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娅现在是否恢复了精神还不知道，就算她恢复了精神，能不能进入这连空气中都是血液腥臭味的地方，那还是个未知之数。更何况，蕾娜斯也绝对不允许毫无军事经验的艾丽娅进入这种危险的地方。
正当蕾娜斯踌躇之际，她身旁走上一个人，高声喊道：“我就是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梅塔特隆·诺列加中尉，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
“梅塔特隆？”夏兰特上尉怪异地一笑，道，“原来是提坦斯通缉的梅塔特隆中尉。真是久仰大名啊！”
夏兰特上尉的表情十分奇怪，给人以一种目的达到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蕾娜斯不安，梅塔特隆也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那么……”
忽然，夏兰特上尉高喊了一声，同时，他手上的枪已迅速转来，对准着梅塔特隆。
“受死吧！”
夏兰特上尉喊的同时，枪声也响了起来。
火舌从夏兰特上尉手上的枪中喷射而出。
一阵连射，射得又极为突然。
梅塔特隆虽有所准备，却也来不及反应。
第一百六十一章 闪耀的誓言
所有的人都没有准备，除了一个人。
蕾娜斯的反应很快，在夏兰特上尉按下扳机，枪口喷出火舌的那刻，她便抬手一推梅塔特隆，将其推开。
梅塔特隆并非全身而退，他还是被子弹击中了。
身上，还有手臂上。
梅塔特隆穿着避弹衣，因此击打在身上的子弹并没有穿入皮肉，但是，避弹衣无法遮挡的手臂，却被命中了两发子弹。
梅塔特隆被蕾娜斯一推，跌倒在地上。跌倒时候的冲撞和手臂中弹的疼痛，令他恢复了神智。可是，他刚一恢复神智所见到的，差点没让他惊出心脏病来。
梅塔特隆只见到蕾娜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之前所在的位置，从敌人枪口中射出的子弹，无一不命中蕾娜斯的身体。
蕾娜斯双手交叉护在头前。身上穿着的这套具有防弹功能的纳米材质衣服在这一刻证明了它的功能。
弹头飞速打在身上，随后便“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上。
纵使如此，蕾娜斯也受到了伤害。
弹头虽然被衣服格挡，可是弹头击打在身上时的那股巨大的冲力却并没有化去，反而完全作用在蕾娜斯的身体上。蕾娜斯嘴角流血，只觉得子弹击打最密集的胸腹之间，不断受到重击，每一次重击后，咽喉之下就会有一股血气上涌。可是这股血气上涌之后又迅速回落，始终不肯吐出来，憋得她异常难受。
见此情况的梅塔特隆，此时心中只担心着蕾娜斯的安危。他倒在地上使劲浑身力气喊道：“开枪，快点开枪。”
若是那些起事的犯人们，自然会因同样身为犯人的珍妮弗被劫持为了人质而对这道命令心存犹豫，可是那些职业佣兵们却不会顾虑那么多。执行命令这一军人的天职已经深入到了他们的骨髓。特别在现在这个混乱时候，也不管是谁的命令，他们只听到命令，便神经反应一般的按下了扳机。
无数个枪口冒出火舌，呼啸而像夏兰特上尉和挡在他身前的珍妮弗。
“住手，全部住手。”
蕾娜斯想要阻止，可是当她喊出声来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乓乓乓乓……
枪声响起又落下。
夏兰特上尉和珍妮弗均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让开……让开……”
蕾娜斯推开挡在身前保护着她的佣兵，捂着腹部，忍着疼痛，踉踉跄跄走上前去。
“珍妮弗！”
蕾娜斯跪倒在珍妮弗的身前，脸上流淌下了两道眼泪。
珍妮弗脸朝下躺着，背上透过囚衣，有着数十个红色血点。
蕾娜斯将珍妮弗翻转过来，正面的囚衣那可说是惨不忍睹。原先的灰白色，如今已经被染成了淡红色。
“珍妮弗……珍妮弗……”
蕾娜斯轻呼着珍妮弗的名字，虽知道生还希望渺茫，但她还是盼望奇迹能够出现。
或是蕾娜斯心中的乞求得到了上天的怜悯，又或只是回光返照，珍妮弗在蕾娜斯的呼唤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珍妮弗……”蕾娜斯顿时欣喜，但又很快冷静下来。心中虽伤心不已，可是理智仍然告诉着她，奇迹只是暂时的。
珍妮弗的伤势，能够醒来，便是奇迹，但若要活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不消说这沉重的伤势能否支持她活着被送到医院，就算是能够送到医院，能够有多大的几率活下来，那也是个未知之数。
