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的面上笑笑,很是平静地回答年世友:“年老板,我是经过自己再三考虑才决定选择你们这家的。一则,我在江宁县的药铺才刚刚开张没多久,正是需要补货的时候,二则,我不是那里的本地人,人生地不熟,选那边的铺子的话没熟人,还落人埋怨,同行如仇家,这话你应该听说过,有谁愿意把货品卖给我这个同行?你则不同了,宜阳离这里远,我们各不干扰,还能有生意上的互利,岂不更好?”
“再者,我打听过了,年老板的药材生意做得挺大,选你应该是没错。”
年世友听了这话十分受用,很是高兴道:“张老板真是生了一双慧眼,选我准没错”顿了顿,又兴奋道,“哎呀,张老板您可是我们药铺的救星呐,这样罢,我在我们这最好的酒楼里摆了一桌宴席,咱们过去边吃边聊?衷心地希望咱们两个能长久地合作下去。”
“那是自然。”
等张掌柜的在宜阳呆了两天一夜返回江宁县后,赵弘林早已在江宁县等了他一日。
“事情办得很棘手么?去的时间比预计的要久一点。”赵弘林略带担忧地看着张掌柜。
张掌柜却摇摇头无奈道:“其实事情早在第一日就办妥了,而且比想象的顺利,对方几乎是一点戒心也无,他为人精是精,不过比较注重眼前的利益,不往长远看。怪道只能做个小县城的中层商人了。”
“嗯,那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赵弘林认为自己必须要清楚年世友那边的一举一动。
“他硬留我在那玩乐,我怕露出太大的破绽,又念在是第一次会面,所以没扫兴。”张掌柜的回答道。
赵弘林点点头,又问了张掌柜的一些琐细,见事情办得还算圆满,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要帮我去办妥。”赵弘林又吩咐说。
张掌柜的立马警惕了起来,表情很是认真。
“从现在开始,要密切地注意宜阳县那边的动静,等这边的本钱够了,时机成熟了,就立马在那边新开一间药铺,派你信任的人过去当掌柜的,切记,不能在那间药铺上暴露你的身份与行踪,你们扮演的是不同的角色。”赵弘林笃定道。
张掌柜的一一应了,末了又问:“我想提前问一下,对于这个计划,你设定了期限么?”
“最好能在明年夏天之前完成,本钱方面我会尽快想办法,这些事要速战速决才好,拖久了我们拖不起,会垮台的。”赵弘林抿唇道。
“你们见面吃饭的时候,除了年世友在场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场么?”临了,赵弘林忽然捏紧了拳头问了这么一句。
张掌柜以为他这是在担心秘密泄露,于是笃定道:“没有,连年世友的夫人都没出席,就他一人。”
“夫人”二字可是深深地刺痛了赵弘林的心。
他点点头,又问了张掌柜的一些琐细,随后秘密地离开了那间药铺,乘马车往清河镇驶去。
任氏与方氏赵月琴几个正在家中准备年关的琐细,还差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日子过得真快,他们一家来清河镇也快有一年之久。
家中的变化比赵相宜预计的要大,可相反的,哥哥赵弘林方面,却比自己预想的要糟许多。
尽管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赵弘林最近的行踪,可她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不放心。
好容易盼到了他与小德到家了,她便忍不住想上前去问问事态的发展,她知道他此行去的是江宁县,并非他口里谎称的要去周边几个县镇走走,散散心,抒发郁结。
不过赵弘林却暗示她不要冲动,等大家都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撤除过后,他才找了个安静安全的地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相宜,其实他猜测,自己说的这些,她多半还是听不懂的。
岂料,赵相宜听后,心里大惊。
不过她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只心有不安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曾经因着一个人的过错,从而酿出了这么多的苦果,每个人的生活都突然变得不一样了,此时赵相宜心里不安难受,在宜阳这边,吕氏的心里也照样煎熬得很。
