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五六紧紧搂着他的孙奶奶,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感受到孙奶奶的温度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他们预设的轨道。你,要帮他们。”这句话说完,孙奶奶就没有声音了。
可是,五六却愣住了,他一点动作都没有:这句话,什么意思?
帮他们?帮谁?橙丫头和独道府?自己能够怎么帮他们?什么事情的发展?预设的轨道又是什么?偏离了预设的轨道又是什么意思?
一大串的问题快要炸了五六的脑袋,可是他实在是无法理出一个头绪出来。或许,他只能问橙丫头了。
可是,奶奶渐渐冰冷的身子,却真得是炸了五六:奶奶,她,走了?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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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一点声音。他们不知道最后,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然后,突然,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了整座独道府:奶……奶……!
顿时,外面的人乱成一团。他们拼命挤进房间,望着五六紧紧抱着孙希然、望着那无论如何也捂不热的身体??????
“奶奶……”一时间,几声悲痛的呼声,响彻独道府。
独道流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外,带着孤寂与悲凉。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在众人发现之前,转身离开了。原本萧瑟的身体,渐渐挺直。
帝尊的投影出现在房门外,带着霸气与不甘。但是,他也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在主脑驱赶之前,自行离开了。原本傲然的神色,充满讽刺。
一直保持沉默的橙丫头,默默地看着独道流出现、离开,默默地看着帝尊出现、离开。她没有说话,可是,她的神色,充满悲哀。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电闪雷鸣。
暴风雨,就这样,突然地降落在整颗星球,冲刷一切。
熬过去的,将拥有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
熬不过去的,将成为历史,很快被遗忘,然后消失在这条历史的长河里。
历史,从来是胜利者书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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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奶奶就这样离开了,带走了所有人的依恋与不舍,留给了五六一个谜团。
大家都很忙,就算想念,也是很偶然的事情。可是,留给五六的谜团,却是让五六困惑了许久。
单位直接请了一个月的假。
而从孙奶奶去世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整整三天三夜,五六都没有合眼,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他就那么抱成一团,缩在奶奶的床上靠墙的角落。
他思念着他的孙奶奶,可是,他更加弄不明白奶奶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其实,他可以去问橙丫头的。只是,他不想说话。
孙希然离开后,再也没有人真心关心他了。他不睡,几个丫鬟不过劝慰一声,就离开了。他不吃,几个丫鬟不过叹一口气,就把饭菜又端走了。他不喝水,几个丫鬟每天送水到他面前,却从来没有管过他。
是啊,大家都忙,有谁会关心别人呢?
至少,现在,还有一个人,她是关心着五六的。
一声怜爱的叹息,自门外响起:橙丫头终归是舍不得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听到橙丫头的声音,五六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依然一动不动。
橙丫头走到床边,然后脱了鞋子上床,靠着五六坐下,把五六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五六仿佛经历了沧桑,恢复了淡然。又似乎不过是一瞬间,连空气都没有来得及改变。
五六收起了所有的脆弱。
他从橙丫头怀里挣脱出来,他坐直身子。可是,他滴水未进、油盐未沾,他的身子太虚弱了。更何况他还刚刚经历了大悲,精神也实在萎靡。所以,他不得不倚着墙壁。
“姐姐,奶奶走之前,让我帮你们。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虚弱,空洞,那么得不真实。
橙丫头微微皱眉,她在思考,究竟能够告诉五六多少、该如何告诉她。
