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别开了头,自顾自挥动着白袖子,凄然地继续唱。
眼泪无声地坠落,雍正冷声道:“你大晚上装神弄鬼想做什么?”
我解下袖子,抛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蹲在火堆前,伸手取暖。
冷风吹动火苗,木碳渐红,我却觉着后背嗖嗖发冷。
淡淡地道:“请把门关上,冻病了可没人照顾我!”
他的脚步朝我而来,我的面容淡然,实则心似被刺,又很恼怒,为何我这般无用,当着他的面时,还是忍不住落泪,脆弱地一捏就碎。
他提着我的双臂,把我拉了起来。
我低着头默然不语,相见不如不见。
出人意料地是他把我紧紧地揉在怀里,我强忍的泪顺着脸颊哗然而下。
谁给谁的台阶2
他又怨又怜地道:“死丫头,你为何就不能服个软,难道朕在你心里就这般不堪吗?
你宁可在此孤苦无依,在此凄音哀哀,也不想听到朕的声音吗?”
“呜呜,皇上是你太狠心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若不是我命如硬石,你今儿见的早就是冰冷的尸体了!”
他轻拂着我的背,急回道:“朕知道,朕的月儿不会死的,可朕是皇上,你都不愿给朕台阶下,狠心的是你自己。
别哭了,跟朕回去吧!
十三弟的病又重了,朕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人,看见白布条,朕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我边擦泪边急问道:“十三爷病又重了吗?
不能再让他这么干了,让十三爷轻松的活几年吧!
十三爷这一辈子也苦难重重,拿自己的阳寿来换皇上的兄弟之情,他……”
我喉咙一梗,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雍正也眼眶发红,泪水盈盈,轻拭着我的泪水道:“朕知道,十三弟都是为了朕。
走吧,过几日就要搬到圆明园去了,十三弟也去,你也帮朕照顾着点!”
被他裹在斗篷里,随他出了长春宫。
寒风似刀割脸面,他弃了皇驾紧揉着我,走回了养心殿。
看着他又苍老几分的脸,又是心酸又自责。
好好的泡了个澡,看着炕上被子明黄黄地刺眼,醋意渐浓,怒道:“别人睡过的被子,我不要!”
他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着一把拉上炕,笑道:“看来你跟朕一样,嘴硬而已,没有睡过,上来吧!”
依偎在他的怀里,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都觉着那么温馨。
轻轻地抱着他,像似他要离我而去一样。
两人缠绕在一起,默然无声了片刻,他在耳际柔声道:“
丫头,你知道朕为何气吗?朕气你为何不来求朕?
为何你有困难从不跟朕说?”
谁给谁的台阶3
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轻声道:“皇上,是容月错了,皇上如果是普通丈夫,容月也不会这样做了!
我们以后不要再互相伤害了,相爱的人为何不能好好地相守一身呢?
你知道我们的相遇是老天格外开的恩,我们原是两个世界的人。
老天却把我带到你的身边,容月最早见到的不是十三爷,而是皇上,你还记得那个在运河龙船上跟你顶撞的丫头吗?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容月永远记得皇上当时的表情,冷然的让人害怕,又想去融化!”
他叹道:“朕记得,朕永远记得,朕当时倒是被你吓了一跳,你眼里的自信与倔强,让你格外的与众不同,让朕第一次有了想去了解一个女人的冲动。
朕第二次在十三弟的院里听到你的歌声,朕就知道朕这辈子再也忘不了你了。
但朕又怕你跟十三弟……
但朕还是忍不住从十三口中打听你的事,得知你跟十三的情谊,朕就什么都不管了,朕只有一个想,朕不能错过了你,朕……朕就怕失去你,所以朕不能容忍你对其他男人好,除了十三弟。”
“皇上,容月爱的是你,可是容月也希望有朋友,皇上一定要相信我!”
他拍着我的背道:“朕信你,朕以后再也不会疑你了,你也要相信朕!”