“蕾……娜斯……”
珍妮弗笑了，脸色难看的珍妮弗，却露出了美丽的笑容。
“在这个时候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嘴角的弧度并不大，似乎她也没有力气笑得那么灿烂了，可是就是这弧度不大的笑容，却承载着她顽强的生命力，感染着蕾娜斯的内心。
“不要多说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会没事的。”蕾娜斯嘱慰了珍妮弗几句，随后扯着嗓子向身后的人喊道：“快！马上把她抬出去，用直升机送她去医院……”
回过头来，蕾娜斯再次见到了珍妮弗的笑容，可是这一次，这笑容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幽冥女神前来取人灵魂。
“珍妮弗……”
蕾娜斯无言落泪，她不愿相信事实，可是却无法回避事实。
“不要哭泣！”珍妮弗轻声轻气地说着，她的手微微颤颤地抬了起来。
举着那条金色丝巾，珍妮弗使劲浑身力气说：“这是你的吧！我上次见到了。还……还给你！”
蕾娜斯伸手，缓缓地接过这条金色丝巾。
当她的手握住丝巾的时候，珍妮弗的手却并没有放开。
这条丝巾，这时居然成为了珍妮弗的生命线。
蕾娜斯知道，一旦珍妮弗放开了手，那么她的生命也将逝去。
蕾娜斯感觉得到，丝巾那一端传来的力道，十分强劲，令人根本无法想象握着另一端的是一个伤重得就快要死去的女人。
蕾娜斯明白了，正如她不希望珍妮弗死去一般，珍妮弗自己也不愿意离开人世。
“不要再弄丢了。”珍妮弗惨淡着笑着，但是笑容中却洋溢着感染力极强的坚强之色。
“我看得出来，你很……很在意这个。是重要的东西吧！”
蕾娜斯点点头。眼泪哗哗地流下，嗓子哽咽着，除了哭声便发不出其他声音来。
“人很奇怪，重要的东西都只会在最后的时刻才会在意起来。就像我一样。咳咳咳……”珍妮弗咳着血说道，“我有一个妹妹哦！应该也有你这般大了。平时的感情并不好，可是这个时候，最想念的居然还是她。请你替我向她道个歉，我从没有尽到姐姐的责任。”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蕾娜斯哭泣着说道，“你要活下去，你要亲口对她道歉。”
珍妮弗握着金色丝巾的手慢慢放松了，蕾娜斯能够感觉到丝巾另一端传来的力渐渐减低了。
“真是奇怪啊！我的眼中就只有这条丝巾还在闪烁着光芒。”珍妮弗的语音越来越轻，“真是美丽啊！”
她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不清东西了，这说明她的意识正逐渐失去。那用特殊荧光材质染成的丝巾，在这个时候，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珍妮弗眼中最后的闪光物。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因此，请一直闪耀下去吧！你有着独特的光芒……”
最后的几个字，只能从嘴中吐出的空气所发出的摩擦声中分辨。
珍妮弗的手完全松开了，她的眼睛虽然睁着，可是瞳孔却已经散开了。
“珍妮弗……珍妮弗……”
蕾娜斯摇着珍妮弗的身体，力道由轻变重，同时，她的喊声也不断便重。
梅塔特隆等一众人已经围在了蕾娜斯的身后。那么多人，却没有发出一丝杂音。犹如这个空间中，只有蕾娜斯和珍妮弗一般。
梅塔特隆左手按在右臂的伤口处，走上前去，悲痛地对蕾娜斯说道：“够了，蕾娜斯。她已经……”
最后的半句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可是，就算如此，蕾娜斯也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蕾娜斯沉默了。她停止了摇动，也停止了呼喊。
低着头，闭着眼睛，啜泣着。
撕心裂肺般的喊声随后响起。
“不——”
PS：永别了，我的妹。
不过杀妹的好像是梅塔特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极光下的墓碑
监狱攻略战胜利结束了。
监狱的守卫全军覆没，而攻击部队只付出了极小的伤亡代价。
“轰、轰”的几声巨响，其后监狱便化为了火海。
几个小时后，当提坦斯的部队来到此地时，留给他们的只有一片废墟。
一座不知名的山峰顶上，远处便是美丽的极光。
从这座山峰上去观赏极光，可以令人有一种极光触手可及的错觉。