此刻的她,虽然穿金戴银,过上了她想要的那种荣华富贵的生活,可却失去了更多。
她原先设想的那些美好将来是一样也没实现,留给她最多的,除了泪水就是苦痛。
她没想到,多年以后再见,年世友竟变得这般狡猾,用尽了甜言蜜语骗她上钩,对她百般温柔,从而致使她产生错觉,认为年世友真的对她念念不忘,只要她愿意,幸福奢华的生活便触手可及。
于是,她就真的这么做了,抛下了羞耻心,抛弃了良心,摒弃了爱她关怀她的亲人家人,只一股脑地随着这个“良人”去了,她以为此行是美好将来的开始,她将有个锦绣前程,会过上令人羡慕的日子,从而让那些嘲笑她的人懊悔不迭。
可没成想,等待她的不是温馨画卷,而是地狱般的煎熬。
从年世友得到她之后,开始慢慢冷淡她那时起,她就开始彷徨了,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可休书都定了,她想再回去已是无望,那些人,早把自己恨透了吧。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年在清河镇的灯会上碰见那一家子时的场景,弘林跟相宜那两个孩子几乎想撕碎她解恨。
那种眼神,光是想想,她都有些不寒而栗。
当年世友开始纳第一个姨娘起,她开始彻底绝望。
终是从他的行动中明白,他不惜一切代价来讨好自己,迎娶自己做正室,不过是为了完成当年未完成的心愿罢了,只是为了证明他年世友有多能干,现在多么强势,并非是针对她这个女人。
他早已对她没了爱。
现在的她,成日地纠缠在一群妾室的明争暗斗之中,她早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再美味的菜肴,再精美的衣裳首饰,都再也唤不起她对生活的乐趣。
她竟可笑得有点想念赵信良给她煮的鸡蛋面,每次她肚子饿时,他就会偷偷地跑去厨房煮一碗鸡蛋面给她吃,那时候鸡蛋对于整个家而言,是何其珍贵的东西
可他愿意把最珍贵的给她,因为他那时候在意自己吧?
为什么,这样浅显的道理,她到了这一刻才明白过来?
晚了,终是晚透了,路已经走下去了,再不能回头,是她自己斩断了来路,怪不得谁。
外面下人来传,说是老爷回府了,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年世友只会去那几房年轻的姨娘屋里,根本不会来自己这边看一眼。
第190章吕氏后悔
第190章吕氏后悔
“夫人,夫人老爷来啦,老爷往咱们院来啦”丫鬟冬青忽然兴奋地闯进来对吕氏道,吕氏手一抖,险些没把手边的杯子碰翻。
他已经有多久没来这个院子了?
上回因了齐宛瑶的事,他还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那一耳光彻底把她给打醒了,打痛了,她没有哪一刻比那时更后悔,跟了这个男人抛弃了原先美好的家庭。
年世友瞧着心情不错,大步进了吕氏的屋,吕氏正坐在软榻上,袅袅的香烟氤氲了她的脸容,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都那么地不真切。
尽管她没有年轻时那般清丽可人,可此时看上去,依旧有些风韵犹存。
要是她不再给自己摆出一副苦相来就更好了。
年世友如是想着,嘴上便不悦道:“又怎么了?见天地苦着一张脸,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么?自你来了以后,哪一天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这种日子放在从前,恐怕你连想都不敢想吧。”
吕氏原先还提起的一丝好心情都被年世友的这番话给败光了……若是赵信良,他绝对不会这样奚落自己,不管在任何时候。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买。
“老爷……”吕氏不安地扭动着手里的帕子,犹豫着终是开口道,“我常日呆在家中有些烦闷,想出去走走……行李都打点好了,我想回娘家一趟,行么?”
年世友没说话,只坐在吕氏对面吃点心,似在想其他事。
吕氏心里不痛快,又提了嗓音多叫了几句。
年世友回过神来之后,方问了句:“你刚才说的什么?”