“好!”我郑重地点头。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忆着往事,说到高兴处轻笑出声,说到悲伤处又暗自伤神。
也不知何时,两人都累得沉沉睡去。
一连几日除了他上朝,一回到养心殿,就唤我到跟前。
今日积雪消融,阳光高照,难得的好天,坐着御车缓缓向圆明园进发。
圆明园是康熙四十八年赐给雍正的,雍正三年开始在南面扩建了宫殿衙署。
虽是隆冬,园中松木苍翠,风过处暗香浮动。
九州清宴是后庭,也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屋宇高棱,黄瓦彩画,尽显皇家的霸气。
谁给谁的台阶4
九州清宴是后庭,也是皇帝居住的地方。
屋宇高棱,黄瓦彩画,尽显皇家的霸气。
九州清宴的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湖泊,站在上下天光的楼上,婉蜒百尺,修栏夹翼,一碧万顷。
十三也搬到清晖园,成了邻居。
虽是邻居,见到十三的面时已是几天后,十三旧病恢复,咳嗽不止。
太医们一拨一拨的换,最后还是刘声芳的药方起到了作用。
但是他的药里却有几味极毒的药,若是长期服用,会伤了脾胃。
但是眼下却无其他的办法,只能饮鹧止渴。
十三只带了喜薇,听说福晋又有身孕了,真不知说什么好。
从十三处听得,八阿哥是我被关进长春宫的那夜死的,十三亲自把他送回。
但他的面容安详,并没有丝毫的悲伤。
这会儿八爷党,只剩下了十阿哥与十四,九阿哥在八月的时候就没了。
坐在十三床前,想起前事,一阵落泪。
十三的眼里也是无尽的愁思,说起儿时的事,更是伤心落泪。
反之一想我们又是幸运的,若是结果反之,换成雍正与十三,我真不敢想。
我会怎样,或许我早就随他们去了!
如今越来越信命了,一切皆有定数……
终于熬过寒冻,园中的树木日渐绿意,前日还是若隐若现,清早起来已是片片嫩叶,让觉着心头一震,一种新生的快意。
窗外紫藤花缀满藤萝,引来成群的蜜蜂,成日来只听得耳边咿咿嗡嗡的声音。
天下也渐入佳境,雍正与十三那根紧绷的弦,也稍稍地松了松。
十三吃了刘声芳的药,很是见效,也日渐康复。
觉着舞水袖,不紧有利于保持身材,而且对关节都好处,于是每天的清晨都在院中舞上片刻。
小太监们都会围着观看,拍手叫好。
雍正一阵怒吼,把太监们全赶跑了,说是有伤体面。
喜怒无常的雍正1
喜怒无常的雍正1
“主子,皇上让您陪他去园子里走走!”
小多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我放下手中的针线,换了身粉梅白底的袍子出了门。
远远地望着雍正领着几个道士,心里就一个嗝噔,不会是历史上记载的做什么狗屁药丸吧?
快速地跟了上去,给他请了安,立在一旁。
可道士们竟跪安了,让人好生奇怪。
等走到上下天光了,我还是忍了,既不想让我知道,我还是少惹事。
登上了上下天光阁,绿水绕绕,波光鳞鳞,红花绿树,像极了江南风光。
倚在窗口,迎着和风,惬意地深吸了口气。
侧头笑道:“皇上,我做首诗给你听听如何?”
他将信将疑地道:“你也会做诗?难得,说来听听!”
他说得也没错,我是没这个水准,但我借用一下也没人反对吧,佯装思索了片刻道:“君是蓬莱岛上楼,妾是蓬莱岛前水,楼在波中定复定,水在楼前绕复绕。怎么样?”
雍正轻笑道:“小女人,马马虎虎!”
我呶嘴道:“我就不信了,皇上听着,这回一定大气。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哈哈,这回不口气够不够大?”
他皱眉道:“你的诗也够邪门的,在朕的面前也只有你,傻傻地什么都敢讲!”
我垂头叹气道:“同是吃饭长大的,境界怎差这么多呢?不同你说了,老泼我冷水。”
他笑倪了我一眼道:“走,陪朕听戏去,今儿难得闲着,好好陪朕走走!”
绕着河堤,穿过小石桥,到了另一个院落,里面早就咿咿呀呀的声音。
戏班子也是由太监们组成,这会正在演《郑儋打子》。
见雍正走进,一行人都停了下来,那拉氏等人也起身请安。
雍正淡然地道:“起吧,朕今儿也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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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朝我淡淡一笑,几个新进的嫔妃眼高于顶,斜睨了我一眼。
我退至身后,与洛儿站到一起。
洛儿拉了拉我的手指,轻声道:“姐姐,你真厉害,宫里人都说姐姐失了宠。
我看皇上的心里独装姐姐一人,佩服死洛儿了!”
