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的纹路,古朴厚重的颜色,假的怎么也比不了!
但是,宫熠并不想那么做。
店子里的争吵声已经越来越大了,宫熠有心去听,不一会儿就弄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原来是这位小姐买了一副手串,对香味和颜色都很满意,但是拿回去往水里一放,就气死了——丫丫的不是说是高级水沉么,怎么竟然是浮水的!好半天都沉不下去!
宫熠捂着嘴在边上闷笑,啊咧,敢情这是个盲目追香者,以为水沉沉香就应该是能够沉水的。他凑过去看了看,还别说,这串不是假货,是货真价实的沉香,就是油脂线算不上丰厚,单薄了一点,但也有一两颗是算得上一等货色的,卖这个价钱是高了些,但也算不了欺诈。
不过这女人的嘴巴也忒毒了点,打开门做生意的,讲究个你情我愿,遇上不懂香的买家,也难怪有些卖家要黑了良心去卖高仿,因为高仿出来的绝对颗颗沉水,香味浓烈,完全不需要他们对顾客苦口婆心的解释。
“我不管,这东西是假的,你们要照价赔偿!不然就给我换个真正好的,绝对沉水的,香味也比这个好上一倍的!不然,老娘绝对告死你们,让你们明天就关门大吉信不信!”这一位,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一口一句老娘,听得宫熠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唯恐走进她口水的辐射圈。
听了她这话,半天没吭声的老板脸色唰的黑了,看来也是气得不轻,正要吸足一口气反驳她,忽然听见一位陌生客人轻飘飘地吐了一句话:“要沉水容易啊,做棺材的阴沉木入水即沉哪,绝对沉水,想不沉都不行。还有越南死人沉,听这名字,不沉都对不起它的名头……这年头,沉水不沉水,居然成了辨别沉香真假的唯一标准了么,哎呀我真是孤陋寡闻了……”
宫熠的声音很轻,但他声线本来就是很具有辨识性的那种,透彻、清亮,因此即便压得很低,只要他想让人听见,还是能让身边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果然,刚刚张牙舞爪乱喷口水的女人戛然而止,世界终于清静了。
老板感激地看了宫熠一眼,赶快给她解释起了沉水和水沉的差别,耗费了半个小时,好说歹说才让她相信了这是真正的沉香,亲自把她送到了门口。
回过头,发现宫熠还没走,立刻笑着走上前,亲切地说道:“刚才真是谢谢了,遇上这种什么也不懂的顾客,我真是八张嘴也难以说清了。”
“哦没什么的,只是举手之劳。”宫熠笑得人畜无害,抬手指着他柜台里一船“虎斑”问:“这串我很喜欢,想请个价!”
老板低头一看,脸色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变了变,但很快扬起笑脸说:“听你刚才说话,我就知道你是个行家,不瞒你说,这柜台上的价钱是高了一点,如果是你想要,我给你打个八折!”
“八折啊……唔,我想想。”宫熠直觉认为这串是有点问题的,但如果真是有猫腻,那十有八九是精品高仿,普通的手艺人还做不出来,可当着人老板的面,他不可能用火烧、水泡的法子来试验。不过他就是觉得这串不对劲,想要探究出一个结果来,难道真的要买下来?
宫熠故作苦恼地犹豫了好半天,拿起这手串爱不释手,很想买下,但还是觉得有些贵了,自己负担不起。
老板见他实在喜欢,拿出计算器算了算说:“这样吧,给你七五折,真的是友情价了,不能再低了!我就当你是老主顾了,下次你再来,我依然给你这个折扣怎么样?”
宫熠心说,这老板造假是造假,但做生意还是挺爽快的,这高仿说白了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欺骗,只不过以次充好,以稍次品充极品罢了。
可是,打了七五折也要三千多啊……宫熠想了想,对老板笑道:“你这个真能有3A级别么?如果我发现有一颗珠子达不到这个级别,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老板眸子一晃,哈哈一笑:“如果你能拿住确实的证据和理由来,真的没有3A级别,我这副手串不要钱送给你了!”
宫熠觉得这老板挺有意思,做生意有胆色,既然他敢放出话来自己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伸手掏出信用卡,透支了两千多,把这手串给买了下来。
这下心满意足的回家,到家就拿出一只碗装满了水,把手串的绳子拆开来,拿出放大镜对着白炽灯看了好久,才把他自己认为最有可能是高仿的几颗扔进了碗里。
宫熠要泡它个几晚上,看看自己的直觉究竟可靠不可靠。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忍不住摸出手机给岑舒砚发短信。
“我想你了……”
“嗯,我知道。”
“那……你想不想我?”
