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却是及时制止:“都过去了,咱们活在眼下就好。”
“老大媳妇说得真好”老赵头也情不自禁地夸了任氏一句。
这件有惊无险的闹剧大致就这样慢慢平息了,赵相宜一家人等在当天就乘马车赶回了清河镇,因为任氏还有些关于如意绣庄生意上的事情要交代。
而三房那边,之后传来消息,据说赵老三日日夜夜疼得死去活来的,可是把曾经那些受过他们坑骗的村民亲友们给逗乐了
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三房一家汲取那天惨痛的教训,轻易不敢再乱来什么。
至此,任氏的名声在赵家村渐渐传播开来,多半是好的方面。大家都说任氏是把当家的好手,能干,美貌,关键是能巧妙地制人。
等到九月初的时候,任氏真的如她所言那般,把如意绣庄给关了,该交代处理的事情大多都稳妥了,只是如意绣庄突然关门歇业了,倒是让很多常客都心有不舍起来,毕竟任氏也好,她手底下培养出来的那些绣娘也罢,手艺都好得一流,若她们不再开门做生意,可是该上哪儿去找这样精湛的绣品?
再就是商业协会那边,突然得知任氏要退会了,众人更是叹息不止,依依不舍。有更甚者,居然将矛头直指赵信良,称是因为他的缘故,而埋没了任氏的才华与智慧。不过这部分人,多半还是之间青睐任氏而不得手的那几个。
不管外人的眼光怎么样,如何议论这件事,任氏是当定了赵家大房的主母,一心一意地只想呆在府邸里为赵信良打点后方,好让他无顾虑地去做大事。
所以,在清河镇这一带,乃至于周边乡镇,任氏就好像是一个传奇一样,从刚开始在清河镇落户,抛投露脸地开店起,到现在的关门歇业,安心做主妇,她一直是大家茶余饭后闲谈的对象。
赵家在任氏的打理下,逐渐变得井井有条起来,刚买下的那座宅子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效果修葺完毕,任氏与婆婆方氏一道在黄历上挑了个吉日,大家高高兴兴地搬进了新宅子里去了。
任氏与赵信良算是一家之主,理当住在这间宅子中最大的那个主院里,赵弘林给起了个名字——良园。这是直接以赵信良的名字命名的,简单大方,又好记,大家举双手赞同。
而赵家二老则被安排在了芷兰院,这名字是赵相宜起的,赵弘林细细品读也觉得不错,并且适合二老的身份,于是没作更改。芷兰院并不比良园小,只不过并非主院罢了,不过赵家二老却更加喜欢芷兰院一些,这个院落比较清静,鸟语花香,老人家是再喜欢不过的了。
赵弘林自行选了澜沧院,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原本赵相宜给起了个青晖院,他觉得太过于正派严肃,所以最后还是给改了澜沧院。澜沧院靠近宅子里的怡蓉水榭,这令赵弘林分外满意,今后闲时,他便可在水榭里喝杯清茶,静静地看书练字了。
而赵相宜小盆友则被安排在了沉宵院,这间宅子里共有五间院落,除开刚才那三个被占了的之外,还剩下沉宵院和碧水院,这两个院落的名字都是赵相宜给起的,院落内部的结构大小也都差不多,只因沉宵院靠大家近些,也靠近怡蓉水榭,赵相宜便择了沉宵院住下。剩下的碧水院则供赵月琴带着赵敏敏居住,那里靠湖泊远些,对孩子的安全问题有保障,赵月琴是再满意不过了。
而除开院落以外,在二进宅内的东厢房南厢房这两处,则空着留来作客房。
搬进新宅事宜安排妥当了之后,紧接着便是买丫鬟下人的事宜,这么大间宅子,若只有他们自家几个居住打理,那是万万应付不过来的,非得要买几个人料理才行。
赵家二老但凡是一想到从今而后,他们就过上了那种要人伺候的日子,心里总情不自禁地感慨,格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任氏办事利落爽快,在搬进新宅的同一天,便约好了牙人带着丫鬟小厮进府相看。当时除开赵信良之外,家里其余人都在,齐宛瑶因还跟着任氏学艺,故而也正好在新宅里。
众人齐聚新宅大厅,牙人见任氏办事利爽,豪气,心里也分外高兴,撇开了平素绕弯子的伎俩,直奔主题,指着身边那一群丫鬟小厮笑道:“按照夫人的吩咐,这几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知可有让夫人满意的?”
