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叹息一声，低声说好。
端了可乐过来的时候，柳菲菲心底也还是有些紧张的。
虽然母亲一再说不会有什么事，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去暗算一个人。
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到了叶千雪面前，她低着头将杯子推到叶千雪前面去：“叶……姐姐，我只找到了可乐。”“没关系，他们大概只要了可乐。正好我也不喝啤酒。”叶千雪满不在乎地回答。
“对了，你喝酒吗？”她问，端起了杯子。
柳菲菲心中一紧，目光落在杯子上，有若无其事地移开，“会喝一点，但是不怎么擅长。”
叶千雪忽然放下了杯子，好奇地看着她：“真看不出来，我可是一点酒都不敢碰的。那，要不要给你来一瓶？香槟，红酒或者啤酒？烈酒这里的人是不肯卖给我们的。”
柳菲菲有些失望地看着她的手，忙不迭地摆手，“不，还是不要了。女孩子在外面……能够不喝酒还是不喝酒比较好。”
叶千雪点头：“你说得对。”说完转头和身边人开始低声细语什么，将那杯可乐就那样丢在了那里。
柳菲菲咬着唇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似乎太注意了，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只是一转眼，那双眼睛就忍不住落到了曾涵身上。
黄秀秀看在眼底，心中冷哼一声。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那杯可乐被拿起来又放下去，始终没有一口被喝下。
而柳菲菲的心，也就随着那起起落落的水杯上上下下，担心不已。最后她捂着胸口，决心一段时间之内不关注了。毕竟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叶千雪大概也不会将这杯可乐丢开，最后还是要喝下去的。
于是，她更多地将目光投注到了曾涵身上。
黄秀秀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挤过去坐到了叶千雪身边。
“你在逗她玩？一直拿着不喝。”
叶千雪含笑不语。
这时曾涵唱完一首，笑嘻嘻地过来端起一杯就要往嘴里倒。黄秀秀连忙抢下来：“干什么呢，抢我的喝？”
曾涵一面抱怨着她小气，一面却乖乖地放了下来，又抓起了另外一杯。
这次是柳菲菲扑过来制止了他的动作，动作凶猛得几乎要将一杯可乐都洒出来，曾涵却只是晃了一晃，只洒出了几滴水。
“你干什么呢！”他有些凶。柳菲菲却似乎要哭出来：“不能喝。”
“凭什么啊？我喝杯水都不行了，嗯？！”
“这是我倒给姐姐喝的！”
叶千雪摆手微笑：“没关系，我不介意。我自己再去倒一杯好了。”
柳菲菲飞快地狠狠瞪了她一眼，在那边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就是不让曾涵喝下去。
曾涵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十分不快地跑到一边去了。柳菲菲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一转头，黄秀秀和叶千雪都不见了。
柳菲菲咬了咬唇，眼中一抹厉光，转身追着曾涵去小心地解释了。
留下两杯无人问津的可乐放在那里。
一直到一群人离开，叶千雪都没有入口任何东西，就算是黄秀秀拿过来的也是一样。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黄秀秀不满地抱怨。而她只是笑。
等到人散了很多，只剩五六个人的时候，叶千雪一伸手，将一杯可乐送到了曾涵手上：“去，给菲菲陪个小心。你说了要好好招待她的，结果给她脸色看，现在看她伤心成什么样了。”
曾涵下意识地看过去，柳菲菲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魏宇正关心地在旁边嘘寒问暖。
曾涵的脸有点黑，大踏步地走过去，一把扫开魏宇，硬邦邦地将可乐杯递到柳菲菲面前：“今天有点疏忽你了，是我不对。”
柳菲菲惊喜交加地抬起头看着他，喝进嘴里的可乐是什么味道都忘记了。
魏宇悄悄地走到叶千雪身边，和黄秀秀分别站在她左右，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叶千雪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个人，微笑。