毕竟是有求于他,吕氏压了压内心的不悦感,尽量保持笑容道:“我想着,家里已经有好几房姨娘陪着您了,您应该是不乏人照顾的,这段日子我呆闷了,想回娘家走走亲戚,还望老爷恩准我的请求。”
“你难得这样大度啊?”年世友好奇地看着吕氏,犹记得纳第一房姨娘的时候,她大哭大闹的场景,若不是为了在外的脸面,他早已起了休妻的想法,幸而这几年下来她又安分学乖了不少,也省事许多,这样的想法他就暂时压下去了。
吕氏拿帕子拭了拭唇,垂下眼睑道:“老爷多虑了,这几年下来,妾身跟着老爷一路风雨走过来,老爷待妾身怎么样,妾身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任凭老爷纳几房妾室,妾身在老爷心里的地位也是不会被动摇的,妾身再安心不过了,哪里还会拈酸吃醋?”
“你这张嘴还是能言善辩的,要是你日日这样待我,我们之间也就不会闹得这么僵了。”年世友见吕氏乖巧,突然变得温婉可人起来,心里也是难得地起了一丝温情,双手轻抚上她的脸颊,转而就欲对其上下其手。
“我们有多久没温存过了,嗯?可是太想我了?”年世友轻轻地在吕氏耳旁吹着气。
吕氏此时别提多厌恶这个男人碰自己了,于是只好微微躲闪,巧言道:“据说四姨娘今日想出了新鲜的法子来伺候老爷,老爷何不去瞧瞧究竟?”
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动物,一提起年轻美貌,娇艳俏皮的四姨娘,年世友的心里就立马跟猫抓似的难受,比之刚才对吕氏动的情愫还要激烈许多,况且这回又是吕氏主动要求的,更为难得,年世友一时心情大好,便站起身子来往四姨娘的院里走去。
见年世友真的走远了,吕氏大呼一口气,随后厌恶地皱了皱眉,唤来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冬青。
“把昨天收拾好的行李再打点一遍,尤其是那些带给孩子们的礼物,可千万别碰坏了。再有,别把这事声张出去,要是我遭殃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吕氏语气严厉。
冬青闻之,一一应了,退下去收拾东西。
次日天明,当年世友还沉浸在四姨娘的温柔乡里时,吕氏却早已打点好了行李,乘马车离开了宜阳县。
她的心跟着马车一路驰骋,早已飞往那遥远的小村庄。
几年没回去了,不知那变成了何种样子。孩子们可都还好?赵信良好么?家里的生活有没有富裕一点?
诚然,年世友从江宁县清河镇那边知道了赵信良的最新消息,讶异之余,并没有回来透露给深居大宅的吕氏。
他也是有顾忌的。
尽管对吕氏已没太多的激情,可如若让吕氏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开始后悔跟自己在一起,那将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败给了赵信良。
所以,至今为止,吕氏并不知道赵家大房这几年的巨大变化,只以为赵信良还带着孩子们待在赵家村,过着那种靠劳动力吃饭的苦日子。
此行她只带了冬青一个丫鬟,生怕人多出乱子,这算是她目前为止,心里最大的秘密了吧。
悄悄地掀开车帘四下张望,外头已不再是白墙高瓦的建筑,成片的草地田地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在经历了萎靡绝望的奢华生活过后,她是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回几年前,那时她还是个被丈夫呵护着的农村妇人,生活比现在悠闲自在多了……
人总是在失去了之后才懂得珍惜,换做是从前,她压根不会体验到赵信良对自己的呵护与关爱。
马车飞驰了两天一夜,几经波折过后,终是停在了赵家村入口处。
此时吕氏心里极其害怕,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更怕这里的人认出自己来以后,对自己指指点点,甚至动以武力。
为了以防万一,吕氏还是命冬青下去查看境况,这里人都不认识冬青,不会作他想。
冬青依命下了马车,在路上随意寻了个做活途经的农夫有礼问道:“这位大爷,我想请问一下,赵信良家里怎么走?”
老农见冬青穿着不凡,且听口音像是外地人,便狐疑地盯着她看。不过见其十分有礼貌,谈吐不俗,又转而想到,如今赵信良在镇上可是有威望了,兴许是哪家有身份的小姐在寻他也未可知,便不敢怠慢,笑呵呵地答道:“往这里直走,再往右拐个弯就到了,如果到时还不认识路,可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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