亮白色的极光光芒下，一座简易的墓碑沐浴其中。
墓碑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母，连读出来是：“珍妮弗·莫蒙特，UC0060－UC0087。”
蕾娜斯在墓碑前放上了一束白玫瑰。这是珍妮弗提到过的她最喜欢的花朵。蕾娜斯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束白玫瑰从费尔班克斯的花圃温室中带到了这座海拔千米的高山上。
花朵放下的同时，蕾娜斯身后的那一排雇佣兵，一齐端起枪指向天空。
“啪啪啪”的连续三声鸣枪。
非常时期的非常葬礼。
这是军队规格的葬礼。
让牺牲者在枪声的陪伴下，进入天堂。
这是军人的最高荣誉，也是不同军阶的军人，享受的唯一一项平等的权利。
泪眼已经收起，泪痕已经干涸。
蕾娜斯在短暂地外露软弱一面后，以其内在坚强不催的心强压下了哀伤，她再次以坚强面对众人，只是，她内心的哀痛，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
蕾娜斯单膝跪在珍妮弗的墓前，右手抚摸着墓碑，轻声说道：“非常抱歉，暂时只能让你待在这里了。我放心吧！一旦我的事情结束，我会把你送回到你妹妹的身边的。”
蕾娜斯如同对待着一个活人一般地说话。
虽然珍妮弗已经死去，可是她俩之间的友谊，却并未因生死的界限而有一丝淡薄。
蕾娜斯做出了承诺，这并非是对一个死人的承诺，而是对一个好友的承诺，同时也是她给自己戴上的枷锁。
一切的结束，然后……
这就需要蕾娜斯在这一切结束时仍然活着。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够去完成承诺。
珍妮弗有一个妹妹。
蕾娜斯早就听过同监房的人提起过，但珍妮弗亲口说出，已经到了她弥留之际。
蕾娜斯不清楚珍妮弗的妹妹长得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珍妮弗的妹妹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哪儿。
大海捞针一般的寻人，这是一个难题。
如今，蕾娜斯只是知道，珍妮弗的妹妹逃过了一年战争，并且可能居住在SIDE3的某一颗殖民卫星中。
可是，具体是哪一颗卫星，蕾娜斯并不知道。甚至珍妮弗的妹妹是否在这几年中迁往了其他地方，她也不知道。更有可能，在这几年提坦斯雷厉风行的清扫下，有一个吉恩军姐姐的妹妹，有可能已经惨遭株连了。
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蕾娜斯双手紧握在一起，放在胸前，暗暗祈祷着。
“神明啊！我不求你其他的，只是希望珍妮弗的妹妹还在人世。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好友临死前最记挂的人。
蕾娜斯想到珍妮弗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甚至连死都间接因为是自己，心中满怀歉疚。这份歉疚，唯有偿还在她的妹妹身上。
三分钟的祈祷，而后，蕾娜斯站起身来，眺望着远端的极光。
服饰还是那一套卡迪亚斯·毕斯特的礼物，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那一条残留着记忆碎片的金色丝巾，久违地挂在了蕾娜斯的脖间。
寒风呼呼地刮着。
丝巾迎风飘扬。
蕾娜斯一动不动地站着，大脑中的思绪分秒千里，犹如冥想一般，蕾娜斯正在自我参透着什么。
丝巾是她记不起来的回忆，而在身前的墓碑下躺着的是一段她不希望再记忆起来的回忆。
失忆纵使痛苦，但相忘却忘不掉，那更是痛苦。
蕾娜斯再度戴上丝巾的原因，便在于此。
用一段记忆冲淡另一端记忆。当初蕾娜斯因此而放弃了这条丝巾。而现在，她却因同样的理由而再度戴上。但是，如此一来，也有可能会引出另一端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悲伤，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一段逝去的记忆究竟是何。
蕾娜斯在未知的情况下，坚强的戴上丝巾，迎接她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有一点她是明白的，那就是未来需要继续坚强的面对，只要还活着。
右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