十分钟，只需要十分钟。
☆、第 4 章
送走了摸不着头脑的曾涵和魏宇，叶千雪对着黄秀秀无奈叹息：“为什么要留下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这一面的。”
黄秀秀挽住她的胳膊：“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吗？
叶千雪想说上一辈子她也不曾对自己这样好过，却在下一刻想起，黄秀秀很早就出了国。
“你有出国的打算吗？”她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思索，挽着她慢慢再走回到包厢去，那里还有一个柳菲菲。
黄秀秀惊讶：“你怎么知道？”
叶千雪但笑不语。黄秀秀也不多问，随手抚了抚长发，温柔微笑：“我爸这样想的，但是事情还没确定，不好说。如果出去，大概会往英国走一趟。”
是了，最后她去了圣三一学院。
两个人相携走到包厢门口，门忽然打开。柳菲菲站在门口，面色绯红，一双漂亮的凤眼水汪汪，口角含春。
黄秀秀一惊，柳菲菲恶声恶气地看过来：“叶千雪，你给我喝了什么？”
叶千雪微笑：“我给你喝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她看着柳菲菲，轻声问：“你怎么了？你的脸很红，是不是发烧了？”一句话说得含着半分讥诮，半分沉郁。
柳菲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夺门而出。脚步虚浮朝着门外奔过去。
叶千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过去敲响了隔壁包厢的门。
耳朵上缀着上十个耳钉的黄发少年过来恶狠狠地拉开了门，被叶千雪迎面一句：“菲菲说事情不干了，让你们先走。包厢钱她过两天再给你们。”
黄发少年一愣，对面两个少女已经转身就走。
黄秀秀轻笑：“这就是她的后手？”
“看上去也不怎么样。”黄秀秀是真的这样以为。
叶千雪却垂下眼帘，嘴角上翘却周身散发悲哀：“这念头确实没人拿第一次说事，但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为了欲望去求着别人上自己也足够吸引人。”
她抬起头，目光清冷，仿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当你乱交的碟片流出去……”
黄秀秀呆立片刻，尖叫：“不可能！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看着叶千雪的目光让人同情：“你父亲也参与在其中了吗？”
叶千雪微笑，眼泪缓缓落下来。
柳菲菲一出门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用力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曾涵正关切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魏宇跟在曾涵身后，收起了笑脸，倒退了好几步，开始给人发消息。
“帮，帮，我……”
柳菲菲攀附在曾涵身上，身体的热度让曾涵惊叫起来：“你身上好热。”反手抱住她，他急急地说：“我送你去医院。”
“小胖，我的东西就拜托你了。”
魏宇抬手，一句话未说出口，眼睁睁看着他坐上自家的车，绝尘而去。
“真的，说去医院？”叶千雪听完魏宇的抱怨，大笑起来。黄秀秀拉了她好几下，“这有什么好笑的。”
“只是我觉得好笑而已。”叶千雪说完，抹去了眼角笑出的泪水。
魏宇嘟嚷着什么，不甘愿地跟在两人身后。黄秀秀陪着她沉默地走了一段，送她上了车。
临行前，她弯下腰，对坐在车里的叶千雪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帮你的。我们才是同一种人，那种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根本不配和我们站在一起。”
叶千雪微笑说再见。
回到大宅，叶千雪大叫一声“我回来了”，一个年约三十，身姿窈窕的女人从房间内走出来，气质干练气场强大。
“今天去哪里玩了？”她问，招手让人送一杯果汁上来。
叶千雪一见到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背包的带子，颤抖着叫：“小姨。”
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熟悉的身影了？