赵相宜就坐在任氏身旁,还不等任氏给个答复,赵相宜便主动指着间中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对牙人道:“她今年有多大了?”
“回赵小姐的话,这丫头今年刚满十岁,正合适伺候您呢”牙人满脸堆笑,赵相宜见之浑身恶寒,不过还是继续细细地考究着那个小姑娘。
才十岁而已,不过个子已经不矮了,虽说瘦小,可眼神明亮,脸色淡定,想来是个稳妥知礼的,自己身边非要带个丫鬟子的话,她正好合适哩。
“相宜喜欢她?”任氏笑着指向那个瘦小的姑娘。
赵相宜仔细想了想,尔后答道:“再问几句,若满意就先买下,至于我院子里用不用她,我还要再看看。”
其实这几年的生活下来,她已经不习惯那种被人伺候的生活方式,如今非要重新归位,尽管她心里有些不自在,不过再想想任氏爹爹哥哥这几个可亲的人都还在自己身边,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你倒是心细。”任氏笑笑,不过又压低了声音担忧了一句,“但是呢,现在凡事还有我跟你爹爹撑着,你大可不必这么累,我见着都心疼呢,你才多大的孩子。”
赵相宜双手微紧,心跳有加速之兆……她明面上仅是个七岁的孩子,可实际年龄也跟任氏差不多大,要她一直装成孩童是不现实的,总有露馅的时候……幸而任氏并未怀疑到那点子上去,只以为是自己打小生活贫困所致。
“爹,娘,弘林,月琴。”任氏问候了一遍,“你们也都仔细地挑挑,有选中的就直接留下。”
方氏和老赵头面面相觑,皆搓着手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生活。
赵月琴则更不好意思挑下人了,她本就存着过来帮忙的心思借此避开张家那个祸端,现在却还要她挑下人伺候,这种事她是万万做不来的。
倒是赵弘林凝眉将那几个人看了个遍,最后指着其中的一个小厮道:“我就要他了,别的都不要,我院子里简单方便,不需要什么丫鬟子。”话毕,则不着痕迹地看了齐宛瑶一眼。
齐宛瑶微怔,双手情不自禁地合在了一起。
任氏看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只继续把视线转移到刚才赵相宜挑中的那个小女孩身上,复又问道:“你十岁了?性子倒是个稳妥不多事的。”
“回夫人的话,奴婢名唤碧纹,年十龄,父母皆已不在了,可签死契。”这个瘦小的女孩有条不紊地回答着任氏。
倒是把在场的其他人给惊着了。
“多可怜的孩子。”方氏的心肠软,也从不是那种爱使唤人的主,故而一听说碧纹的遭遇,便早已泪眼婆娑了。
“先留下罢。”任氏发令,牙人立马喜上眉梢,但见任氏又指了几个,“这几个也留下,再有,刚才弘林挑中的那个小厮,对,就是你,你往前几步让我看看。”
那个小厮约莫八九岁的年纪,身形要比赵弘林小许多,可浑身上下却难得地生得壮实,几近黝黑的皮肤,结实的臂膀,倒显得他整个人老实诚恳不少。
等他上前几步后,任氏方开口问道:“多大了?”