十五分钟之后,岑舒砚的回复才发过来:“想知道,现在到阳台上来。”
宫熠穿上拖鞋,裹着毯子蹦跶去了阳台,打开拉门,顿时抽了一口夜露凉气,“你你你……怎么回来的……啊!你该不会是……”
岑舒砚一袭白衣飘飞,玉带勒腰,脚上一双白色鹿皮长靴,负手站在碧风皎月之下,一回眸,头上雪白的丝带翻飞,仿若将整个浩瀚天际的熠熠星辰都融进了眼眸,微微一动,便是扑面而来的千树银花、万丈莹霜。
“熠,过来。”他扬起长袖,施施然,对着宫熠,摊开了自己手。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个应该还会有一更滴~~~~~
33、擦亮枪口肿么样~
岑舒砚俊美无畴,眉宇之间好一派清明落拓,对着宫熠微微挑起嘴角,伸出了手,那般温润笑意,矗立在银白月光之下的邀请模样,似乎是从千年之前伸出来了一根枝蔓,只要宫熠上前一步,就会将他牢牢缠绕,遁入遥不可及却又满目光华的时空之中。
像是受到了一万种蛊惑,重重叠叠铺满在宫熠的心口,有美艳的香甜的、清爽怡人的、动人心魄的,每一点的眼目触及都能让他惶惶的心悸增添一分。
嘿,步子移不动了,眼睛愣住了,大脑停止运作了,只有心跳还一如既往的猛烈,哦不,比以前还要更猛烈一些。
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想要找一个出口。
“熠,过来!”岑舒砚温柔地呼喊着他,就像是擅自淹没了冬季,让春日的暖风提前吹佛了过来,还带着一点青草的涩然。
宫熠咳嗽一声,眨着眼问他:“要,要干什么呢舒砚……”
岑舒砚抿嘴而笑,走近一步,看他身上衣服穿得太少,便道:“去穿件厚点的外套来,想上树梢看星星么?你不是说,这个季节的空气好,但找不到一个好地方看星星……”
这话,好像是自己上次看星座图时,随口提了一句吧。宫熠感觉自己孑孑独立的心尖一瞬间就温暖了起来,慌忙跑回房间换衣服,特意挑了件带帽子的,还拿了副手套。虽然岑舒砚没说怎么带他去,但宫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既然不是走回来的,那肯定也不会就着这身装扮和自己去逛大街的。
岑舒砚看他裹得严严实实,忍不住轻笑一声:“带你去看星星而已,又不是去北极。”
“北极?你想去北极么,那还是得坐飞机的!对了,还得坐船!”宫熠瞪大眼睛瞅着他,弯弯眼睛,把手覆盖上去,“那个,你别嫌我重。”
岑舒砚不言语,伸长胳膊在他腰间摸了摸,摇摇头道:“很轻。”
宫熠隔着手套搓脸,低着头凑过去,抱住他的腰,“那你要是累了,记得把我放下来,还有那个……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很亮的,有霓虹灯的地方你可别去。”
岑舒砚哭笑不得瞄着他,“啰嗦。”
随后,在宫熠还没有做好准备,正琢磨着怎么把阳台窗户关上时,岑舒砚已经单手搂住他的腰,抬脚垫步,一个晃身就冲出了阳台,耳边是轻风扑面的响声,耳根微凉,恰好遮蔽了他刚刚涌起的那股燥热。
呵——嚯——啊!
天哪天哪,这这这……宫熠知道自己不应该往下看,但下意识地低头往脚下看过去,这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的确确轻飘飘地腾空在半空中。
但是这种被岑舒砚搂在怀里,迎着猎猎夜风飞跃出去的感觉,简直酷毙了!
激动么,那是绝对的,心脏早已跳的如崩飞的弹珠子一样数不清次数。刺激么,那是肯定的,蹦极还是云霄飞车都抵不上此时此刻头顶天脚踏风带给他的强烈冲击。
不过岑舒砚并不是超人,抱着他一飞冲天那是不可能的,轻功也是要借力的,如果脚下没有东西借力,他还得从空中跌下去。
不过,这短暂的五六秒,已经让宫熠张口结舌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反应了。岑舒砚双脚垫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低头看了看宫熠的脸色,就见他一双大眼睛迷茫地乱转,忍不住勾起嘴角问:“还好吗?”
