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话就多了。”项彦骐稍微调整了坐姿专注地望着我道,“你提的那个用募集的银子做善事的基金会,其中很多地方我和爷爷都不明白。你当时说过最先是我们项家拿一大笔银子出来成立这个基金会,以后就会有别人往这个基金会里捐赠银两,而我们项家最先拿出来的银子也会赚回来,还会赚得更多?”
我听了后也不着急,基金会就是在我前世也有很多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有疑惑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微笑着向他解释道:“因为这个基金会一开始是没人知道它是做什么的,所以不会有人主动向里面捐赠银两,所以在它被众所周知前,项家得自己拿银两出来定期做善事,比如修桥、铺路、收留孤儿、给无儿无女的老人解决生活困难的问题等等,这些事一旦做了后肯定会在民间老百姓中广为流传。”
我停了停又道:“但光这样做还不够,我们还得向不同阶层扩展基金会的影响力,当基金会在平民百姓中流传开后就可以面向学子文人、奇人异士,当他们在各自擅长的领域有突出表现的事迹时,我们基金会就无偿给他们提供一笔银子作为奖励,奖励的数额最好大一点,这样发展到后来,这些人就会主动做出优异的表现来争取基金会的奖励,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才能的肯定,因为基金会只给同一种行业最优秀的几人提供奖励。当然,这就需要在后来成立一个奖励评判团。”
“这样听了后我对基金会要做的事是明白了,可它怎么会为项家牟利呢?似乎基金会全是在花银子出去,没见进来的啊!”项彦骐的疑惑更大了。
我喝了口茶,继续解释道:“做生意最关键的就是名气,这个基金会一旦成功,项家的名号在京城内外甚至举国上下将会无人不知,项家的声誉在商家眼里可就成了一块铁板了,到时候和项家合作的商家将会越来越多,项家的生意也会超过那魏家不知凡几,这是牟利的第一个方面;第二呢,当这个基金会在百姓中有了重大影响力的时候,就会有别的人开始向它打主意了,有的是想从中获得名气,有的是想获得利益。这个时候基金会就可以对外募捐,捐赠数额巨大的人或商家就让他们成为基金会的股东之一,把基金会除掉用做善事和奖励以外的银子都拿来投资做生意,对于新投资的生意我有几个想法,这等以后再谈。对于后来凡是对基金会做了捐赠的对象不论捐赠银两多少,每个月都要对外贴出一张榜单公布他们的名字,并在名字后面写明捐赠数额。”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抓过茶壶给自己添了茶水,接着又把股份和股东这些名词给项彦骐解释了一遍。
“说得好!”项彦骐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就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循声望去,包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童颜鹤发的项擎天正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看着我。我刚才可能讲得太投入了,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听了多少进去。
“爷爷。”
“外公。”
项彦骐和我同时起身向他打招呼。
“好,好,都坐下吧。”项擎天笑呵呵地说道,“芯儿,你说的那个基金会外公全听见了,我决定全按你说的去做。不过你可得帮外公的忙啊,这事少了你肯定办不成。既然要办就一定要办成功,先拿十万两吧,不够再加,项家这点银子还是有的。等基金会成立后,其中的股份你和骐儿各占一半,也算是外公的一点心意。”
我听了后有点感动,这个项擎天对周韵芯真是很好。以前周韵芯未出嫁前,他就时不时的送珠宝补品关心她,甚至还专门送了一个来喜来服侍她,后来周韵芯出嫁的时候更是大手笔,准备了好几大车的嫁妆给她撑场面,现在不过因为我的一个提议就这么信任我,而且还给了我这么多股份,虽然其中不乏笼络的意思,但本质上他是很疼爱周韵芯的。
“谢谢外公,芯儿一定会尽心尽力帮外公打理这个基金会的,但股份我只要三成,其余的都给彦骐表哥吧。毕竟我只不过是动动嘴巴,那些忙前忙后的具体事宜却都是表哥在劳累,他理应多分点。”
