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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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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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开手掌,手心只有一团湿意。
  她疑惑,却当对方只是在愚弄自己,心中更加气愤,冷声道:“你和苏徵联合起来算计我,当真是患难挚友!”
  暗烈眯着眼笑,逆着阳光的脸看不出喜怒,只听他漫不经心地道:“你倒是时常挂念长清公子。他也活不过多少时日,你何不成全了他,了了他余生一大心愿?”
  林月城只觉好笑:“你何时有了这慈悲之心?”
  暗烈懒懒一笑,起身,来到她面前,盯着她道:“我与他,不过一场交易,在交易完成之前,我自然会护他周全。所以,在此之前,你得留在这儿!”
  林月城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暗烈不慌不忙地道:“这沈二当家会有麻烦,稍有不慎,便会性命不保。凭你的古道热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苏徵也有时间为自己的事周旋。”
  林月城心下着慌,冷声问道:“你对沈家做了什么?”
  暗烈一笑,贴近她的耳,低声道:“有些事,自有因果。不久,你自会明白。”
  林月城反感他这样的亲近,后退几步,心中恼恨,正欲开口,瞅见他眼中的盈盈笑意,又觉心慌,压低声音问道:“笑什么?”
  暗烈抿嘴不语,上前挑起她耳际的一缕发丝,笑道:“想见你本来的面貌。”
  林月城低头瞅了瞅身上的装扮,才意识到自己如今还是男儿装扮,不由得失声笑了,瘪了瘪嘴,推开他的手掌,埋头道了声谢:“多谢提醒了!”
  此时,她才想起自己那身女儿装还寄存在那间绸缎庄哩!
  要是真是这身装扮回了沈家庄,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向沈东升解释自己的行径。
  暗烈倒是许久未曾见到她这副娇羞的模样,怔怔地凝视了她许久,直到她离去,他才恍然醒悟,低头瞅着手心的几滴亮晶晶的泪珠儿。
  水边,那是她为他流过的泪啊!
  这份情,她藏得是如此深啊!而他,险些被她的表面迷惑,竟对她有了一丝恨意。
  她的阿城还是如最初那般,倔强,执着。只是,变得坚强了,坚强得让他心疼。
  这样的人儿,与明烈何其像啊!
  林月城换上自家衣裳,施施然出了绸缎庄,却撞上慌慌张张的沈西沉,他身后还跟着一群衙役公差。林月城正好奇这厮上哪儿惹了麻烦,孰料沈西沉见着她如同遇着大救星般,忙钻到她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林月城,救命!”
  林月城云里雾里,瞅瞅他,又瞅瞅聚拢而来的公差,提着他的衣领跃上屋顶,急得那群公差只能在下面乱囔囔。林月城并不理会那帮人,回头扫了一眼畏首畏尾的沈西沉,见他身上血迹斑斑,一身狼狈,不由得皱下了眉头:“你犯了何事?”
  沈西沉一听她语气不善,又见那群如猛虎饿狼般的公差,只得如实相告:“这些人污蔑好人,我没杀人犯法,他们便要抓我去见官。”
  林月城弯唇一笑:“既然清清白白,为何怕去见官?你这样反而愈发让人生疑,我与你一同前去。”
  沈西沉顿时哑口无言,狠狠地瞪了林月城一眼,一把推开了她的胳膊,拔腿就要跑。不想此时他身在屋顶,才抬脚向后迈出一步,身子便向下栽去,摔了个嘴啃泥。那帮公差见状,迅速围拢过来,毫不客气地将他从地上捞起来,二话不说便押着他去了。
  林月城见这般光景,在屋顶停留了片刻,随后,不疾不徐地跟了过去。
  十三郡内郡守,皆是王上亲自委任,与各县县令职位一般,协助本郡郡王处理事物,为王上分忧解难。
  混在人群内,林月城远远望着公堂上的郡守,又看了看堂下的情形,不由得唏嘘了一番。
  这北溟郡郡守是她也不愿招惹的人,如今沈西沉犯了事,即使是真有冤,在昭雪之前,怕是要受苦了。她还真不敢肯定,凭沈西沉这娇生惯养的身子,能不能挺得过?加上如今的他自甘堕落,在那芙蓉馆内掏虚了身子,对于这位两袖清风、说一不二的“铁面郎官”的刑法如何招架得住?