再过几个月，她亲爱的小姨就会因为难产，在医院挣扎了一天一夜之后死在手术台上，孤儿院出身的姨夫张锦文也在不久之后就追随而去。
两个人所有的遗产都给了她。
但是，她宁愿不要有这么富足的生活，宁愿这一切从未发生。
现在，她有机会了。
她的小姨，顾长卿嗔怪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这孩子，都傻了，站在那里都不晓得动的。”
叶千雪听着这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出现的温柔语调，忽然眼泪就落了下来，伸手抱住了顾长卿的腰，哽咽道：“小姨，我好想你。”
顾长卿被吓了一跳，听她这样说心立刻松了一半，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温柔道：“我上个星期才来过，怎么好像很久不见一样。”
叶千雪将头埋在她怀中，一边微笑一边想，确实好长时间不见了。
她抱着顾长卿很久，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暖香，一直以来被复仇的烈焰炙烧的心终于吹来了一丝清凉的风。
过了好一阵，她才放开顾长卿，对方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你这孩子，像长不大一样。”
叶千雪抱着她的手臂撒娇，终于换来她一个美丽的笑脸。
“小姨，宝宝有几个月了？我记得你上回说快四个月了？”
“十七个星期了。”顾长卿回答，“我和你姨夫想着要不要到香港那边去待产。”
叶千雪心中一颤，想起了上一世顾长卿离奇的难产，以及医院的无能，连忙点头不止：“当然要，在那边拿个香港出生的证明，以后出国干什么都方便。”
“但是，锦文似乎不怎么愿意去。”就算是微微皱眉的顾长卿，也美丽得让叶千雪赞叹。
“我来说服他。”她拍着胸保证。
如果真的去了香港，也许就能避免难产的命运了吧……
叶千雪想，又撒娇道：“小姨有记得定期做产前检查吧？”
“嗯，锦文每次都陪着我去的。两个星期检查一次。”
这样的回答，越发肯定了她的猜测。上一世小姨的死亡，一定有什么内情。
陪着顾长卿说了一会儿话，姨夫张锦文过来接走了顾长卿。在叶千雪的纠缠之下，两个人也不得不答应，什么时候去产检一定会带着她一起去一次。叶千雪这才放下心来，问过了医生，针对性地做出应对措施，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吧……
她默默地握紧了拳。
在房间里躺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叫道：“小姐，老爷让你到大厅去一趟。”
叶千雪懒懒地应了，坐起来对镜梳理了一下自己，把自己的脸色弄得黯淡一点。头发梳起一半，另一半垂落在耳旁，柔弱惹人怜惜。
然后她才走下去，一点都不意外地看到柳丹雯陪着叶鑫成坐在大厅里，气氛暧昧。
“父亲。”她这样叫，觉得“爸爸”这两个字怎么都叫不出口。
叶鑫成微微有些诧异地看她，却并不在意，只是宽厚地微笑着，让柳丹雯走过去打着招呼：“小雪，今天玩得开心吗？怎么不见菲菲？”
叶千雪故作惊讶地看着她：“菲菲还没有回来吗？我还以为……”一跺脚，她闪身躲过了柳丹雯伸过来的手，绕到了叶鑫成旁边，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厌恶，挽住了他的手臂。
柳丹雯有些尴尬，很快缩回了手，温和地微笑着坐回沙发上，看着她的目光几乎算得上慈祥。
叶千雪觉得自己看到她的目光就想吐。
叶鑫成有些讶异于女儿对自己的亲近。
自从自己表示了想要娶柳丹雯的想法之后，女儿就有些和自己闹别扭，今天倒是十分难得。
“曾涵真的是太过分了啦……居然现在还不把人送回来。”叶千雪低声地抱怨，叶鑫成眼睛一亮，一个眼神过去，制止了柳丹雯有些心急的追问。
“怎么牵扯上曾涵了？”他问。
叶千雪抬起头，又有些不快地扭过头去，像极了正在闹别扭的青春期小女生：“哼，谁知道看中什么了，巴巴地拉了人说去玩……”
她料定了柳菲菲回来也不敢说自己和曾涵去干什么了，因此在这里撒谎撒得一点都不脸红。
早就知道她对曾涵似乎有点那么若有若无的小心思，叶鑫成呵呵一笑，对另一个女儿的魅力非凡，倒是十分得意。随口劝了叶千雪两句，就说要进去吃饭。
叶千雪怏怏地应了，只是在后头不走，一双眼睛深幽地看着前方不自觉就亲密起来的两人。
“怎么不让我问问是怎么回事？”柳丹雯抱怨着，担心着自己的女儿。“菲菲以前可从来不一个人到外头玩这么长时间的。”
叶鑫成拍拍她的手，笑呵呵：“放心，曾涵那孩子我知道，是个厚道的。”说完，俯身在她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