别人对我好我就会加倍还回去,我的个性就这样。
项擎天的眼睛里迸射出异样的光芒,赞赏之色流于言表:“好,好,不愧为我项擎天的孙女,如此品性绝对是做大事的人。”
项彦骐也在一旁激动地说道:“韵芯,我一定会把这个基金会办起来的,不会让你失望。”
我突然想到了做广告的事,连忙对他们说道:“基金会想快点出名,光靠做善事太慢了,我们在基金会成立的时候得找一些兰朝很出名的人来给基金会题词、揭牌、讲贺词什么的,还要敲锣打鼓舞龙耍狮,那样可以吸引全京城的眼球和话题。”
“韵芯你现在也可以算是个名人啊,堂堂荣王妃呢,还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不用提你背后那一大堆很出名的亲戚,只要把你夫君的名号抬出去就很响亮了。”项彦骐挪谕着我。
我气恼地笑道:“就我这样子出去,绕城走三圈也没人认识我,你还是和外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人选吧。”
“怎么会没人认识你,你走第一圈的时候别人就会发现京城里出现了一名大美人,走第二圈的时候男人们就会争先恐后去围观你,等到你再走第三圈的时候就有无数青年才子向你表达爱慕之心了,你说你这三圈走下来还会没人认识你吗?”项彦骐在我身边表情夸张地大声说着。
我哈哈地笑了,上一次见面怎么没有发觉项彦骐这么幽默呢,项擎天也被他的话逗得纵声大笑。好不容易我才止住了笑说道:“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边吃午饭边聊吧,顺便想想这个基金会的名字。”
之后我们三人在饭桌上亲亲热热地聊笑着,其间我还把自己要开的那个店铺讲给了他们听,他们听得是眼睛越睁越大,脸也越涨越红。
“算了,韵芯,这些话你还是对你嫂子讲吧,我们男人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你嫂子在家也没别的事,她这人还算做事利索,不如就叫她去帮你吧。”项彦骐略带羞赧地对我说道,眼里闪动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这怎么好意思,做掌柜很累的,而且让嫂子来做会不会太委屈了她,毕竟也算抛头露面了。”我不好意思地推拒着。
“这有什么委屈的,你那天上人居接待的客人不都是女子么,而且你卖的那东西一定价格不菲,进去买的人肯定都是京城里大富人家的女子,刚好你嫂子和那些人还算熟悉,去做掌柜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天上人居对外宣称是项家的产业,有你嫂子这个项家的少夫人坐镇,肯定没人怀疑了。”
我听了后也觉得很有道理,看来我那个未曾谋面的表嫂确实是不二人选了,于是也不再推辞,笑着应允了:“那好吧,就麻烦嫂子了。不过我也不会这么委屈嫂子的,天上人居的股份就分给嫂子三成吧。”
之前我有说过分三成给来喜,所以最多也只能分三成给表嫂了。
项彦骐听了我的话后满脸惊喜地说道:“韵芯你真的好大方啊,这下你嫂嫂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了。”
我笑了笑道:“银子是赚不完的,最重要的是家里人都开心。”
这句话说得项擎天和项彦骐不住地点头称是。
午饭结束的时候,基金会的名字也商定好了,“项氏仁爱慈善基金会”,把主办者以及基金会的宗旨目的都表达出来了。
下人们把饭桌收拾好以后,我让来喜拿出了张禄找到的东西,其实就是青金石、铜绿、绛矾和云母粉。当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真正名字,我当初也是给张禄画了图样和说了特性让他比着去找的,遗憾的是密陀僧他没找到。
桌子上这些东西都是中国古代最早的颜料材料,是后世的人在敦煌壁画中发现的,敦煌壁画中保存了北朝至元代等十余个朝代的颜料样品,我现在身处的兰朝处处有着汉朝的生活痕迹,想来应该和我所知道的中国古代历史发展水平相差不远,所以我让张禄试着去找找,想不到还真找着了。
看了看我白捡来的外公和表哥迷惑的表情,我向他们解释了这些东西的用途,并让他们找些有经验的老工匠师傅按我说的方法去试着把颜料制造出来。还好大学上颜料色彩课的时候我有认真听,而我的学校不愧为全国最好的美院,那些教授们的知识要多专业就有多专业,给我上颜料课的那位教授恰好是敦煌研究院的研究人员之一,不然我还真没法把我想要的颜料给弄出来。