“我不想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有兴趣。你只要告诉我,该如何帮你们就好。”五六有那么一霎那间的心灰意冷,可是,他强迫自己恢复过来。
他不能垮,他还要把对孙奶奶的承诺完成:一间大房子。
有些出乎意料的话语,让橙丫头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唉,”橙丫头叹了口气,“你现在,帮不了我。”
这句话,很打击人。本来,她也不忍心打击五六。可是,这是事实。她们那个层面的战争,五六这种级别的,只能成为炮灰。甚至于连炮灰都不算,一点灰尘都溅不起来。
“是吗?”不过很奇怪的是,五六竟然反应很平静,“那么,我会努力,总有一天,我会达到你们需要请我帮忙的地步。注意,是……请。”
对于橙丫头,五六心中依然充满了爱意:混杂着喜爱、敬爱与疼爱的爱意。
可是,他同时也对橙丫头充满了心寒的感觉:他发现,其实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她,甚至于,从来都没有真正靠近过她。
“帮我喊呆子姐姐进来吧,我饿了,让她带点吃的给我,然后我要跟她讨论一下我们结婚的事情。”
对于五六的冷漠,橙丫头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可是,她还是很心疼,心疼这个在自己面前一直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的大男孩,现在,终于张开了翅膀、挺直了脊梁。
只是,五六心中的伤口,需要有人止血。
呆子那个小丫头不错,暂时就她吧。
第二十六节 成长的代价
五六拒绝了橙丫头的搀扶,他双手撑着床板,慢慢往床边挪动。
孙奶奶很奇怪,柔软舒适的床垫她不要,非要喜欢这硬梆梆的木板床。不过,檀香木的床,还是挺香的,有安眠的效果。
倚着床柱子站了起来,五六一阵头晕,天旋地转。
“呕??????”可是,他许久不吃不喝了,连苦汁都吐不出来。
橙丫头望着这样子的五六:面容憔悴、蜡黄色的皮肤堪堪包住了身子。她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她太明白眼前这个孩子的性子了:拗得不行。只得赶紧出去,寻那一直放心不下,又呆板地没有过来的呆子。
说到呆子那个丫头,橙丫头不由得苦笑:那也是一奇怪孩子。
明明知道五六在里面难受,偏偏执拗地认定:他没有喊自己,自己就不能进去。天天就忙着熬粥、喝粥。明明放心不下,但就是一句话也不问。
五六在里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这个呆丫头也跟着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不睡。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五六在里头干呕了许久,除了两口腥臭的吐沫,什么也没有吐出来。他的胃,抽得阵阵地疼。
好长时间,他才恢复过来,倚着柱子,慢慢坐在床边,等着天旋地转的脑袋恢复过来。
等到身子渐渐平静下来,五六开始强迫自己思考。虽然又引得脑袋阵阵抽得疼,可他发狠,就是不放松。从第一次见到豆沙开始回忆,想要理出一个头绪来。
慢慢的,很多的小细节,被他串联起来。
地球虽然比不上机器人星球,可是也不算小,为什么豆沙偏偏到达地球?
地球上当时快要饿死、病死、渴死、绝望死的人多了,为什么豆沙偏偏救助了地球人?
地球上各国人多的是,为什么豆沙选择把地球人带走?而帝尊也同意了?
好,一次两次算是巧合,三次四次呢?
再来,自己几个人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刚到机器人星球就被安排进了12星级酒店?那可是连豆沙王子都没有资格入住的。没有任何主人会热情好客到这个地步,更何况,帝尊显然不是个喜欢人类的主上。
然后紧接着的休整后,就直接觐见了帝尊,这颗星球最为至高无上的存在。自己几个人还真是有面子。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地球是颗多么兵强马壮的星球呢,能够让一颗星球至高无上的帝尊等候。
紧接着,自己和孙奶奶就被独道流接进了独道府,享受贵宾的待遇。也是住进来后,五六才知道,独道流的兰苑,是仅次于独道流居住的月安苑的存在,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
丁香花每天神秘的忙忙碌碌,偶尔看到她还是一脸憔悴。特别是她不经意间露出的戒备的神色以及敏捷的身手,说她是个普通的高级丫鬟,估计都没有人信。有谁见到普通的丫鬟能够飞檐走壁、用水滴能穿墙的?
五六因为每日凌晨四点就起床看书,到了次日的凌晨三点才睡下,所以,夜间有人偷偷在楼顶穿梭,他还是知道的。再加上,五六经常呆在院子的几个死角与主脑交流,所以,有人有一些自以为没有人看到的动作,他也是能够注意到的。
在机器人星球,除了基本功能外,每想要添加一项新的技能,是需要相当昂贵的无偿劳动的,至少是以为丫鬟负担不起的。可是,就五六所知,丁香花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一个出生贫民的女孩子,究竟是如何获得这些知识技能,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呢?
