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出了殿,到廊上点了几个守夜太监:“去把小窖那两坛酒搬出来。”又指了几个宫女,“你们,拿铜盆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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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刘平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手中的铜盆都装着酒,上好的陈年佳酿里泡着帕子。
“帕子不用绞得太干,主要擦额头、脖子、腋下、足心,还有臂弯和腿弯也要擦到。”刘平对流珠流光二人交代几句,便道“我就在外间候着,你们有事便使人唤我。”说罢就掩门到外间去了。
刘平走后,流光流珠忙按法子绞帕子,与一干宫女一同为容萧细细擦拭,流珠连容萧的指尖也慢慢擦着,嘴里念叨着:“娘娘您快些好,奴婢方才编了好多青蚱蜢。娘娘看了一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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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醒来
更新时间2014…1…5 21:18:13 字数:1954
二人丝毫不敢懈怠,直到天光微亮,铜盆中的酒去了大半,流光才去探容萧额头,摸了几下,惊喜道:“流珠,你快摸,娘娘的头是不是没有那么烫了?”
流珠还正在绞着帕子,闻言回头看去,果然,容萧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已去了大半,可不是退了烧,顾不得手上还沾着酒,向流光笑道:“我去告诉刘平去。”
刘平坐在外间地上紧张得几乎一夜没合眼,此时刚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听到内室门被吱呀打开,脑中的混沌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见出来的是流珠,忙问:“娘娘怎么样了?”
流珠自然是一脸喜色,笑嘻嘻的跑到刘平跟前一福:“刘公公,多亏你的法子,我在这谢你了。”
“既然娘娘有了好转酒便不用涂那么多了。”刘平听她那么说便知容萧是无碍了,神情也轻松许多,“我去看看还有没有米,虽然小厨房的厨娘都不在,但熬个粥什么的底下的人也能做。省得待会儿娘娘醒了肚子里空得慌。”
流珠自然应了,回到内室与流光一齐伺候容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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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个时辰,容萧便醒了,流珠端着粥进去时,正就着流光的手喝水。
“娘娘醒了?”流珠将手中托盘交给立在一旁的宫人,“这一晚上可是急坏我们了。”
醒来后的容萧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却还不错,向流珠笑道:“不过是着了凉罢了,我听流光说你还哭鼻子来着。”
流光也在一旁抿嘴乐。
流珠想起自己昨夜哭哭啼啼的样子,脸上一红,朝流光努了努嘴,道:“姐姐自己不也是红了眼。”
容萧看着她二人眼里的血丝,便知昨夜她们如何为自己担心,柔声道:“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好。”
流光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笑道:“娘娘能好起来比什么都强,奴婢们能为娘娘担心也是福分。”
流珠从一旁把粥端来,舀了一勺,细细吹凉:“刚才刘平让底下人熬了些粥,娘娘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病刚好,多少吃一点。”
容萧看流珠持着羹匙一脸期盼的对着自己,笑着接过来:“我还没那么娇气,自己来便可。”
流珠见容萧真一口口的吃粥,眯眼笑道:“这次多亏了刘平想出用酒擦身的法子,要是没他,奴婢们还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流光在在一旁不住点头。
容萧醒来的时候就听流光将这一晚的事说了大概,挥退其余侍女,开口道:“从前,我只听良禽择木而栖,心中觉得,若是做得‘好木’,自然会有良禽来伴。可如今,却觉得自己所解略有偏颇,良禽择木、贤臣择主,仔细想来,又何尝不是桐木与明主的幸运。”容萧柔柔一笑,“能得你们相伴,着实是上天待我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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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退了烧,但因病这一场,耗费不少体力,容萧还是觉得昏昏沉沉,提不起力来,用罢粥后,便由流光流珠伺候着躺下了。
流光在床腿处屈膝坐了盏茶功夫,才轻轻将床帏撩开一个小角,朝容萧侧着身的睡影仔细看了看,见她睡得沉了,方将幔子放下掖好,轻手轻脚出了内室,将门从外面掩上。
流珠正从外面进来,见她掩门而出,轻声问道:“娘娘睡着了?”