宫熠木木地点着头说:“嗯,挺好,我好像没晕机。”
岑舒砚嘴角的弧度顿时随性地牵扬起来,放在他腰间的手又是一紧,刹那间,夜光中雪白的衣袂飞扬。宫熠就看见眼前这精致清隽的五官几乎透明,一袭白衣遮云蔽日,恍若矫捷的一只雪羽飞鹰振翅而起,带起厉风振振。
他脚下的树枝发出嘎嘎的响声,两人的身影在柔和的银光下渐渐融合成契合的一片光影,淡淡的,隽永的,绵长而迢远。
等到岑舒砚终于停下来,两人坐在公园里一棵最高的大树上遥望头顶的星光,宫熠才陡然发觉,自己刚才一直没有觉得冷。
胸口一直暖意融融,想来应该是岑舒砚从抱住他起就用了内力,如果不是自己舍不得离开他的胸口,宫熠只怕还没有察觉。
坐在结实的树枝上,宫熠半仰起脸,微微闭上了眼,“舒砚,月亮姑娘说,她看见了你的心,你现在想做什么,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那我现在想做什么。”岑舒砚背靠着树干,一只腿垂摆着,一只腿屈起踩在树枝上,这样的姿势刚好能保护着宫熠的后背,即使他不小心坐不稳,自己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锈满了银丝的衣摆随风舞动着,时不时掀起,覆盖上宫熠晃动的双腿。
宫熠笑着睁开眼,扭过头来,静默地看着岑舒砚的脸,一寸寸地审视过去,又一点点谨慎而郑重地从下巴望至眉梢。
岑舒砚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他现在还没能完全看清。
但他是碧玉的质地,温润谦虚,却也有坚韧刚硬的沉静,冷冽于外而秀于内,锐利于行而敏于心。
有时候他是高雅孤立的兰花,有时候是碧波之下的墨玉,而现在的他只像一抹变化多端的洁白浮云……笼罩在宫熠身上,似乎伸手可及,却又唯恐靠的太近就拥抱不住,留他不下。
宫熠没来由的,心里就空下去一块,酸酸涨涨的,找不到可以填满空虚的东西。嘴角就这么自然而然翘起,伸长了脖子,就着歪倒的方向凑近了过去,一吻坚定而深情地落在了岑舒砚的唇瓣上。
看不清颜色的唇瓣,只有清淡如薄雾的光晕流转,在温湿的气息中缓缓张开。
两人吻得动情,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次强弱之分,一个前进一个也不躲避,难舍难分地纠缠起来,缱绻缠绕,情丝冗长。
半晌,宫熠红着脸撇过头,扯了扯岑舒砚的袖子,低声说:“……我想去树顶。”
岑舒砚嘴角噙笑望着他,抖起衣袂,搂住他就是蹭蹭几下,往上攀附,不消片刻就到了树顶。
宫熠就觉得脚下虚无的像是踩着棉花,死死箍住岑舒砚的腰不敢松手,却过了半天才大着胆子睁开眼,往四周望去,分明是空旷的天际,竟然能让他的心里满满当当地丰盈了起来。
深深吸了几口气,宫熠也不知是这晚的夜空让自己迷醉了,还是岑舒砚身上的香味让自己沉溺,但就是这一刻,对他来说,值得千金不换,百世难忘!
岑舒砚微微颔首,眸子里的光芒从灼灼芳华变成了田野阡陌,指尖轻柔地掠过宫熠的额头,在他的头顶印下轻若羽毛的一吻。
上天对他何其怜爱,幸好,他觉察的并没有太晚。
在树梢站立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岑舒砚纵然武功不错,但也比不得他过去的顶头上司夙王,几分钟之后抱着宫熠跃下来,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将人送回了家,自己披星戴月地又偷偷回到了一干演员住宿的地方。
岑舒砚回到自己房间整理了一下装扮,门外林让正好过来敲门了,“岑少,段导在咆哮了!说你再不去,他就要拆了道具!”
急忙喝了口水,岑舒砚撩起衣摆打开门,从他手中接过道具——一把龙泉宝剑,据说是重金打造,虽然比不上古时候的古董货,但也算得上十分称手了。
今天这场戏,是稀有的几场重头打戏中的一场,聂臣彬扮演的大哥童子端和他扮演的弟弟童子青同室操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