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文三少奶奶忙吩咐身边一个丫头带着常嬷嬷等人去落秋院,李燕语带着小幺和魏紫,跟着文三少奶奶往正院转去,一路上碰到几个丫头婆子,曲膝避到路边,满脸好奇的打量着李燕语,这位府里传说最多的六少奶奶,刚成亲就跟着六少爷去了外任,这会儿回来,实在是令人好奇。
正院也是一片白茫茫,门口当值的婆子见文三少奶奶引着李燕语过来,忙急奔进去报了信,李燕语也不等人请,拉着文三少奶奶径直进了院门,邵源泊还在晕睡,两个孩子还没安顿好,她正满心的担忧,可没功夫跟二奶奶磨这个小节小功夫,再说,自从嫁进来认亲那天给二奶奶弄了那么个没脸,她就没打算再跟二奶奶修好过,反正邵源泊跟这个后母也没有半点情份。
二奶奶心腹陪房裘嬷嬷从正屋出来时,李燕语已经穿过垂花门,进了正院,裘嬷嬷怔了怔,却一句话也没敢说,这个六少奶奶不是三少奶奶,这可是个真正厉害的,轻易招惹不得,自己还是别出这个头的好。裘嬷嬷陪着满脸笑容,亲自打起帘子,让着李燕语和文三少奶奶进了屋。
正屋东厢,二奶奶阴沉着一张脸,垂着眼皮,端坐在榻上喝着茶,裘嬷嬷小心翼翼的站在东厢门口禀报道:“二奶奶,六少奶奶回来了。”
二奶奶仿佛没听到,顾自慢吞吞的喝着茶,文三少奶奶缩了缩肩膀,悄悄往李燕语身后闪过去,李燕语走到前头,率先进了东厢,无奈的看着正摆足架子喝茶的二奶奶,往前两步,站在榻前三四步处,一丝不苟曲了曲膝见着礼:“二奶奶安好。”二奶奶猛的抬起头,将手里的杯子‘哐’的扔到几上,瞪着李燕语咬牙厉声呵斥道:“你叫我什么?”
文三少奶奶被二奶奶叫得哆嗦了下,急忙低下头,不敢看二奶奶,也不敢看李燕语,李燕语不耐烦的皱着眉头,直起身子,直视着二奶奶,声气平和答道:“还请二奶奶自重,源泊现在晕睡不醒,我实在放心不下,就不多陪二奶奶说话了,等父亲回来,二奶奶打发人过去和我说一声,我好带阿盛过来给父亲请安。”说着,也不理会气直了眼的二奶奶,仍旧一丝不苟的行了曲膝礼,转身往外走去,文三少奶奶有些晕头的急忙紧跟在后转过身,一步不落的紧紧跟着出了屋。
两人还没跨出正屋门,东厢就摔响了,文三少奶奶又打了个寒噤,急忙又往前跟了跟,几乎贴到了李燕语身上,李燕语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气定神闲的一路出了正院。
两人走了十来步,李燕语转头看着仿佛淋了水般,瞬间鲜活不少的文三少奶奶,低声说道:“只怕要连累嫂子,嫂子这几天小心些。”
“再小心也没用,怎么都错。”文三少奶奶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李燕语看着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还是别多说了,她也不想多管,守完孝期,她也不打算再回到这个府里来,问了,不过徒给人无谓的盼头罢了。
文三少奶奶喜滋滋的跟在李燕语身后,一路往落秋院过去,转了几个弯,前面灰墙灰屋顶,极小而破旧的一座院子,就是落秋院,李燕语站在院子门口,迎出来的常嬷嬷无语的看着她,她无语的看着那小得不能再小的院子,只有一进,她一家四口十几个丫头婆子,怎么住?李燕语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文三少奶奶问道:“三嫂,这府里还有宽敞点、空着的院子没有?这里太小了,实在没法安置。”
文三少奶奶连连点着头:“有有有,这后头,转个弯,就是清辉院,两进的院子,景色也好,就是……”
“就是什么?”李燕语紧盯了一句,文三少奶奶压低了声音:“母亲……听说二奶奶打算收拾出来给源勤做书房。”
“嗯。”李燕语答应一声,想了想,转头看着憋了一肚皮闲气的常嬷嬷吩咐道:“就先在清辉院安置下来吧,咱们也不长住,不耽误十三少爷读书。”常嬷嬷干脆的答应一声,拎着裙子进了院子,指挥着众人拖着行李,转进了清辉院。
文杏带着几个丫头婆子,先把最好收拾的花厅收拾出来,山青和水秀将还在晕睡的邵源泊放到花厅榻上,李燕语也顾不得理会文三少奶奶,侧身坐到榻上,伸手摸了摸邵源泊的头,又摸了摸手脚,头不热了,可手脚冰凉,李燕语急忙站起来,叫了山青过来吩咐道:“爷只怕是病了,赶紧去请大夫!”