流光点了点头,嘱咐外室的两个宫人仔细听着容萧的动静,便和流珠一同到了院子里。
流光从廊间拐角随手拿了个板凳来坐,向流珠道:“忙了一夜,你去睡会子。这边有我一个就行了。”
流珠也拿过板凳坐在流光旁边,摇头道:“到这时辰我也不困了,倒不如编会儿玩意儿。”说着从腰上系着的荷包里掏出昨晚编了一半的青蚱蜢,“姐姐若是乏了就去歇着罢,我在这儿也是一样。”
“我同你一样,也睡不着了。”流光抬手揉揉发酸的脖子,看着太阳眯了眯眼,轻叹一声,“难得这个时辰就清闲了。”
流珠闻言抬头看了眼日头,应道:“可不是么,平日这时候,敬嫔娘娘和贤嫔娘娘就该来找主子说话了。”
流光点点头,出神半晌,才道:“这话可别当着娘娘说,省得娘娘心里难受。”随即道,“对了,我方才叫你去唤太医来再给娘娘瞧瞧,他们怎么说?”
一提这事,流珠便一肚子气,将手中蚱蜢扔在地上,恨恨的踩了两脚,骂道:“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狗奴才,别跟我提他们!”
流光拉了拉她的袖子:“怎么着?他们还是不给传?”
“没,人家哪能那么说呢。”流珠愤愤道,“他们说,娘娘现在在禁足中,要想传太医,要先得皇上手谕。”
流光道:“那便让他们去传给皇上啊,这时候早朝也下了。”
“要是能传给了皇上,我还生什么气啊。”流珠撅着嘴道,“那些侍卫说,昨天家宴散后皇上觉得不尽兴,下旨让五王爷和九王爷在宫中留寝,五王妃也被太后留下小住。现在一帮人连同惠妃、贤嫔正在香洲赏莲,这时候,谁敢去扰几位贵人雅兴?”
流光睁大了眼:“贤嫔同惠妃也一道去了?”
流珠点了点头:“要不说呢,就因为惠妃去了,太医院当值的几个太医,除了专门伺候的太后的,也一道跟去了香洲。”流珠低头摆弄着怀里的青草,小声嘟囔道,“我说咱们娘娘就是太好性,做甚么巴巴的给她送罗果羹,人家没念咱们情不说,还转头咬了一口。”
“唔。”流光随口应了一声,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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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故笛难吹
更新时间2014…1…13 22:36:23 字数:2201
常福禄推开门进殿来,身后跟着三个端着奏折的太监:“皇上,今儿个的折子到了。”
齐衍正跟五王爷齐铭说话,瞟了一眼,抬了抬手:“放一边吧。”
齐铭见皇上桌案旁的小几上奏折堆叠着好几层,笑着开口道:“皇上不用顾忌臣,臣今日还未给母后请安,现在时候正好,估摸着母后已礼佛毕了。”
齐衍也没客气挽留,点头道:“也好,晚上九弟要过来。内府进了张《八公图》,你懂画,晚上一同来瞧瞧。”
齐铭眼睛一亮:“敢问皇上,可是唐人陈闳的八公图?”
齐衍淡淡一笑:“正是。”
“臣曾托人遍寻此画而不得,不料竟是到了皇上手中。”齐铭笑着冲齐衍拱了拱手,“臣今晚定来一饱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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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铭从太和殿出来,便瞧见在门口等着的随身内监:“王妃回石榴院了?”
“没”那内监跟上齐铭脚步,“王妃让太后叫去了说话,此刻应是在寿康宫,王爷是要回院子还是去太后处?”