我斜倪了她一眼,怒声道:“死丫头,少给我戴高帽,对自己的事上点心吧!”
说起此事这丫头才规矩些,脸色微红。
跟她咬了阵耳朵,才听得大家啪手叫好的声音,雍正大声道:“赏银五十。”
那个演郑儋的跑地雍正面前跪道:“谢皇上赏,不知现今常州的知府是谁?”
雍正勃然大怒道:“好大胆子,一个戏子竟问起朕官事来了,来人啊,把他拖去重打二十大板!”
我与洛儿一时都没回过神来,戏子哭喊着苦苦哀求。
天啊,这才是典型的祸福相依。
太监们把演戏的拖了出去,所有人都吓得一声不敢吭。
雍正坐在椅上怒气冲冲,那拉氏劝慰了声,带着嫔妃们退了出去。
洛儿担心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跟着匆匆出门。
演戏的太监们跪在前面,个个如丧考妣。
我移至他身旁,柔声道:“皇上,别生气了,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血液加速,对身体不好。
不如这样,你饶了他们,今儿我给你一人演一出如何?”
他斜倪了我一眼,目光犀利,我敢紧闭嘴。
片刻他才冷声道:“把他拖回来!”
李德全立刻派小太监去传话,那人已打得屁股血肉模糊了,趴在地上气息奄奄地谢恩。
雍正厉声道:“做奴才的要守本分,朝中的事是你们能管的,这是在大清,不是明朝,若有再犯,绝不饶恕!”
连带李德全都跪地领旨,想着雍正也太不给面子,好歹李德全天天这样细致照顾他,只是一问,又没有太监当道。雍正侧头看向了我,朝我使了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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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侧头看向了我,朝我使了使眼色。
这家伙还真叫我去演戏,真是个喜怒无常的暴龙。
我跑到后台穿了身公子服,扇子一打转了出来,用扇子半遮面,朝他眨了眨眼。
他眼里端起了笑意,瞪了我一眼。
我一收扇子唱道:我家有个小九妹,聪明伶俐人钦佩,描龙绣凤称人手,勤棋书画件件会,我此番京城求名师,九妹一心想同来,我以为男人固需经书读,女孩子读书也应该,只怪我爹太固执,终于留下了小九妹……
他微笑着抿了抿嘴,我佯做失望地大声嚷道:“皇上怎么样啊?有没有赏啊?”
他摇手道:“朕还没听出味来,你就没了,再来一段!”
我火大地把帽儿一扔,脱去长衫,心想非让你目瞪口呆不可,边跳边唱道:“灰色的天你的脸,爱过也哭过笑过痛过之后只剩再见,我的眼泪湿了脸,失去第一次爱的人竟然是这种感觉,总以为爱是全部的心跳,失去爱我们就要~就要一点点慢慢的死掉,当我失去你那一秒心突然就变老,thedayyouwentaway……
不知他跟李德全说了什么,所有的人都被赶了出去。
他立了起来,走至台前,一手捏着下额,一手绕着腰,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我。
我笑着指了指他,又摆动着两手,唱得更欢,还时不时向他抛媚眼,他轻笑出声,眼眸里只有柔情默默。
唱好后,他鼓起了掌,心想我还真有祸乱后宫的潜力嘛!
坐在台沿上,伸出手道:“皇上快抱我下来!”
他怒瞪了我一眼,却又伸手来接,还抱着我转了个圈,觉着自己真的年轻了。
他要放我下来,我手绕着他的脖子不放,微微地闭上眼睛,轻吻他的嘴唇。
他明显一愣,似不甘地长驱直入。
片刻推开我,笑骂道:“死丫头,不知羞,光天化日之下,竟引诱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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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啐了一口道:“皇上还说我,不知羞的可不是只我一个。”
他佯怒着又老手段给了我一胸勺,又笑道:“朕都跟你一起老不正经了,回去,你想要什么朕都赏你!”
我边挽着他的手臂,边嚷道:“我要让宫里的画师,给我画一副仕女图!”
他爽快地道:“好!等天再温和些,朕也画张像去!”
一出门又恢复了寒冰脸,真让人叹气。
三月的园明圆可谓是百花争艳,折了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养在瓶中,放在圆桌的中央,房里增色不少。
实在无事可做,就让双儿折了许多的柳枝,坐在炕上编小花篮玩。
“双儿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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