山青答应一声,刚转过身,李燕语又扬声叫回了他:“去李府找李谦李爷,跟他说爷病了,象是有内热却发不出来,让他帮着请个对症的太医过来看看。”
“哎!”山青答应一声,急匆匆奔了出去。
文三少奶奶听得也有些着急,扎着手却不知从何帮起,李燕语转头看着她,温和的说道:“三嫂先回去歇着吧,烦劳三嫂跟三哥说一声,源泊病了,若有什么事,请三哥多费心,这里有这些丫头婆子就行。”文三少奶奶又磨蹭了片刻,见实在帮不上忙,就先回去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山青气喘吁吁的引着李谦和一个花白头发的太医进来,李燕语闪到屏风后,李谦陪着太医诊脉,刚诊完脉,二爷邵德融一身粗麻斩衰孝衣,拎着根哭丧棒,一路小跑着奔了进来,后头跟着三少爷邵源慧。
邵源泊是劳累太过,心神失守,惹了小伤寒,这没发出来比发出来倒棘手许多,太医斟酌了半晌才开了方子,嘱咐邵二爷用心照顾,若是过了子时这热还发不出来,就赶紧让人叫他去,邵二爷看着晕睡不醒的儿子,心疼不已,忙连声答应,和三少爷邵源慧一起送了太医和李谦出去。
李燕语转出来,拿了方子看了几眼就放下了,这中医方子,她半点也看不懂。李燕语垂头思量了片刻,出了花厅,叫了常嬷嬷进来吩咐道:“吩咐下去,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些,过后我自然重赏,把爷抬进正屋,这小伤寒只怕过人,这几天你就别进里间院子了,你和奶娘看着阿盛和小二,把他们照顾好才最要紧,这是一,还一件大事,看看这院子哪一处能做厨房,让山青现在就去找人,赶紧收拾出间小厨房出来,不然……”李燕语皱着眉头,皱回了后面的话,常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又让少奶奶说着了,我让姚黄去厨房要几桶热水,到现在也没要来!”
李燕语无奈的耷拉着肩膀,叹了口气吩咐道:“先去找几只红泥小炉来,唉,早知如此,咱们就该带着锅碗上路!让人赶紧买去,爷病着,一定要干干净净才行。”
常嬷嬷答应一声,叹着气嘀咕着紧着忙去了,这叫什么事儿!这二奶奶就算不是什么大家出身,可在这公府之家做了这么些年的媳妇儿,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不上台面不着调的事来?
闲默也是,这麻烦事,都是一串一串来的,绝对不会走一个来一个!
70 病人
没等邵二爷和三少爷送走太医和李谦转回来,邵源泊病倒的信儿长了翅膀般飞遍了府里各个角落,又越过墙,飞进了隔壁鲁开国郡公府,再拍着翅膀飞进隔了一条街的鲁国公庶出的邵三爷和邵四爷府里。
邵二爷和三少爷转回来时,邵源泊庶出的弟弟九少爷邵源书已经胆怯的蹭进了院门,来看望病倒的兄长了,一眼看到急步进来的邵二爷和三少爷,忙闪到一根立柱后,三少爷穿过垂花门,就要径直往正屋进去看邵源泊,邵二爷一把拉住,期艾含糊的说道:“你六弟这是小伤寒,你进去也没用不是?别进去添乱了。”
三少爷呆站在院子里,想进屋,想想父亲说的实在有道理,想走,又实在放不下心,邵二爷也只好跟着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尴尬犹豫间,外面一串紧张杂乱的脚步声,邵郡公、曹夫人带着长子邵源茂和媳妇袁大少奶奶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几乎就跟在后头,邵源泊庶叔三爷邵德彰、四爷邵德显也带着媳妇紧赶过来,邵二爷和三少爷急忙迎上前寒暄客气着。
李燕语坐在床沿上,这回真是无语了,邵源泊浑身冰冷,这热还没发出来,两个孩子还没安顿好,到现在,连热水都没能用上,她自己口干舌燥,到现在连口水也没喝上,还有奶娘,万一吃喝跟不上没了奶??????这一群人又来添乱!李燕语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转头吩咐豆绿:“去告诉常嬷嬷,别管这些人,只管赶紧让人烧热水,准备饭菜,收拾方小说西,让山青盯着人赶紧把小厨房收拾出来,明天一早必定要能用!从今晚上起,加一倍安排值夜的人,大家都辛苦些,告诉常嬷嬷再急也不能慌,各处都要收拾干净,特别是小少爷用的方小说西,去叫文杏过来见我,再找个婆子去跟大刘婶子说我这里急用人,把她那里能用的人都带过来。”