  当堂对质,沈西沉只是一个劲儿地否认杀人的行径,更何况受害者还是好友慕容叔宇的妻子!然,慕容家的丫鬟就是一口咬定她家夫人就是被他所杀,他身上的血迹便是最好的证明,容不得他抵赖。
  对此,沈西沉无话可说,依旧不愿承认杀人的行径。
  那丫鬟心中便愤然了,凄然泪下:“沈二当家,我家少爷一向拿你做最好的朋友看,而你,你与夫人却在私下里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枉费我家少爷那样真心待你!”
  沈西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却是伏首对着堂上的郡守道:“大人,罪民与死者并无任何见不得人的勾当,更不会去害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还请大人明察!”
  铁面郎官微微一笑,亲切地问道:“本官自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你只需老实交代今日午时你在何处,有何做事?”
  一听此言,沈西沉脸色霎时白了一片,声音发颤:“秀和是那时被杀害的么?”
  铁面郎官微微点头,问道:“你说,你那个时候在做些什么?”
  沈西沉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那丫鬟,沉声问道:“秀和是如何被杀害的?”
  那丫鬟恶狠狠地盯着他,压抑着怒气,道:“你做下的事,问我这下贱的丫鬟作甚!”
  沈西沉也不再逼问,再看向堂上的铁面郎官时,死灰一半的眼里不见情绪,伏首在地:“罪民认罪!”
  那铁面郎官眯着眼,笑着打量着底下的两人。而后,他又收起笑容,严正地吩咐了一句:“将犯人沈西沉收监,三日后问斩!”
  那丫鬟脸上划过一丝阴险狡诈的笑,铁面郎官没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却是视而不见。
  而混在人群里探听消息的沈家家丁听闻这个消息,吓得丢了魂,一时间找不准方向,跌跌撞撞奔回庄内,一路直奔大堂,衔着两行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当家,二……二当家他他他他……他真杀了慕容夫人!”
  沈东升闻言并不吃惊,只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林月城一进来,便见沈东升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她心下也明白,只是不知该如何安慰。沈西沉的认罪态度,令她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突然认罪。只是,这背后的因由,沈东升必定了解一二。
  她走近他,叹了一口气:“沈大当家。”
  沈东升抬头,扯出一抹笑容:“让林姑娘见笑了。”
  林月城默默瞧着他,低声道:“若二当家并无杀人的行径,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

☆、阴错阳差

?  当晚,林月城便约见了“铁面郎官”何旭。
  却说林月城与这“铁面郎官”有过一段过节,如今找上他,还真是不得已为之。至于何旭如何给她脸色,她也没有心思细究了。
  夏夜蝉鸣,虫蛾扑火。
  这郡守的宅院不过平常百姓家的院子,不比富贾世家的体面。前后院,植几株松柏,浓浓夜色下,寂静悠远。穿庭过户,后园一间亭子,何旭端坐其中,望了望已进亭子的人,喝过一口酽茶,毫不客气地说:“见我有何事?”
  林月城就坐于何旭对面,自斟了一杯茶,急急地喝下后,才道:“为沈二当家而来。”
  何旭冷哼一声,掷盏于桌上,拂袖而起。
  林月城回过神时,其人已走出了亭子。林月城咬咬牙,快步追上他,仰头注视着他:“还请大人能不计前嫌,还二当家一个清白!”
  何旭冷哼一声:“沈家与大人有甚干系,犯得着大人这样低声下气么?”
  林月城道:“并非是我求你,而是请大人秉公办理此案!此案疑点颇多,大人就这样草草了案,难以让人信服!”
  闻言,何旭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本官自有决断,大人不必多问!三日后定会让大人心服口服!”
  搁下这些话,何旭甩甩衣袖,疾步而去。
  林月城在亭外伫立良久,直到一名丫鬟收拾完茶具从她身边经过时,她才从那丫鬟手中讨了一杯茶吃。道过谢后,她又不疾不徐地出了这座宅院,缓缓地向牢狱的方向走去。
  见到沈西沉,林月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几个时辰不见,一向俊雅温良的沈二当家,如今却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哪里还见当初的风光?这样的变故,让林月城愁肠百结、抑郁不快。
  牢门打开的一刹那,她看到他眼里闪烁着微弱的光,却又转瞬即逝,似乎看到来人是她后,又失望地埋下了头。林月城暗叹一声,在他面前蹲下,低声叫道:“沈西沉。”
  沈西沉依旧埋头,声如蚊蝇:“我大哥……怎样?”