当然,丁香花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出生贫民,只是言谈举止中,五六还是能够总结出来的。他本身就聪明、敏感、善于思考,稍微注意一下,也就有答案了。
这些,五六都知道,只是,他一直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不闻不问罢了。
叶子的老公诺达,虽然五六与他接触很少,可是,五六却从来没有小看过他。
不错,那是一个除了样貌就样样拿不出手的家伙。
可是,大家似乎都忘了一件事:这是一个男子以丑为美的星球,诺达的样子,可应该算是很丑的了。可是,不管是叶子还是苦竹,可都认为他长得不错。这,是不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呢?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叶子和苦竹,也是有问题的呢?
兰苑,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至于他最为熟悉的橙丫头??????这才是他最为看不透的啊。
这么多年了,五六虽然与橙丫头最为亲近,可是,她甚至于连橙丫头多少岁都不知道。23?无论你何时问她,她都是23岁。
而主脑和管家对她的尊重,才是五六最为害怕的地方。
他不怕橙丫头对自己有恶意,他怕橙丫头地位太高,自己配不上啊。
不过,配得上又如何?她有老公有孩子了啊。虽然自己没有看过,可是,自己的感觉不会错的:因为,不是她说的,而是偶尔言语中露出来的。
更何况,自己也要结婚了。
自己是人类,背负着人类传宗接代的重担,怎么可能有资格选择自己的爱情呢?更何况,自己怎么可能去破坏她的幸福呢?
想到这里,五六就一阵阵心疼。又拼命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呆子恰巧此时进来,慌忙放下手中乘着热粥的碗,将五六搂在自己的怀里。
五六又干呕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呆子将五六圈在自己的怀里,一手端着乘粥的瓷碗,一手抓着汤勺,浅浅舀了一勺,放嘴边吹吹凉,再细心地喂五六喝下去,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慢慢的,一碗粥吃完了,五六也累了,呆子赶紧将五六扶着慢慢躺下。
“睡吧,睡醒了,就一切都好了。”呆子终于开口了。
五六微微点头:“呆子姐姐,我现在不能给你盛大的婚礼,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补给你的。”
呆子的脸,红到了耳根:“没??????没事,我走了,你睡吧。”
“嗯。”五六好像应了一声,又好像没有,他昏睡了过去,他太累了。
呆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为他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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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这次睡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鼾声如雷。
等到他醒过来时,他一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饿的能够吃掉一头牛、渴的能够喝掉一桶水。
“你醒啦?”推门进来的是呆子,她笑得那么得柔。五六从来没有发现,她竟然是如此美丽。
“饿了吧?帮你煮了银耳雪参粥,加了几片苦瓜。真不知道你是什么习惯,竟然喜欢粥里面加苦瓜。还给你带了一些玉米面馒头,比较养胃,又当饱。”
“你真好。”五六的眼神温柔。或许,他们之间不会存在爱情。可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是孩子的父亲与母亲,因为没有其他选择。或许,他们之间会慢慢培养出爱情,然后一家人幸福安乐。
呆子的脸更红了:“快点起来吃吧。”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是柔情绵绵。是的,两个人吃,五六非得拉着呆子一人一口地吃??????哎呀呀,太羞人了。
既然选择了在一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必须让她感到幸福……这是五六的选择。
吃完饭,呆子扶着五六,或者说是五六硬赖在呆子身上、呆子半推半就的,两个人出门在兰苑的院子里面散步。
午后的阳光,虽然依然毒辣。可是,整座独道府都有自动调温装备,管它外面风吹雨打,里面依然如沐春风。
两个人就这么腻歪在一起、黏糊在一起,聊聊过去一起经历的事情。曾经恨不能永远不再经历的事情,如今后头看去,却早已经是云淡风轻,反而发现了很多乐趣之所在。
“你还说我呢,是谁明明想要把手里的一口水让给我喝,还一脸冷冰冰地说什么自己不渴,还凶啊?”原来,那个时候,呆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