“芯儿,你说的这些外公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听过,你看的书也太多了。”
项擎天无比欣慰地感慨着,项彦骐也不停地点头表示同感。
我看着他们一中午都在不停地点头,心里又好笑又惭愧,好笑的是他们点头的频率太高了,我都快为他们的脖子担心了;惭愧的是他们赞美的东西都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不过是把前人的智慧结晶充分发扬光大罢了,但又不能给他们说实话,只好厚着脸皮装有学问了。
从望月楼出来后项彦骐带着我们几人去看我的铺子,铺子的名字项彦骐早就知道了,他刚才也有提,就是“天上人居”。
到了天上人居后我才发现,天上人居斜对面五十多米的地方竟然就是醉绿阁,这下可热闹了,天上人居开张后的惊世骇俗程度绝对不比醉绿阁低,这条街肯定会因为我们这两家店而变得更出名了。
天上人居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张,所以匾额用了红绸包着,一些门面装饰工作也还得需要我亲自动手才行。进得大门后就是多达六道的轻纱帷幕,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依次穿过这些颜色各异的帷幕才能到达后面的天井,天井周围列植着数株海棠,形成了十分惹眼的花篱,鲜红的花儿密密麻麻地开着,一眼望去光彩夺目、蔚为壮观。
“这里的海棠是屋主以前栽种的,我见着好看,买下这个院子重整的时候并没有毁去。”项彦骐见我似乎很喜欢这个天井,得意地向我解释道。
“这个小院子很不错啊,天井过去刚好三间房,和我当初想要的一模一样,而且翻修速度也很快,才十天就完成了我当初要求的整体样子。”
“其实这个院子很早前项家就买下了,只不过一时没想到怎么利用才搁置了这么久,如今你觉得满意就再好不过了。”
“大体是没什么了,不过我想在天井里加些石桌和石凳,另外这三间房子之间的墙壁全部打通做成月洞门的样子,洞门上各用松绿和秋香两种颜色的软烟罗做帷幕,房子外面的门都拆掉换上珠帘,还有糊窗的纸也取下来在窗户里外都换成白绢糊上,对了,大门口我让你做的那四扇推拉门的门上也贴上白绢,等颜料制出来后我会在这些白绢上做画。”我把房子看完后做了一个总结。
“天那,这还叫大体没什么了吗,被你这么一说,感觉要改的地方还有很多呢。”项彦骐在我旁边惊呼。
我献媚地笑道:“表哥你这么能干,我说的这些不过是小事罢了,你可以慢慢叫人做,我不着急开张的。”
他听完后促狭地说道:“你不着急肯定有别人着急,今天晚上我回去把你这事给你嫂子说了后,保管她会嚷着叫我连夜做好。”
我好笑地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模样,心里越发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性格开朗随和,做事勤快认真,难怪项擎天会着重培养他而不是培养他父亲作为项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第十五章 谈心
从天上人居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夕阳西垂,绯红的晚霞象是要滴出血来,难怪古人会说“残阳如血”。
随着夏至的到来,天气已经正式进入炎热的夏天了,大街上的少女们已经是轻纱罗裙,团扇在手了。我和来喜走回王府的时候早已薄汗贴背,却见许多下人正在我揽香院的门口忙碌着,李庆也站在一旁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
见我回来了,李庆满脸堆笑地向我说明了原由,原来竟是君凰越叫他带人来拆我院子前的围墙,而且还要在院子前面挖一个水塘。
我有一点无语,打算洗个澡除掉这身汗之后就去找君凰越问个清楚。
洗完澡以后我也顾不上等头发干了,随便在脑后松松垮垮地绾了个髻就赶到了静园。
静园和我上次来的时候没两样,只不过因为现在天还没有黑透,园子里的景色比上次看得清楚些了,一眼望去葱翠青绿占了一大半,到处可见高大的绿色树木,树与树之间全铺着干净的青色大石板,一些五颜六色的花儿也只是在园子的边角处开放着。
园子里依然很安静,也没有看见下人来往的影子,这静园和它的主人一样神神秘秘的。我往上次见过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