  林月城不想他会如此问,愣了半晌,方道:“你只管管你会怎样?我问你,白秀和是你什么人?”
  沉默了良久,沈西沉缓缓抬头,触到林月城的目光,他竟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窥探得所剩无几,只得如实答道:“我与秀和,两厢情愿,只是不能携手共度一生。”
  林月城道:“朋友妻,不可欺。纵使她的死与你无关,这背叛朋友的行径实在可恨!”
  沈西沉听闻此话,不由得有了几分怒气:“我与秀和清清白白,何尝做过对不住叔宇的事!林月城,我一向认为你是明事理的女子,如今为何要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
  林月城心里已有判断,假意问道:“我看那慕容家的丫鬟一口咬定是你谋害了慕容夫人,人家丫鬟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诬告你?”
  沈西沉叹道:“晓芸一向不待见我。”
  “因为你与慕容夫人情意依旧?”
  沈西沉愣了愣,而后,又埋下头不再言语。林月城见他如此模样,有些不忍,轻声道:“何大人一向秉公执法,不会屈杀你。”
  良久,沈西沉说道:“我已认罪。”
  林月城皱眉道:“想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我已答应你大哥,会保你性命无虞!若你真舍得下这世间的一切,我也不必白费气力!”
  沈西沉心中不悦,嘀咕了一句:“多管闲事。”
  林月城听得明白,并不计较,忽见他手背上有伤,又死盯着他衣角上的污血看了半晌,问道:“你身上的血迹是你自己的?”
  沈西沉并不答言,林月城也不追问,与他叮嘱了几句话,方才出了牢门。
  回到沈家庄,林月城并未进房歇息,这夏日的夜晚燥热难耐,她索性登上了后园池边的假山上,任清风驱散心中的烦闷。她才扔了几粒石子在池中,便见两重人影从假山后蹿出。林月城猜想,这两人必定是被她来到这里的动静给惊跑了,也不知这两人鬼鬼祟祟地在这儿做些什么?
  看清那两人的身形是一男一女后,她没有多想,快速跃下假山,紧追几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林月城还没开口质问,那男子便欲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却被她反手一撂,撂倒在地上。不等那男子挣扎着爬起,她已上前将那人的双臂反剪在身后,低喝一声:“别动!”
  细看之下,那人穿一身粗葛布,衣襟上处处是大大小小的补丁。再看那惶恐失措的女子,不过二十如许,一身锦衣短衫,倒是符合沈家庄的主人身份。要说这沈家女主人沈夫人,林月城自然见过,却不似这般年轻,她倒是听说沈西沉从外头救了一位姑娘认作了妹妹。
  先前,看两人慌慌张张逃跑的模样,她已猜到了几分,不由得对这位沈三妹留了几分心眼。看这姑娘的模样,并不像庄内人所传的那样,她既然能在此与庄外的男子私会,必然不是清清白白的身世。
  而这传言中的沈三妹见林月城扭着那男子不放,恳求道:“姑娘,求你放过我夫君!”
  林月城拧眉:“他是你丈夫?”
  那女子点头,撞见林月城质疑的目光,缓缓地解释道:“我们夫妻本是来此探亲,不想路遇劫匪,闹得我们不得相聚,我也险些儿丧了命,若不是二当家出手相救,我也见不着我夫君了!”
  林月城听着疑惑,问道:“我听这庄内人说你神志不清,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这话,如何说?”
  沈三妹已不见慌张,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从容地答道:“若不装傻,二当家也不会收留我,我可能已经饿死街头。”
  这话说得倒是挺实在!林月城根本无法对此质疑,只得放了那男子,意味深长地笑道:“如此,倒是小女子冒犯了二位。三小姐既已寻得郎君,明日不妨说与沈大当家,也省得日后再让其他人误会了去。”
  沈三妹弯腰致谢,轻轻扶起地上的男子,再次对林月城道了声谢,在林月城友好的目光下,扶着夫君回了房。
  这场意外也让林月城心头轻松了许多,又想到何旭今夜的话语,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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