“回夫人的话,我今年十岁了。”小厮实诚地笑了笑。
任氏点点头,又问:“叫什么,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回夫人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过大家都叫我小德,我没有别的亲人。”叫小德的小厮一一答道,不过他说自己没有其余亲人的时候,并不像刚才那个碧纹那样悲伤。
牙人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老夫人,夫人你们可千万别嫌他们晦气我这都可是按照夫人的要求带来的人,夫人说要买就买签死契的,可时下社会哪一个父母不心疼孩子,多半是家里穷得没办法才卖儿卖女的,但是纵然是卖,也舍不得一下子就卖死契,就只有这样没父没母的,才愿意按照夫人的要求来签死契呀”
“我也没说什么。”任氏摆摆手,又顺手指了其余几个问话,等一一考究过了,任氏方指明了要留下来的丫鬟小厮,这次牙人带来的人,任氏大部分都挑中了,只有个别几个瞧着不安分的,任氏没留用。可见这个牙人的办事效率还是挺不错的。
等任氏付完银钱,牙人方把那几个留用的卖身契转交给了任氏,任氏吩咐阿平拿了赏钱给牙人,道了声“辛苦”,之后又吩咐其中一个作粗使用的丫鬟子去送牙人。
等一切稳妥落定过后,任氏才开始跟大家商议这几个丫鬟小厮的去处。
赵相宜非常满意那个碧纹,任氏心知,便把碧纹拨给了她用。其实说是说让碧纹去伺候赵相宜,可赵相宜才多大点孩子,加之她已不是千金小姐的脾性,所以碧纹的差事还是很轻松的,每日只需陪着赵相宜玩玩便罢。
这样的分配,可是羡煞了其余的丫鬟小厮们。
任氏本欲再拨一个贴身丫鬟给赵相宜,可却被赵相宜拒绝了,不过,到了最后,任氏还是坚持拨了个粗使丫鬟给赵相宜。
那丫鬟瞧着笨笨的,不过她说自己可会干活了,想来也是个实诚安分的,赵相宜便没拒绝。问及名字时,她说自己叫“如花”,赵相宜一听到后,立马小脸微抽,为了防止以后自己一听见“如花”就想起星爷电影里的那个“如花”,赵相宜立马给如花这姑娘改了一个名:“从今以后你就叫‘芝芝’了,灵芝的‘芝’。”
“嗯,听着倒真比之前的那个可人些。”任氏赞同道。
尔后,又开始给其余人分配下人。
赵家二老推诿不过,本想只要一个贴身丫鬟,一个粗使丫鬟的,可任氏坚持说,他们二老有两个人,且年事已高,很多事不宜操劳,于是给他们配了两个贴身丫鬟,两个粗使丫鬟。
而良园里伺候任氏与赵信良的,则是一个叫文珠的,和两个叫阿杏,小宁的粗使丫鬟。因着任氏嫁过来时,身边已有阿平,故而无需再多加一个贴身伺候的,如真有需要,以后再慢慢加也可。
赵弘林选的是小德,任氏本欲挑个近身伺候的丫鬟照顾他,可赵弘林态度坚决,并称家里的车夫阿光也可兼任自己的小厮,任氏见状,也就没再坚持,不过倒是给澜沧院添了个粗使洒扫丫鬟,名唤巧云的,年十三,人瞧着倒是挺安分的,而且没别的心眼,赵弘林想着只是个洒扫的不碍事,便没再拒绝。
赵月琴见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便立刻有了想走的心思,可刚一抱起赵敏敏,赵敏敏却不乐意了。
原来她早跟丫鬟堆里的一个小丫鬟子玩得热乎起来了。
任氏见状,立马宽慰赵月琴道:“小姑子,没事的,都一家人了,还见外什么。我见孩子跟她也投缘,你们碧水院就用她罢。另外我瞧着这个叫阿茹的跟那个关系好像不错的样子,那就让阿茹跟她一块去碧水院伺候着罢。你一个人带孩子多辛苦的,多个人伺候帮手,孩子也能舒坦些,别再跟我推诿什么了,否则我可真要生气了。”
“那就谢谢大嫂了,一路来,大嫂帮了我不少了。”赵月琴诚挚地道了声谢,赵敏敏那家伙却早已跌跌撞撞地朝阿茹身旁的那个女孩跑去。
大家见状,皆笑意连连。
等各院的人都分配好了之后,任氏方指着阿平对诸位威严道:“你们大家现在听好了,在这里做事,除了要听主子的话,还要听阿平的吩咐做事。阿平是我跟前的老人,也是赵府日后的管事人,你们但凡有什么事没来得及禀报我的,大可去告诉阿平,她的命令就是我的意思,你们明白吗”
“回夫人的话,听明白了”众人齐声答道,这样的声音和场面突然让赵相宜浑身一颤,起了一小片的鸡皮疙瘩。
“再有。”任氏拿起了几上的卖身契道,“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各自的卖身契,发现很难统一,也很凌乱。所以我决定待会重拟一份死契给你们签,你们记好了,一旦入了我赵府,就要忠于主子们,不得在背地里耍心机,更不得奴大欺主,恃宠而骄,倘若被我发现一次,该是什么样的处罚,我保证会让你们惧怕。”
见任氏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众人也纷纷身心一寒。
不过任氏却立马话锋一转:“当然,我们赵家人并非那恃强凌弱的恶人,但凡在经后的日子里被我们认可的人,我们自会待你们好,让你们也过得舒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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