那么不堪吧。”
“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赵弘林径直走出了沉宵院。
赵相宜看着他孤寂的身影,尔后又慢慢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沉沉地叹了口气。
只有裴子君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时,才换得了她的一脸笑意。
一夜无梦,睡得十分安稳。
清晨刚起,便接到了静枫小苑那边传来的消息,道是有人想见她一面。
赵相宜笑而不语,心说这裴子君又要玩什么花样,搞得神神秘秘的。不过她想归想,心里却还是万分期待着一会的见面。
匆匆地吃完了早饭,简单装扮了一下,清爽干净的,赵相宜就决定出门了,丝毫不扭捏,她不想让对方等太久。
从不认为迟到是女人的天性,迟到是不好的习惯。
进了静枫小苑,赵相宜并没看见裴子君的人,心想着难道他想跟自己玩捉迷藏么?
随意寻了个下人来问,才得知裴子君一早就去了铺子那边。
赵相宜心下微疑,怎么叫自己过来,他反而去了铺子那边?这是在搞什么?
正当她搞不清状况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尖利苛刻的声音:“不要再四处张望了,子君不在,是我请你过来的。”
赵相宜身心一颤,转身去看时,却见陈翁氏正双手环胸,无比闲适地站在自己身后,脸上的笑意饱含讽刺与厌恶。
她皱眉,真心不懂这个陈翁氏讨厌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陈薇的缘故?她一心想撮合陈薇与裴子君,所以因为裴子君对自己的心意,从而对自己怀恨在心?
可陈翁氏也不知道裴子君对自己的心意啊,目前知道的恐怕只有赵弘林一个吧?
“您不是回了江宁县么,怎么还在清河镇?微姐姐一起过来了么?”赵相宜淡淡地问了句。
“果然是不知礼的丫头,跟我这样的长辈说话,也是这样没规没矩的。”陈翁氏顿时敛去了脸上所有的笑容,开始板着一张脸。
“为了不碍您的眼,让您少生气,我还是先行离开好了。”赵相宜此刻只想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站住。”陈翁氏突然沉声,赵相宜的脚步微顿。
“你以为我想多看你一眼?”陈翁氏气愤道,不过还是平稳地接着说下去,“薇儿没来,但是有话要由我带给你。”
是陈薇的事,赵相宜不由心里一颤,侧过脸来看陈翁氏:“请问是什么?”
“去大厅里慢慢说吧,长着呢。”陈翁氏撂下这话,便径直往前方走去。
赵相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了上去,打算听完就立刻走人
第221章不要喝!
第221章不要喝!
赵相宜跟着陈翁氏一路来到了花厅,陈翁氏自顾地坐在了上座,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相宜。
她轻嗤了一声,尔后斜睨着赵相宜:“坐吧。”
赵相宜嘴角微撇,随意拣了个离陈翁氏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见陈翁氏并未有话要对自己说,反而闲闲地在玩弄着自己手里的翡翠镯子,赵相宜心里立马起了一丝不耐烦,淡淡开口问道:“您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么?”
陈翁氏手微顿,暗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尔后闲闲一句:“我姐姐可是个很重礼数的人呢,你若真心想博得她的好感,怎么着也得付出些努力吧?就凭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想赢得她的好感,进裴家的大门?做梦吧你。”说完,又直视着赵相宜,“不懂这些礼数么?那让我亲自来教你吧。”
赵相宜闻言,浑身不由微微一颤,记忆又回到了那夜,陈翁氏硬要自己跪下的场景。
而且,陈翁氏如何得知自己现在与裴子君的关系?
“不用这么害怕,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在这样的场合下,怎么着也得先慢慢地品茗赏物,等气氛好了以后,才可以说正事的,哪有一开始就这样大喇喇地直接说事的?那是不知礼的粗人鄙人才做的事。赵小姐如今身娇肉贵的,这点子道理怎么不会拿捏?”陈翁氏一字一句,直戳赵相宜的脊梁骨。
赵相宜倒也不在意许多,她淡淡地看着陈翁氏,尔后微微一笑:“陈夫人,人与人之间,都是要互相敬重的,敬重别人,就是敬重自己。”
陈翁氏闻言,讶异地看着赵相宜,又把她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个遍,实是难以想象,这样的道理会出自这个无知少女的口中。
不多时,丫鬟子们上了茶点来,她们恭敬有礼地在陈翁氏和赵相宜手边的小几上分别摆上了东西。
陈翁氏顺手拿起了茶盏来,闲闲地掀开茶盖轻吹着茶沫子,又看向赵相宜:“喝茶吧,不用我请吧?”
赵相宜眉头微皱,端起了那盏茶来,吹了吹,嫌太烫,又放下了,转而捻了一颗点心含入口中。
陈翁氏见其动作,不禁微微地凝了一下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色,似漫不经心道:“这茶味道淡,想必你这样年轻的姑娘家会喜欢些,不妨喝着试试看?”