齐铭摇摇手中山水玉板扇:“去寿康宫。”
太和殿离寿康宫也不算远,片刻功夫就到了,齐铭本想给太后请罢安便顺道带五王妃回石榴园,却不想扑了个空。
穆丽华见到齐铭倒是很热情,让人赐坐奉了茶:“倒是巧,你媳妇前脚走,你便来了。”随即笑道,“哀家让她去找庄妃说话去了,她们姐妹难得见面。”
齐铭端着茶盏,带着歉意笑道:“方才与皇上相谈甚欢,说着话就忘了时辰,这才耽误了给母后请安。”
“哀家这里你什么时候来都是一样的,一家人不用讲那些规矩。”穆丽华倒不在意,一脸和善,“哀家一天到头也没什么事,这样时时都有人陪着说话才好,要是你们都算着时辰一道儿来反没了意思。”
齐铭陪着笑了,又听太后道:“你自开了府便没在宫中住过,若是有什么缺短的便使下面的人置备着。”
齐铭笑道:“宫中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儿臣一切都适应。”
穆丽华点点头,捻着手中的凤眼菩提子佛串:“方才你媳妇也说一切都好,哀家这便放心了,你和礼亲王住的石榴院、凝墨院都是皇上亲自选的,想也是好地方。”。
齐铭在寿康宫坐了会儿便告辞了,一出门便远远瞧见三个宫妃,在前的两个其中之一小腹略突,似是怀着身孕。
这宫中怀有身孕的没有别人,齐铭虽只在家宴上见过惠妃一面,此刻也一眼知道了她的身份。
惠妃瞧着迎面走来一个男子,远远瞧着也看不清模样,便问婉和道:“这是哪个王爷?”
不等婉和回话,她身边的贤嫔便道:“回娘娘,是五王爷呢。”
惠妃眯眼瞧了瞧,也觉得有几分眼熟,不紧不慢道:“你倒是好记性。”
说话间齐铭以走到几人身前,惠妃忙带着二人行礼:“臣妾给五王爷请安。”
齐铭除了惠妃,对其余两人没什么印象,便囫囵着拱了拱手:“见过各位娘娘。”随即笑道,“不耽误各位给太后请安,臣失陪了。”说罢抬步而过。
贤嫔在惠妃身边维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余光看着那青玄袍角从视线中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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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惠妃三人离得远了,身边的内监才凑到齐铭身边:“王爷,用不用去庄妃娘娘处将王妃请来?”
齐铭摆摆手:“不必了,他们姐妹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想是有好一会儿话说。”随即道,“对了,九王爷住在哪个院子?”
“凝墨院。”内监想了想,“应是离石榴院不远。”
齐铭沉吟片刻,道:“去凝墨院。”他虽幼时与这个弟弟没什么交情,但先帝的子嗣除了当今皇上也就剩他们这两根苗了,他自从新帝登基便尽量远离朝堂,只求做富贵闲人,本就以不结交任何人自保,可如今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若是对自己的弟弟不冷不热,似乎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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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铭道凝墨院的时候,九王爷齐诤正坐在院中树下的阴凉处摆弄一根玉笛,听到脚步声便回过头来,见是齐铭,忙起身放下玉笛,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弟弟给五哥请安。”
齐铭被他的姿态弄得一愣,随即笑道:“不必多礼,我这人不拘小节,九弟若是如此恭敬,你我之间便拘谨了。”
齐诤脸上尴尬一下,喏声道:“五哥说的是,是弟弟刻板了。”说罢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来,并请齐铭到屋内说话。
齐铭跟着他进了正厅,随意看了看,见此处格局与石榴院一般无二,对齐诤笑道:“我住在离你这不远的石榴院,走着盏茶功夫也就到了。”
齐诤笑道:“那这几天少不了要叨扰五哥。”他周到的命人给齐铭沏了壶新茶,并亲自从奴才手中接过放到齐铭手边。
齐铭接过茶,见他屋内伺候的人并不多,道:“你这次进京手上人手可够用?若是不得宜便去和皇上说。”齐铭表示了关心,但也没说要从自己这里给齐诤分派人手,毕竟齐诤身边伺候的还是要皇上太后指人,不需要自己画蛇添足。
说了几句话,齐诤的脸色便放松了许多,端着茶喝了一口,笑道:“有这么多人伺候已是足够了,吃穿用度也没有不好。”
齐铭看着这个脸上带着三分嗫喏三分满足的弟弟,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不禁感叹当年这个一度最被所有人看好的皇子,十多年竟被打磨成如今模样,平常皇子的傲气在他身上几乎荡然无存。
齐诤并没注意到齐铭的表情,又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笑着轻叹道:“果然还是故国的茶最香。”
齐铭也笑着饮了口手中不过是宫中普通成色的茶叶,似是细细的品了品其中滋味,方笑道:“你若是喜欢,回头我教人给你送些来。”
齐诤自然谢了,齐铭又道:“方才我进来时见你摆弄着根笛子,你也爱吹笛不成?”
齐诤神情恍惚一下,脸色白了白,半晌才低声道:“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