豆绿答应一声,急步出去叫人传话,文杏进来,李燕语也不让她进来,隔着帘子交待道:“你和奶娘,带上姚黄、魏紫,再挑两个得手的小丫头,这几天就只管看着两位小少爷,余事一概不用你管,这几天只把小少爷照顾好,你们几个,就立了大功了,过后,我必重赏。”
文杏干脆的答应一声,不敢多耽误,退出去叫了姚黄、魏紫,挑了两个稳妥的小丫头,和奶娘一道,任谁不理,专心看着阿盛和刚满月的小二去了。
李燕语抬手揉着额头,外头院子里,杂乱的说话声、脚步声越来越响,李燕语放下邵源泊的手站起来,掀帘出来,挡在门口,垂着眼帘,曲膝给邵郡公和曹夫人见着礼,语气温婉客气的说道:“惊扰大伯、伯母了,太医说爷是小伤寒,大伯、伯母,还有位叔叔、婶婶也都是伤心累极的了,先请回去,免得过了病气,等爷大好了,让他再去给各位请安道谢。”
曹夫人拉着邵郡公悄悄往后退了两步,邵郡公威严的拧着眉头,正要说话,曹夫人拉了拉他,笑着说道:“小六媳妇说的极是,这病人也要好好歇着静养才行,咱们进去也是打扰他,那我们先回去了,若少什么,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和我说去!”曹夫人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周围,亲热客气的说道,李燕语垂着眼帘,曲膝答应了,也不多话,一脸的不擅言词,曹夫人又客气了几句,拉着一直绷着脸威严着的邵郡公,带着一群也不知道是来探病,还是来看热闹的亲戚出了院门。
李燕语暗暗叹了口气,正要进屋,院子角落里闪出九少爷邵源书,连连长揖着,胆怯的说道:“六嫂,有什么事,我要是能帮,六嫂请吩咐。”李燕语诧异的打量着这个她好象是头一次看到的庶弟,忙回礼谢道:“若有什么事,必打发过去请九少爷帮忙,如今没什么事,九少爷先回去歇着吧。”
邵源书满脸失望的看着李燕语,见李燕语仿佛皱了皱眉头,忙往后退了两步,拱了拱手,连连退后:“那我回去了,多谢六嫂,多谢。”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哪!李燕语也没心思多想别的,看着他仓仓惶惶的出了垂花门,刚要进屋,想了想,扬声叫了豆绿过来吩咐道:“再去跟常嬷嬷说一声,各处上夜看门的,一定要万分经心,别乱中出了什么差错。”
豆绿答应一声跑出去,李燕语掀帘进去,几步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邵源泊头身,还是一片冰凉,李燕语急的几乎六神无主,站起来团团转了几圈,急奔到叫着人吩咐道:“跟常嬷嬷说,无论如何弄几盆热水、再灌几个汤婆子送过来,咱们的方小说西若没到,让人去厨房,咱们自己烧,谁敢拦,给我打回去!”
豆绿唬了一跳,看着眼睛都要红了的李燕语,拎着裙子,又是一路急跑奔了出去,不大会儿,两个婆子抬了一大桶热水送进来,李燕语急忙给邵源泊脱了衣服,也顾不得烫,用帕子湿了热水,用力给他擦干净身子,用厚被子裹好,将汤婆子放到了脚头。
邵源泊无意识的哼哼个不停,李燕语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稍稍松了松,豆绿端了药进来,李燕语抱着邵源泊,将药小心的灌进去。邵源泊吃了药,神情仿佛安稳了些,过了一个多时辰,浑身滚热,这热总算发出来了。李燕语不停用帕子沾了温水搭在邵源泊额头上,又让人备了盐糖水,隔一个时辰就扶起来喂一次,这一夜,极长,又极短。
天刚蒙蒙亮,李谦就陪着太医进了院子,太医细细诊了脉,脸上露出丝笑容,转头看着李谦说道:“到底是年青人,这脉象上平稳多了,我换个方子,今天吃一天,今晚明早,这烧就该退了,明早我再过来。”
李谦也跟着长长的舒了口气,让着太医开了方子,冲着屏风内拱了拱手:“这方子我拿去看着人配好药送过来,若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过去找我,或是找你嫂子。”
“多谢李爷。”李燕语打心眼里感激不尽,这家里家外,还不如个外人真心实意。
新方子煎了药,李燕语喂邵源泊吃了,见他烧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