赵相宜手里拿着的点心险些没掉下来
刚才那是陈翁氏在对着自己说话么?
前前后后似变了一个人一样,怎么态度突然三八六十度大转弯啊?
她狐疑地去看陈翁氏,却见陈翁氏微微皱起了眉,似要立马发难,如此,赵相宜便赶紧别过了视线去,并顺手端起了茶盏吹啊吹的,似做掩饰。
跟陈翁氏呆在一起的时间,真真是度日如年,赵相宜只盼能早点结束。
“茶若是不合胃口的话,我让人换一盏来?”陈翁氏的声音又幽幽传来。
赵相宜心里好一阵恶寒,心说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不就是陈翁氏的脑子突然间进水了,或者刚才被门挤过。
“我闻着还行……有点烫,我待会喝。”赵相宜无比汗颜地回答一句,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屌屌的,硬碰硬。
陈翁氏嘴角微翘:“随便你。”
有一种很奇怪,很诡异的感觉突然袭上赵相宜的心头,不过具体是什么,她一下子也说不清楚。
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茶,想着也没那么烫了,横竖刚才吃了点心,口里也挺干的,赵相宜便再次吹了吹,准备小咪一口。
在她来回吹了几口,准备喝下那杯茶之时,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阵狂风顷刻间,她手里的茶盏砰然碎了一地,与之同时的,是那一声急促而痛心的叫喊:“不要喝”
赵相宜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裴子君,他的脸红透了,微微地喘着粗气,想必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发生什么事了么?他不是在铺子里么?
“子君,你”陈翁氏放下手里的茶盏,猛地站起了身子来,不过转而又心虚地坐了回去,嘴上的话语戛然而止。
裴子君暂时顾不上陈翁氏,只伸手按在赵相宜的双肩上,不住地摇晃:“你刚才喝了那茶么?喝了几口?快点现在试着催吐,吐出来”
“怎,怎么了?那茶有什么问题?”赵相宜被裴子君问得心里发毛,转而又莫名其妙地去看陈翁氏,却见她满脸心虚地别过了脸去。
“相宜,你先告诉我,你喝没喝,别让我着急别拖延时间,对你没好处”裴子君急得双眼通红,听他的语气,似乎都哽咽了。
赵相宜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头皮也跟着微微发麻,本来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因此而变得小心翼翼。她不敢直接回答,反是仔仔细细地回想刚才的情形,尔后才肯定地摇摇头:“我没喝,一口没喝。”
裴子君闻言,突然大松一口气,嘴唇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尔后紧紧地拥住了赵相宜,万分庆幸地叹了句:“真好”
“到底怎么了?”赵相宜被裴子君抱着,心里莫名地涌进一阵阵的慌乱。
裴子君浑身微微一抖,尔后轻轻放开了赵相宜,转而紧拉住了她的手,侧身看向陈翁氏:“姨妈,我从未想过,你的心会这么狠。”
陈翁氏有些坐不住,不过依旧很是镇定地提了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要我拿地下的这些残渣去找大夫验么?”裴子君的声音陡然一冷,连赵相宜听着都觉得心惊,她从未见过裴子君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会这么说话的人,从来都只是自己的亲哥哥赵弘林。
此时此刻,赵相宜仰脸去看裴子君,竟隐约觉得他跟赵弘林的面容重叠了也似。
“你,你想干什么。”
“姨妈,是我想问你一句,你想干什么?”裴子君咬牙切齿,“我说过的,不要干涉我的生活,不要去碰我身边的人。”
“我还有事,我要先回江宁县了。”陈翁氏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欲走,却被裴子君强硬拦住:
“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相宜,你先出去一下。”裴子君怕吓到赵相宜,故而轻抚着她的发鬓柔声道。
可赵相宜却坚决摇摇头:“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翁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她万万想不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此时再看怒气冲天的裴子君,陈翁氏的心里多少是有些畏惧的。
被他发现了也罢,他能耐自己何,可万一这事捅到了自己的姐姐,姐夫耳里,那么自己就真的惨了
裴子君拉着赵相宜的手不由一紧,都把赵相宜捏疼了。
可赵相宜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便由着他了,自己微微暗忍着。
虽说她尚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这事我不会这么了了的。”裴子君的声音在一点一点地变冷,眼前的这个,似乎已经不再是自己尊重的姨妈,长辈,而是一个可恶令自己厌弃的无知妇人。
“子君,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说话?”陈翁氏觉得自己遭到了最差劲的待遇,竟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开始委屈惊讶地控诉着裴子君。
裴子君冷笑,直视着陈翁氏:“你做了这样的事,难道还指望我敬你如长辈么?”
“赵相宜,你先出去。”陈翁氏的身子在不可遏制地发着抖,语气也隐隐紧张起来,似乎并不希望赵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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